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有剧透慎入!!!
原著小说
原告的证人
梅亨先生扶正了他的夹鼻眼镜,用他特有的略微干燥的咳嗽清了清嗓子,然后,再看看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那个被指控犯了故意杀人罪的男人。
梅亨先生是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外表雅致整洁,不穿那些浮华的衣服,长着一双非常机敏而又锐利的灰眼睛。怎么看,他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傻瓜。而且,确切他说来,作为一个律师,梅亨先生具有非常高的声望。在他对他的委托人说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但是,绝对不是没带感情的。
“我必须再次向你强调,你正处于非常严重的危险之中,因此保持绝对的但白,对你来说是最为必要的。”
伦纳德•沃尔,本来一直用迷离的眼光盯着他前面空荡荡的墙壁,这时,他把目光转向了律师。
“我知道,”他绝望地说道,“你一直对我这样说。但是,我似乎还没意识到,我被指控犯了杀人罪——杀人。而且,这是无耻小人才犯的罪名。”
梅亨先生是一个理智的、不会感情用事的人。他再次咳嗽了一下,摘下他的夹鼻眼镜,仔细地擦了擦,再戴回到鼻子上面。然后,他说道:“是的,是的,是的。现在,我亲爱的沃尔先生,我们正打算尽一切努力使你摆脱罪名——而且,我们会成功的——我们会成功的。但是,我必须掌握所有的事实,我必须知道这个案件对你的不利程度有多大。接着,我们才能选择最好的防线。”
这位年轻人仍然用那种迷离而又绝望的目光看着他。
在梅亨先生看来,这个案件似乎是够倒霉的了,犯人的罪名看来肯定会成立。但是现在,第一次,他感到有点怀疑了。
“你想我是有罪的,”伦纳德•沃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但是,可以对上帝保证,我发誓我没有犯罪!看起来,我非常的倒霉,我也知道。我就像是一个被法律网住的人一样——每一个网眼都紧紧地困住我,堵塞我要走的每一条路。
但是,我没有犯罪,梅亨先生,我真的没有犯罪!”
在那样的位置上,谁都会为自己的清白作辩护,梅亨先生也知道。然而,尽管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还是被感动了。毕竟,没准儿,伦纳德•沃尔是清白的。
“你说得对,沃尔先生,”他严肃地说道,“看起来,案件真的对你非常不利。不管怎样,我接受你的誓言。现在,让我们说说事实吧。我希望你自己确切地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埃米莉•弗伦奇小姐的。”
“那是有一天,在牛津大街上,我看见一位老年的女士正在过马路,她手里拿着一大堆包裹。走到马路中间时,她的包裹突然掉了下来,她试图捡起它们,但是,一辆汽车正向她开过来,而且就在那时,她又想着安全地走到马路对面,路边的人们对她嚷嚷,喊得她头晕目眩、不知所措的。我包好那些包裹,并且尽可能地拍干净上面的尘土,系好包裹上面的绳子,把它们还给了她。”
“那么,毫无疑问,是你救她一命了?”
“噢!我的天,不,我所做的不过是符合礼节的一般行为。她非常感动,热情地感谢了我,并且,说什么我的行为举止不像大多数年轻一代的绅士那样——我不记得她都确切说了些什么。后来,我戴好帽子就走了,我从来没有希望会再次见到她的。但是,生活本来就是充满了各种巧合。就在那天晚上,我在朋友家里的宴会上又遇见了她,她一下子就把我给认了出来,并且请求主人把我介绍给她。接着,我就知道了她是埃米莉•弗伦奇小姐,她住在克里克伍德。我和她谈了一会儿,我想,她是那种爱对人们进行各种突如其来的幻想的老女人。就因为一个简单到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行为,可以使她对我产生了幻想。告辞的时候,她热烈地握着我的手,井希望我去看望她。当然,我答应了,我非常乐意这样做,接着,她就催促我定下一个确切的日期。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去,但是,似乎拒绝她又显得很粗鲁,所以,我就定在了下个星期六。她离开之后,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了她的一些情况。她很有钱,是个怪人,独自一人和一个女佣住在一起,并且养了八只以上的猫。”
“我明白了,”梅亨先生说道,“你这么快就知道她很富裕了?”
“如果你的意思是说那是我调查的——”伦纳德•沃尔愤怒他说道,但是,梅亨先生用一个手势让他安静下来。
“我必须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案件。普通的调查人不会猜想到,弗伦奇小姐是一个富有的老女人,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生活很穷困,身份低下。除非,你知道的是相反的情况,否则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会认为她是一个穷苦的人——任何人开始都是这样,确切他说,是谁告诉你,她是一个有钱人?”
