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lming is as beautiful and elegant as other movies from Malick. However, it’s way too long. The highlight is the last one fourth, finally the strory develops and reaches the climax. As for the first three fourth, the development of story stagnates, repeating the suffering in country life due to Franz and his wife’s resistance to Nazis. I understand it is necessary but a little bit too much. Obviously Malick is obsessed with his filming. It’s a pity that I had run out of my patience when the highlight came. Nevertheless, I value the last one fourth most, which manifests the strength of faith. I especially like the inner conversation with self and God, the questioning, the struggling… what will you do when everyone is against with you, how can you tell what is the right thing to do? It reminds me of Kierkegaard, who stressed again and again that faith is a leap, the individual connection with God. Faith is so beautiful and powerful. Now I also understand why Malick is so fascinated by aside and mummering in movies. Because it is necessary to explore spiritual aspects of characters, whether it is reasoning or poetry. From the nowadays perspective, Malick and his wife were the only ones doing the right thing. Now I have a question: How much does faith play a role in deciding the right thing to do?
镜头拍摄的角度独特,仰视人物令观影非常有代入感,本来是一部黑色调的影片,因为有光、有蓝天、有尖顶的教堂、有绿色的青草地、有金黄色的麦穗而充满着希望。人物对话不多,但是人物内心独白非常多,从而超越了一般电影描写人物内心思想的弱势,糅合了电影、书籍各自优点,另外圣诗般的配乐将各种张力推向高潮。主人公妻子芬尼的坚韧,特别是一双指甲里嵌满黑色泥土的双手特写镜头犹为深刻。影片结尾,一切归回平静、安息,犹如置身伊甸园,芬尼的独白引发更深的思考:我们为什么活着,可能要到那一天才会有答案,点题“隐藏的生活”。传道书说: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这样看来,做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我见神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
最近把《隐秘的生活》开场一段来来回回反复看了好几遍。对于马力克怎样调动观众的情绪这一点,有了一些不成系统的胡思乱想。 正如梅洛-庞蒂在《知觉的世界》中所说的:“...现代心理学已经注意到,物体的任何一个性质都远非严格地独立的,而是都拥有一种情感意谓(une signification affective),这情感意谓会将此性质与其他所有感官的情感意谓连结起来。...人的经验赋予了性质某种情感意谓,所以一旦我们把一个性质放回到人的经验之中,那么这个性质何以能够和其他那些它原本与之毫无关系的性质发生关联也就变得开始能够被理解了。”——物即情结(complex),我们对物以及空间的感知基于我们的经验,是一种总体的把握。举例来说,当我们想起柠檬,我们想起的是其表皮粗糙的触感,亮黄的色泽以及酸涩酸涩的口味;同时我们也可能想起第一次(或是印象较深的某次)吃柠檬的经历。在经验的总合之上,柠檬可能在我们身上触发某种特定的情绪。纳博科夫曾经提到,对他来说,每个字母都对应着特定的颜色——这就是我们称为“联觉”的现象。例如,我们听到“绿色”这个词时也许会产生某些印象:温暖的,或是清凉的,等等;更进一步,我们的脑海中可能浮现出森林,其中或许有鸟叫声,还有拂面的微风。这些感觉的产生完全是基于我们的经验的。 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隐秘的生活》中的一个镜头:
这个镜头出现在电影5分37秒处。在上一个镜头中,我们已经看到Franz和Fani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在回家的路上,而这就是他们的家了。在进入这个镜头时,我们似乎可以感到音乐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因为与它产生情绪共鸣的元素得到了展现:我们可以同时听到风声,风铃声和炉火的噼啪声。马力克在此忽略了这三种声音在空间上共存的不可能性:风声来自外部,而风铃和炉火的声音却只有在房子内部或是房子附近才能同时听到;这个镜头却是一个大远景镜头,我们从远处看到这些小小的房屋。尽管如此,这个镜头似乎还是在我们身上引起一种情感的震颤。这一震颤来自于哪里呢? 我们虽然没有靠近房屋,但是隐约透露的火光已经暗示了炉火的存在。这一暗示显然并不足以勾起足够的感知,于是马力克贴心地加上了炉火的噼啪声——这一背景音清晰地提示了炉火的存在,或者说是把我们潜意识中对这一存在的认知钩到了表层,于是我们的脑海里出现了浮动的火光以及火的热度——火的形象成型了。火,人类千万年崇拜的图腾,一种对安居的原始向往。 而风——我们不仅可以听到它的声音,更从风铃的响声感到它的存在。这里的风铃声不但是家宅的象征,也是对风之实体的勾勒。于是,我们感受到了风的厚度。 当我们想象一个安居的场所的形象时,往往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的就是这样一副图景:一座小屋,处于自然的环抱中,仅是一个外部的形象而无需内部肌理的填充。元素的原始观念在这个镜头中得到复兴:气(风)、火(炉火)、土(山谷在此仅仅作了视觉上的展现——或者说,由山风已经足够呈现一个完整的山谷的形象),而水的形象也在稍后得到展示。在这个镜头中,马力克展现出一种对原始经验的追溯,他用一幅牧歌式的图景唤起了我们对安居的向往。
