1 ) 原来叫《失乐园》
我是早于这个电影的名字知道的它的结局:面对一段被世俗唾弃的不伦之恋,两个相爱的人喝下毒酒,相拥着在高潮中死去,冰天雪地,没有人再能分开他们僵直的身体。
影片就像没开始一样的开始,前5分钟我甚至以为是下错版本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水一样平静,连争吵和恨都沉没在压抑中。只有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眼睛才是笑的。
丈夫把私人侦探跟踪的照片扔在她面前,用最下作的语言形容她,最后甩下一句:我是不会离婚的。
她看着丈夫的背影说:你有要洗的衣服吗?
女儿在他临出门前说:爸爸,你要对妈妈好一点。
他看着人赃俱获的日志说:这看起来像我们的纪念手册一样。
然后,他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芹水鸭汤。
死亡,她的父亲如是,他的同事如是,他们自知是要下地狱的。
原来这个电影叫《失乐园》。
2 ) 失乐园
这是一部有争议的电影《失乐园》。
它讲述了两个各有家室的男女主人公,因为厌倦了婚姻生活的沉闷平淡,双双出轨。然后在一场场疯狂的性爱中萌生了浓烈的爱意。然而万里挑一的性和谐,让他们满足,也让他们害怕失去。为了让这样的爱情永远停留在最美的一刻,他们决定在欲望达到巅峰的瞬间,双双赴死。
文中有大量的性爱描写,但是从这些性爱描写中读不出肉欲的发泄,和贪婪的欲望,只是通过一次次的性,让彼此体会到肉体快感之上的幸福,是一种精神与肉体完全交融的感觉,让久木和凛子的感情逐渐加深,让各自身上的枷锁与束缚逐渐放下。
久木和妻子,凛子和丈夫都是曾经相爱而结婚的,最终因为出轨受到身边所有人的唾弃与远离,使得两人成为彼此生命中唯一的支撑。但凛子并没有跟对方组建家庭的意愿。因为她在上一段婚姻中已经明白了,无论经历多么炽烈的恋爱,只要结为夫妇生活在一起,爱情就会慢慢倾塌。凛子说,活到这里就可以了。此刻就是他们爱的顶峰。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不忍目睹的下坡路,无异于慢性自杀,她宁愿选择在激情中消逝。
生活的乏味与平淡使得很多人内心不自觉的寻找紧张刺激。
久木说 “二十五年之久的婚姻,已不可能再产生什么浪漫或激情了,两人之间只剩下‘安定’” 。二十五年前你喜欢的音乐书籍电影和二十五年后尚且不同,又怎么能要求对别人的感情不变化呢?原来的音乐或书籍后来你不喜欢了,别人可能会说你成熟进步了,但是不喜欢一个人了,却要被认为是不道德的吗?
爱情不是永恒的,如果爱真的是永恒不灭的,那为什么还需要婚姻制度去让爱规范化,强制伴侣为对方保持忠诚呢?如果爱不会消失,强制的意义在哪里?说到底,是我们自己放大了爱的概念,因为爱情的花期太短。激情固然美好,但是平淡的陪伴和习惯却更加让人难以割舍。开水寡淡无味,舍弃它才能体会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思想性情经过时间的打磨,早已互相融入对方的骨血,一旦改变,必定撕心裂肺。不如,知足常乐。
久木和凛子,他们殉情的方法也是让人震撼的,喝下带有氰化物的红酒,在性爱高潮中死去。而且还事先推算出尸体最硬的时间,叫人按时来房间,以达到警察来到现场时,也难以将两人相拥结合的尸体分开。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刻以死将快感定格,彼此紧紧拥抱相嵌,带着最美好的回忆去寻找了属于他们的幸福旅程。
对于这个结局,有人羡慕这种烟火一瞬的极致之美,有人觉得这是对生命的漠视。我无法评价这究竟是悲剧,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完满。但作者无疑用这样一个颇具争议的结局,向所有人提出了一个疑问:爱情究竟应该是要轰轰烈烈的一瞬,还是归于平平淡淡的日常?欢迎大家留言讨论。
文中关于性与爱关系的两处书摘:
“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逐渐体味到了性的愉悦,更快乐,更自豪的了。原来像坚硬的蓓蕾一样未开发的身体,渐渐松弛、柔软起来,终于开出了大朵的鲜花,绽放飘香了。男人能在女人开花成熟的过程中起到催化剂的作用,证明了自己的身影已深深植入女人心中,男人从中可以感受到某种生命意义上的满足。”
“就拿凛子来说,她起初是个很拘谨的人、像楷书一样刻板的女人。然而,当她从种种束缚中被解放出来以后,懂得了什么是快感而沉迷其中,进而蜕变为一个成熟的女人纵情欢爱,最终深深沉溺于淫荡的世界而不能自拔。这就是女人肉体逐渐崩溃的过程,同时也意味着女性潜在的本真性感的苏醒。对男人而言,没有比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嬗变过程更刺激、更感动的了。”
——《失乐园》
3 ) 最深沉的爱
最近,因为某些事情,突然想起了这部电影。是很久之前和女友一起看的,那时的我,对av以外的其他日本电影无甚感觉,在看了这部片子之后,突然很欣赏日本电影那种细腻细致严谨而又直击人心的风格。当时,应该是她提出看这个,而且是当作情色片来看的。如同我们每次一起在床上看情色片一样,还没看完就滚了床单,但和其他电影不同的是,当她在身边沉沉睡去,我却没睡着,于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一个人继续把电影看完了,然后,我居然又重新看了一遍。
很久以后再次回忆起这部片子,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所留给我的印象只限于以下几点:女主的美丽与性感;两人之间激烈而彻底的爱;以及透彻全片的绝望与决绝。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很自然,虽不被祝福却令人信服的那种,直到最后两人相拥离开,也让人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设身处地,恐怕我也会爱上她,也会与她一同选择最终的结局。我记得,看完第一遍时我默默流泪了,抱了抱身边的她,她迷迷糊糊的也抱了抱我,然后又翻身睡去。我不忍再次打扰她,也不想跟她交流我的想法,因为我知道,除了对结局嗤之以鼻,她还会批判我三观不正,我们其实都不是那种可以为爱情而放弃所有的人,即使我心里藏有一颗这样的种子。
后来,每当提起关于爱情的电影时,我回忆起的,就是《九首歌》,以及它。前者代表着纯粹,而它,则代表着深沉。大家都会欣赏那些做了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的人,我认为自己似乎永远不可能得到这样的爱情,在现实中永远做不到为了爱情而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如此深刻而绝望的爱,只能存在于单纯的电影中,在更加复杂的现实里,我或许会在前往北海道的途中退缩,重新苟活于人世吧,但我又发自内心地相信这种爱情的存在,这正是这部电影给我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原因。我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让我能爱她爱的毫无保留,也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够爱我爱的如此深沉。我贪图享乐,所以深藏浪漫种子,我希望体验过程,却又不愿真的深陷其中,我苟活着,遥望失乐园。
4 ) 果然失乐了……
1、女人还是喜欢对自己有欲望的男人的
2、俩人一起出国实际上是个好选择
3、俩人在一起实际上没到一年,还没到瓶颈,估计时间再久了,也该打起来了
4、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倘若真结婚了也是天天掐架
5、生活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都想干嘛干嘛就乱套了。虽然忍着很难受,但是有时不得不这么做,这个社会就是得有牺牲品。
6、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他真没钱了,俩人也就过不下去了……
7、演的都挺好的,人也挺好看
8、如此缓慢的剧情,却宛若暗流推涌的剧情激起涟漪
9、有些镜头太唯美了……最后的葡萄酒让我想起李后主的葡萄美酒夜光杯,那倒在浅草上的最后一夜……
5 ) 《失乐园》电影剧本
《失乐园》电影剧本
文/(日本)筒井友美
译/洪旗
1.深邃而幽远的黑暗
从幽深的黑暗中,渐渐可以隐约地看出水的形态。
摄影机的镜头缓缓拉开。
与此相随,水的形态逐步显现出来,仿佛启示着是水开创了天地万物。
能够听到水滴的声音。
水滴声越来越密,终于轰然声,汇集成奔流之势
(叠化)
2.瀑布
轰鸣着倾泻而下的瀑布——
(叠化)
3.字幕:《失乐园》
4.私营铁路某站月台(夜景)
久木祥一郎(50岁)与松原凛子(38岁)相互依偎着在站台等车。
初秋的夜风懒洋洋地吹拂着。
凛子整了整头发,姿态安详而优雅。
电气列车驶近月台。
凛子:能把我送到我家附近吗?
久木(因出乎意外而吃了一惊):啊?
凛子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略显苍白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凄凉的神色。
凛子伸出纤细的手指,为久木扣上外衣的纽扣。
纽扣扣错了位,相差一个扣眼。
久木并未留意。
凛子乘坐的列车关上了车门。
透过车门的玻璃可以看到凛子,她的身影随着列车迅速地远去了。
久木:……
久木脚步略显蹒跚地走在人影稀少的月台上。
登上月台台阶的久木的背影。
5.旅馆的房间(回想)
仿佛是幻觉中浮现出了同凛子做爱时她的肢体——肩膀、颈项、手指、脊背、膝部和大腿——随后又消失了。
凛子的声音:可怕呀……不知怎么回事,我好像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6.“现代书房”大楼·外景
这是一家座落在神田的出版社。
出版社门外的马路上车来人往。
7.附近的吃茶店
久木就像一名逃学的孩子,独自一人无精打彩地喝着咖啡。
8.久木的回忆
杂志编辑部。
精明强干的久木在听电话,而且眼睛一边瞧着稿件一边还在大声叱责部下。同时处理着好几件工作的久木非常忙碌。
尽管从他脸上可以发现一些缺乏睡眠的痕迹,但整个人仍然充满了活力。
9.原先的吃茶店
久木沉重地站起身来。
10.现代书房·走廊
女职员们叽叽喳喳地谈笑着走过了走廊。
久木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沿着走廊的一边往前走去。
前方,编辑部的门开了,水口吾郎(51岁)急步走了出来。
水口一眼看到久木,扬起手打着召呼走近前来。
水口:哎呀,受不了受不了哇!印数又要增加三万。这可比你当主编的时候多了一万册呀。
久木:有什么办法。现在,咱们出版社的杂志这一摊,全靠你这根顶梁柱撑着了。
水口的部下拿着胶片图样追了过来。
部下:头儿,怎么还不走哇!