“我的朋友,乔治•哈维,就是在他家里开宴会的。”
“他还有可能记得,自己曾经这样说过吗?”
“我真的不知道。当然,从现在来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确实这样,沃尔先生。你知道,原告首先要树立的目标,就是你的财政出现了危机——这是真的,不是吗?”
伦纳德•沃尔的脸涨红了。
“是的,”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时,我的财政正好遇到了霉运。”
“确实这样,”梅亨先生再次说道,“就像我所说的那样,那时,你的财政出现了危机,你遇到了——这个有钱的老妇女,你就殷勤地培养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如果我们有证据可以认为,你对于她的财富一无所知,而且,你拜访她纯粹是出自热心——”“真相是什么?”
“我敢说,我不反对这种观点,我是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它的,许多事实都取决于哈维先生的回忆,他有可能记得那次谈话吗?或者不记得了?他会被律师弄得头昏脑胀,而相信了那次谈话是后来才发生的吗?”
伦纳德•沃尔好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他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坚决地说道:“我确实认为这条防线会成功的,梅亨先生,好几个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而且,还有一两个人,因为我被一个有钱老妇女看中了,朝我开玩笑呢。”
律师挥了挥手,努力隐藏起他的失望。
“非常不幸,”他说道,“但是,我欣赏你坦白的话语,沃尔先生。我依赖你来引导我,你的判断很正确,但是,拘泥于我刚才提到的那一点只会是有害无益的,我们必须抛开这个观点。你认识了弗伦奇小姐,你拜访了她,友谊开始了,我们需要的是这一切事实的确切原因。为什么你,一个三十二岁的年轻人,长相英俊,爱好运动,受到朋友们的欢迎,还会对一个从普通眼光看来你得不到任何好处的老女人身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
伦纳德•沃尔的双手紧张地扭动着。
“我不能告诉你——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在第一次的拜访以后,她要求我再来,并说她很寂寞、很不快活,她使得我很难拒绝,她很但白地对我表示她的爱意和感情,这把我摆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是的,梅亨先生,我天生就有一个弱点——我会身不由己——我是那种不会说‘不’的人。而且,信不信由你,在拜访她三四次以后,我报答了她,我发现自己渐渐地出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老家伙。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是一位舅母把我抚养成人的,而她也在我十五岁以前去世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出自内心地喜欢那种被抚养被宠爱的感觉时,我敢说你也会笑话我的。”
梅亨先生并没有笑话他,相反,他再次把自己的夹鼻眼镜取了下来,擦了擦。一开始认真思索,他就会做这个动作。
“我接受你的解释,沃尔先生,”最后他说道,“我相信,这有可能出于心理上的原因。陪审团是否会接受那种观点,那是另一码事。请继续你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弗伦奇小姐开始让你给她处理业务?”
“在我拜访她第三次、或者第四次以后。她说她对金钱上的事务知道得很少,而且,她还担心她的一些投资。”
梅亨先生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
“仔细想想,沃尔先生。那位女仆,珍妮特•麦肯齐,曾宣称她的女主人是一个商业女强人,她自己可以处理一切事务,而且,根据她的银行家的证言,她天生就具备了这些能力。”
“我也没有办法,”沃尔热切地说道,“那些话都是她自己对我说的。”
梅亨先生静静地看了他一两分钟,尽管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此刻,他更加强烈地相信伦纳德•沃尔是清白的。他知道老女人的一些心理想法,他曾见过弗伦奇小姐,那时,她正迷醉在这个英俊的小伙子身上,到处寻找借口带他回家。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假装在商业上一无所知呢?
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恳求他帮她处理各种事务,她完全有可能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她很明白,任何男人都很容易就被奉承了,只要对他们的出色稍加肯定,伦纳德•沃尔就是被奉承了的。也有可能,她并不反对让这位年轻人知道她的财富,弗伦奇小姐是一位意志力坚强的老女人,她情愿对自己需要的东西付出代价。这些想法飞快地掠过了梅亨先生的大脑,但是,他没有表示出来,相反,他进一步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否答应了她的要求,帮她处理业务了?”