《生命之树》中关于飓风的段落,也是马力克这类手段很好的体现(在这里,展现的是恐惧的本能)。
(拖久了想起来这个写了没有发)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马力克回来了,只是,这次他有点不太像之前的自己,是革新也是回归。
从新世界开始,甚至可以说是从细细的红线开始,马力克逐渐把镜头分给到主线之外的自然世界和人,藉此来辅助主题的表达。这一方式在生命之树里达到一个顶峰,并最终走向时间之旅这样的记录影像。之后他的几次尝试都颇有争议,喜欢其形式的爱得要死,不能忍受的观感疲惫。
这一回在隐秘的生活中,他回归了叙事,但又不止于叙事。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专注,专注于一个事件本身。马力克没有过分花笔墨去渲染自然风光、宇宙洪荒或者历史社会,有一点点二战的记录影像出现,但只是作为背景的衬托。这个作品更加凝聚,专一,完整。二战是一个背景,甚至没有出现炮火,没有出现敌军,所有的镜头或是在拉黛贡德那个小村庄里,或是男主Franz所在的监狱、牢房。观众的视角其实是被限制的,关于纳粹我们看到的甚少,只是见Franz所见,听到的也只是邻里的话语。因而只能关注男主一家的动向,让我们更接近他的内心所思、困境,触摸他的挣扎。
将近三小时的作品里依然充斥着诗般的絮语,熟悉的广角镜头和主角内心无尽的碎碎念。形式上可以说继承了其一贯的风格,关注环境和人物于环境中的运动,出现人物时,多给中近景平仰视角,而放空镜时则是宏大的远景。流畅的剪辑加上James Newton Howard沉稳的管弦配乐,就算抛开故事也是极大的视听享受。
隐秘的生活一言以蔽之,讲述了生活在拉黛贡德的Franz因个人信仰拒绝纳粹德国的兵役征召,遭到牢狱之灾离开故土并被判刑的故事。影片可以以Franz被带走关押离开拉黛贡德为节点分为前后两个部分。
前一部分的环境是拉黛贡德这个山里的小村庄,主线为Franz一家的生活,以及男主人不应征召内心的挣扎。田园风景家庭琐碎可为其内心信仰诞生的基础,一种牧歌式生活的追求,自然与外在纳粹的扩张相左。景观设置会让人想起天堂之日,而人物在麦田中的游走起伏,会唤起前作中的经典画面,一如细细的红线里士兵在瓜岛山岭的高草丛中游走,以及新世界中人物在美洲大陆矮树丛间的穿梭。
马力克不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在自己的电影里苦行求索,从新世界到圣杯骑士,我们都看见类似的身影,只是Franz似乎是最决绝和近乎固执的,他没有留恋自我,可是他留恋爱人与家庭,那是他最后的羁绊。他做好了受难的准备,对,是受难,为自己的信仰殉道。
在Franz被抓走后,环境出现了分割,叙事也分为双线,一方为在狱中的Franz,一方为在家中的妻儿。Franz在狱中受苦,而妻儿也在家中受到邻里的排挤。此时出现更多女主人的内心刻画,其实妻子对Franz思想的形成作用非常强大,这里表述稍拿捏不当,就会变成Franz为了自己的固执抛妻弃子,然而其实恰恰相反,他的坚定信念都源于妻子,源于这个家庭。这个家庭内核的出现似乎照应了生命之树的主旨。妻子对Franz最后的访问,坚定了Franz的决心,影片也进入最高潮。然后就是那个非常锋利的闪回,在最后时刻,记起的都是你当初的模样。
隐秘的生活,更加贴近个人信仰的坚持而不是简单的反战反纳粹,从内核上讲近乎于远藤周作的沉默,Franz一次次地向上帝寻求答案,得到的回应只是冰冷的沉默。牧师的回答已经不是他所寻找的纯粹,Franz只能不断拷问自己,将自己置身那场思想的狂热之外,置身于险地,才能有一点点接近他所寻找的答案。它无关乎一个人对国家历史的抗争,无关乎此举是否伟大、能影响多少人、开化良知或者动摇纳粹的思想。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就像布鲁诺·甘茨扮演的军官所说:“出了这个门就没有人知道你了。”
沉默中的传教士最终表面妥协以换取他者的生命,而Franz毅然不愿签哪怕一纸空文来口头效忠纳粹,他是那个最坚定的圣徒。
写在后面
后来想起来去谷歌Franz的人物原型,写道他“后来被尊为殉教者并举行了宣福礼”。大概这部电影更多的是一个信仰的故事。
罗曼罗兰说,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在这里,我很想补充一点,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能依然坚持自己本心的同样也是英雄。
泰伦斯·马力克导演的电影《隐秘的生活》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无名英雄。奥地利农夫弗兰兹和他的妻子范妮,原本生活在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里,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又安宁的生活就像山涧的小溪一般,静静地流淌着······可是,随着二战枪声的响起,小山村里的恬静由此被打破,年轻力壮的弗兰兹也毫无疑问地被征进了部队。在军队里,士兵们除了每天进行军事训练之外,还会观看宣传德国拿翠的相(xi)关(nao)影片(奥地利在二战之前被德国吞并,许多奥地利军人加入了德国国防军与盟国作战),弗兰兹对此并不认同,他认为这场战争就是在侵略其他国家,是一场犯罪。
两年后,弗兰兹服完兵役回到家乡,和妻子、孩子们继续过上了安居乐业的乡间生活。 随着战争的不断扩大,弗兰兹再次被征召,他明确表示会拒绝加入战斗。但村里的人却不理解,认为这是一种懦夫行为,于是全村人开始孤立他和家人,对他们进行各种劝解、谩骂和讽刺。