水口:有时候,真想找点儿清闲自在的差使干干。(把手放在久木的肩上)等过几天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吃饭吧。那好,就这样。
水口和部下一边查对着胶片图样一边急匆匆地朝走廊的一头走去。
久木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好像呕气似地转过身,慢悠悠地向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11.同上·走廊到楼梯
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无线电话响了起来,久木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楼梯中间的休息平台,满怀着可能是凛子打来电话的期望接通了电话。
久木(一边喘息着):喂……怎么、是你呀?
声音中不由得流露出有些失望的语气。
久木:今天晚上?……不,没有什么预定的事情……嗯……噢,……知道了,那好,今天晚上见。
关掉了电话的久木,正想把无线电话机放进裤袋,突然又停下来犹豫着。
12.松原家·内景
凛子在为晴彦的皮鞋打油。
凛子的丈夫晴彦戴上无边眼镜准备出门,凛子在为他做准备。
晴彦:今天,学会的活动结束之后,我还要到研究室去。
凛子:得回来得很晚吧?
晴彦:是啊。你给我去买些“埃波瓦兹”回来。
凛子:都吃光啦?你可真是爱吃奶酪呀。
晴彦:要是纪国屋那家没有,就去“弗洛密”买。
凛子:知道了。
会客室的电话铃响了。
稍显紧张的凛子。
晴彦:喂,电话在响呢。
凛子:没事没事,一定又是我妈妈。
晴彦出了家门。
凛子:你走好哇。
凛子确认晴彦已经走远、感觉不到什么之后,把大门锁好,赶忙跑到会客室。
凛子还没拿到电话听筒,电话铃声就断了。
凛子:……
凛子在等待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一点动静也没有的电话机。
凛子拿起了电话。
13.现代书房·调查室
调查室有四名业务人员,铃木(54岁,负责编纂社史,是个有些爱假充内行的人)、横山(51岁,负责社内资料的统计、整理,是个不识风趣的人)、村松(49岁,负责辞书项目的开发,为人耿直)和久木(负责编纂昭和史),他们有的在看报纸,有的边做解除肩部酸痛的体操边干着工作。调查室的女秘书宫田秀子(22岁)极其认真地在削着一支铅笔。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刀子削铅笔的声音。
这里的状况给人一种十分清闲的感觉。
“嘀铃铃……”响起了一阵沉闷的电话铃声。
所有的人一齐望着久木。
久木故做从容地从挂在椅背上的外衣口袋里取出无线电话,走出了房间。
其余三人都从老花镜的上方直勾勾地盯着久木的行动。
14.楼梯间的休息平台
久木匆匆跑来,接通了电话。
久木(喜出望外):是你……
凛子的声音:刚才的电话,是你打来的吧?
久木(故意开玩笑的口气):是我,那又怎么了。
15.松原家
凛子在打电话。
凛子:这才几点呀,你怎么就……(扑哧一声笑了)真不谨慎。
16.现代书房·楼梯间休息平台
久木: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谨慎。当时,突然特别想听到你的声音……
17.小酒馆前的巷子(夜)
小酒馆檐灯的灯光幽幽地照着通向酒馆的石头甬路。
18.小酒馆·内景(夜)
小酒馆内只有一张柜台,靠里面也只有一个比地面稍高一点的日式带座垫的酒座。
久木和衣川(50岁)并排坐在柜台前。
两个人就着小菜在喝啤酒。
衣川:咱们俩也有好长时间没像这样喝酒了。怎么样啊?
久木:什么怎么样?
衣川:(毫无顾忌地笑起来):我可不想听你被贬去调查室之后工作上的事情,听了也让人打不起精神来。
久木(苦笑):你这个心直口快的家伙。我还没到应该追求闲适工作的岁数呢。
衣川:去那儿有半年了吗?
久木:是去年年底的事。算起来,差不多九个月了。
衣川:我到那边之后,虽然算不上什么骨干精英,但至少还和总社有联系,还有调回总社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我就没那么自由了。
久木:是这样吗?
衣川:是啊。
久木:……
衣川:我呀,近来总是想……总想能有一回精神恋爱。
久木:……
衣川一口气喝光杯中的啤酒。
要的热菜送了上来。
衣川:这是我的柚子小芋头。
久木:我的是烧茄子。
衣川:我用木松鱼丝。
久木:我还是要姜汁吧。哎,那你现在有目标了吗?
衣川:这样的目标不那么好找吧。
久木:……
衣川:如果,能找上像“楷书的她”那样的女人,那我的目标就算是找到了。
久木:“楷书的她”?
衣川:就是松原凛子嘛。哎呀,你不是来我们文化中心讲过“文章的写作方法”的课程么,就是那时候,我给你介绍过的书法老师呀,总是穿着特别合体的和服的那位美人老师,记起来了吗?
久木(暖昧地):唔唔……
衣川(做出写毛笔字的姿势):她写的,可不是那种柔若无骨的字,而是端正严谨的楷书,所以嘛,就叫做“楷书的她”。
久木(暖昧地):噢,是么……
一对情侣进入店内。
是一位中年的男人和一位年轻的女人。
久木和衣川似乎不经意地瞄着他们。
19.行驶的出租车(夜)
醉酒和疲劳而困倦起来的久木斜依在座椅的靠背上。
夜间的街景掠过车窗。
久木(忽然嘟嚷了一句):楷书的她?
渐渐响起了与凛子的对话声。
20.旅馆的某房间(回忆)
久木很舒适地在大床的一侧躺了下来,开始抚摸凛子的身体。
久木:摸着哪儿感觉最好。
凛子(闭着眼睛):全部,哪里都有感觉。
久木(微笑起来,手的动做仍在继续):这是旅行,去哪儿更好呢?
凛子(也露出了微笑):哪儿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想去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
久木:好吧,我带你去。
久木的手似乎是要发掘出凛子未曾体验过的快感。
21.行驶的出租车(夜)
久木脸上的表情如同他的胸部和体内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22.松原家·晴彦的书房(夜)
晴彦正在阅读一本很厚的英文医学书。
响起两声敲门声后房门打开,凛子拿着奶酪、果酒走进屋来。
凛子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晴彦的身边退开几步。
一声不吭的晴彦。
凛子(犹豫了片刻之后下了决心):嗯,那个……
晴彦:……
凛子:下个周末,我要和女校时期的几个朋友去旅行……
晴彦(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凛子的话):吉冈当上了循环系的外科部长,给我准备什么贺礼送他吧。
凛子:好的,送兰花可以吧?
凛子毫无表情的面容。
23.久木家·外景(几天后的近午时分)
这是位于樱新叮住宅区内的一座庭院式住宅。
24.同上·久木夫妇的寝室
久木打开衣橱,一边哼着什么曲子一边为出门旅行挑选服装。他拿出一件漂亮的夹克,查看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久木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以前得到的俱乐部会员卡。
久木(一张张仔细地看着):过去,我也曾经春风得意过呀……
久木撕碎会员卡,揣进裤子口袋里。
久木在挑选领带。
“你干什么呢?”
听到文枝的声音,久木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
外出归来的文枝(46岁)抱着购物的纸袋站在那里,满腹狐疑地瞧着丈夫。
文枝(紧盯着久木):你在自己挑衣服呢?
久木:……
久木掩饰地假咳了几声,故意用无所谓的口气说——
久木:突然有急事要去京都。因为我正在编昭和史,所以需要老的资料。哎,没办法没办法。
文枝:是吗?真够呛呀。
文枝冷漠地说了一声,走进里面去了。
久木长吁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25.品川车站·站内(同日·下午)
正在等人的凛子身穿素雅大方的连衣裙,挎着一只小小的皮包。
她显得有些不安的样子在人群中寻视。
久木跑了过来。
久木(喘息着):等好久了?
凛子一边微笑,一边挎住久木的胳膊。
久木把一只手放在凛子的手上。
久木:走吗?
凛子:……嗯。
26.行驶中的电气列车·内景
并排坐在厢座中的久木和凛子,他们宛如一对出门郊游的年轻恋人,一边高兴地交谈一边喝着罐装啤酒和果汁。令人惬意的初秋的风从车窗吹进,拂动着凛子的头发。
久木(把身子凑近凛子,轻声地):带什么下酒的小吃来了?
