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巧克力》电影剧本
文/〔英国〕罗伯特·尼尔森·雅各布斯
译/张锷、梁超群
一法国小镇(1959年冬),日
鹅卵石街道,古老砖木结构的墙。
小镇广场,日
雷诺德伯爵站在教堂的入口处。他四十出头,一身黑色的三件套西服,显得一丝不苟,近乎死板的样子。
当所有的教区居民都走进教堂后,伯爵自己也跟了进来,并关上了门。这时,小镇广场显得空旷、寂静。
画外音:从前在法国乡下有一个贫穷的小镇,那儿的人们追求的是安宁的生活。
教堂内,日
教民们在认真地吟唱着赞美诗。
画外音:住在这儿的人,个个都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
教堂的长椅上并排坐着三个老寡妇(普西埃夫人、里维特夫人和奥黛尔夫人),她们个个满头银发,一脸严肃,永远穿着乡村寡妇的传统服装:黑色长裙。
画外音:(继续)个个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弹风琴的是卡罗琳,三十出头,穿着保守。她边弹边虔诚地唱着。她的儿子路克·克莱蒙,十四岁,脸上长有雀斑,神情显得有点紧张,样子看上去很虚弱。他正低着头,默默地盯着手中的赞美诗集。
画外音:(继续)如果你有任何渴望,在这儿你得学会掩盖自己。
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我们发现路克在他的赞美诗集里藏着一块小小的素描板,此刻,他正熟练地在上面画着耶稣受难的形象,只是耶稣的脸看上去有点像路克自己那张长着雀斑的脸。当路克发现母亲正带着责备的眼光看着自己,立即尴尬地加入了颂唱的行列,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声了。
走道的另一边坐着依维特,她是个强健丰满的女人,她唱的声音很响,精力很充沛,但时时走音。依维特十岁的儿子巴普梯丝特无聊地扭动着身子,依维特的丈夫阿尔方斯在打瞌睡。
画外音:(继续)如果不巧你的希望落空了……
依维特看了看她那秃顶、矮胖的丈夫阿尔方斯,他睡着了,张着嘴,口水正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画外音:(继续)你要学会勇敢地去面对。
依维特冲着阿尔方斯的耳朵大声地唱了一个高音,她那刺耳、走调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阿尔方斯。
赞美诗结束了。
布道坛上站着亨利神父,他二十二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神情紧张地开始了他的布道。
亨利神父:早上好。(清了清嗓音)大斋节就要来临。这是一个斋戒的季节,也是一个反省的季节……
突然,一阵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吹进来。这使亨利神父更没了勇气。他朝坐在前排的雷诺德伯爵看了一眼,伯爵朝亨利神父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亨利神父:(继续)总而言之,让我们把它看成是一个诚心诚意悔过的季节……
“无赖巷”,日
泰尼思河边潮湿的陋巷。
突然,风声变得凄厉、刺耳,我们看见远处有两个神秘的身影正沿着河边蹒跚走来,那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她们穿着鲜红的中世纪式样的风衣,脸深深地藏在宽大的风帽里。
那女人随身携带着一只破旧的箱子和一只大麻袋,那孩子手里拿着一只手提箱。她们步履艰难地迎着风走在雪地上,为了取暖,她俩挤作一团。
小镇广场,日
风刮过小镇,吹得百叶窗左右摆动,用力地拍打着古老的墙壁。那早已无人经营的蛋糕店外破旧的凉棚在风中发出撕裂的声音,就像一面破烂的旗子。
教堂内,日
风吹得教堂古老的彩色玻璃窗阵阵作响,年轻的神父被风声搅得心慌意乱。
画外音:要想在这个小镇立足,就得学会尊重传统……
在后排的长椅上坐着迪迪和德都,一对八岁大的双胞胎兄弟,穿着一模一样的水手服。他们和他们的父母坐在一起。母亲是一个神色严厉的女人。此刻迪迪的注意力被一种奇怪的声音给吸引了。他回过头去,只见格罗么,一个七十多岁,很腼腆,很可爱的老头,正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一条病恹恹的老狗让风声搅得很不安,把它黑色的鼻子从格罗么的大衣底下伸了出来,发出阵阵哀呜声。
画外音:(继续)……不要多管闲事……
迪迪的母亲在男孩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他赶紧回过头来。
这一切逗乐了坐在走道另一边的塞齐。他五十岁,身体强壮,留着漂亮的小胡子。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妻子约瑟芬,她看上去有点邋遢,正鬼鬼祟祟地盯着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女士敞开着的手提包。突然,约瑟芬悄无声息地从手提包里偷了一只镀金的药盒,一下塞进了她自己的口袋。她朝她丈夫看了看,他并没有发现她偷东西。约瑟芬像个孩子一样,为自己小小的胜利感到既骄傲又羞愧。
画外音:(继续)……知道哪些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突然,教堂厚重的门被风吹开了,“嘭”地一声撞在墙壁上。亨利神父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的,布道被打断了。
雷诺德伯爵站起身来,平静地向大门走去。
画外音:(继续)……哪些是可以解决的。
伯爵猛地把门关上了。
“无赖巷”,日
刺骨的寒风吹得无赖巷那些破旧的小屋咯咯作响,那个用风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和孩子继续步履艰难地走着。
一幢破旧的房子,日
女人和孩子走进了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几只小鸡受惊跑开了。女人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应门。
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在风中颤抖)可怜的潘图佛尔,他也冻僵了,妈妈。
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上锁。
房内起居室,日
阿芒德(六十九岁)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膝上放着一本兰波的诗集,嘴角还叼着一支已经熄灭了的香烟,消头的烟灰足有半英寸长。
突然,她养的猫叫了起来,把阿芒德给吵醒了,烟头上的烟灰一下子掉了下来。阿芒德手忙脚乱地戴上她那度数很深的眼镜,只见两个严严实实地裹在红风衣里的人正在火炉边暖着她们冻僵了的手。
女人:(平静地)对不起,吓着你了。
阿芒德: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摘下了她的风帽,我们第一次看清了维阿尼·罗西艾的脸,非常漂亮,年轻,一头黑色的充满野性的头发,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大胆地直视着对方。
维阿尼:我是为了那间蛋糕店来的。
阿芒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维阿尼。
维阿尼:(继续)我想租下那个店面,和上面的那套公寓。
阿芒德:你们从哪儿来?
维阿尼:(语调平淡地)我们在安达路西亚住过一阵子;那之前,在图阪根住过;再以前,让我想想……
孩子摘下了她的风帽,她叫阿诺克,八岁,脸颊通红,有着和她母亲一样炯炯有神而坦诚的目光。
阿诺克:那之前,住在柏威亚。我讨厌那地方。潘图佛尔也一样,他恨那地方。
维阿尼:(解释地)潘图佛尔是她的袋鼠。
阿诺克:不过它不会跳。
维阿尼:(低声地)一条腿瘸了,战争留下的伤。
阿芒德仍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阿诺克和维阿尼。
蛋糕店,日
水龙头里断断续续地滴出黄色的水。
维阿尼关紧水龙头,看着结满蛛网、上面满是鼠粪的货架。阿诺克在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柜台玻璃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阿芒德数完了维阿尼给她的钱。
阿芒德:(严厉地)希望你不要把这儿弄得乱七八槽。
维阿尼面无表情地用怀疑的态度看着阿芒德。阿芒德拄着竹杖走出了蛋糕店。
蛋糕店内卧室,夜
维阿尼打开她那大箱子,里面除了衣服,还有一整套古老的危地马拉手工制品:一片可供装饰用的砖瓦,上面印着马雅文化中的可可树神的形象,他正在用一种很原始的工具碾可可豆;一个木刻,上面刻的是马雅国王从一只空葫芦里喝巧克力;一只骨灰瓮,上面绘着四个马雅风神,他们的头斜倚着可可豆的豆荚。一个像“轮盘”一样的东西。
维阿尼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黏土制成的大茶壶,上面绘着一棵可可树。维阿尼虔诚地看着那只骨灰瓮,然后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
阿诺克从楼梯下的“壁洞”里钻出来,那是一个又暗又窄、几英尺深的“墙洞”。她着手帮忙布置这个“房间”。她拿进来一条又破又旧,但她却很珍爱的床单,和一个已经破损了的小镜框,里面镶着一幅海盗船的画。
维阿尼很随意地拿出一张已经烘干了的蛇皮,把它放在窗台上,把一小袋晒干了的香草挂在进门的地方,然后又把几根檀香木放在了枕头下面。
阿诺克:(指“壁洞”)需要一扇门。
维阿尼拿出一条色彩鲜艳的马雅风格的大挂毯,用它做了“壁洞”的门帘。
阿诺克透过窗,望着小镇的广场……
阿诺克:这小镇真不错。你说呢,妈妈?