“我答应了。”
“沃尔先生,”律师说道,“我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而且对于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我要得到真实的答案。
你正处在财政危机之中,而你又给一位老女人处理业务——一位据她自己所言,对商业几乎一无所知的老女人。你有没有在什么时候,或者用什么方式,将这些资金来为自己所用?你有没有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参与了任何见不得人的交易?”他阻止了对方的回答。“考虑一会儿再回答我。我们的面前摆着两条路,其中一条,我们可以认为你在处理她的业务时是诚实正直的,只要指出,你本来就可以相当容易地获取那些金钱,因此还要杀人是多么的不可能。另一方面,如果,你的行为中有什么情况被原告掌握了——如果,最坏的是,那些情况正好可以证明,你无论如何都欺骗了那位老女人,那么我们必须采取的防线就只能是你没有杀人的动机,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你有利可图的收入财源。现在,我请求你,在回答之前,你先好好想想。”
但是,伦纳德•沃尔根本就不用考虑。
“我处理弗伦奇小姐事务的行为,是不可指责和正大光明的。我尽了我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她的利益服务,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谢谢,”梅亨先生说道,“你使我大大地松了口气。我要称赞你,我相信你非常聪明,在那样重要的问题上没有对我撒谎。”
“当然,”沃尔热切地说道,“我最强的优势就是我没有动机。假设,我故意培养和一位有钱的老女人的友谊,是为了从她那里获取金钱——那,我想,这应该是你一直在讨论的本质问题——那么可以肯定,她的死亡挫败了我的希望。”
律师坚定地看着他。接着,非常蓄意地,他重复着他的无意识的动作,擦着他的眼镜,直到眼镜牢牢地戴在他的鼻子上以后,他才说道:“你没有意识到吗,沃尔先生,弗伦奇小姐留下了一份遗嘱,把你列为她财产的第一获益人?”
“什么?”犯人跳了起来,他的吃惊是显而易见且自然的。“上帝啊!你在说什么?她把她的财产留给了我?”
梅亨先生慢慢地点了点头。沃尔坐了下来,把头埋在他的手里。
“你假装你对这份遗嘱一无所知?”
“假装?有什么好假装的,我确实对它一无所知。”
“如果我告诉你,那位女佣珍妮特•麦肯齐,发誓说你是知道这件事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她的女主人清楚地告诉她,她和你在这个问题上交换过意见,而且,她还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你。”
“什么?她在撒谎!不,我走得太快了。珍妮特是一个老女人,她就像一条忠实的看门狗那样对待她的主人,而且,她不喜欢我,她又妒嫉又多疑。我想,弗伦奇小姐可能跟珍妮特说过了她的打算,而且,珍妮特要不就误解了她说的话,要不就自以为是地确信,那是我迫使这位老女人这样做的。我敢说,现在,她已经确信弗伦奇小姐确实跟她说过这些话了。”
“你不觉得她不喜欢你,因此,她故意对那个问题撒谎吗?”
伦纳德•沃尔似乎吃了一惊,并且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不,真的!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知道,”梅亨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她非常怨恨你。”
这位可怜的男人再次喃喃道:
“我开始明白了,”他低声说道,“真可怕!他们都可以这么说,说是我主动向她献殷勤,是我迫使她留下遗嘱,把她的钱都留给我,然后那天晚上,我去了那里,房子里没有人——他们第二天才发现了她——噢!我的天,真可怕!”
“你觉得房子里没有人,你错了。”梅亨先生说道,“事实上,房子里有人,是珍妮特,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她出去了。她确实走了,但是,半小时以后,她又回来了一趟,来拿一个上衣袖子的模板,那是她答应要送给一位朋友的。她从后门进去了,走上楼梯,并且取走了那个模板,再走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起居室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尽管她无法分辨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发誓,其中一个声音是弗伦奇小姐的,而另一个是一个男人的。”
“九点半,”伦纳德•沃尔说道,“九点半……”他跳了起来。“那么我有救了——有救了——”“你是什么意思,有救了?”梅亨先生吃惊地叫道。
“九点半我已经回到家了!我的妻子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离开弗伦奇小姐时是九点过五分,我到达家时大概是九点二十,我妻子正在家里等着我。噢!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还要感谢珍妮特•麦肯齐的上衣袖子的模板。”
他激动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律师脸上一直没有改变的严肃神情。但是,律师的话使得他又落回地面上。
“那么,在你看来,是谁,杀死了弗伦奇小姐?”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夜盗了,就像我们最初设想的那样。你记得那时的窗户被撬开了,她是受了铁锹的重重打击而死的,而铁锹就在地板上,扔在尸体的旁边,好几件物品不见了。但是,因为珍妮特那荒唐的多疑和对我的厌恶,警察也永远不会找到正确的路线的。”
“那很难解释,沃尔先生,”律师说道,“丢失的物品都是些没有什么价值的零碎东西,就像是被瞎子拿走一样,而且,窗户上的痕迹也不全然是确切的。此外,你可以自己考虑一下。你说,你在那所房子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九点半,那么,是谁,那个让珍妮特听见的、在起居室里与弗伦奇小姐谈话的男人是谁呢?难道,她会跟一个夜盗进行友好的谈话吗?”