凛子:甜栗子。
久木:……不错。
凛子把一只手绢包放在膝头打开,拿出甜栗子来。
两个人都抓起栗子咬破栗子壳,开心地吃着。
凛子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一边指着车窗外的景色。
久木充满爱意的目光,久久端详着凛子容光焕发的侧脸。
久木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第一次与凛子见面时的情景。
27.久木脑海中的图像
夏日的阳光射入美术馆的展厅内。
站在一幅裸体女人素描(抽象派)前的久木。
眼睛一直盯着这幅画而脚步却朝下一幅画移去的久木撞了谁一下。
久木忙转过头来,是凛子。
见到衣着朴素而典雅、婷婷玉立的凛子,久木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凛子默默低头致歉,然后静悄悄地往前走去。
出神地望着凛子的久木。
※※※
美术馆外
下起了夏天的雷阵雨。
从美术馆里出来的久木,正打算朝一边走,目光突然聚焦在一个点上。
似乎没有带伞的凛子显得有些为难地望着雨景。
久木下了决心,走近凛子。
凛子查觉了走近前来的久木,转过头看着他。
久木: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把伞……
久木边说边打开手中那把折叠伞。
谁知这把伞久木怎么也开不好。
久木不知不觉和折叠伞较上了劲,就像在同伞搏斗似的。
凛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久木撑着好不容易打开的小小的折叠伞,和凛子一起走进了雨帘之中。
久木尽量用伞为凛子遮雨,自己身上却被淋透了。
28.镰仓的某神社·内景(夜)
正在演出“薪能”《癸之上》。
舞台上,变作冤鬼的六条御息所,因深重的悲哀而狂舞着。
舞台的两侧篝火熊熊。
目不转睛地看着能剧的凛子。
凛子的面庞被火光映成了一片晕红。
坐在邻座的久木一眼一眼地偷偷瞟着凛子。
29.久木回忆中的景象
这还是刚刚产生恋情时的久木和凛子。
他们并排走在横洪的街上。
久木悄悄把手伸到凛子的手边,希望能得到回应。
凛子轻轻触碰久木伸过来的手。
久木紧紧握住了凛子的手。
久木和凛子既没有相望也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相握,缓缓地、无言地往前走去。
30.原先的薪能·(夜)
狂舞的六条御息所、熊熊的篝火、深重的黑暗,以及凛子。
凛子专注地望着前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六条御息所。
31.镰仓的旅馆·某房间(夜)
久木和凛子进入房间。
凛子打开电灯,一边观察内装豪华的房间一边走向窗前。
窗外是灯光照耀下的一座庭院。
凛子:终于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
凛子转过身,见久木正在仔细地锁上房门,然后将内侧的锁链挂好。
做完这些事,久木点点头,似乎是说“这样就没问题了”,然后走近凛子。
凛子:总听别人说起薪能,可是一直也没看过。我觉得真好。
久木:是因为古时候没有现今这样的电灯照明。当时那些武士们所看的薪能,恐怕比现代的更有恐怖感,也更为玄妙吧。
久木把凛子拥到身边,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
凛子(挡住久木的手):等一等……让我去洗个澡。
久木(轻声地):没关系的,就这样吧。
久木轻柔地将凛子推倒在床上。
久木:今天晚上不回去没事儿吧。
凛子:……会挨骂的。
久木:嗯?
久木因弄不明白凛子说此话的真实意图而显得有些无措。
闭上了双目的凛子。
凛子的美使久木将顾虑抛到了脑后。
久木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32.演完了薪能的舞台
篝火已经熄灭,只有能剧的余韵在幽暗的夜色中飘荡。
33.镰仓的旅馆·某房间(夜)
一点暗红色的火光。
这是久木点燃的香烟发出的火光。
暗淡的火光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两个人做爱后赤裸的躯体。
凛子(嗓音有些沙哑而深沉):还是感觉不一样……
久木:……
凛子:每次和你这样,感觉都不同……好像深深地掉了下去……好可怕呀。
久木:还说可怕呐。
凛子:也许,所有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吧。
久木:哪有这么回事,他们可不像咱们俩有这么深的爱情。
凛子的手臂缠住了久木的身体。
久木:来吧……
画面又回复到深沉的黑暗,可以听到微微的风声。
34.回归的列车(次日黄昏)
并排坐在厢座中的久木和凛子。
凛子呆呆地望着窗外开始沉入暮霭之中的景色。
久木靠在凛子的身上睡着了。
35.私营铁路某站月台(比前一场景略晚些的黄昏)
并肩站在月台上等车的久木和凛子。
列车缓缓驶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稍倾——
久木:我送你回家吧。
凛子(十分意外地):嗯?……
微笑着的久木。
凛子觉出久木是在开玩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凛子的表情中闪现出一丝孤寂的神色。
凛子(直视着久木):那样的话,要分手时反而更难受。
久木:……
列车停了。在上下车乘客的一片混乱之中凛子上了车。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久木也跨进了车厢。
车门关上了。
透过车门的玻璃,可以看到一脸吃惊的表情仰头望着久木的凛子和久木的身姿。
电气列车向暗淡下来但十分喧闹的市区驶去。
36.行驶的列车内
伫立在车门边的久木和凛子。
37.久木家·大门(夜)
久木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进入室内。
在刚进大门的三合土地面上放着一双年轻女人穿的鞋子。
女儿知佳(23岁)从里面出来。
久木:噢,是你来了。
知佳:好不容易得到一次住宿旅行的机会,谁知阿徹正好出差。听说爸爸你也是去京都出差了?
久木:啊?噢……。这个给你,也算不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拿出一盒很像是从站前小店买的生八桥的土特产递给知佳,然后朝会客室走去。
38.同上·会客室
文枝正在往瓷砖上画图案,这是她干的一份零活儿。
文枝(没有朝久木看):回来得比我想像的要早呀。
久木:嗯?唔……
知佳进来,打开了生八桥土特产的包装。
知佳(对文枝):爸说这是从生八桥买了给你带来的土特产。
慢慢转过头来的文枝。
久木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开了文枝的视线。
久木(假咳了两声):那……我先去洗个澡吧……
文枝(机械而单调的声音):你爸爸还带土特产……
知佳脸上一副毫未查觉双亲情绪有异的神情,把盒子上那条写着生八桥几个字的纸带扯下来,拿出一块盒中的点心放进嘴里。
39.现代书房·调查室
久木、铃木、横山和村松,在与往日一样的清闲气氛中做着各自的工作。
宫田为每个人送上茶或咖啡。
宫田:铃木先生是摩卡咖啡,横山先生的是京番茶,久木先生是艾尔克莱饮料……噢,对对,村松先生,你的蕺草茶马上就要没有了,请您赶快补充。
村松:这玩艺,也不怎么好喝嘛。
铃木:所谓茶,那都属于嗜好,可不是什么健康食品哟。
横山:但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村松:是啊,是啊。
铃木:到底能有多大效果这很清楚,茶嘛,就是茶。
几个人用十分随便的语气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宫田又为每个人送上了豆馅年糕。
横山:哎,久木,你的昭和史现在编到什么地方了?
久木:到阿部定了。
村松:说到阿部定,她真的把男人的那玩艺儿给割下来了?
横山:谁知道哇,这种事。
久木(点头):从那个男人的死来看,恐怕真是这么回事。
村松:如果她的确那么迷恋那个男人,倒没准能干出这种事来。
歪着头的横山和久木。
铃木(打了个呵欠):咱们这儿缺个干将,工作起来也不带劲。
横山:真让人怀念赶着时间工作的时光呀。
久木(悠然地点了一支香烟):……
宫田也加入进来。
宫田:不过,我看久木先生和担任工作能手的主编时相比,也没有多少变化嘛……瞧着还是那么精明强干。
久木:这是视点的变化。
大家一同看着久木。
久木:还没有感觉闲暇下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自由,还没有查觉交际在减少的时候,便已见不到让你讨厌的人了。
横山:这样一来,就可以一边喝着茶一边随随便便地聊着天,不是满惬意的么(笑)。
铃木: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可是呢……
村松:问题是,用什么方法来消磨闲暇的时间呀。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只能听到嘶嘶的喝茶声和吃豆馅年糕的声音。
40.东京都内的文化中心·书道教室
凛子在指导学员们写毛笔字,不时地亲自为学员修改。
凛子的表情非常认真。
41.久木家·会客室(黄昏)
深秋季节的黄昏。
可以听到秋虫的鸣叫声。
文枝披着对襟毛衣,敲打着键盘在电脑上给彩绘瓷砖设计图案。
久木从里间来到会客室。
久木从书架上取下维生素,吞下几片后,用尽量轻松随意的语气说——
久木:工作上的事还算顺利吧?
文枝:眼看就到年底了,工作挺忙的。
久木:眼下,瓷器这东西还受欢迎吗?
文枝:有图案的彩绘瓷砖还挺受欢迎的呢。主要是装饰浴室,也有用来美化餐厅的。
久木:噢……嗯,这倒是。
文枝:……
久木:好啦,我这就走吧。
久木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旅行包。
久木:我到赤坂出席颁奖晚会之后,因为明天一早还要去参加高尔夫球的比赛,今天晚上就住在仙石原的旅馆了。
文枝:……
久木:喂。
文枝:路上小心。
久木似乎觉得有些扫兴,但旋即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大门关闭的声音。
文枝敲打电脑键盘的手停住了……片刻之后,她又继续敲打起来。
42.行驶的轿车中
久木正驾驶着汽车。
汽车的收音机播放着令人怀念的60年代的歌曲,久木兴致很好地跟着乐曲哼唱。
43.位于赤坂的某饭店
久木的轿车驶入了饭店的停车场。
44.同上·晚会会场
这是为书道展览举行的颁奖晚会,200多名宾客的出席使会场内热闹非凡。
墙上挂着获奖的作品。
久木进入会场,环顾大厅。
凛子书写的“慎始敬终”的书法作品上挂着受奖励的彩带。
凛子站在自己的作品前,正忙于接受与会者们的祝贺并同相识的人互致问候。
久木站在离开凛子稍远的地方,怀着一种既荣耀又似乎有些难为情的心情望着凛子。
肩膀上被谁拍了一下。
久木吃惊地回过头去,是衣川。
衣川:真是个出类拔粹的女人呐,这里所有的男人都会有同感的。
久木(复杂的表情):……
端着一托盘饮料的男侍走了过来。
各持一只玻璃杯的两个人。
凛子领着一位装束时髦、体态苗条的女人(今井美都里,38岁)朝这边走来。
久木有些紧张起来。
凛子:今天能够光临,真是太感谢了。
久木:哪里……
衣川:松原女士,今天晚上的你显得格外美丽,看得人家的眼睛都快直了,对吧?