维阿尼:是的,是个好地方。
阿诺克烦躁不安地把几缕头发放在嘴见嚼着,她神经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做这个动作。
阿诺克:妈妈,潘图佛尔想知道我们能在这儿呆多久。
维阿尼:(轻轻地)哦,叫潘图佛尔别担心。该上床了。(坐在床上,拍了拍身旁的枕头)快来。
阿诺克一下跳到床上,舒舒服服地偎依在她母亲的身旁。
维阿尼: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阿诺克:潘图佛尔想听外公外婆的故事。
维阿尼:今晚不行。
阿诺克:你老是这么说。
维阿尼:讲那个黄矮子的故事好不好?
阿诺克:潘图佛尔讨厌听那些编造出来的故事。讲外公和外婆的故事吧。
维阿尼不安地看着床头柜上那只马雅骨灰瓮。
维阿尼:今晚不行,宝贝。
蛋糕店,日
维阿尼跪在地上刷地板,看上去很疲倦。阿诺克也拿着一把刷洗用的刷子,但她却把它当成是一艘战船,用一枚发卡做它的“大炮”。
阿诺克:准备发射!
阿诺克把发卡当炮弹发射了出去。发卡飞过屋子,落在了一个男人锃亮的黑皮鞋上。
那双鞋穿在雷诺伯爵的脚上,维阿尼和阿诺克看见他站在门口都吃了一惊。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脸色非常严峻。
雷诺德伯爵:对不起,打搅了。
维阿尼:请进。
伯爵走进店铺。
阿诺克:(指他的鞋)对不起,先生。是海盜来攻击了。
雷诺德伯爵:(温柔地)对,是海盗。你叫什么名字?
阿诺克:阿诺克。你呢?
伯爵在阿诺克身旁蹲了下来,把发卡递给了她。
雷诺德伯爵:雷诺德伯爵愿意为您效劳。
阿诺克:(激动地)你真是个伯爵,就像基督山伯爵一样?
雷诺德伯爵:(淡淡一笑)基督山伯爵可不是真的伯爵。
维阿尼:(觉得有趣)先生您光临舍下,不知有何贵干?
雷诺德伯爵:作为兰斯克耐特镇的镇长,我欢迎你们的到来,并真诚地邀请你们这个星期天来望弥撒。
维阿尼:谢谢您的邀请,但我们不望弥撒。
听了这句话,伯爵惊讶万分。
维阿尼:当然,能够住得离教堂这么近,我们感到很高兴。我们会很乐意随着教堂的钟声一起唱歌,对吧,诺诺?
阿诺克:(对伯爵)要不要我为你唱一首“在阿威侬桥上”……
雷诺德伯爵:(对维阿尼)教堂的钟声不是用来娱乐的,夫人,那是庄严的召唤……
维阿尼:小姐。
雷诺德伯爵:什么?
维阿尼:(坦然的)小姐。我从没结过婚。
雷诺德伯爵大吃一惊。他用通责的眼光快速打量着维阿尼和她的私生女。
维阿尼:叫我维阿尼就行了。下星期我的生意开张,希望您能来捧场。
伯爵仔细打量着维阿尼,就像在估量一个对手的实力。阿诺克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不自觉地又开始嚼起了头发。
雷诺德伯爵:在神圣的大斋节期间开蛋糕店,恐怕不太合时宜吧。
维阿尼:(微笑)哦,伯爵先生,不是蛋糕店。
雷诺德伯爵:那么,请问……
维阿尼:到时会给你一个惊奇。
维阿尼向伯爵伸出她那沾满了污垢的湿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了握手。
小镇广场,日
伯爵一路走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镇民们有礼貌地向他打招呼。
镇政厅的前面有一尊十七世纪一个贵族的塑像。伯爵刚要走进镇政厅,却发现塑像的鼻子上结了一串冰柱,伯爵伸手轻轻地把塑像鼻子上的冰柱掰去了。
镇长办公室,日
伯爵坐在他二层楼的办公室里,里面堆满了散发着霉味的古书、地图和文献资料,还有一张雷诺德伯爵夫人的照片,夫人是个高贵而又漂亮的女人。
伯爵在一本古老的手稿上写着什么,手稿的封皮上写着“兰斯克耐特镇历史大事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块羊角面包,台灯的灯光正好照在面包上。伯爵看了一眼灯光下的羊角面包,显出一副很想吃的样子,但他终于没有吃,而是强迫自己又写了起来。
镇长办公室,稍后
卡罗琳正热泪盈眶地照着一张手写稿打字。
伯爵从镇长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本手稿。
雷诺德伯爵:我完成了十八世纪那部分。(把手稿递给她,发现她眼眶里含着泪水)克莱蒙夫人……?
卡罗琳:伯爵先生,您写给编者的信中,这段有关家庭和传统的……(指她正在打字的那张手稿)写得好极了。
雷诺德伯爵:(受宠若惊地)噢,这个……
雷诺德往书桌上一坐,但随即意识到这么做有失体面,于是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卡罗琳:(轻轻抹了抹泪水,微笑着)对不起,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雷诺德伯爵:哦不,我很欣赏你的……
卡罗琳显得有点尴尬,又重新开始打字。
伯爵望了望窗外,看见两个北非男人正在卸柳条箱。维阿尼从蛋糕店里出来招呼他们。
雷诺德伯爵:(继续对卡罗琳)请问,你最近有没有和你母亲联系过?
卡罗琳:(小心地)怎么了?
常诺德伯爵:她好像把蛋糕店租出去了。
卡罗琳:哦,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我母亲说过话了。
雷进德伯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探你的……
卡罗琳:别傻了,我向来对你毫无隐瞒。
她笑了,他也笑了,但笑得有点紧张,似乎对他俩之间碰撞出来的温暖的火花有点不安。
卡罗琳:(清了清嗓子)伯爵夫人在威尼斯过得好吗?
雷诺德伯爵:她很好,谢谢你,她在威尼斯过得很好。我昨天刚收到一封她的来信,信写得非常好,描写得很详尽。我很想她。只是她妹妹得了流感。
卡罗琳:哦,太不幸了。
雷诺德伯爵:是啊,所以她们还没去过博物馆。(尴尬地抚弄着手中的书搞,把它放在了她的书桌上)你下周以前能把这个打好吗?