“不会的,”沃尔说道,“不——”他的样子看起来又疑惑又丧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重新振作精神说道,“我是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我有不在场的alibi(法语:证据。——译注),你必须见见罗曼——见见我的妻子——马上。”
“当然,”律师表示同意,“我早就应该见见沃尔太太了,但是,你被捕的时候她正好不在。我马上给苏格兰场写信,而且我想,她今天晚上就会回来了,我离开这里后,马上就去拜访她。”
沃尔点点头,满足的神情使得他整张脸都放松了下来。
“是的,罗曼会告诉你的。上帝!那是一个幸运的机会。”
“对不起,沃尔先生,但是,你很爱你的妻子吗?”
“当然。”
“那她对你呢?”
“罗曼把自己都奉献给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她会为我做任何事情。”
他热情地说道,但是,律师的心沉得更低了。一位把自己都奉献出去的妻子的证据——那有可信度吗?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人,看见你在九点二十分时回来?
例如,一个佣人什么的?”
“我们家没有佣人。”
“在回家的路上你有没有遇到别人?”
“没有遇到我认识的人,有一段路我坐了车,司机或许会记得。”
梅亨先生怀疑地摇摇头。
“那么,没有任何人可以证实你妻子的证据了?”
“没有,但是,这没有必要,对吧?”
“我不敢说,我不敢说。”梅亨先生急忙答道。“现在还有一件事,弗伦奇小姐知道你结婚了吗?”
“噢,知道。”
“然而,你从来没有把你妻子带去看望她,这是为什么?”
第一次,伦纳德•沃尔的回答变得犹犹豫豫,很不自然。
“嗯——我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知道珍妮特•麦肯齐说她的女主人相信你是个单身汉,而且,还打算将来和你结婚?”
伦纳德•沃尔笑了。
“真荒谬!我们两个在年龄上相差四十岁呢。”
“但是已经这样做了,”律师冷冷说道,“有事实根据,你的妻子从来没有见过弗伦奇小姐?”
“没有——”又是尴尬的回答。
“你应该允许我这样说,”律师说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很难理解你的态度。”
沃尔的脸涨红了,犹豫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应该对此澄清一下。你知道,我在经济方面比较拮据,我希望弗伦奇小姐可以借点钱给我,她喜欢我,但是,她对于一对奋斗的夫妻没有什么兴趣。我发现,她一直觉得我妻子和我不会长久——一直觉得我们迟早要分开的。梅亨先生——我希望得到那些钱——为了罗曼,我就什么也不说,就让这位老女人自己想象。她说过,要收我做她的养子,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结婚之类的话——那肯定是珍妮特,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就那么多?”
“是的——就那么多。”
在他的话语里,是不是有一点点犹豫的感觉?律师猜想是这样。他站了起来,并伸出手。
“再见,沃尔先生。”他看着年轻人那张憔悴的脸,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冲动说道:“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尽管大多数事实都对你不利,我希望可以证实它们,并且完全洗清你的嫌疑。”
沃尔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会发现,我不在场的证据是真实的。”他高兴地说道。
他又一次没有注意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整件事情在很大程度上要视珍妮特•麦肯齐的证言而定,”梅亨先生说道,“她恨你,那是很清楚的。”
“她不应该恨我。”这位年轻人抗议道。
律师摇着头,走了出去。
“我现在去拜访沃尔太太。”他对自己说道。
他对事情的发展感到深深的不安。
沃尔夫妇住在靠近帕丁顿格林的一间小破房子里,那就是梅亨先生要去的地方。
他摁了门铃后,一位举止轻浮的女人应声出来,显然,她是一个杂役女佣,她打开了门。
“沃尔太太在吗?她回来了没有?”
“她一小时前回来的。但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接贝你。”
“如果你能把我的名片转交给她,”梅亨先生平静地说道,“我可以肯定,她会接见我的。”
那位女人怀疑地看了看他,在围裙上擦擦她的手,接过名片,然后“砰”地关上大门,把他留在台阶外面。
然而,几分钟后,她带着另一种态度出现了。
“请进来,请。”
她领着他走进一间窄小的客厅。梅亨先生正看着墙上的一幅画,突然被一个高个儿女人苍白的脸吓了一跳,她静悄悄地走了进来,他一点也没有听到。
“是梅亨先生吗?你是我丈夫的律师,对吗?你去见过他了?你可以坐下来吗?”