久木(愕然地):啊?哦……
久木与美都里的视线相遇,美都里朝久木露出妖冶的笑容。
久木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有些尴尬。
凛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今井美都里,从高中起我俩就是朋友。
美都里:所以,也可以说我们是20年的至亲好友。
久木:噢,那不就是从七岁开始的吗!?(故意装傻充愣地开玩笑)
美都里:哈哈哈……
衣川:哈哈哈……
久木偷眼望着凛子。
凛子十分从容地用眼神回应久木。
凛子:她呀,刚刚才和她那位法国丈夫离了婚。
久木:噢……是吗(既好奇又有些发怵的样子)?
美都里:请多多关照。
衣川:哪里,还请你多关照才是。
怎么样?(拉过久木的手)等一会儿咱们几个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久木(想挣开衣川的手):我,正好有点事情要……
衣川(仍然抓住久木的手腕):你已经预先有了安排?
久木:是打高尔夫球的事。噢,不,打高尔夫球是明天,不过,因为时间开始得很早,所以要先住过去,这是事先约好了的……(不知不觉中解释了一大套)
凛子:今天您在百忙之中还能光临,真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与久木暗中交换过眼色的凛子。
久木:那我就告辞了……
转身离去的久木。
凛子很快被其他一些与会者围住。
45.同上·地下酒吧。
久木慢慢呷着兑了水的威士忌。
凛子从入口处进来。
久木向凛子扬起一只手。
凛子(在久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真对不起,总是脱不开身。
久木:咱们走吧。
久木拿了收费单站了起来。
凛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这个请替我拿一下。
凛子把挎包递给久木,自己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久木来到收款处结帐。
久木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吃惊得仿佛要“啊”的一声叫出来。
衣川和美都里一起进了酒吧的大门。
两个人都看见了久木。
衣川:咦,怎么回事呀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呢?
久木:没,没什么……我喉咙干得很,稍稍的……
久木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似乎在掏着什么东西。
凛子从洗手间的方向出现了。
凛子看到了衣川等人。
衣川他们也发现了凛子。
久木此时愈发焦急地在裤袋里拼命搜寻着。
然而,从凛子的表情丝毫也看不出慌乱的神色,她缓缓地扫视了一下店内。
凛子:还是没有来呀。
美都里:……你在等人呢?
凛子:是的。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要来和我见面,可这是怎么回事呀?
衣川:嗐,对这种让松原女士等了半天的家伙,用不着那么上心,倒不如咱们几个一起喝酒吧。(拉住久木的手腕)你也来喝一杯总可以吧?
久木:不,不行,我……
美都里:还要参加高尔夫比赛呢对吧?请多多保重呀。
久木:噢……
凛子:那就失陪了。
平静地向久木低头行礼的凛子。
久木无可奈何地拿着凛子的挎包离开了酒吧。
衣川似乎根本没有瞧出什么名堂,一边召呼着侍者一边赶忙在座位上坐下。
美都里(小声地):阿凛,挺好的?
凛子:什么呀?
凛子又回到了餐桌旁。
46.高速行驶中的久木的轿车(夜)
闷闷不乐地握着方向盘的久木。
47.位于赤坂的某饭店·地下酒吧(夜)
左右各有一位美人的衣川,眉飞色舞地同凛子和美都里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48.伊豆山附近(夜)
建在小树林中一座高岗上的旅馆。
在旅馆的对面,是静谧的夜色和大海。
49.伊豆山附近的旅馆·房间(夜)
仍然穿着日常服装的久木,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傍的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扔着几只空啤酒罐和小的威士忌酒瓶。
久木轻轻挪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久木侧耳听来,是解下和服束带的声音。
久木:……
他看见了凛子。
久木:凛子……
在黑暗中穿着一身和服的凛子。
凛子: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久木:什么时候进来的?
凛子:因为最近咱们一起来过,服务生还认得我,就把钥匙给我了。我看你睡得挺香,本来不想惊醒你的。
久木:你自己过来的?
凛子:是。
久木心中涌起一阵对凛子的疼爱之情,把她搂在怀中。
※※※
沐浴在月光下的大海。
闪烁着银光的海浪,渐渐与床单上的折皱重叠起来。
50.高原上的公路(次日上午)
久木的轿车在疾驰。
久木驾驶着轿车,凛子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都显得舒适而放松。
久木:这么一来,我也跟他吵起来了。
凛子(开玩笑的口吻):你会吗?
久木:要说搞营销,就是会经常发生口角嘛。既要思考对手怎样促销,又要考虑自己这边如何做出更好的东西来。幸好,现在我终于有闲暇的时间了。
凛子(扑闪着双眼望着久木):太好啦,你为了我争得了闲暇的时间。
久木兴奋而又快话地对凛子说——
久木:咱们何不再住上一夜?
凛子:……好。
两个又向原地返回。
51.伊豆山的旅馆·房间
房间附带的庭院里有私用的露天浴池。
远处,大海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闪动着炫目的光辉。
久木和凛子在露天浴池中。
他们把红葡萄酒带到这里,在浴池中对饮。
凛子面颊现出了桃红色的红晕,心情舒畅地仰头望着天空。
久木在水中静静地移向凛子身边。
凛子(轻声地):真是不可思议呀。
久木:……
凛子:也许,从老早老早以前,人类就是这样,沐浴在月光之下,听着风的声音,不断地重复做着这种事情。
久木:男人为了博得女人的欢心而尽最大的努力,女人则回应男人……
久木的手触到了凛子的乳房,轻轻地爱抚着。
凛子反射性地感到害羞而向后退缩。
久木没有理会凛子的反应,继续爱抚。
久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同进步呀发展啦毫无关系,只是不断地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
凛子:……
久木:不过,女人在性欲方面很贪婪。
凛子:原先我可不是这样呀。
久木:因为你是个很有才气的女人嘛。
凛子:什么才气?
久木:我也说不好。反正,不管怎样,咱们能在这里厮守着,真好。
凛子口中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久木把凛子转向自己,然后让她骑坐在自已的腿上。
久木进入了凛子的体内。
凛子闭上双眼,眼睑颤动着。
久木对凛子这样的神情十分着迷,不过还是开口问道——
久木:你丈夫没说过什么吗?
凛子(痛苦的表情)……
久木:……
凛子伸出双臂,环抱住久木的脖子。
随着他们的动作,浴池中的水在晃动着。
凛子(嘶哑的声音):我已经,不能再和别人这样了……美妙的事情……
两个人的动作逐渐激烈起来。
远方传过阵阵的涛声。
凛子睁开眼睛,再次抬头仰望天空。
凛子的脸上显现出深深的愉悦。
52.松原家·会客室
美都里带着独生子安利(3岁)来到松原家。
安利精力充沛地跑来跑去。
坐在沙发上、十分快活地望着安利的凛子和美都里。
美都里:我儿子是个挺棒的男子汉吧?
凛子:真叫人着迷。
美都里:你对他的感觉不是也很不错吗?
凛子:嗯?
美都里:我说的是久木呀,那个小甜饼干(注1)。
凛子(因出其不意而一时语塞):……
美都里:你丈夫不知道?
凛子未能马上回答,脑子里在搜索着坦率诚实的词汇。
凛子:嗯……
美都里:我也想恋爱了。
美都里抱起安利。
美都里: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不能没有幸福的生活。最近常有人给我介绍,现在我有了一名候补者。
凛子:哎?是个什么样的人?
美都里:是个不亚于我儿子的好男人呗。
凛子:真让人高兴。
美都里:这回是个荷兰人。
凛子:哦……噢。
美都里“吱”地亲了安利一下。
53.现代书房大楼·外景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圣诞歌的乐曲声。
久木出了大门,朝一边走去。
54.附近的吃茶店
久木进入店内。
水口坐在一角,朝久木扬起手。
久木在水口的对面坐下。
水口:吃过午饭了吗?
久木:没有,还没吃,不过也没什么急着办的事。
他们向招待要了咖啡。
水口:特意把你给叫出来,抱歉。
久木:要和我说什么事?
水口(点上香烟):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从明年起我要被调到马龙分社去了。
※※※
店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久木:那么,去那边是当社长……
水口:先当个副社长。但是,就算让我当社长,我也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久木:……
水口:像我们这样的公司职员,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人家认为:这家伙已经没什么用了,就会像丢纸屑一样把你抛弃。
久木:不过,我看你没有理由被抛弃呀,去了马龙分社,也许正好适合你的那种工作方法。
水口:辛辛苦苦地干到今天,可都做了些什么呀……
久木:……
水口:到如今,我才算理解你的心情了。
久木:却非夏尽秋方至。
水口:你说的什么?