卡罗琳:当然。
他转过身,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卡罗琳尽职地又重新开始打字。
蛋糕店外,下午
格罗么在遛他的狗查里。那条病歪歪的老狗在蛋糕店门口停了下来,用鼻子一个劲儿地凑着门缝嗅。格罗么轻轻拉了拉牵着查里的绳子,把它从门口拉开了。
小镇广场,日
两个女人推着婴儿车,从广场的那头往蛋糕店看。她们看见,维阿尼正站在一把梯子上,阿诺克帮她扶着梯子。维阿尼把蛋糕店原来那块又旧又破的招牌拿了下来。
小镇广场,傍晚
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在玩“轮盘赌”的游戏。当轮胎滚过维阿尼的店铺时,几个小男孩停了下来,从维阿尼用来遮住橱窗的报纸缝隙中向里张望:屋内,维阿尼和阿诺克在里面擦洗铜壶。
小镇广场,夜
维阿尼从蛋糕店出来,把一桶肥皂水倒在街上。
广场的那头,一扇窗子的窗帘被稍稍掀开一角,穿黑衣服的老寡妇普西埃夫人正向外窥视,她带着一种怀疑又好奇的目光盯着维阿尼。
当维阿尼朝她那个方向看去时,窗帘马上合拢了。
蛋糕店外,日
迪迪和德都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家。他们从被报纸遮着的玻璃窗的边缘向店内偷看,维阿尼正在橱房里清洗一根看上去很古老的石棒。
小镇广场,日
一群上了年纪的镇民们聚在街上,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向蛋糕店张望。
雷诺德伯爵路过,人群立即散开了。
蛋糕店外,夜
约瑟芬手里拿着一根棍子面包,匆忙地在街上走着。她看见蛋糕店的门开了一条缝,就好奇地小心翼翼地向内张望。她看见维阿尼正用一根老式的棒杵在一只研钵里碾一只很大的干胡椒。
维阿尼意识到有人在看她,朝门口望去,约瑟芬马上跑开了。
小镇广场,上午
雷诺德伯爵穿过广场朝镇政厅走去。他意识到维阿尼的店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于是他朝她的店铺走去。透过报纸遮着的玻璃窗向内张望,只见灰暗的墙壁已经被刷成了鲜艳的珊瑚色,研钵里盛着一种红褐色的液体,维阿尼用一把做糕点用的刷子在里面沾了沾,然后用刷子在墙上刷出一幅极富装饰性的画,它由许多简洁的图案组成,就像岩洞中的原始壁画。
蛋糕店外,夜
塞齐和让·迈克赫都喝得烂醉,昂首阔步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唱着“圆桌骑士”。他们在蛋糕店门口停下脚步,用疲倦的眼神好奇地打量着里面。
塞齐:我听说她是个激进分子。
让·迈克赫:我听说她可能有犯罪前科。
塞齐:我听说她屁股上刺着“马赛女人”几个字。
让·迈克赫吃惊地看着塞齐,然后两人大笑起来。
巧克力店外,日
维阿尼终于在屋内揭下了遮在玻璃窗上的报纸。橱窗里陈列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别致的糖果点心。其中有:胡桃杏仁糖、维纳斯的乳头、巧克力糖、杏仁蛋白糊卷、干果四拼盘、糖制的玫瑰花瓣和糖制的紫罗兰等等。一块招牌上写着:马雅巧克力店。
卡罗琳和路克走过,停下来看着这令人眩目的橱窗布置。
店门打开了,维阿尼和阿诺克穿着鲜红的工作服,和镇民们穿的色彩单调的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维阿尼:(走出店铺,对卡罗琳)干嘛不进来坐坐?
卡罗琳:(严厉地)不麻烦了……
维阿尼:一点都不麻烦。我叫维阿尼·罗西艾。
卡罗琳以很正式的法兰西方式握了握维阿尼的手。
卡罗琳:我叫卡罗琳·克莱蒙,是你房东的女儿。这是我的儿子路克。
路克羞怯地和维阿尼握了握手,没敢正视她的眼睛。
维阿尼:这是我的阿诺克。(看着卡罗琳有点站立不安)请进吧,里面暖和一点。
卡罗琳很不情愿地让维阿尼带着路克走进了店铺,正巧路过的依维特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巧克力店,日
维阿尼正在制作的一壶冒着热气的巧克力。
墙壁被刷成了珊瑚色和红色,上面是维阿尼手绘的颇具原始意味的图案。维阿尼的马雅手工艺品被放在显著的位置上:正在喝巧克力的马雅国王、风神、正在碾可可豆的可可树神和那个像“轮盘”一样的东西。柜台前放着一排吧台凳子,和一块小小的招牌,上面用很华丽的字写着“大奶油巧克力蛋糕,十法郎(一片)”。
路克坐在柜台前的一只凳子上,卡罗琳站在他旁边,维阿尼正在调热巧克力,依维特对奇异的装饰风格感到惊讶不已。
维阿尼:(对卡罗琳)她打算什么时候来我这儿坐坐?
卡罗琳:谁?
维阿尼:你母亲。
卡罗琳: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们俩从不说话的。
维阿尼:真遗憾。
卡罗琳:只是她的遗憾。
维阿尼:(把一个杯子放在卡罗琳面前)尝尝这个。对皮肤有好处,能预防青肿。我敢肯定,你一定没有喝过用未经稀释的可可原汁做成的巧克力饮料。这可是两千年前流传下来的配方。
卡罗琳没有尝一口,就把盛着巧克力的杯子推开了。
依维特:(指着像轮盘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阿诺克顽皮地转起了那轮盘。
阿诺克:(对依维特)你看到了什么,夫人?
依维特:什么意思?
维阿尼:你看它像什么?你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依维特:我也不知道,像是……一个女人骑着一匹野马。
维阿尼吹了声口哨,像是在说:好一个热情奔放的女人。
依维特:(局促不安地)我嘴笨,说得不好。
维阿尼:怎么会呢。
维阿尼拿出一块三角形的巧克力给依维特。
维阿尼:三角形辣椒巧克力,给你的。这个配方在这儿鲜为人知。一点点红辣椒粉的辛辣味正好和巧克力的甘甜味相得益彰,刺激,带劲。
依维特:我想我不应该……
维阿尼:(低声地)有什么该不该的,拿着吧。
依维特尴尬地朝卡罗琳看看,然后拿起一块三角形辣椒巧克力尝了尝。那味道是她从未尝到过的,她很喜欢。
依维特:(对维阿尼)你简直是个魔鬼。
阿诺克把轮盘又转了起来。
阿诺克:(对路克)你看到什么了?
路克:我?(仔细地看着轮盘)沥青,就像你在马赛的海滩边看到的那种。
维阿尼对他的回答若有所思。
维阿尼:你最喜欢的是那种很黑很苦的巧克力。
路克吃了一惊:她怎么会知道的?
维阿尼把一块黑的巧克力递给路克,但是卡罗琳阻止了她。
卡罗琳:要等五星期后才能吃,谢谢你。现在是“大斋节”期间。
维阿尼:(耸了耸肩)那行。
卡罗琳拉着路克的手走向门口,就好像他还是个小小孩似的。
卡罗琳:我们得走了。(客气地)认识你们很高兴。
卡罗琳在门口帮路克把他那条长长的羊毛围巾紧紧地围在脖子上。
维阿尼:很高兴认识您。
卡罗琳牵着路克的手走了出去。
阿诺克:(对宥空气)来,潘图佛尔,我们来玩海盗游戏。
阿诺克跑上楼,嘴里大声喊叫着水手们常用的术语。
依维特:三角形辣椒巧克力怎么卖?
维阿尼:四块五毛一食。
依维特:你能不能帮我扎上一根丝带?(惨淡地笑了笑)那样的话,至少我可以假装这是我丈夫送给我的。
当维阿尼把巧克力放入一只扎有红丝带的盒子时,她发现约瑟芬在外面正偷偷地从窗户向里张望。
依维特:(对维阿尼)她是约瑟芬。
维阿尼朝约瑟芬笑了笑,约瑟芬把脸转向别处,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依维特:(继续)她是个怪人。
维阿尼把依维特要的那种巧克力装在盒子里递给她,同时还递给了她一个透明的小包,里面装的是可可豆。
维阿尼:这些给你的丈夫。
依维特:(惊讶的)什么?
维阿尼:产自危地马拉未经加工过的可可豆。(意味深长地)能唤醒他的激情。
依维特:哈!你肯定从没见过我丈夫。
维阿尼:你肯定从没尝过这些。
依维特不禁有些好奇,看者那个小包。
共和国酒店,日
空荡荡、年久失修的酒店里,塞齐正在擦着桌子。门开了,雷诺德伯爵走了进来。塞齐神情紧张地站直了身子。
塞齐:伯爵先生,见到您真是喜出望外,请问您要不要来一杯……
雷诺德伯爵:不用了,谢谢。约瑟芬好吗,喜欢她的清洁工作吗?