弗兰兹为了保护家人选择了妥协,他来到部队报道,军队里有个入营仪式,即宣誓永远效忠稀特勒。弗兰兹抗拒不从,于是被关押进了监狱,在里面受尽了折磨,最终于一年之后被执行死刑。
影片中有两条线在同时进行,一边是狱中的弗兰兹,承受着狱中的虐待和不公,另一边则是家中的妻子范妮,在家带着三个娃、照顾老人、做着繁重的农活不说,还要遭受其他村民的白眼和欺负。可哪怕双方都过着苦难的日子,弗兰兹也依然坚守着内心的底线,无论谁来劝说,他也不愿欺骗自己;而范妮也是一如既往地爱他、支持他。这两位苦行僧般的生活,以无声地方式向当局抗议,反对战争。虽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可让人无比敬佩,这样的勇气和决绝,是绝对值得称颂和赞扬的(影片是由真人真事改编的)。
当看到村长极力鼓吹纳粹思想,村民们对弗兰兹一家恶言相向时,突然感到群体的力量是多么可怕,二战的发生和持续不应该只归罪于稀特勒,群体失智也是这场灾难的帮凶。在德jun国主义的大肆宣传下,再加之信息闭塞,大众受教育程度不高,很多人都丧失了自己的思考和推理能力。《乌合之众》中有提到过,群众没有真正渴求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充耳不闻。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让他们幻灭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再加之群体总是对强权俯首帖耳,对仁慈心肠却不为所动。所以当看到弗兰兹的智慧就这样在愚蠢的洪流之中泯没,让人觉得特别的无奈。
拍摄手法
在这部影片里,泰伦斯·马力克用了大量的广角和超广角镜头,把辽阔而浓郁的北欧风光展现得淋漓尽致,苍翠茫茫一望无垠的田野,远处的雪山犹如一位身着青衣的白发女神默默地守护着这片肥沃的土地,风吹麦浪,自由神往。
在逼仄阴暗的监狱里,导演则用了许多的仰拍和手持摄影,让人在摇晃的镜头中感受男主角遭受的磨难和内心的强大。约翰福音1章5节说:“神就是光,在他毫无黑暗,这是我们从主所听见,又报给你们的信息。”神将生命的光赐给人,使人可以生存,并看到有关这个世界与人的真理。在影片中,哪怕再幽暗的环境,画面里总是有一片光影的存在,不管是从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还是门外的亮光,都仿佛是神在指引着弗兰兹,这也是给予弗兰兹坚持真理力量的源泉。
这部影片的剪辑也不同于其他电影,常有较跳脱的画面,比如一个人说着一段台词,在镜头切换的时候却是不同的环境色彩,甚至讲话的人都不在同一个位置,这种情绪化的剪辑方法让人感到特别得跳戏,但也正因为这种不断地跳进跳出,也让观众有了一种上帝视角的错觉,会站在一个非常客观的角度去思考和批判。
《隐秘的生活》没有以往战争片里的血肉模糊和声嘶力竭,只有男主角孤独的背影和神性的配乐。开场时的小提琴,悠扬又欢快,小镇惬意又和谐的生活画卷由此展开。之后随着弗兰兹的入狱,妻子范妮的生活变得更加困苦,大提琴的加入也使人心情愈加沉重。再到后来,弗兰兹受的刑罚越来越多,弦乐的重奏也有了递进。最后当弗兰兹走向行刑室时,音乐加入了唱诗班的和声,仿佛神在召唤弗兰兹的灵魂,让他踏上天堂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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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宝座都是建立在无数牺牲者的骸骨之上的,所以没有英雄的时代才是最幸福的时代,保持清醒的头脑,惟愿世界和平
這是一部很特別的作品,也是Malick最唯心的作品,它的最核心的母題是人之初性本善(從某個角度來說,它回到了他的最早的作品Badlands所探討的東西。我們在A Hiden Life後半段看到押送男主角的納粹軍官一個人在街邊戲耍,跳起舞來,自得其樂,就像Badlands中最後逮住男主角Kit的其中一名年輕警官在玩槍和耍酷,像孩子一樣。)。這導致了鏡頭在影片中看待任何人以及任何事物的方式──哪怕是惡人也一樣,Malick相信即便是惡人,他們的靈魂也是純潔的,只是由於無明及一時之惡而沒有將善發揚而已。
主角非常特殊,這部片可以說沒有任何對抗的發動(頂多是拒絕。)。主角更像一個來人世間短暫一遊的人對於人世間的一瞥。這部片和Malick的紀錄片Voyage of Time: Life's Journey可以說是姊妹作,兩者要放在一起理解。除了都涉及探討時間性之外,我想指出一點,在Voyage of Time當中有好幾次我們會看到一整群細小的魚圍繞著巨大的鯊魚隨鯊魚游動,這裡象徵,或者說指出生命、眾生失去了靈光、靈性,失去了覺性、覺悟的本能,一切變成只有不可鬆動的(殘酷、暴力與惡的)宰制和受到宰制。回過頭來看A Hiden Life,主角最痛苦沮喪的時候並不是受到暴力對待和屈辱,而是面對嚴酷無情,如銅牆鐵壁般不可動搖的(違背良知的)整個體系、體制(我們看到審判、宣判、以及死刑前夜的最後宣讀。),Pärt和Górecki的悲傷的聖樂(赤子之心的第二段及悲歌交響曲的終樂章。)會在這個時候響起。A Hiden Life並不是一個受難劇(這部片沒有想要呈現凌遲的場景,痛苦不是關於肉體之傷害的承受和抵抗。)。我們會看到男主角在獄中保持信心和樂觀,並思考。他在獄中與入伍時認識的一個瘋瘋癲癲像傻子的朋友重逢,成為同寢的獄友 他們逮住任何的空檔(要避開獄卒!)一起玩笑聊天,苦中作樂,就像受軍訓時的往日時光,甚至拾得一塊碎磚石,便在寢室牢房中踢起足球。
這部片的另外一個主題為真理(道德至善論)本身,還有善的增長(growing good)和照顧。國外閱讀到一些評論把這部片跟Scorsese的Silence放在一起看或進行比較,但我覺得兩者差很多──不是截然相反的差很多,而是兩者關心的題目根本就不一樣。Scorsese關心的是信念的辯證,而Malick關心的是更為原始和基礎的感受(也就是Emerson思考的道德至善論的東西──從最素樸的良知和感受面對所見所聽所感出發進行省思和抉擇,而這就是片名的題旨──不可覓得、非輕非重而無足輕重的良知覺性、生命之光。),信念在這裡反而是其次,它建立在感受、感知,然後會沿著思索展開(或者說要跟時間一起看才取得意義。)。我們看到主角與主審的法官在法官的辦公室談話,法官對主角感到好奇,也對主角抱持的信念略帶敬畏,他問主角是否(在內心反過來)審判他,主角回復說他無法審判任何人,說他是一個無知的人,只是發自內心認為他不可以去做一件違背良知的錯誤的事情,僅此而已。在電影中,主角更像孩童(面對粗壯的獄卒,他顯得瘦小瘦弱。)、一個擇善固執,抱持且不願去損害純真、真誠的人(你會發現他部份地影響了周遭的人,把一種善以及人們挽救回來[這裡借用一位評論者Casey Spinks的話,文章連結在文末。]。),而非堅持榮耀的殉教者、殉道者。