久木:是《徒然草》(注2)“十月小春”中的一句。那意思是说,并非夏天结束了秋天才到来,而是盛夏里就已经滋生出了秋天的气象。
水口:的确如此。
久木:不论是自然界也好,公司也好,还是人事安排也罢,看上去似乎是哪一天突然发生了变化。其实,骨子里老早已经开始变化了,只不过那时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水口(用力捻熄香烟):一般来说,男人到子公司去,因为总得算是个后辈,所以得特别慎重,人也就变得老成持重起来。但是,我可不会那样。
水口下意识地仍然将熄火的烟蒂在烟灰碟里蹭来蹭去。
久木神情郁闷地瞧着水口。
“铃铃铃”,电话铃响了。
久木取出无线电话,想要避开水口似地侧过身,然后放到耳边。
久木:喂……是你呀。
55.文化中心·所长室
衣川在打电话。房间的一角装饰着圣诞树。
衣川:你这家伙真不够交情啊,对我这个大学时代的老朋友竟然也守口如瓶。我说的是你和“楷书的她”的事儿呀,你们俩如今过从甚密,对吧?简直是……我从美都里那儿听来的。嗯?……他妈的混蛋,光请吃饭有什么味儿。我跟你说啊,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关那个“楷书的她”的事情。
久木:她的事情?
衣川:几天前,她到这里找我,要求继续担任书道的讲师,而且还说,能否让她从每周两次课改为每周讲四次课的常任讲师。作为我来说,当然会有种种考虑,不过……我看哪,其中恐怕有她特别需要钱的因素。她显得稍许有些疲惫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呀?……是吗?……果然是没有听说呀。我就是想先和你打个召呼,你知道就行了……
一群在文化中心听课的家庭主妇学员们说说笑笑地进了屋。
衣川忙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站起来。
56.回出版社的路上
久木边走边按无线电话上的按钮。
久木正想说“喂”的时候,电话中先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晴彦的声音:喂,我是松原。
久木赶紧切断了电话。
呼吸急促的久木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57.现代书房·楼梯间的休息平台{黄昏)
久木把无线电话贴在耳边。
58.松原家·会客室
无人的房间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59.位于神田的某鮟鱇鱼火锅店·包间(同上·夜)
现代书房调查室的年终聚会正在热热闹闹地举行。
宫田不辞辛劳地忙着准备火锅的食料。
铃木:好啦——现在,不是该问问宫田小姐了吗?据说女人都有敏锐的观察力。
村松:你看我们这些人当中,哪一个最受女人的欢迎呀……
宫田(一边把蔬菜下到锅里):嗯……噢,先不说谁最受女人欢迎这个问题。要我看,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她”的人,是……是久木先生吧。
铃木等人的口中猛地迸发出一阵“噢!”的叫喊声、感叹声。
久木(连连摇手):哪有这种事情,我……
横山:果真没错啊,还带着无线电话,那就是武器呀。
村松:以前我对此还挺奇怪的呢。
久木一个劲摇手否认,因为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凛子的事而显得有些无精打彩。
宫田:请吧,这是鮟鱇鱼肝。
久木面前的小盘里被宫田放上了鮟鱇鱼肝。
※※※
火锅里的汤已经很少了。每个人的脸都在水蒸气和酒劲的作用下显得油光发亮。
铃木:不行不行,去情人旅馆的作法已经太老式了。
横山:那你说,万一这种机会降临到你身上,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村松:去汽车旅馆呀,眼下时兴这个。
横山:要是每次见面都去这种地方,那可得花不少钱呢,是不是久木?
久木(暖昧地):这个么……
铃木:他呀,既有家庭,又有个已经结了婚的独生女儿,老婆还干着一份零活儿,钱上是不成问题的。
村松:他和我们这些被分期付款卡住了脖子的人可大不一样啊。
横山:要想搞点儿花花事,必不可少的首先就是钱呀。
村松:第二是得有时间。
宫田:是体力。
男人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铃木(做出一副十分内行的样子):但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引出家庭纠纷来,这才是成年人的恋爱之道呢。
宫田:对对对,想要做得漂亮……
“铃铃铃”,传出不太清晰的电话铃声。
电话铃声是从叠好后擦在一起的几件西服中发出的。
村松:久木,电话响了。
久木忙不迭地找出自己的西服,然后拿着它出了包间。
所有的人都仰着油光发亮的面孔目送着久木。
60.同上·对着庭院的走廊(夜)
久木走来,一边迅速将无线电话放在耳边。
久木:喂喂……是你吗……(终于放了心,几乎要掉下眼泪的样子)太好了!……你,现在在哪儿?
61.医院·走廊(夜)
没有化妆的凛子在打公用电话。
凛子:我父亲去世了,所以……今早给你打过电话。突然发生的事……对,可能是心脏病急性发作。
62.鮟鱇火锅店·走廊(夜)
久木: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别太难过了……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太高兴啦。
久木双手捂着电话一个劲地说着。
久木:我想见你。
久木把无线电话机的送话口更加贴近自己的嘴边。
久木:真的想见你……哪怕一个小时……就算二十分钟也行呀……如果今天晚上不行,那就明天……
横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边,似乎是出来上洗手间。
横山发现了久木,步态不稳地摇晃着走来。
久木无可奈何地收起了电话。
横山(晃晃悠悠的):哎?怎么给挂啦?
久木:……
63.东京市中心圣诞节时的景象
北风断断续续地送来圣诞歌曲的旋律。
64.靠近城郊一带的高层旅馆·某房间(夜)
久木在椅子上坐下,双手合十靠在额头上,祈求似地等待着。
久木(嘟嚷):会来……肯定会来,会为我而来的……现在,她正从大楼之间穿过……
65.久木想像中的画面
从街上向这里跑来的凛子。
66.先前的旅馆·某房间(夜)
久木:过了信号灯……现在穿过大堂……
67.久木想像中的画面
跑着穿过大堂的凛子。
68.先前的旅馆·某房间(夜)
久木:现在已经上了电梯……
房门的电铃响了。
久木(吓了一跳):……
久木慌里慌张的站起身,腿在桌子上狠狠撞了一下,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客房服务生。
服务生:这么晚打搅了。我是来补充冰箱饮料的。
久木:……
沮丧的久木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腿。这时,他发现在服务生身后的走廊那边,穿着丧服的凛子正朝这里走来。
久木(不由自主地):你真的来啦……
吃了一惊连连眨眼的服务生。
※※※
久木仔细打量着身穿丧服的凛子。
久木:真美。
凛子(羞怯地):出了一头的汗。
久木把凛子揽入怀中。
久木:你父亲的事,很突然吧?
凛子:是的……他对我是那么亲切慈祥,尽管是继父……
久木:继父?
久木松开手,瞧着凛子的脸。
凛子向窗前走去。
凛子:我的生身父亲,在我只有三岁的时候,就离开家走了……
久木:……
凛子陷入了凝思之中。
凛子:我九岁的时候,妈妈和我现在的父亲结了婚……父亲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我……
久木:那……你的生身父亲,从此之后就再没有……?
凛子: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对亲生父亲,只留下了骑在他肩膀上的一点印象。
久木:骑在肩膀上……?
凛子:那时我还很小,父亲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我用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想,大概是他带我到离家不远的河边玩去了。父亲投出的小石片,在水面上打出了好几个水漂,水花的涟漪越扩越大……到现在我还记得父亲脖子的温暖和头油的气味。
望着说话的凛子,久木渐渐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想要得到她的欲望。
久木想把凛子拉到床边。
凛子抗拒着。
凛子:不能这样。
久木:咱们什么也不做,只是稍稍躺一下总可以吧。
久木和凛子拉扯着搅到一起。
久木(抓住了什么把柄的语气):昨天衣川给我打过电话了。
凛子(看着久木):……
久木:我觉得,假如你在钱的方面有什么问题,至少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
凛子:……
久木:或者,即使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该……
凛子望着久木的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凛子:……我还不是为了能多和你见面吗。
久木:……
凛子:我是想,如果有了工作,就容易找借口离开家。这样一来,能够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一些。
久木为自己愚拙地竟未曾想到这一点而苦笑着。如此一来,那种难以忍耐的欲望便越发膨胀起来。
久木把手伸进凛子的丧服。
凛子制止久木的动作。
久木(不开心的表情):我想要。
凛子:求你啦(把头转向另一边)。
久木:稍稍一下就行……
久木硬把手伸了进去。
凛子雪白的肌肤从黑色的丧服中显露出来。
69.同上·走廊《深夜)
凛子悄然离去的背影。
70.原先的旅馆·某房间(深夜)
久木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只手。
71.三浦家旧式住宅的客厅(深夜)
守灵之夜。凛子父亲的遗体就安放在这里。
已是夜深人静时分,节子(62岁)独自一人在更换线香。
凛子脚步略显迟疑地走了进来。
凛子在离节子稍远的地方跪了下去。
节子:晴彦已经回家去了。我看,你还是回去的好……
凛子: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儿,和妈妈一起……
节子:多亏了晴彦,他是个医生,真帮了咱不少的忙呀。在医院里,也给做了种种的安排、布置……
倏地垂下头的凛子,用手整理着头发。
由于想到了刚才在旅馆发生的事,凛子感到有些难堪。
节子(望着灵枢的方向):多么短暂呐,人的生命。
凛子:……
节子:能得到他这么周到的关心照料,对你爸爸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事了……
凛子:……
节子:你也该珍重晴彦才是,你们还没有生孩子……
凛子(难堪地):……
凛子点燃了一支蜡烛。
节子就着烛火燃着了线香。
72.松原家·会客室(次日早晨)
门厅处响起开门声,是晴彦回家了。
凛子(迎着他站在那里):你回来啦。又工作了整整一夜,太辛苦了。
晴彦默默地松开领带。
凛子:要吃饭吗?
晴彦:不用了……困,就是困……
晴彦朝二楼走去。
凛子:哦……
晴彦(仍然背对着凛子,但停住了脚步):……
凛子:我父亲的事,得到了你的种种帮助,谢谢你了。
晴彦默不作声地继续登上楼梯。
凛子呆呆地站着,脸上毫无表情。
73.同上·二楼的夫妇寝室(早晨)
晴彦在脱衣服。
门开了,凛子悄然无声地进了屋。
凛子帮晴彦脱下衣服。晴彦伸出双手把凛子拉向自己。
凛子在推拒。
晴彦用力想把凛子按倒。
两个人无言地角斗着。
凛子趁晴彦稍一松懈的机会挣脱出来。
晴彦:我这样做令你讨厌吗?