塞齐:噢,是的,伯爵先生,她很喜欢那份工作。她昨天还说你了不起,居然还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冷场片刻。伯爵轻轻拂去了粘在背心上的一根纱线。塞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双手不自觉地扯着围裙。
塞齐:我知道,我有两个月没交了,但请相信我,只要一开春,生意就会好起来。
雷诺德伯爵:告诉我塞齐,你有没有尽心尽力地工作?
塞齐:(小心翼翼地)有啊。
雷诺德伯爵:我父亲一直都很照顾你父亲,不是吗?就像我照顾你一样。等你有钱了,你会把欠的租金都还清的,是吧,塞齐?
塞齐的眼睛因感激而湿润了。
塞齐:噢,尊敬的伯爵先生……
雷诺德伯爵:只要你行得正,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保证。
塞齐:上帝保佑你,伯爵先生!上帝保佑你!!!
塞齐冲动地拥抱伯爵,还热情地亲吻他的双颊。伯爵挣脱了。
塞齐:对不起,我……对不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伯爵夫人和她母亲旅行一定很愉快吧?
雷诺德伯爵:是她妹妹。
塞齐:噢,你说过是……
雷诺德伯爵:(不快地)她妹妹,她和她妹妹在一起。在威尼斯,欣赏那儿神圣的艺术。
塞齐:(瘪了气)当然,伯爵先生。
伯爵走了出去,塞齐从额头上抹下一串汗珠。
巧克力店外,黄昏
店打烊了,维阿尼在外面正努力把凉棚摇起来。阿诺克在里面,不停地跑上跑下,正和她想象中的潘图佛尔在赛跑。
突然,维阿尼被映在橱窗上的雷诺德伯爵的身影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后。
雷诺德伯爵:你告诉过我你不卖糖果的。
维阿尼:(爽朗地一笑)我说过我的店不会是一个蛋糕店,我没骗你。
他透过橱窗,盯着那只大大的马雅骨灰瓮。店里很暗,那骨灰瓮看上去有点怪异。
雷诺德伯爵:那是什么?
维阿尼:你也觉得有意思?那是有关巧克力的神物。看见那四个风神了吗?他们正在把他们身上神圣的鲜血注入到可可豆荚中去。
伯爵显然对她的这种说法很不屑。
维阿尼:(继续)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的。马雅人在盛大的场合都要喝可可汁,就像你们在举行圣餐的时候都要喝葡萄酒一样。
雷诺德伯爵:你们这种异教徒崇拜的偶像和我们的圣餐没有丝毫共同之处!夫人,你……
维阿尼:小姐。不过你叫我维阿尼就行了。
雷诺德伯爵:够了!
透过橱窗,我们看见阿诺克已经停止了赛跑。她感到事情有点不妙,透过窗看着维阿尼和伯爵。
维阿尼:(轻声地)我无意冒犯您,真的没有。(指着那只马雅骨灰瓮)我只是想让您明白也许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的东西。
伯爵转过身去,大踏步地走了。
巧克力店内的卧室,稍后
阿诺克在她狭小的“壁洞”里。半开半闭的门帘微微动了一下,只见维阿尼走进卧室,毫无表情地收拾起屋子来。
阿诺克:我们是不是又要搬家了,妈妈?
维阿尼转过身看着阿诺克被门帘半遮半掩的脸,把手伸进门帘,爱抚地在她的脸上摸了摸。
玛索家谷仓,黄昏
依维特和她十岁的儿子巴普梯丝特一声不响地在挤牛奶。
巴普梯丝特:老了,没奶了。
依维特:你说什么?
巴普梯丝特:(指奶牛)索菲……它的奶快挤不出来了。(打哈欠,站起身来)晚安。
巴普梯丝特离开了谷仓,走向农舍。
农舍厨房内,黄昏
阿尔方斯张若嘴巴,坐在收音机边上打瞌睡。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查尔斯·特兰尼特的“我们的爱情在哪里”。巴普梯丝特走进屋,他走过阿尔方斯的身边时,恶作剧地突然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然后飞快地跑上楼去。阿尔方斯迷迷糊糊中把收音机关掉,然后又继续张着嘴巴,睡他的觉。
农舍厨房内,稍后
依维特一个人走进屋,看见阿尔方斯仍张着嘴坐在收音机边睡觉。柜台上放着维阿尼送给她的那个装着可可豆的透明袋子。依维特盯着可可豆,陷入了沉思,然后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去你妈的。
走出厨房的时候,她随手把那包可可豆往垃圾筒里一扔。但她没有看见,那包可可豆打在垃圾筒的边上弹了出来,掉在厨房间的地板上……
路克的卧室,黄昏
墙上贴着路克画的忧郁病态的画:山羊的尸体、墓地、被砍头的士兵等等。这会儿,路克正在临摹杂志上的一幅照片:一个法国士兵正用来复枪上的刺刀刺一个惊恐万状的阿尔及利亚人。
外面传来男孩们的踢球声,路克把头探出窗外,可怜兮兮地看着男孩们在街上玩。
卡罗琳走进他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
卡罗琳:第六题有点小问题……
她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看见路克在看外面的男孩们玩耍,眼神中闪烁着痛苦。随后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数学练习册。
路克:妈妈,我们的新老师让我们自己订正作业。
卡罗琳:我不是要帮你订正作业,孩子,我只是帮你指出你错在哪里。
卡罗琳注意到路克毛衣上的一颗扣子没有扣好,她帮他扣好扣子,轻轻拍了拍他。
外面传来男孩们放肆的笑声。
屋外的街上,黄昏
卡罗琳家的对面,一个孤独的老人站在阴影中。她是阿芒德,拄着拐杖,眼神显得既疲惫又忧伤,正抬头默默地注视着路克的窗户。
农舍厨房内,黄昏
阿尔方斯坐在收音机边。这会儿他已经醒了,他用手搓搓肚子,一副很饿的样子。他站起身来,看到了地上的那包可可豆。出于好奇,他把它捡了起来,拿出一粒,扔进自己的嘴巴。
阿尔方斯:(觉得有点苦)妈的。
但他并没有停止咀嚼,他喜欢上了那苦味。接着他又往嘴思扔粒……又一粒……
农舍楼上卫生间内,稍后
依维特正蹲在地上刷洗厕所,她看上去很累,很沮丧。
阿尔方斯来到门口。依维特没有看见他。他的眼光被她刷洗时微微摇摆的臀部所吸引了。
阿尔方斯:依维特。
她疲倦地回头看他,她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郁积已久的欲望,感到很惊讶。
巧克力店内卧室,夜
阿诺克在床上已经熟睡了。
维阿尼独自在对着那只古老的马雅骨灰瓮说话。
维阿尼:阿诺克喜欢这里,我应高兴才对。这次我的对手是个贵族,不过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是吗?所以我没什么好怕的,这次我是有备而来的。
雷诺德伯爵家庄园,日
一个童话般的17世纪的小庄园:黄褐色的瓦,文艺复兴时期的塔楼,造型奇异的雕刻装饰,但是墙壁已经锈蚀,雕刻也己经破旧。
雷诺德伯爵书房内,日
伯爵穿着一件丝绒的长袍,坐在书桌旁,修订一份已经打好字的稿件。桌上放着一张他和雷诺德伯爵夫人的结婚照。
管家里维特夫人走进来,把一个盘子放在伯爵面前:上面放着咖啡和抹有果酱的面包。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盘里的食物,然后又继续他的写作。
里维特夫人:你不饿吗,伯爵先生?
雷诺德伯爵:现在是大斋节,里维特夫人。
里维特夫人:(恭敬地)但是……你真的什么都不吃吗?
他生气地看了她一眼,里维特夫人顺从地端起了盘子。
雷诺德伯爵:不用麻烦了,就搁这儿吧。
里维特夫人困惑地把盘子放了回去,行了个屈膝礼,迅速地走出了房间。
雷诺德放下自来水笔,瞪着诱人的果酱。他凑近面包,闻着它的香味,食欲使他晕眩,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吃。他拿起笔又开始写。
巧克力店,上午
约瑟芬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看着糖果,然后偷偷摸摸地把一袋银色的糖果塞进了她的外衣。
维阿尼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糖果。
维阿尼:(亲切地)你想买什么,夫人?