A Hiden Life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整體來看,它追求單純、清澈的境界。),其中仍然夾帶許多低調細微的訊息,而且Malick自有其對於影像的獨特思考和實踐。
很多評論指出說這部電影冗長且重複,我個人認為還好。我認為造成這部電影片長的其中一個原因在於語言。影片涉及了書信對談,角色有大量的獨白(大部分的評論都會著眼Malick電影中攝人心迫的攝影,但其實語言的表達是更為根本而先存的,語言向廣漠的世界及另外一個人表達和傾訴,語言表達並深入存有的無限存藏,表達了一個人在世界當中的經歷經驗、所思所想;我們看到Malick的上一部劇情片的片名:Song To Song──極簡絕妙而難以翻譯的片名,既可以理解為一首又一首[生活之]歌的流連轉換,又可理解為向另一個人謳歌或試圖與之所吟和鳴,或者試圖唱出世界的本質秘密和夢想的歌曲,我們看到片中男主角首次獨白說道,我[們]必須唱,為了人們──歌唱乃為了尋找和表達,藉此,世界的內蘊才向我們表達。),還有生活勞動以及遊戲的場面、過程。在Malick的觀點裡,重點在於一個人的「存在」佔據的長度,在於生活空間、活動的空間以及容讓呼吸、容讓想東想西的時間(呼吸很重要,呼吸代表了我們的空間和時間的敞開,表示了我們的自由。),在於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所用的時間和他的行動。這使得Malick和小津安二郎(小津的鏡頭打破180度線正面演員,正是為了讓角色的存在在銀幕上佔據絕對莊嚴的位置。),或者Rivette(遊戲的身體的敞開及身體對於存有的「觸碰」。)以及Jean-Marie Straub及Danièle Huillet這對夫婦(語言在世界的空間中的流淌、擴展去遠。)連繫在一起。在Malick的電影裡,存在著不斷回到「我在這裡」的原點,然後在時間中不斷重新出發、展開的動態(這是身體的徵候。),而不是一條單一的長長的不回頭的敘事線。而演員的表演方式,就像是一個人在遊戲和說話,不斷有身體或者說手去進行觸摸、觸碰,不斷地在觸摸世界上的各種東西和動物(觀看Malick電影的樂趣之一就是你可以數數看電影裡到底出現了多少次和多少種動物──動物乃是與人一道生存的共同在此的動物,是人類的鄰居、人類的他者。),存在著不斷地向世界和在世界當中的有情眾生及無情的事物的接近(這就是Malick的攝影機在做的事情──攝影機總是在動,在接近,在好奇。還有跳剪的運用正是要「觸摸」一種時間當中稍縱即逝的感觸的存在。)。在這裡,身體的表達和攝影機向一切的接近形成一種遊戲般的詩意、一種表達的詩意──我們看到A Hiden Life的行刑場面被表現得像是魔術師的表演的舞台,就是一種表達的轉換。「表達」從來就不依循真實,而是貫穿想像和真實。Malick指導演員的演出(在Badlands當中,他告訴Martin Sheen說,把手槍的運用看成是拿到神奇的魔杖。)不是像侯孝賢那樣。侯孝賢的方式是要形成一種外部的旁觀,就像小孩子看到大人們的人情世故的場面,似懂未懂地領悟。侯孝賢透過這種旁觀的視角,在其面前布置層層的掩蔽,其中有重重的內蘊,你無法一眼看透,就像他本人非常愛場景中的陰影一樣(Alfonso Cuarón的Roma的深焦定鏡不像侯孝賢的原因即在於此,Roma的定鏡顯得很乾淨透徹,這一方面跟他想進行展示,讓你的眼睛去找空間裡的東西有關,一方面則跟它是一個女性理解的空間的展開有關──女性有其待在一個空間或打開一個空間的感知的方式,其中有某種細心留意[尤其女主角是一個照顧空間的人。]。Alfonso想透過這種女性感知來鋪陳、展開、抵達一種圓融。)。而Malick的電影中的表演是依循著本質的語言表達和訴說的方式展開(所以我們會看到The Thin Red Line的與Saving Private Ryan大異其趣的演出方式。),Malick的演員演出看似矯情,其實不然,這是一種類似表現主義的演出方式,重點在於內在的理解和表達的真實,而不是現實的真實(這也是A Hiden Life爭議地混合使用德語和英語的一個邏輯的立基點──當有所交流時,語言自動變成英語,變成導演/詩人的母語。這裡非常奇妙,它混合了自然和違逆自然的東西,使影片產生某種疏離,暗示一種唯理的實用主義傾向並讓你起疑去搜尋存在於影片當中的乍看不合理之處所蘊藏的線索。),這非常像文學書寫(我們在回過頭來看剛才所說的語言的先行和語言向世界的傾訴。在Malick這裡,向來就是人類的語言或有語言者面對世界[以及無言之樹、默然之動物]的關係的展開。)!Bresson自稱其影像為Cinématographe,Malick這裡則完全體現了一種以文學書寫、語言表達(暨身體表達)的(述說之「存在」、「在場」[如我說故我在。]的)邏輯和情感展開的影像。這與一般電影製作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
A Hidden Life很多小細節既古怪又神秘,你必須掌握理解這些關鍵之處才能真正理解這部作品到底在說甚麼。比如說給予主角啟發,起而行動的與教堂壁畫家的一場談話,當畫家對主角說他只是在畫一種討好和安慰信眾的基督形象,而不是基督真正的面容時(鏡頭伴隨著話語環視壁畫上的聖人們。),有些人可能會聯想到聖經當中基督本人所講的他將帶來刀劍而非和平,但Malick卻顯示大自然的陽光,並讓和煦的陽光落在主角的肩膀上,完全沒有以上理解的戰爭的宣示。與其說是基督教的教義的顯發,倒不如說是Emerson訴諸真理之追求的超驗主義的自然神學,或者說Heidegger那理的追求更加真實的生存的承擔、對真理的承擔。