凛子:……
凛子转身向屋外跑去。
晴彦:……
有些气促的晴彦一动不动地木然而立。
侧桌上摆着的镜框里,是身穿白衣的晴彦与凛子并肩合拍的照片。
74.神社·内景(春节)
神殿里的铃声响了起来。
新年后来做初次参拜的久木夫妇以及知佳和她的丈夫徹(25岁)。
75.久木家·会客室(黄昏)
文枝、知佳和徹就着过年的菜点一边饮红葡萄酒一边闲聊。
知佳:阿徹早说过了,想早些要孩子。
徹:咱俩不就是为这个才结婚的嘛。
知佳:我还想只有咱们两个人的快乐时光能再长一些呢。
徹:有了孩子会增加更多乐趣的(对文枝)是吧?妈妈。
文枝:咱家那位当爸爸的,自从和我结婚起,就只是一个劲地工作、工作,连一同享乐的时间都没有。
知佳倏地看了文枝一眼。
久木准备外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久木把维生素片放进口中。
久木:我到常务家去一趟就回来,只要不打麻将不会太晚的。不过……
文枝:哎,不是去专务家吗?
久木:嗯?
文枝:刚才你好像说的是去专务家嘛。
久木装做没听见的样子朝门口走去。
76.同上·车库(黄昏)
知佳看着久木把车开出了车库。
知佳敲敲车窗的玻璃。
久木摇下车窗。
知佳(把脸凑近,突然变成一副认真的表情):爸爸,你要对妈妈体贴一些呀。
久木正想说什么,但知佳已经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向屋里跑去。
久木加大油门,把车开出了院子。
77.横滨的街景
78.位于横滨的某公寓·走廊到楼梯(几天后)
久木和凛子走来。
79.同上·某室
久木和凛子用暂借的钥匙打开房门,进入室内。
这是面积大约40平方米的一居室单元房,显得空荡荡的。
两个人在屋内各处观看。
应该适于远眺的窗户对面是高层楼群。
久木:租金是12万日元,如果和去旅馆的费用相比,还算便宜。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春节的乐曲声,那是踢毛键、舞狮子时吹奏的清亮的笛声。
凛子侧耳倾听着笛声。这时,久木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久木:今年该什么年了?
凛子:……
久木:还想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更多、更长的时间。
凛子(突兀地):可是,就这么下去,咱们会怎么样呢?
久木:……
凛子:咱们会下地狱的。
久木:地狱?这才刚过春节……
凛子:你会怎样我不知道,可我一定会的。在我为父亲守灵的夜里,还做出那种事来……
久木:要是那样的话,咱们俩就一起下地狱吧(半认真地)。
凛子在久木的双臂中转过身体朝着久木,抬起一双湿润了的大眼睛望着他。
凛子(目光强烈地):从今以后,我就只想着和你见面的事。
久木对窗外有些顾忌,伸出一只手去关窗,但未能关好。
80.现代书房·调查室
久木在专写日程的小黑板上写了“取材”两个字后出去了。
同事们都一边做着手边的事一边瞄着久木的行动。
村松:最近以来,久木好像特别忙呀……
横山:而且还总在采购……
久木的办公桌下面,放着一只装有家用电器的百货商店的袋子。
81.横滨的街道
正在元町一带购物的久木。
82.两个人的房间(傍晚)
屋子里摆放着双人床垫、几只座垫、可以调节高度的桌子、落地灯、小型冰箱等。此外,还有最基本的食物和烹饪厨具。室内显得简朴到了有些杀风景的程度。
这是由于凛子希望不要把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变成“家庭的重复”。
凛子已经先到了,正在准备着简单的饭菜。
房门打开,久木提着百货商店的袋子进了屋。
高兴地转过身的凛子。
凛子:真快呀。
凛子抬起正在做菜的双手放在身子两边,只把嘴唇伸向久木。
久木抱住凛子亲吻。
久木(顺顺嘴):这个味儿嘛,是……芝麻酱伴凉菜……
凛子:哼,真遗憾,是醋和芝麻酱……凉拌山药。
久木:哦……噢,我再尝尝。
久木再次亲吻凛子。
两个人的亲吻渐渐热烈起来。
※※※
久木和凛子坐在座垫上,用全部为纯白色的朴素的餐具在吃晚饭。背后床垫子上蒙的罩单已经掀开,显然他们已经在那上面做过爱了。
凛子:还是两个人一起吃的香甜可口。
久木(欲言又止地):……
久木往杯子里斟满啤酒。
凛子:你在想什么呢?
久木:没有,什么也……
凛子:如果只有咱们俩,那该……
凛子住了口,没有再往下说。
久木有些不安地瞟着凛子。
低垂着眼睑的凛子白净的面孔。
83.松原家·会客室(同上·夜)
凛子从外面归来。
晴彦走出书房,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凛子。
晴彦(格外沉稳的语气):你做的事情,谁都知道了。
凛子:……
晴彦:在什么地方吃的饭,在哪家旅馆住宿,当然,还有那个男人是谁,这些都一清二楚的了。
凛子:……
晴彦(打开报告书似的文件夹):这里都有非常翔实的材料。你很快乐吗?或许还做出了什么更恶劣的事情吧?
凛子:……
晴彦:但是,我并不打算和你分手。
凛子:……
晴彦:只要没离婚,你就仍然是我的妻子。
晴彦转身返回书房。
凛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朝着晴彦的背影,仿佛任何事也没有发生似地说——
凛子:要换洗的衣服,有吗?
84.现代书房·调查室
久木正往那块小黑板上写“去国会图书馆”几个字,村松向他开了腔。
村松:有点事……
久木转过身,发现村松、横山、铃木等人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
宫田在整理着文件。
听着铃木等人说话的久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久木:水口他……是癌?
铃木:在肺上。好像也转移到了别处。
久木说不出话来。
横山:他自己似乎还不知道。
村松:他家里人的意思,是希望如果去探望他,也等再过一段时间……
久木:是吗?
横山:眼看着和咱们同样年龄的人病倒……咱们这些人,不做好精神准备是不行啦。
久木:这家伙,本来已经决定让他去马龙分社了,可……
铃木:当然,这样一来决定也就撤消了。公司方面,很快就会对他的后继者做出人事方面安排的。
久木(难以忍受):……
横山:他这一病,也许还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
久木:其他人?
村松:是啊是啊。人呐,一旦被排除于主流之外,由于感到失去了工作的价值而苦恼,往往会为日后患病埋下病根。据说这种情形特别多。
铃木:也因为他是个只知道工作的人呀。
宫田十分尽心尽力地履行着她的相当于秘书工作的职责,在每个人的办公桌上放下一听蔬菜汁。
村松:久木先生,你这就要去国会图书馆吗?
久木:什么?噢噢……
铃木:可得掌握着点分寸,要适可而止呀,无论什么事都一样。
久木面露一丝苦笑,出门去了。
85.街道(黄昏)
在混杂的人群中走来的久木。
夕阳渐渐沉落下去。
86.两个人的房间(夜)
久木和凛子在房间里。
凛子拿出文件夹让久木看。
久木(把文件夹拿过来):是对咱俩的调查吗?……大概是委托兴信所(注3)调查的吧。
凛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久木(一边翻看文件夹中的纸一边念):9月11日……在西麻布的陶艺展示会上见面之后,到章士町的“Kie”西餐店吃饭……旅馆……(翻过一页)10月27日……在赤坂的王子饭店1203室登记住宿……要的是意大利通心粉,送到客房……我,吃过那玩艺儿吗?
凛子(脸上现出怒容、极其认真的表情):正确的,是炭火烤意大利通心粉!
久木(苦笑):这叫什么呀,简直就像一本回忆日记。
凛子(仍然是极其认真的表情):爱上自己所喜欢的人很自然吧?
久木:那当然啦。如果爱上自己厌恶人就太没道理了。
凛子:道理虽然如此,但只要是结了婚这样做就不允许了。如果爱上丈夫以外的男人,还没怎么样呢就会被说成是淫乱或行为不检。对丈夫不爱是不行的,可是总还有感情发生变化的情形吧?
久木:……
凛子:如果是音乐或小说,即使你说它无聊没意思也不会召致别人的批评,这应该说是一种进步吧?然而,你所讨厌的是一个人的时候却为什么不行啦?……勉强地同已经不爱的人相处在一起,那才是伤害对方的背叛。我是发自内心的深爱着你,难道只能被称为淫乱吗?
凛子的眼中突然涌出了大滴的泪珠。
久木(疼爱地看着凛子):我就是喜欢你一贯打扮得那么整齐爽利,却又显得十分性感,总是那样的认真和努力,而且既大胆又爱哭……我真是喜欢似乎哪个方面失去了平衡的你。
凛子(用力拭去泪水):那好,我也告诉你我喜欢你什么。
久木:我有吗?
凛子:也是在某些方面失去了平衡这一点。
凛子的泪水仍止不住地流着,但因为觉得自己的话挺可笑而笑出了声。
久木猛然抱住凛子,把她推倒在床垫上。
凛子伸手关掉了落地灯。
87.久木家·会客室(另一天的晚上)
文枝在擦拭玻璃杯。
大门轻轻开启,久木回来了。
久木(松开领带):昨天本打算回来的,谁知工作怎么也搞不完……(吞下几片维生素)原本想好了事先打个电话给你,可是因为喝得多了点睡着了,结果……
文枝:你用不着那么勉强自己。
久木:勉强?