约瑟芬假装在看标价。
约瑟芬:(低声地)这么贵,我可不想浪费钱。
维阿尼:我有个诀窍,能猜出什么人喜欢什么样的巧克力。
维阿尼从柜台下拿出一包银色的糖果,和约瑟芬刚才偷的那包一模一样。约瑟芬看着那包糖果,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慌。
维阿尼:(继续)这些是你最喜欢的,对吧?
约瑟芬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维阿尼把那包糖果推到约瑟芬眼前:我请客。
约瑟芬没有拿,她突然转身走出了店。
巧克力店外,日
约瑟芬出门的时候,三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寡妇正看着橱窗里五彩缤纷的陈列品。
普西埃夫人:(不以为然地)的确有点与众不同。
奥黛尔夫人:(很感兴趣,但不想让人看出来)的确……如此。
里维特夫人:不到六个月肯定关门大吉。
普西埃夫人和奥黛尔夫人点了点头。
这会儿格罗么碰巧带着他那条病态的老狗查里走过来。查讯突然跳起来向奥黛尔夫人打招呼,它舔着她的鞋面。
格罗么:对不起……
奥黛尔夫人吃了一惊,有点惊慌失措。
奥黛尔夫人:(难为情地)你好,伯雷罗先生。
格罗么:(同样难为情地)你好,奥黛尔夫人。
他们相互很快地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又把眼神分开了。
另外两个寡妇一人拽着奥黛尔夫人的一条胳膊,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护卫着她走了。
格罗么看着奥黛尔夫人远去,心里有点失落。
巧克力店,日
维阿尼看见格罗么带着查里在门口徘徊。
维阿尼:请进,先生。
格罗么还在犹像。维阿尼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块“猫饼”(一种形状像猫的华夫饼干),蹲下身来,逗着那条狗。
那条老狗,用鼻子嗅了嗅,微微拉了拉主人牵着它的绳子。格罗么很不情愿地被狗带进了店堂。
维阿尼:(继续喂查里)你叫什么?
格罗么:查里。它十四岁了,相当于一个九十八岁的老人。
维阿尼: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格罗么:噢,格罗么·伯雷罗。(对维阿尼)你真是个好心人,它现在能享受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维阿尼:你要不要给你的女友买点什么特殊的东西?
格罗么:(困惑地)女友?
维阿尼:就是你的狗很喜欢的那个。(秘密地)她最喜欢的是贝壳巧克力,这是我猜的。
格罗么:(尴尬地)噢……我……不能。你瞧……奥黛尔夫人还在哀悼她去世的丈夫。
维阿尼:噢,对不起。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格罗么:打仗的时候。被德国手榴弹炸死的。
维阿尼:可是……那至少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相信现在……
格罗么:不是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奥黛尔先生是1917年1月12日去世的。(认真地)这对奥黛尔夫人是个很大的打击。
维阿尼:(稍顿)看来是的。
美容院内,日
伯爵走进来。
雷诺德伯爵:你们好,女士们。
佛朗索瓦丝和奥黛尔夫人:您好,伯爵先生。
佛朗索瓦丝立即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递给伯爵。
雷诺德伯爵:真希望我所有的房客都能像你一样可靠,德儒夫人。
佛朗索瓦丝:伯爵夫人在意大利玩得开心吗?
雷诺德伯爵:她……可能要推迟回来的时间。
佛朗索瓦丝:(有点尴尬)啊,太好了。
当伯爵转身离开时,佛朗索瓦丝和奥黛尔夫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稍稍耸了耸眉毛。
伯爵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回转身来。
雷诺德伯爵:顺便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广场那边开了一家新店?
这时,奥黛尔夫人瞥见格罗么从窗外走过。他冲着她腼腆地、礼貌地笑了笑。
奥黛尔夫人:(微笑着)那家巧克力店?看见了,怎么啦?
雷诺德伯爵:不知羞耻,不是吗?
奥黛尔夫人:(对伯爵)什么?
雷诺德伯爵:那女人简直太放肆了……居然在大斋节期间开巧克力店。我的主啊,她还把那些异教徒的偶像放得到处都是……
奥黛尔夫人:是的,那样做的确不太合适。
雷诺德伯爵:那女人真是厚颜无耻。(低声地)我真替她那个私生女感到担心。
听到这个消息,奥黛尔夫人大吃一惊。伯爵严肃地点了点头。
教堂内,日
神父亨利正在用扫帚清扫教堂台阶上的积雪。他一边工作,一边嘴里哼着歌。
亨利神父:“……你不过是只猎狗,整天地叫唤,你不是我的朋友。”
雷诺德伯爵走过来,严肃地看着年轻的神父。
亨利神父:(没发现,继续唱着)“你说你血统高贵,可那全是骗人的话。”
亨利神父微微摇摆着他的臀部,把扫帚当作麦克风,模仿着“猫王”唱得很投入。
伯爵很响亮地清了清他的嗓门,亨利神父看到他,吓了一大跳,马上停止了唱歌。
雷诺德伯爵:你这是新的礼拜仪式?
亨利神父:(难为情地)我对美国音乐有些偏爱,伯爵先生。
雷诺德伯爵:病态的偏爱。
年轻的神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雷诺德伯爵:(继续)你来到我们这儿有多久了,亨利神父?
亨利神父:快五个星期了。
雷诺德伯爵:米歇尔神父为这个小镇服务了五十年……
亨利神父:(不自在地)是的。我祈求能做得与米歇尔神父一样出色……
雷诺德伯爵:这也正是我向上帝祈祷的。
亨利神父用劲咽了一下口水。
雷诺德伯爵:(拿出一份稿纸)应你的请求,我看了你写的祈祷文,做了些修改。
亨利神父接过手稿,看到几乎每一句话都被改过了,感到很难堪。
亨利神父:真是……太谢谢你了。
雷诺德伯爵:乐意为你效劳,我的神父。(转身要走)噢,还有件事。
亨利神父看着他,尽适掩饰内心的惶恐。
雷诺德伯爵:如果你还没有去过那家新开的巧克力店,你最好去看一下。多了解一点你的敌人有好处。
亨利神父听了这话很吃惊,也很纳闷。
巧克力店,日
阿诺克精神饱满,穿戴整洁,背着书包,维阿尼在帮她把衬衫领子翻好。
阿诺克:再见,妈妈!
维阿尼:不吻我一下?
维阿尼弯下腰,把脸颊凑过去等着阿诺克的吻。但是阿诺克调皮地舔了舔妈妈的脸颊,维阿尼吃了一惊,被她逗乐了。
阿诺克冲出门去,差一点撞到阿芒德。阿芒德拄着拐杖正要走进店来。
阿芒德:当心点……
阿诺克:你好,瓦金夫人!
阿芒德:(朝四周看看)这是什么装饰风格,像个早年的墨西哥妓院?
阿芒德想坐到柜台前的一个高脚凳上去,但这对她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维阿尼跑过来帮她,但是阿芒德一下推开了维阿尼。
阿芒德:如果要帮忙,我会告诉你的!
阿芒德艰难地坐到了凳子上。维阿尼转动了“轮盘”。
维阿尼:你看到了什么?
阿芒德:屁也没有。
维阿尼:别这样,做个游戏而已。你看到什么了?
阿芒德:我看见一个脾气很坏的老太婆,累得没力气玩游戏了。
维阿尼想着她说的话。
维阿尼:有一样东西你准喜欢。
维阿尼倒了一杯热巧克力。阿芒德朝门口看了看,就在那儿她差点被阿诺克撞倒。
阿芒德:你那小姑娘……她在意吗?
维阿尼:在意什么?
阿芒德:你这样带着她搬到东搬到西的。
维阿尼:(有点不自在地)噢,我……她还好。我觉得这样对她也有好处。可以见识不同的地方,结识不同的人……
维阿尼往热巧克力里加入一点点看上去很粗糙的粉末。
阿芒德:你的肉桂好像变质了。
维阿尼:这不是肉桂。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辣椒粉。
阿芒德:辣椒粉?放在热巧克力里?