這讓人想到Knight of Cups中的主角和Natalie Portman去見一名靈修的老人,老人述說他的領悟(我們注意到影像當中的畫外的語言和偶然一閃而過的影像當中老人在場的言談並沒有對嘴──這裡顯示出一種剪輯的自由,途中只需點出這個人在說話。),影像則帶我們去看一些東方的造園,這裡看似一種懶惰或者說陳腔濫調的連結但完全不是這樣。電影的其他地方一直在暗示我們主角遊逛其中的現代都會空間,是一座依人類的願景堆砌、建造的一個理想國,或者說一個理想的暫代。所以我們會看到影片中賭城模仿世界各地的建築,會看到修剪的過度整齊的樹叢或者是長得很人工的高瘦的棕櫚樹,甚至在美術館中目睹一件作品呈現一整座樂高玩具城市,無數的玩具車在這個城市的高架軌道中奔馳,川流不息,有一個女人(可能是館方人員。)站在這座城市裡面,就像巨人一樣。回過頭來看,我們見到的在一連串剪接中忽而中式忽而日式的東方造園(它們顯然是在美國建造的仿冒品。)也是一樣,而這裡要和老人表述真理的語言以及電影中不時出現的各個角色(甚至還有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角色)的獨白一起看。電影一開始就是已逝的莎劇演員John Gielgud的錄音的引用,不現身而在畫外(Knight of Cups可以說是有史以來電影運用畫外音最激進[且根本]的幾次之一[Malick的The Thin Red Line是另外一次。]。)講述一個睡夢及夢中所見的景象,而影像上,我們看到地球表面夜晚的城市發出的一點一點成簇的星火,然後是主角父親的聲音插進來(不待Gielgud講完。),開始向兒子述說兒時講過一個童話──一名王子肩負任務前往他鄉異國,卻在一場酒宴中灌下迷湯後遺忘了目的和記憶,於是國王差遣一個又一個的使者前往尋找和救援。我們在電影中不斷地看到直升機在空中盤旋搜尋,而各個角色的存在,就像是使者,從天上來到人間。他們也和主角一樣被迫在一定程度處在遺忘(和憶起)的狀態中,沉迷於世,冥冥之中還記得一些東西。每次當他們啟動獨白時這種感覺就特別強烈,因為當他們開始說話的時候,都帶有一種超過自身審視一切的狀態,在這個高度傳達他們在人世中、在這個世界當中的領悟和見解,像是真理的宣達。回過頭來說,Gielgud的佈道的語言就是要錨定一個拔塵的高度,每個角色開始說話時就進入這個高度,恢復記憶,恢復其高貴的秉性,道說真理。電影用這種方式來描摹一個形上和形下的交界,以此來界說語言的本質,而這個本質是沿著Emerson的理解道出的。Emerson的觀念跟王陽明的「致良知」很像,兩人都認為心能夠明白萬物,對於Emerson來講,一切照面的事物因此而能夠提供借鑑,成為真理的解釋。Emerson從這個地方進一步來形成他的「自學」的觀念(如同王陽明的知行合一。)還有其詩學(而這正是Malick的影像的詩學。Malick和他的老師Stanley Cavell都受到Emerson的思想極大的啟發,兩人都是站在Emerson的思想上進一步探討懷疑論和道德至善論的對質──可以說正是這兩者的對質產生了一切名之為「哲學」的探索。)。回到Malick這裡,語言的描述雖然能將真理的理解帶到我們眼前,但它始終已經落入言銓,如同主角遊逛於一座人工的無止境的城池中(它既大又小,像是可以放在掌上端詳──這裡有一種中世紀感。)──這就是那些東方花園的含意:花園連同(老人的)語言都只是一種接近和暫代,在明白當中,真理既明朗光耀又無可窮盡,作為明白的能力暨世界當中的萬事萬物,既單純普遍又深刻廣博,就像Malick後期電影到處可見的太陽的蹤跡和影像。而就像Derrida講過的,太陽/光的本質是黑色的。
我們再回到A Hidden Life的古怪細節這一點上。影片中還有另外一個例子,比如電影開場沒多久,在女主角描述完夫妻倆的幸福充實的生活後,我們看到下一個畫面女主角走出農舍,仰天搜尋發出轟隆聲響的納粹軍機。前一段搭配女主角的講述和一連串影像的曼妙的小提琴曲進入曲末,幾把小提琴交纏擾動傳達出神秘感(如密契主義。)的配樂此時疊到納粹軍機的螺旋槳從奧地利山谷上空傳來,這個重疊乍聽顯得極不協調。這裡並不像多數評論指出的只是納粹壓境的憂愁和威脅。電影的第一個段落要到主角來到一片森林面前(神聖的樹叢!)以及接下來的一段與家人一起玩類似捉迷藏的遊戲才告終,這個遊戲既暗示了寓意,也暗示了整部影片運用聲響的美學(影片常常傳來鈴聲,讓人想起Bresson的Au Hasard Balthazar,也讓人聯想到Malick多次引用其作品的聖樂家Arvo Pärt的音樂的某些特徵:鈴聲或如鈴聲的樂音在黑暗中響起、消逝,或加強或交馳,如閃電或光之引導。),在這個遊戲當中,主角蒙著眼,妻子(女主角。)和女兒們敲著瓦盆讓其搜尋──這裡彷彿指出某種像尋找聖杯一樣的考驗和探求的到來,於此之前,一切只是懵懵懂懂的潛伏。然而,配樂和引擎聲到來作為徵兆也不只有點到這點。我們把這一切連回到影片一開始引用Leni Riefenstahl的《意志的勝利》的片段,然後再想一想眼前的上奧地利山谷──這裡像是隱喻德意志精神或浪漫主義的精神的發展和失控。你可以進一步把德意志精神的陷入瘋狂理解為世界當中的人類的瘋狂、精神性的瘋狂(這裡讓人想到Herzog的Herz aus Glas和Invincible中的先知關於人類/納粹的預言[插個話:Malick和Herzog是交情很好的朋友。]。),整個像旋風一樣襲來,但又不只是單純如瘟疫的惡,而是像大自然的事件(就像Malick的Days of Heaven中小女孩Linda在影片一開始描述的地獄的烈火的吞噬和後半段有如應驗實現的蝗災的突然的席捲和爆發。),或者說存有的無限蘊藏及其顯示的事件之一,它以一種方式和面貌襲來、降臨,無可莫名。這裡有一種宇宙性和時間性(「降臨」和「到來」即意味著時間性──從時間性的角度來講,它以[徵候的]「到來」來顯示其所是[因此,這裡有是或不是、及或不及的問題。]。Malick可以說就是沿著這一理解,選擇將納粹的席捲配上提琴的音樂──撇開人的感情的理解,從存有的角度來看,它是一種微妙[的東西]。)的東西的運作、發生和存在,非常非常神秘(另外,Malick處理死刑的場面也有一份神祕性和怪異存在──死刑在這裡很像變魔術的場面,有穿燕尾服的魔術師[劊子手]和它的助手,有掩蔽的黑色簾幕,和道具[斷頭台][加上之前主角那位瘋瘋癲癲的朋友的一個奇怪的幻想:當頭被斬下後,彎下腰把頭撿起來裝回去,一切完好如初,太陽照常升起。],而等待行刑的坐板凳及呼名又像日常、庸常的前往公務機關辦事或看病掛號的排隊及叫號[這裡有一點點卡夫卡的意味。]。),這是大過於人而其中又包含了人之參與構成的東西。然而,影片點到的還不止於此,它還觸及到了納粹的現代性含意──納粹自我感受和理解到時間的終結的到來(德國零年!),這和影片的結尾的形成一個整體的大的辯證。影片的結尾同時顯示大自然的時間,以及女主角面對丈夫過世後想像、驥望的基督教末世解救的時間的終結,在一連串影像當中(這裡只是想像,就像The Tree of Life片末的與家人重聚。The Tree of Life的海邊暗示的更多是想像和未知的最後邊界,而不是消除死亡的天國的降臨,我們看到在主角的想像中,媽媽在此將早逝的弟弟放開,與之告別,消歸于無──這個海邊實乃存有的邊界。),我們看到人們明白了之前的時間當中所經歷一切,脫離其中而得到清明,恢復本性的單純和善良。A Hidden Life是一部觸及到時間體驗(一,對於美好的事物的信念、初心,在磨難和時間的延長中備受考驗。