文枝缓缓地点点头,转眼望着遮挡住夜间窗户的窗帘。
文枝:我们该分手了吧,这种方法恐怕最为合适。
久木没有想到文枝会说出这些话,不禁愣住了。
文枝:咱们现在就分手,我能够轻松些,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令你舒畅的解脱吧。
久木,……
文枝:我这个岁数,今后要重新开始做什么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余地了。
久木(声音嘶哑了):可是,为什么……
文枝,……
久木: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话,让我为难。
文枝:为难(看着久木)?
久木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文枝把擦试完玻璃杯的毛巾整整齐齐地叠好。
文枝:请不要忘了今天和你说的话。
文枝进到里面去了。
久木嘴上一直衔着香烟,却忘了点火。
88.市中心的高层楼房·中间的庭院(午休时间)
这里是一块开放的公共区。
久木和穿着工作制服的知佳并排走着。
知佳:妈妈终究还是和你说了,对吧?
知佳的声音从容得使人感到意外。
久木:“终究”?你都知道了?
知佳(点头):那,爸爸,你到底怎么办?
久木:到底……
知佳:妈妈是认真的。
久木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久木:说心里话,我真不愿意这样。
知佳:你想让妈妈总也不起疑心,一直那么相信爸爸,是吗?
久木:不不,我从没有想得这么深。不过,和你妈妈分手的事……
知佳:妈妈她可没少哭哇,在我的面前。
久木:……
知佳:可是,妈妈那个人特别要强好胜,她不愿意让爸爸见到她那种样子,因为如果让爸爸看到,她就要崩溃了。
久木:……
知佳:……
久木:今后,她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了?
知佳:妈妈就一个人过,所以,爸爸你该为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久木(露出一丝苦笑):你已经长成大人了。
知佳:那当然啦。世界总是在前进的嘛,尽管速度不算快。
久木:……
知佳:那好,爸爸,我就走啦。
向久木摆了摆手,转身跑去的知佳。
久木眯起眼睛,感到有些失落地望着跑远了的女儿。
89.横滨大街上的人流(黄昏)
久木在人群中走来。
与久木擦肩而过的行人们。
久木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看到了凛子,欣赏着她那有些懒洋洋的样子。
凛子也从混杂的人群中发现了久木。两个人逆着人流靠近了。
都有一些气促的两个人相互凝视着。
90.横滨的某台球厅(夜)
球台上的台球一下子散开了。
久木和凛子兴致勃勃地在打台球。
60年代年轻时深谙此道的久木打得相当高明,但是凛子也不服输。
久木(点上香烟):真是怪事,你的夫君呢,说是无论如何绝不和你离婚。我的那位内当家却说,咱们痛痛快快地分手吧……
凛子:……
久木:……
凛子(忽然一笑):假如,他真的不和我离婚,我仍然是他的妻子,那我的身子也是自由的。
凛子略做瞄准,然后有力地将球击出。
91.横滨的马路
久木和凛子仿佛回到了青春时代,挎着胳膊兴高彩烈地走过。
92.现代书房·董事室(半个月后的二月中旬)
办公桌上摆着一只信封。
久木进屋后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几页纸。
在几页便笺纸的头一页开头部分,用电脑的粗体字打印着《关于久木祥一郎行为的报告书》。
久木不由自主地往办公桌前看了看。
小畑常务(55岁)坐在椅子里,脸上一副与久木素不相识的表情,叼着香烟在喷云吐雾。
久木的视线又回到便笺纸上。
久木的心声:贵社原出版部部长久木祥一郎,自前年夏天起,利用被东日文化中心聘为临时讲师之机,强行与当时在同一文化中心担任书道讲师的松原凛子接近。在明知其为有夫之妇的情况下,仍多次向她家中打电话,花言巧语进行诱骗……
依然在吸着烟的小畑。
久木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继续读着信上的文字。
读着读着,久木感到怒火一阵阵涌上心头,全身不由得颤抖起来。
久木好歹看完了那封信,把信纸放回信封里。
小畑常务站起身,踱到久木跟前的椅子旁,又坐了下去。
久木:……实在抱歉。
小畑:当然啦,我不会不加分析全盘相信这封信里所说的内容。不过呢,它被送到咱们社里来,完全置之不理也是不行的……
久木:……
小畑:和信里说的那个女人关系密切的事总是有的吧。
久木:……嗯。
小畑:你挺时髦嘛。
久木:……
小畑:我看,你不如就到共荣社去好啦。
久木(不由自主地反问):到共荣社去?
小畑:决定下得很急,让你有点吃惊吧。可是,你正在搞的那个昭和史的出刊问题嘛,现在又有了些困难。
久木:……
小畑:如果没了这项工作,你不就闲着没事了吗?
久木:是因为这封信的缘故吧?
小畑:不不,这不该有什么……
久木:……
小畑: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
93.同上·调查室
久木推开门回到室内。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久木回来,一齐静静地望着他。
久木感觉到了这种气氛,故意用开朗的语气说——
久木:我就要和诸君分手了。
在久木说话的同时,横山与村松都转过头去望着别处,铃木则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垂下了眼睛。
久木:刚才,小畑常务叫我去,告诉我从四月份开始到共荣社去。
横山等三人和宫田宛如停止了呼吸一般悄无声息。
久木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松开领带,然后从西装的内兜中掏出那封信放在办公桌上。
久木(突然产生了几分自虐的心情):我被搞成这样,恐怕就是因为和女人的事情暴露了。
依旧默不做声的三位同事和宫田。
94.久木家·会客室(夜)
久木回到家里,开亮电灯。寂静的家中显得冷冷清清。
久木正想进到里面去,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
在这张纸上,一块彩绘的瓷砖代替了压纸石。
久木拿起纸来。
是离婚申请书,文枝已经在上面签了字并盖上了图章。
久木:……
久木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像是对这连续两记沉重打击的回答。
95.松原家·会客室(夜)
节子在会客室里。
在节子的身旁,凛子正在把洗好的衣服叠起来。
节子:最近,我晚上挺晚了给你打电话,可你总是不在。你到哪儿去了?
凛子:……
节子:你们两个,关系不好了?
凛子:……
节子:……
凛子:我和他,还和以前一样。
节子:那就好,那就好。人家晴彦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哇。
凛子(有些犹豫地):妈妈。
节子(一边帮着叠衣服一边看着凛子):……
凛子:我,有了喜欢的人啦。
节子:……
凛子: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
对于女儿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节子张口结舌。
凛子抱起叠好的衣服,准备送到二楼去。
节子追上凛子,抢过她抱着的衣物丢在地上。
凛子背过脸去。
节子:你这个孩子,怎么做什么事还不明白道理呀!……(略显迟疑地)我看,是因为你……你,有很多地方像你爸爸……
凛子:那当然啦。我母亲是个能把我扔下突然不知去向的人,可父亲还是尽了父亲的义务。我当然会像父亲了。
节子:没想到我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个淫荡的女儿……
凛子(重复):淫荡?
节子:你的肉体经不住别的男人的引诱。你竟然还能为此而疯狂,简直可怜!
凛子:如果我淫荡,那么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淫荡的。可是妈妈你根本不想弄明白这件事。
节子冷不防打了凛子一记耳光。
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凛子。
96.医院·走廊
久木来看望水口,把手中的花束交给了水口的妻子雅代(48岁)。
?
6 ) 失乐园:未得何言失?
写于九十年代中期的失乐园是渡边淳一郎影响较大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我在上世纪读大学时就接触到了,可惜当时一直没有认真读,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才把经森田芳光改编成的电影看了。
1、与感官世界如出一辙。影片开始前十分钟就提到了阿部定事件,就给整部电影定下了基调。所不同的,失乐园放在了三个不同的环境中来叙述:男人的工作环境,男人的家庭环境,女人的家庭环境;由此,将冲突更加戏剧化,人性更加压抑化。而相比之下,感官世界则较少交待环境,更突出对快感及欲望的占有享用。
2、婚外恋是婚姻之外的流动性补偿,也是家庭之外人性的展示平台。女人对男人说:我喜欢你亦正亦邪的一面;男人对女人说:我喜欢你亦淑亦淫的一面。这就足够了。在家里面,男人女人都无法展示其最“自在”的状态。当然也无法在对方那里得到满足。
3、未得何言失?失乐园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伪命题。就像一个从来就没经历过高潮的女人一样,在她知道高潮这个概念之前或者在他经历过一个男人给她高潮之前,她都会认为那就是性生活的全部。在这个意义上,生活在概念之外的人是最快乐的,他们无所谓失乐园的。
4、女性主义失败的样本。女性的家庭弱势是诸多悲剧的起源。想争取感情话语权受制于老公,想争取性爱话语权受制于情人。开始时,女人想自己独立找份工作以摆脱他的男人,后来在情人有需求而她没心情时又主动为其吹箫。这无不说明了,无论伊甸园还是失乐园,女人都有无法摆脱弱势性。
7 ) 情欲深處,如雪般純粹的極致之愛
多年以後,我終於看了著名的《失樂園》電影。雖然這是一個以不倫戀和大量情慾描述聲名大噪的故事,但我卻在沉靜唯美的電影氛圍中深切感受到:愛情終究只是愛情,與道德無關,與旁人指涉無關,更與一切理所當然的認知無關,只與心有關。
在我看來,《失樂園》其實是個純粹至極的愛情電影,以性為名,愛才是根本。
我心中最難忘的是層層遞進的性愛之後,他們對彼此至深的依戀。依戀,才是將愛情往深處推進的關鍵,身體和心靈交相而來的深深戀棧,彷彿一面明鏡,瞬間照亮自己混囤的心。
有時候,我們未必了解自己的心,又或者,了解了卻無法選擇自己真正想要的,理由往往是人生有太多拋不開的束縛,但真正拋不開的始終是自己不夠純綷的欲望之心,想要的太多,欲望就像無底洞,沒完沒了,無止無休。
愛,填補不了欲望,只能被欲望吞噬。
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只有年輕時談的戀愛才是純愛,人只有在青春之際才會不理世俗純粹因愛而愛。但我始終認為“純愛”這件事與年紀無關,與心態有關。
《北京愛情故事》中,年紀輕輕的楊紫曦不也因為沒有安全感而寧願放棄相戀四年深愛她的男友,選擇能給她物質保障的花心小開,這樣的年輕女孩比比皆是,明明青春正盛,心卻已老。
欲望,不僅是實際的物質,還包括抽象的社會地位與人際關係,以及所有不想或不敢放棄的東西。每個人都希望在別人眼中保有美好形象,表面看來要符合自己的身分地位,因此少有人能隨心而走,置旁人眼光不顧。
女主角凜子是醫生太太,書法老師,也是已婚中年男子久木的戀人,前兩個身分代表她的社會地位,最後一個身分才是她的心。許多有類似情況的女人,一旦婚外情被丈夫發現,通常的選擇就是結束沒好處的戀情,但凜子卻說這是她的初戀,她第一次全身心與一個人彼此相屬,第一次體會到因愛而生的幸福,別人會因為她的已婚身分罵她是蕩婦,包括她的母親,可即便成為千夫所指,她仍願放棄常人無法放棄的欲望,勇敢選擇自己的心。這樣的凜子,仍擁有小女孩般純真的心,誰能說她的愛不是純愛?