维阿尼又加了一点奶油进去,然后把杯子推向阿芒德。
维阿尼:这会让你神清气爽。
阿芒德怀疑地闻了闻,觉得那味儿还不错,她啜了一小口。
阿芒德:这味道有点像……怎么说呢……有点像我很久以前喝过的一种东西。(又啜了一口)没错……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喝过……
校园,日
阿诺克在和迪迪与德都打架,普西埃夫人连忙跑过去阻止他们。她用力吹着哨子,一把揪住阿诺克的耳朵。
教室内,日
在空空的教室里,阿诺克、迪迪和德都在接受惩罚,他们一声不响地跪在地上。
德都:(低声说)我妈妈说你没有爸爸。
阿诺克:(低声说)我当然有爸爸,只是我们不知道他是谁。
德都点了点头,似乎对阿诺克的解释很满意。
阿诺克:(骄傲地)我是与众不同的。
巧克力店,日
阿芒德手里端着热巧克力,兴奋地缅怀着往事。
阿芒德:我一整夜都和他在一起,我们去泰尼思河裸泳,天快亮的时候,我偷偷溜回家,刚躺在床上,我妈妈的头就探了进来。她对我说“该起床了,瞌睡虫!”她一点都不知道我一晚上都不在!
阿芒德说着大笑起来。维阿尼也跟着笑了,她被阿芒德的情绪感染了。
这时阿芒德注意到亨利神父正在外面朝里面张望。她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挑战似地看了他一眼。他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走他的路。
阿芒德:(指热巧克力)你肯定这里面没有加酒?
维阿尼:我加的是比酒更好的东西。
阿芒德:你位该让我的女儿也尝尝,化解化解她那冷冰冰的牌气。
维阿尼:你和卡罗琳有矛盾吗?
阿芒德:(苦笑着)矛盾?她不让我去看我的外孙!我连他的影子也见不到。
维阿尼:为什么?
阿芒德:我会带给他“不好的影响”。因为我看不惯她像驯卷毛狗一样地对待她儿子。我敢说如果没有她的允许,那男孩就连撒尿也不敢。
阿芒德厌恶地摇了摇头。
阿芒德:自从她丈夫去世后,她就变得非常……烦躁不安,对儿子的任何事都大惊小怪。她允许他走路,允许他呼吸,那是因为不这样他就无法生存。她总是担心他会过多地消耗他的体力。(刺耳地笑)其实根本没那么可怕。她甚至不让她那可怜的儿子骑自行车。
维阿尼:(轻声地)你认为他想你吗?
阿芒德没有回答。她突然产生了想哭的冲动,但她还是忍住了泪水。
这时依维特蹦蹦跳跳地走进店来,高兴地哼着小曲。
依维特:我还要那种可可豆。
维阿尼:你要多少?
依维特:你有多少?
共和国酒店,晚
十多个男人在酒店里喝酒。
这时维阿尼和阿诺克进来了,男人们不解地看着她们。
塞齐站在柜台后面,带着不正经的笑容和维阿尼打招呼。
维阿尼:你是墨思咖先生吗?
塞齐:您想来点什么?
维阿尼:你太太在吗?
塞齐:约瑟芬?你找她干嘛?
维阿尼:(拿出一包银色糖果)她把这个忘在我的店里了。
塞齐:她在睡觉。那懒婆娘整天就知道睡觉。(伸手去接糖果)我会把这交给……
维阿尼:(一缩手,不让他拿走糖果)我自己会给她的,谢谢。
这时让·迈克赫站起身来。
让·迈克赫:该回家吃晚饭了。
格罗么:(向塞齐抱怨)好了,现在三缺一了!
阿诺克:我来和你们玩,我最喜欢玩贝洛特了。
酒店里所有的男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这个小女孩,有几个甚至忍不住大笑起来。
酒店后面储货间,晩
约瑟芬站在一张杂乱的堆满东西的桌子旁,看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各色各样的东西,其中包括我们看着她偷的那只镀金的药盒。她抚摸着这些东西,一个一个地拿在手中把玩,仿佛它们是能带给她安慰的护身符。
维阿尼:你好,约瑟芬。
约瑟芬吓了一跳,飞快地把这些东西塞进了口袋。
约瑟芬:你来干什么?
维阿尼:(拿出那包糖果)你忘了拿这个。
约瑟芬:我问你来这儿干嘛?
维阿尼:(稍顿)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约瑟芬:我没有朋友。(忧虑地)塞齐知道你在这儿吗?
维阿尼: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帮我好了。尝尝这些奶油杏仁巧克力,看看玉米味是不是太重了。
约瑟芬小心地看着维阿尼。她拿起一粒奶油杏仁巧克力,放在嘴里咀嚼……她的脸上显出很快乐的神情。突然一声叫唤打断了这一切。
塞齐:(画外)约瑟芬!
约瑟芬打了个寒战,用裙子擦了擦手,赶紧把巧克力吐在手中。她四周看看想找一样擦手的东西,但是没找到,于是她就用舌头舔自己的手。
看到约瑟芬那副怕得要命的样子,维阿尼感到很吃惊,她同情地看着她。
约瑟芬:你真麻烦!他……他跟我说起过你。他说……他说你是个卑鄙下流的人,他说你……(似乎是很有侮辱性的话)会把人带坏。你会的,你会让人变坏!
维阿尼:好在我不用听你丈夫说我的坏话。
约瑟芬:不光是他。雷诺德,这儿的镇长,他……他也在说你的坏话。
这句话让维阿尼很震惊,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约瑟芬看。
共和国酒店,稍后
维阿尼叫回了正在玩贝洛特游戏的阿诺克。
阿诺克拿过塞齐面前一只死画眉鸟和妈妈走出了酒店。约瑟芬站在后门口,半遮半掩地躲在门帘后面看着。她把手放到嘴边,闻了闻,然后轻轻地舔了一下。
卡罗琳家外,早晨
路克穿着一件大衣,戴着一顶大大的毛皮帽子,坐在前面的石阶上。他正在他的速写板上画着。
维阿尼出来散步,她向他走去。
维阿尼:我看一下你的画,你不介意吧?
路克抬起头,有点吃惊。他的声音很轻,有点紧张,但很有礼貌:噢,这没什么……
维阿尼看着他的画心里暗暗想着:他的画技很娴熟,画的是一只死鸽子躺在不远处的鹅卵石路上,它的头扭曲得有些过分。
路克:(歉意地)我知道。
维阿尼:可我什么也没说呀。
路克:噢。(不安地)我故意把它的头画得夸张了一点,你看出来了吗?
维阿尼:你画得很好,你的收费标准是多少?
路克:(不解地)什么?
维阿尼:请你画一福肖像要多少钱?
路克:噢,我不行,我不是个真正的……
维阿尼:五十法郎怎么样?
路克很高兴有人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维阿尼:那你什么时候能到我店里来呢?
路克:噢……对不起,可是……伯爵不让我们去你店里。
维阿尼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
路克:他跟妈妈说的……(轻声地)他还跟别的很多人说了。
维阿尼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路克:我真希望我能去,真的。
维阿尼:你看着办吧。谢谢你把你的画拿给我看。
维阿尼沿着街道继续走下去。路克望着她远去,有点不知所措。就在她刚要转弯时,他冲动地叫住了她:等等。
镇长办公室,上午
伯爵在写东西,台灯下的盘子里放着一大块熟肉酱面包。
这时有人敲门,伯爵把盛着食物的盘子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并关上抽屉。
雷诺德伯爵:进来。
令他吃惊的是维阿尼大踏步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维阿尼:(气愤地)我犯了什么法吗?告诉我,我伤害到什么人了吗?
雷诺德伯爵:你是问我的想法?
维阿尼:你到底在背后说了我些什么?