二,作出選擇、決定而產生一個結果,然而又有一種未知[這裡不是講永遠在未來的基督教的末世論及拯救,而是指時間暨發生的展開、可能性的展開──真理始終是一種可能性,朝向真理並非朝向一個定局,而是進入可能性能夠實現的時間性中{「可能性能夠實現」這點借自Cavell。},而在這一時間性的打開同時,它的所有權不是全部被真理佔據把持,恰恰相反,這裡不存在著所有權,而是一切可能性,或者說一種根本的可能性的敞開──可能因此才能夠可能。]超過這個結果,與結果的展開同步展開──時間的每一刻遂成未知。我們甚至可以從這一點來理解電影的片長還有主角說他是一個無知的探索者這件事──主角經歷一切的過程中有一種奇妙而難以言喻的輕鬆,這裡說的不是苦中作樂,而是對於時間往下走的感覺──我們看到主角受審結束押解回獄中的途中在一家咖啡館停留,在步出咖啡館的時候,他把一把倒在地上的雨傘撿起來放好,這裡不像是出自信念的執行,而是存在著一種輕鬆和不經意,我們把這裡和主角瘋瘋癲癲的朋友說的把頭接回去的幻想連在一起看,這裡表達了一種時間將永遠的接續,沒有止盡的感受,此外,我們看到Malick將主角斬首的橋段整個隱去,然後接上河流川流不息的畫面。整個來說,一切暗示了一種走向未知的未來的綿延。)、時間的存在和作用的電影──無明和啟明都涉及時間。在這裡,馬力克並沒有把整部電影全押在宗教(反過來講宗教/語言對於存有的敞開及其一切可能性的詮釋和理解。),這裡還有大自然的時間性(電影最後一個影像是山谷峭壁的影像,它像一堵牆一樣,否定任何附加其上的想法。),一切要把它擺回到大自然中去思考(Malick所有的電影都在沉思大自然、世界、人和動物、漠然與情感、人性和道德的顯示和領悟。),就像天空不能脫離大地獨存,永恆和變化亦然。
Casey Spinks的文章在此:The Knight of Faith: Franz Jägerstätter’s Hidden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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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刷的發現和新想法: 1. 火車也是一個重大意象,一方面連結到猶太滅絕和現代性(影片插入火車奔馳的黑白檔案片,以及火車作為運送猶太人的交通工具。) 一方面也連結到時間的體驗,有一點點像小津對於火車的運用 人在火車上為火車所運送和推動,就像是人在時間當中並不一定能夠全然掌握和釐清歷史以及自我的處境(人生的還有道德的。)、命運及未來 人常常是懵懵懂懂的
2. Adolf Hitler也是一個A Hidden Life 電影引用紀錄片呈現Hitler在鷹巢的生活片段,接見小女孩,與同黨同志以及愛人度假放鬆等等 還有他在檯面上以及公共場合的表現 不知怎麼的,你會感覺到就像主角所說的,看到的是一個人(乃至於所有的人)把事情推向並捲進去一個他無法收拾的局面和處境 你隱隱感覺到檔案影像中的Hitler只是在強顏硬撐(或者說只是在時間、事態的發展傾倒中隨波逐流。) 裡頭有一種屬於靈魂的難過及憂傷 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永遠無法被原諒 這裡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憐憫(Malick在拍攝The Thin Red Line之前看了大量的Sokurov的電影,這裡就像是對Sokurov的Moloch的回應,但又更深。) 而且鷹巢和主角的家鄉聖拉德貢一樣是處在奧地利的深山之中 我們看到檔案影像中的群山和踏青的活動 這裡在暗示一種人在靈魂深處渴望的某種平靜安詳的東西 就像The Thin Red Line中主角擔任救護兵時在河邊照顧一位傷兵,舀河水幫他洗滌,其畫外的獨白所說的,每個人的靈魂都渴望一種啟發和燃燒,發出光芒 從這裡再連回片頭的意志的勝利配上聖樂 這裡深入到了意志的勝利的內在東西 我們作為後來者,很容易地將之理解為法西斯的美學 但是設身處地地去想 其中不也是想要追求並冀望達至一種莊嚴的境地 只是其中有深深的錯誤,夾雜著無明(這裡的聖樂到最後有一絲哀傷[宛如折翼而從高空墜落。]從中泌出。) 這裡觸及到了啟蒙學習(我們看到電影中兒童觸碰事物的影像。)和錯誤,人的渴望及抉擇 然後又會連到第一點的(所有人都在其上的)奔馳火車的意象 並且就像正文當中所說的,納粹的觀點會與自然神學、道德至善論形成啟蒙學習上的辯證和釐清
3. 片尾字幕引用Dvořák的Czech Suite的Preludium(牧歌)作為配樂(它帶有一種幻想曲的味道。) 既像是呼應延續女主角想像的時間結束之後 萬事萬物以及人們的生活回復清淨純,富含生機 也像是回到日常、平常,一個孩子或一個人工作之餘的閒暇時光的幻想、想像的時刻、時光(它接在前一段如輓歌的配樂之後,加上黑幕上靜靜地呈現然後淡入淡出的字幕[而非滾動的方式。],因而而產生這一意味。) 人可以在這個時候編織故事 可以潛入古往今來(就像Days of Heaven當中的小女孩Linda翻閱古生物圖鑑,想像過去的動物的生活和情感,產生共情。) 可以深入一切的曼妙(這裡非常浪漫主義!) 一切的曼妙在此時尚未枯竭 這裡和影片當中顯示的世界末日(還有我們的現實世界的遙遠的末日)形成一個對應和連繫 或者像時間的去遠折返 世界末日在此也像是一個幻想、遙想和感應想至
4. Malick的電影在結構上很像Bruckner的交響曲 有多重主題動機的開頭和結尾 一層一層遞進和收尾
5. 整體而言,這仍然是一部德語片,只是變通的使用英語(可以把它視為一種自動翻譯。) 這表示電影不是一種自然主義 而是一切既是其自身,又作為目的而具有唯理的傾向
6. 裡面的任何巴洛克式建築(教堂、法院、修道院。)的雕梁畫棟都是相對於自然的人之語言的表達 這裡與正文裡面談到的The Knight of Cups的東方花園的用法如出一撤 語言帶來所觸及者又將之遮蔽 語言作為一種理解 我們也應當將這一層和片尾Dvořák的音樂連在一起思考 語言不是末日的語言 語言是在日常當中向曼妙以及豐饒的接近 以及將曼妙帶入、釋放於日常之當前 語言根植、歸屬於日常 的餘裕的時間性 而擁有時間性的餘裕
7.Malick的別的作品不一定跟Heidegger有關聯(更多的是Emerson和Cavell。) 但這一部電影扎扎實實的存在著他與他的這位德國老師的對答
8. 這就是Terrence Malick的The Flowers of St. Francis和The Sacrifice啊!