事業家庭皆失意的男主角久木,出軌似乎是一件尋常事。但他和一般將愛情當作生活調味品,想抓住青春尾巴的中年男子並不一樣。對他而言,他與凜子的愛情如同生命之光,每一次的牽手親吻做愛所有的肌膚之親,以及一同吃飯談話一起睡去醒來所有的日常相處,都是照亮他幽暗內心的溫暖光源。
為此,他必須放棄人生中重要的東西:家庭與工作。
然而,他亦在所不惜,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也許不只是愛情,而是與另一個人深深相惜之心。我認為久木與凜子之所以如此契合,除了性之外,主要是兩人擁有相同的價值觀,他們都相信:愛情雖然不是一切,卻是短暫人生中內心最重要的東西,甚至凌駕在生命之上。
電影中不斷出現,人生無常,生命短暫的提示。我們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我們也都知道人生就是生老病死的循環,沒有人能逃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大部分的人選擇順其自然坦然面對過程,但他們卻選擇一起將生命結束在最美的時候。
凜子常說:『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好;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這話不是說說,而是她內心深處因愛而生的安全感,讓他與她再也無所畏懼。
一同赴死,於是成了任性與自由的終極幸福之境。
然後我看到了大雪籠罩的輕井澤,疾駛而過的火車內,兩人閉目如入無人之境的安穩畫面;簡潔旅館內,兩人對坐細細品嘗最喜歡食物的寧靜畫面;最後,在歡愉性愛之下相擁而死的絕美畫面。
安穩、寧靜、絕美,與窗外依舊紛飛而落的白雪,交織成一個又一個純淨的瞬間。
最終,渴望與一個人永遠的心早已超越源源不絕的情欲。
失樂園,其實是性靈深處最終的樂園,只有能放棄所有俗世欲望的人才能抵達。
看完電影之後,我想起普魯斯特的一句話:『幸福的歲月,是逝去的歲月。』正因為所有的歲月終將逝去,以此看待《失樂園》中短暫相戀一年的幸福時光:停格,讓一切再也無法改變;永恆,終成為電影最後的餘韻。
【教科书】如何用OS写两个人的一生。凛子:7岁时,我在莲花田里迷了路,日落了,心里很害怕。久木:9岁时,爸爸给我买了一双垒球手套,我高兴得戴着它睡着了。凛子:14岁时,第一次穿丝袜,脚在低腰皮鞋里感觉滑滑的。久木:17岁时,肯尼迪总统被暗杀,我在电视机旁呆住了。凛子:25岁相亲结婚,婚礼当日刚好遇到台风。久木:27岁长女出生,工作很忙,连医院也没有去。凛子:38岁那年夏天,我遇见了你,我们相爱了。久木:50岁,第一次为女人着迷。凛子:38岁的冬天,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久木:永远……
漫天飞雪,携手漫步,回忆之河缓缓流淌,爱情甜美的气息令人绝望;红酒融化了毒药,经过我的嘴,流进你的胃,这些迷失的液体,带来天使的飞翔。永别了,失乐园,我们天上见。
"反正都是等待老死,不如做想做的事"得了癌症的同事对男主表达了羡慕。每个人都可以设想下:如果你老了或者就要死了,回想一生从来没有拥抱过亲吻过你心底最爱的那个人是不是很遗憾呢?情欲场面拍的很好,恰到好处的缠绵。殉情的手段我能理解,中毒身体僵硬后就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了,然而我并无法理解主角为什么如此着急的选择一起死去。
我相信这是最纯净最真的爱情了。没有任何物欲利益的干扰,只是要在一起,赤裸相对纠缠缠绕,直至终结。
恩,情色片中的精品,文艺片中的精品。樱花精神。
在悲剧中幻灭是最美的,就像短暂的樱花。小说最后一章叫“至福”说明了这点。两个人在最后一直是朝着极乐世界飞奔,对人世间只有彼此之间几个月的美好回忆值得留恋。在他们眼里人间才是“失乐园”吧。所以小说并没有对自己青春时代的回忆,因为两个人只有彼此,没有其他。电影加上去的。
我从他对她情不自禁展露出的笑容中看到满满的、欣喜的爱。从她娇羞的表情中我看到了一种仿佛年轻人才有的、不谙世事的爱。也许 偷欢算不上偷情。可悲的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爱情。若爱情也磨灭了,就真的一无所有。
挑不起情欲的情色片。
“你又正经,又淫荡,又认真…我就爱你这么亦正亦邪。” 外遇教科书,有情节的A片。
黑木瞳也就这样了。这片我17岁左右看的。真的看不出来东西,现在估计更加看不出来东西。给四星是因为大家都给四星————2021年补充:人生阅历让我对这部电影有了更深的看法,可能所谓“绝望的生活”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黑木瞳阿姨真是太太太漂亮了。
我这么地爱你,却还只能叫做“外遇”吗?究竟是爱大,还是婚姻大,是道德大,还是自己大?
在高压社会现实背景下的樱花精神 很早很早以前 我就明白了只有瞬间才能永恒 只有死亡才能让时间止步 在自己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和自己最爱的人一同死去 因为知道过了这段最幸福的时刻以后的人生将会走下坡路 很多人说他们爱得很绝望 我反而觉得他们爱得相当凛然 没有在逃避 只是选择用极端的方式去抵抗外界对爱的狭隘界定 你看 他们笑得多开心
《隔墙花》里的殉情完全是发自内心,这里的殉情更多与外部相关,果然是日本人的思维,偷情是逼出来的,殉情更是逼出来的,反正总归是情有可原的。社会的高压让他们只能在情欲中逃避,可来自工作,家庭,社会,道德上的种种压力却又剥夺了最后的一处避难所。没有任何快乐的爱情,只有压抑与绝望的电影。
我愿与你快乐至死同坠地狱,爱情没有保鲜期,唯有死亡冻结其永恒。
森田芳光,渡边淳一,役所广司 ,黑木瞳。电影版还是没书来得猛。情欲肉欲的描写算很弱化了。日本人看婚外情角度的确是不一样的,即便有着和其他国家同样禁忌,但你看到的不是背叛,而是一种身体的永恒结合。
我爱黑木瞳。
很多年前看过小说。对于这部电影迟迟没有打开看,是因为男女主角的形象都跟我想象中的差距很大。其实女人在婚姻里爱上别人不算什么,但是要爱一个值得爱的人。久木一个50岁的男人,还没有办法对自己对别人负责,真的让人失望透顶。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肉欲和冲动就叫爱了。我觉得爱情是需要能量的,哪怕是这种禁忌之恋,也会有强大的人能爱的很饱满。所以爱情这种感情里的奢侈品,是要那些足够强大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对于软弱的人来说,再珍贵的,也只能是一种负担。他们没有能力去供养,更没有能力去消化。
森田改编之牛在于他能让你在看片的时候根本想不起自己在读《失乐园》时候的一切记忆,却又能把作家放在书本最深处的精髓挖出来不断放大。失乐园最让人震撼的是森田琐碎的用镜是完全只服务于这部片子的,大量的失焦晃动,营造的是一个偷窥的视角,这才抵达了情色的核心。秘而不宣的光明正大,值得满分。
青春发育期时,和大部分男生一样,对“性”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向往。当然,启蒙也是天桥下深巷中流传出来的光盘和F盘中不可描述的文件夹。不同的是,他们拿着电子词典当阅读器看少妇白洁和乡村女老师之类的时候,我却鬼使神差的在地摊上买了失乐园原著。那时候看,失望是或多或少的,没有太多赤裸裸的描写刺激感官,反倒更加细致入微的体会到了诸多修辞的绝妙。当然,直到后来我恋爱和做爱后,也才时不时回光返照般地明白那种如胶似漆的缠绵和水乳交融的悱恻。但是,关于婚姻,关于出轨,即便耳闻了现实中的太多,还是无法也不想有任何共鸣。还天真的思考,做爱做到死挺浪漫的,但那种爱是自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