雷诺德伯爵:真相而已,小姐。
维阿尼:如果你以为我会怕你而卷铺盖走人,那么你一定会非常地失望。
伯爵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她。
雷诺德伯爵:我不妨挑明了跟你讲,第一任雷诺德伯爵曾成功地把胡格诺教的激进分子赶出了本镇。他花了二十五年时间,终于如愿以偿。(不经意地耸了耸肩)和他们比起来,你和你那些巧克力糖要容易对付得多。
镇政厅外,上午
当维阿尼很不高兴地走出镇政厅,从那尊塑像(就是鼻子上结了冰柱的那尊)旁经过时,她注意到了底座上刻着的名字:奥古斯特·雷内·克里斯托佛·雷诺德 1564—1637。她生气地看着那塑像,踢了它一脚,然后大踏步地朝广场的另一头走去。
巧克力店,日
维阿尼准备开门营业,她吃惊地发现约瑟芬站在花园门口正看着她。
维阿尼:约瑟芬!你站那儿有多久了?
约瑟芬:前两天,我拿了你的东西忘了给钱,对不起。
约瑟芬打开钱包找钱。
维阿尼:不用了,送给你。
约瑟芬:有人会说闲话的。他们常在背后说我坏话,那不是真的,我从不偷东西。至少不是故意要偷的。我真的不想……
维阿尼:那没什么,见到你很高兴,约瑟芬。要不要进来喝杯巧克力?
约瑟芬抬头看看她。
巧克力店,稍后
维阿尼把一只杯子放在约瑟芬前面。约瑟芬把她口袋里各色各样的东西全都倒在柜台上,有唇膏、项链、戒指等等。约瑟芬审视着这些东西,然后挑出那个镀金的药盒给维阿尼。
约瑟芬:给你。
维阿尼:(尴尬地)你真好。
维阿尼看着那药盒,把它翻转过来,发现上面刻有一个字母组合图案:是某人姓名的首起字母。
约瑟芬突然也看到了那个字母组合图案,她显得有点慌乱,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维阿尼先开口了。
维阿尼:谢谢你,很漂亮。
维阿尼把药盒放进了她的口袋,给约瑟芬倒了一些热巧克力。约瑟芬喝了一口。
约瑟芬:我听说你不做礼拜。
维阿尼:对啊。
约瑟芬:那你在这儿准住不长,人们会说闲话的。
约瑟芬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约瑟芬:在这儿你的一言一行都要规矩,任何异端的行为都是不能被接受的。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去忏悔,你不整理你的花坛,不假装……(非常激动)如果你不假装满足于每天替丈夫做好三顿饭,为他生孩子,给他坐的椅子吸尘,以免弄脏了他的屁股。如果你不这样做,他们就会说你疯了!说你……
约瑟芬突然打住了,她摇了摇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维阿尼把手放在约瑟芬的肩头,以示安慰,但是约瑟芬生气地推开了她的手。
约瑟芬:你一定觉得我很蠢,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维阿尼:没有啊,我一点都没有觉得你蠢。
约瑟芬:可我真的很蠢,很没用!我不爱我的丈夫,而且我还撒谎。
维阿尼叹了口气,摇了揺头。
维阿尼:你完全可以活得开心一点,约瑟芬。塞齐不是世界的主宰。
约瑟芬:他差不多就是。
维阿尼:你真的那样想吗?
约瑟芬:是的。
维阿尼:看来是真的。是我想错了。
约瑟芬突然冲着维阿尼甜甜地一笑,端起巧克力杯,像是要用它来暖手。
约瑟芬:(甜甜地)你做的巧克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
约瑟芬的笑还是那么的甜,那么的真诚,但是维阿尼却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她看着她……
巧克力店内卧室,夜
维阿尼和阿诺克偎依在床上,外面的风越刮越大。
阿诺克:(困倦地)潘图佛尔想听外公和外婆的故事。
维阿尼心神不安地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马雅骨灰瓮。
阿诺克:不要说“今晚不行”。
维阿尼:(叹了口气)好吧……你的外公,乔奇斯·罗西艾发迹前,他是奥勒司·雷·贝恩斯镇的一个药剂师……(风刮得很大,窗玻璃上映着摇曳的树枝的影子)乔奇斯是个诚实的人,他干得很成功,他的顾客都很信任他……
镜头虚化——
一房间内,日
乔奇斯·罗西艾,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穿着他这行当传统的白大褂,用槌在一个研钵里捣药材。
画外音:但是乔奇斯并不满足于现状。渐渐地,他厌倦了整天给病人发碘酒和鱼肝油。他觉得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某些更奇异的药方,更有效的医术。
乔奇斯不耐烦地把槌和研钵放在一边。
画外音:于是他加入了一个探险队,漂洋过海,来到一个叫尤苏马新塔的地方。
部落的营火,夜
大家围坐在营火周围,危地马拉卬第安人用掏空了的葫芦装着一种热气腾腾的、颜色很深的饮料招待一队法国人,其中有乔奇斯。
画外音:在一个温暖的、没有月色的夜晚,乔奇斯被邀请去品尝一种撒有少许辣椒粉、未经稀释的可可原汁,就是古代马雅人在宗教典礼上常喝的那种。
乔奇斯喝了一口可可汁,苦得他眯起了眼睛。突然他眼前一亮:附近的一个帐篷外,坐着一个漂亮的少女,她穿着危地马拉印第安人的服装。她叫齐察,正在剥一个可可豆荚,乔奇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画外音:马雅人相信可可豆能唤醒人们沉睡的欲望,揭示人生的奥秘。
齐察抬起头,没有丝毫的惊奇和羞怯,她回望着乔奇斯的眼睛。眼神镇定、平静,在火光中闪烁。
一个黑暗的狭窄的空间,夜
乔奇斯和齐察全身涂抹着可可汁,汗珠闪亮。两人正疯狂地做爱。
画外音:部落里的老人们警告乔奇斯不要对齐察太认真,因为她是一个“流浪者”。她的部落,随着北风从一个村庄流浪到另一个村庄,贩卖他们的传统土方和药。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她不可能做他的新娘。
某地,日
一张照片的特写:齐察(穿着欧洲的服饰)和乔奇斯手挽着手站在一艘船的船舷边。
画外音:乔奇斯没有在意他们的警告。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和齐察似乎很幸福地一起生活在法国。
另一张照片的特写:是一张快照,乔奇斯和齐察正在和一个两岁的小女孩(两岁时候的维阿尼)玩“围住罗茜”的游戏。
画外音:然而,聪明的“北风”不想让他们过得顺心……
一间小屋内,黎明
风刮得很大,吹得百叶窗“嘭嘭”地打在窗户上。
乔奇斯躺在床上,他睁开眼,发现齐察睡的那半边床空了。他惊呆了,但他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画外音:早晨,乔奇斯醒来,发现齐察和他们的小女儿维阿尼不见了。
积满了雪的乡村小道,日
齐察和八岁的维阿尼在大风中步履艰难地走在法国的乡村小道上。她们都穿着鲜红的风衣,也就是故事一开始的时候维阿尼和阿诺克穿的那两件。
画外音:这对母女命中注定要过流浪的生活。她们乘着风,从一个村落流浪到另一个村落,向人们传播她们古老的“可可药”……
小屋外,日
乔奇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他的眼光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画外音:齐察部落里的人,几百年来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沽,齐察母女也不能例外。(虚化毕)
巧克力店内卧室,夜
阿诺克偎依在维阿尼身旁,已经睡着了。外面,风也已经停息了。
教堂忏悔室,日
亨利神父在听格罗么的忏悔。
格罗么:……在我软弱无助的时候,我祈求圣母能在查里忍受病痛的折磨时,抚慰它的灵魂。
亨利神父:可你知道,动物是没有灵魂的。
格罗么:这我知道,我的神父。
亨利神父:(温柔地)可你藐视了上帝的法则。
格罗么:我软弱,我有罪。
亨利神父:还有什么?
格罗么:(结结巴巴地)不健康的想法……那个开巧克力店的女人……
亨利神父:维阿尼·罗西艾?
格罗么:不是对她,我的神父。可她建议我买一种贝壳巧克力送给寡妇奥黛尔。于是,我就开始对寡妇奥黛尔想入非非……
亨利神父:(吃惊地)你和她都这么大年纪了。
格罗么:(难为情地)是的。
亨利神父:你在大斋节期间去巧克力店干嘛?