马力克的作品一如既往的令人想睡
但我指的是那种
完全沉浸式的情绪
你看他在捕捉那风的脉搏
你看他在记录那山峦叠翠的呼吸
还有那爱情
从她发梢残留的香气
到他眼眸里的泪滴
他像个上帝一样站在我们的身后
默默念叨着
念叨着无常
念叨着须臾韶华和白首
或者悲怆的生离死别
再见了
我的爱人
想再重复一遍我在短评里说过的那句
“你永远的留下了
亲爱的弗朗茨
你是那昼夜的温差
你是那四季的变换
你是那山谷里最温柔的回响”
QY-317,泰伦斯·马力克又爆发了一次,依旧是《生命之树》风格的延续,只是这一次的剧情更强一些,有了清晰的故事线,但这对于马力克的这种风格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这种影像风格还是更适合天马行空仙到飞起的拍法。当然,有故事线也有优点,就是可以让主题表达更清晰,让叙事的节奏显得更紧凑,不至于像前两部那样漂起来。大导演就是厉害,情绪和节奏总是那么准确,比如那些广角镜头,用来表现主角随处的那个畸形到世界,画面畸变都是来的恰到好处。这么美的电影,还是没忍住提前看了,等出了蓝光之后再重刷吧,反正马力克的电影值得反复看好几遍。
《天堂之日》+《细细的红线》,三小时讲了一个一句话就能讲完的故事,特别诗性、散文的叙事,娓娓道来,反复吟唱,配合一贯的广角+特写摄影,将奥地利的美景,人物的爱情展现到极致,这只有最厉害的导演才能做到,三小时也因此不觉得长,私心加满到五星。
澳门iffam 大广角仰拍特写,或是无言的祂在凝视着情绪和状态。马利克始终将这种凝视对焦在人类与生命的终极命题:人性向诗性与神性的不断诘问与永恒求索。即便是历史中微渺的存在,被世人与凡尘背弃,但只要沉默地坚持着那份自我意志所甘愿选择的苦难,便是圣人。黑暗的甬道中总有无差别的光,我选择背向它,直面无望。
关于良心的抗争与信仰的坚守,马力克用最私人的情感来对抗最宏大的历史背景。登峰造极的声音设计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失去Chivo导致的一些摄影上的瑕疵(以马力克的过往标准)。James Newton Howard的配乐完全不输片中出现的古典音乐。观影过程中不断想到刘氏夫妇,但愿他们的“隐秘生活”有一天也能得到显现
抛弃叙事之后,马力克的电影里剩下的是自然与人文的和鸣。人类感情不能共通,但每一种截取人类情感的方式都值得肯定,马力克的影像是普世的,是悠扬而流转的散文诗。
两天时间里,分两次欣赏完了这部近三个小时的电影,非常喜欢。导演马利克43年出生,和我是同代人。大学学的哲学,做导演后还在学校教授哲学,是位学者导演。他拍摄的影片不多,但是最令我感动的是他一直坚持写作拍摄我们一代人所经历的最重要的题材,从《细细的红线》到这部《隐秘的生活》都是对二战的历史反思。 马利克用他独特的唯美画面及“碎片化剪辑”,再现了一位因反纳粹而被处死的农夫的悲剧,压抑中充满了诗意与哲思,给那些牺牲在“黑暗时代的圣徒”,留下了人类的现代记忆。而像他一样的Zhao Lin、Zhixin Zhang,Luoke Yu等烈士,我们也不应该让他们永远被淹没消失。 顺便说一下,在海信85寸8K电视屏幕上看这部影片,光影视听层次之丰富、广角仰摄画面之开阔,使我十分享受。
令人震撼的大银幕体验。绵延悠长的镜头语言与配乐,搭配大量诗化的独白台词,马利克用自己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基督化角色的“独自”反抗。不想在影史里找任何一个坐标来定位这部电影,因为我希望它是独一无二。
前半段的乡村生活展示了丰富的劳作内容,我基本上当成奥地利李子柒在看。美术很棒,故事嘛就像站在虫洞外看虫洞里的人——好……慢……
先哭为敬。
马利克仍然是影像之王啊,耳语一般的旁白加风光大片。只是,如此美景搭配压抑的剧情,其实也是怪怪的。
#72nd Cannes# 天主教人道精神奖。马利克又拍了一部跟以前差不多的片……广角+magic hour+诗化旁白+哲学思辨,不过这次是二战题材,故事发生地又搬到了奥地利山谷,而且少见地有着比较强的情节(相对于马利克之前的作品而言),还是有些不同的。技巧上主要是声画分立的手法,夫妻两人的通信和各自的内心独白成为了旁白的主要内容,并且跟画面关系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用来展现人物心理和情绪。当然影片真的没有必要拍这么长了……堆砌的美丽影像实在是有点多。此外还用到了档案影像。片中所有德语对白没有字幕!
你永远的留下了,亲爱的弗朗茨,你是那昼夜的温差,你是那四季的变换,你是那山谷里最温柔的回响。
当马力克成仙后又回到人间,真想要更严肃的讲一个故事后,觉得这种拍得过实再搭配那诗意的风格反倒不喜欢了,不爱不拍大逆光的特仑苏。冗长的有些不耐烦,知道他要说什么后很快就审美疲劳,而且那山间小屋的质感也太像度假村了。#金马56#片前福斯25周年纪念的获奖提名混剪短片到是非常好看。
C / 马力克的镜头似乎总是流动、柔软、不断向水平两侧画外渗透的。因此哪怕在描绘人物最痛楚最受压迫的时刻,他也以影像的神性给予其延展的喘息。但这种空间的营造始终难逃同质化抒情的风险。本片里最摄人心魄的反而是那些构造了垂直视点的时刻:让监牢真正逼仄逃无可逃,让天空不再宽广而只剩下信仰的叩问。在试图让一切无缝连接的世界中,偶尔的断裂反而更被需要——好比Franz就是那个时代的断裂位点一样。
对马力克真是累觉不爱了。镜头并没有前几部晃得厉害,但那玄乎乎的画外音从未断过。这次的大主题是信仰、正义和爱,但深刻的奥义不能只由人物诉说,它们没能被影像做实。和《细细的红线》相差甚远,《隐秘的生活》无关战场前线,希特勒就是个符号化的存在,代表着关于邪恶的一切,衬托出主角英雄般的不屈。充满了重复的抒情,作为一部近三小时的电影,实在是太单薄了。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想,我个人是认为,半年前和半年后看这片子,心理体验大不同。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周围都是压倒的恶意,迫使你不得不陷入痛苦压抑的隐藏生活。会有那么痛苦吗?是错是对有那么重要?许多人要问。是的,很痛苦。好多个夜晚,到凌晨都睡不着。这部电影最欢乐的地方,就是马力克一上来就把田园牧歌、农民哲人、广角变形的影像精华晃了一通,然后进入痛苦的煎熬折磨。21世纪的观众,如何看待这个“德意志人民内部矛盾”,想着再一年,只要再一年,空袭警报都响起了,他还是可以脱逃的。但历史没有如果,就像你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拒绝向威权独夫效忠。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死刑倒计时也会发抖的普通人。
5分。马力克几乎完全抛弃了叙事,把二战时一个奥地利农民拒绝宣誓效忠希特勒,最后被判死刑这件事通过大量诗意的旁白、唯美的画面,MV一般的镜头来表达,让我感受不到导演想要表达的情绪。拒绝这件事是充满勇气的,甚至是伟大的,但不会像电影中一样是充满哲学味道的——一个奥地利山里的农民哲学家么?这件事可能与信仰有关,也可能与农民偏执的性格有关,但不会与哲学和诗歌有关。镜头推上去又退回来,大量广角仰拍或俯拍特写,把角色的脸拍到变形、拍到狰狞。可是使用镜头的方式与镜头中的画面并不匹配,画面与内核也是不相称的,甚至是矛盾的。这到底是恐怖的二战,还是美丽的田园牧歌?这是一部有病不呻吟反而歌唱的冗长散文诗,不比《歌声不绝》高明多少。
当马利克避开了宇宙洪荒天地玄黄那些过于宏观的视角,回到了真正人本的角度,所有的外在都在流动的镜头里融合却又被抽象化,这些外在是不断生长的作物与更替的自然季节,是天地不仁,不以人内心及社会的动荡为转移,也是邪恶的阴影,是恐惧吞噬的人心,是被扭曲的内心驱使吐露出的恶语(有趣的是这些语言在这里以无字幕的德语出现,更加抽象与外在),真正的主角是内心的声音,以缓慢诗性的英语颂出的,不可被以上的“外在”所听见感知,所谓“隐秘”,而恰恰是这些“隐秘”的内在生命在这部电影里以更加可见的方式传递给观众。马利克为自己的镜头语言找到了这些年来最合适的内在,真正的美国新教基本传统价值观,在这样的时刻以福音形式再次传道,但吊诡之处在于,其有效性又可能止步于已经听到过这些声音并隐约有所认同的人,很难产生完全的顿悟与启示
3.5。英語德語穿插,還好不太突兀。從神聖簡約主義配樂到場景中無所不在的天主教意象都透著濃濃的宗教味,隨導演一貫偏愛的風景與歡鬧畫面,帶出鄉村平靜表象下洶湧的時代波濤,美則美矣,但三小時還是太長了,以至於觀眾雖然震撼於納粹治下的荒誕,最後卻都在期待主角慷慨赴義好結束這一切。還是要稱讚一下看八月君,看他演戲看了這麼多年,這回他總算完全褪去過往的銳氣!在法官面前的哭戲真好,完全展現一個平凡人雖然無助也要吾道一以貫之的堅持,戲也沒被老戲精吃掉。這種柔軟,難道就是四十代的演技體悟?
倘若用一个词来概括马力克的电影,那么没有比“悲天悯人”更适合的了。他的电影看似都有一股子神性般的宽容,然而实际上对于一个个仰望宇宙的影迷来说却一点也不友好。尤其是在《新世界》之后,它们都以“会当凌绝顶”的姿态劝退了大批观众。作者在他《隐秘的生活》里或许解释了缘由:一个人在什么样的心境下才会写诗?在她对“改变世界”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时候;在他对“坚持自我”一点力量也没有的时候;在他们对“平庸之恶”的反抗一点胜算也没有的时候。世界如此温柔而浩瀚,人类却如此愚蠢而卑微。战争给人留下的无非就是这句重复了千万遍的话。超广角将那些壮美的自然风景、庄严的文明古迹尽收眼底,也将辛勤劳作的农民,细腻的人类情感以及质朴的乡间生活无限贴近观众的瞳孔。我无法估计这首诗究竟给了我们多少智慧、力量和胜算,但我知道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