格罗么:(羞怯地)是查里要吃。
亨利神父:你又亵渎上帝的法则了。
格罗么:(犹豫不决地)那么……如果查里没有灵魂,那么它在大斋节期间破戒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充满希望地)是那样吗,神父大人?
亨利神父:(不敢肯定怎么回答)向圣母呼告十次,向圣父呼告二十次。
巧克力店,日
阿芒德费力地坐到一张高脚凳上,维阿尼从厨房拿出一个巧克力果仁糕点。
阿芒德:(不耐烦地)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让我连午觉都不睡就赶过来?
维阿尼:谢谢你能来,阿芒德。要不要来一点巧克力糕点?
就在那时,阿芒德看到路克站在店外,手里拿着速写板正吃惊地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但见到自己的外孙,她激动万分。
路克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路克和阿芒德两人都有点紧张。
路克:外婆……你好。
阿芒德:我能……请你喝一杯……
路克:不了,谢谢你。我是来……(疑惑地望着维阿尼)……画肖像的。
阿芒德:给谁画?
维阿尼:(似乎漫不经心地对阿芒德)当然是给你画了。
阿芒德和路克都吃了一惊。
维阿尼:(对路克)她那地方的光线行吗?
路克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脑子里乱极了,不知是该留下呢还是该马上离去。这时,阿芒德突然想起了什么。
阿芒漶:(大大咧咧地)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孩子。(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书)自从我上次过生日以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见到你了。
路克很感动。他走到她跟前,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看她。
阿芒德:是一本诗集。
路克有点失望,但他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噢、谢谢你。
阿芒德:你不喜欢诗歌吗?
路克:(笨拙、礼貌地)我当然……很……喜欢。
阿芒德:其实我也不喜欢。
路克有点纳闷,抬头看看她。
阿芒德:(指着书)但这本诗集和别的诗集不同。
“无赖街”,日
阿诺克和迪迪、德都和巴普梯丝特正在玩一种叫“越狱”的假想游戏:“警察”要设法抓住“坏蛋”,并把他们关进“监狱”(由一些树根形成的小洞);而“坏蛋”们则要设法营救同伴,同时自己又不能被“警察”抓住。
德都抓住了阿诺克,把她关进了其中的一个小“监狱”。
“监狱”里很暗但很舒适,看上去有点像阿诺克家里的“壁洞”。阿诺克靠在粗粗的、很毛糙的、上面粘有泥土的树根上,觉得很舒适,很安全。
其他的孩子在她四周疯狂地跑来跑去,可她对这一切渐渐不闻不见,她沉浸在她自己舒适、安全的小世界里……
这时巴普梯丝特跑过来“解救”阿诺克。
巴普梯丝特:快走!
阿诺克:可我喜欢这儿。
巴普梯丝特:可你已经自由了。
他用力拉她的手臂,但她却固执地就是不愿意出去。
阿诺克:你去救别的人吧!
巴普梯丝特:不是这么玩的!
他企图去抓她的脚,想把她拖出洞,但她生气地把他推倒在地。
其他的孩子都停下来,盯着阿诺克。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巧克力店,日
路克坐在阿芒德身旁,听她念兰波的诗。
阿芒德:“那个食尸女王,统治着几百万死尸,她永远无法……”(抬起头看路克)极度恶心,是不是?
路克:(微笑着)恶心扱了。
维阿尼把热巧克力放到路克跟前,但他有点不好意思,犹豫地喝了一口。
阿芒德:怎么样?有点爽吧?
路克:(抬头看了看钟)她头发快做好了,我得走了。
他急忙跳起来,朝门口走去。
阿芒德:嘿,那我的肖像怎么办?
路克:下一次。
阿芒德抬头看着维阿尼,维阿尼甜甜地笑着。
阿芒德:噢,你他妈的别那么得意好不好。
巧克力店内卧室,夜
维阿尼和阿诺克平静地睡着。突然她们被楼下一阵重重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约瑟芬:(画外)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楼下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了。
巧克力店,??
1959年,神秘的异乡薇安与她的女儿阿努克,带着一股充满热情享乐气息的风潮,伴随着嘉年华的脚步,来到了冰雪纷飞的兰斯克内,一个景色优美、民风保守的法国乡间小镇。薇安在教堂对面开了一家可爱的巧克力店,而她所制作的巧克力正和她自由热切的个性一样,教人难以抗拒。她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洞悉小镇里每个顾客的心意,做出最能满足他们需求的巧克力甜食,让他们内心隐秘的渴望得到满足,甚至让他们原本淡而无味的生活起了变化。
信仰是对的,任何好的事物,都可以成为一种信仰。譬如影片中的温情,或是爱情,这也能够成为信仰。而片中那食古不化的镇长说过一句话,我们要了解我们的敌人。只是因为薇安是个无神论者,她未婚生子,她有着与小镇上传统的人们截然不同的热情的作派,镇长将不信仰他所信仰的信仰的人视为敌人,这样的态度让我有很大的触动。在信仰中,似乎欢愉与放纵都是被禁止的,而影片中之所以用巧克力,巧克力在此就是代表着某种欢愉与放纵,享受这些,实则也是人的本能与本性。而我们并不是要抵抗什么,我们每个人都有寻求自我信仰的权利。或许坚定地信奉着某种
治愈系美女,浓情巧克力,世界如此美丽……
Lasse的电影全部童话故事一样的,真美好,改天我把苹果酒屋也重看一遍!
接纳与包容说的轻巧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我走我的路不理会旁人的眼光是多么大的勇气
binoche is a french, appears in old england film, funny? three times, for depp
喜欢这类型的作品,看完让人觉得安宁,小镇风情,甜品生活
看johnny,看johnny
整部电影洋溢着巧克力的香浓甜蜜,以巧克力为线索引出新旧观念冲突的主线,角度有心意。另外男女主的爱情线也是一大亮点。
还不错,但是觉得没什么特点
爱这样的美好,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荷尔蒙爆棚,年轻的德普呀
高荷尔蒙甜食~同志们哪,请注意了,片中那个张着大嘴让人喂的哥们儿,在6年后为了这甜蜜的一口居然开了个巧克力工厂!~人家Depp咋这么有出息呢?~
平静的小镇,温暖的爱情,甜蜜的巧克力,管他什么宗教信仰,活得开心最重要
電影裡的愛情是其次,解放和救贖才是重點,小鎮上的每個人都有故事,他們都有個被自己、被他人、被宗教、被禮數束縛的共通點,一個埋在內心始終解不開的結。阿曼達這位年事已高卻思想開明的老太太最受我喜愛!我喜歡她"自己人生自己主宰"和"及時享樂"的人生觀!另外,電影最後的配樂真的非常好聽!
总之是温暖的
正如那《浓情巧克力》的片名,这是一部让人足以见证巧克力迷人魅力的电影,而一个奉行自由主义者的巧克力店主与一个古老教条的法国小镇之间的矛盾主线,又使电影不仅只是有着爱的浪漫浓情,更还有着面对宗教势力对人的压迫下,人性的解放与快乐的救赎。
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点点催眠,丝丝入睡……台词却能让人醍醐灌顶,特别是在片尾的一句:我们还有很多城镇没有去过,还有很多人没有帮助,不管那么多,任由北风吹去……拍过《不一样的天空》《苹果酒屋法则》《航运新闻》等片的导演Lasse Hallström总能抓住爱情之外、或者说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来讲
Depp果然销魂
无限想吃巧克力
很温暖的片子,与其互相争吵,不去互相包容
你坐在大河边弹布鲁斯轻摇滚和摇篮曲。你顶着永远娃娃脸皱着眉间的笑纹捣鼓着浓郁的巧克力酱。将接纳感激和包容作为我们的准则。我也在“斋戒期”,也对热巧克力和喷喷香的可可粉丝毫没有抵抗力。小强尼你好年轻啊好迷人啊好吉普赛啊。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