直到她张口说话了,他才看出她不是英国人。现在,走近一点看得更仔细了,他发现,她长着高高的颧骨、浓厚的蓝黑色头发,双手偶尔会非常轻微地抖动一下,显然,这是外国人的作风。一个奇怪的女人,非常平静,平静到令人不舒服。从一开始,梅亨先生就意识到,他要面临着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现在,亲爱的沃尔大太,”他开始说道,“你不能放弃。”他顿住了,非常显然,罗曼•沃尔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她非常冷静,而且理智。
“你可以告诉我所有的情况吗?”她说道,“我必须知道一切事实,不必安慰我,我希望知道最坏的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声音更为低沉了,并用一种律师也不能理解的奇怪的强调语气,重复说道:“我希望知道最坏的情况。”
梅亨先生把他和伦纳德•沃尔会面的情况重新叙述一遍,她专心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我明白了,”当他叙述结束了之后,她说道,“他希望我说,那天晚上他回家的时间是九点二十?”
“他真的是在那个时间回的家?”梅亨先生尖锐地问道。
“那不重要,”她冷冷他说道,“即使我那样说了,他会无罪吗?他们会相信我吗?”
梅亨先生被反驳了回去,她是那么迅速地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那是我希望知道的,”她说道,“这些证据足够了吗?有没有别的人可以支持我的证据?”
她的态度里隐藏着的渴望,令他模模糊糊地感到很不舒服。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别人。”他不情愿地说道。
“我明白了。”罗曼•沃尔说道。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轻轻的微笑浮上她的嘴唇。
律师却觉得越来越慌张。
“沃尔太太——”他开始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是吗?”她说道,“我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孤军奋战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
“但是,我亲爱的沃尔太太——你太紧张了,既然,你对你丈夫那么的忠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她尖利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犹犹豫豫地重复说道:“你对你丈夫那么的忠诚——”罗曼•沃尔慢慢地点了点头,刚才那个古怪的微笑又浮现在她的嘴唇上。
“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把自己都奉献给他了?”她温柔地问道,“啊!是的,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他这样说,这个男人真愚蠢!愚蠢——愚蠢——愚蠢——”她突然跳了起来,律师能意识到的那种环境下的所有激情,现在,都集中到了她的语调上。
“我恨他,我告诉你!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更愿意看到他被勒着脖子,直到他被吊死。”
律师在她面前缩了一下,她的眼睛里满是郁积的怒火。
她向前走近一步,继续激动地说道:
“或许我会看到这一天的,假如我告诉你,那天晚上九点二十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到家,而他回来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你说他告诉你,他对于那些即将归他所有的钱财一无所知。假如,我告诉你他全都知道,他依赖这些钱,并且为了得到这些钱而杀了人?假如,我告诉你那天晚上当他进家门的时候,他向我承认他所干的一切,并且,他的外套上还沾着血迹。那么又会怎样呢?假如我是站在法庭上说这些事情呢?”
她的眼睛似乎战胜了他,他努力地隐藏起内心逐渐生出来的惊慌,并且努力用一种理智的口吻说道:“你不必对你自己的丈夫举不利的证据——”“他不是我的丈夫!”
这句话说得那么快,他差点儿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
“他不是我的丈夫。”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我是维也纳的一名演员,我的丈夫还活着,但是他进了疯人院,所以,我们不能结婚。现在,我很高兴我这样。”
她反抗地点点头。
“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梅亨先生说道,他试图表现出和平常一样冷静和不动声色。“为什么你那么憎恨伦纳德•沃尔?”
她摇摇头,轻轻地笑了。
“是的,你希望知道。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保留这个秘密……”梅亨先生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我们的谈话了,”他说道,“当我和我的委托人取得联系后,我再给你写信。”
她走近他,用她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她说道,“今天你到这儿来的时候,你相信吗——说真的——相信他是清白的吗?”
“我相信。”梅亨先生说道。
“你这个可怜的小男人。”她笑了。
“而且,我现在仍然相信。”律师结束了谈话。“晚安,夫人。”
他离开了房间,带着对她那张奇怪的脸的深刻印象。
“这个案件越来越棘手了。”站在街边的时候,梅亨先生对自己说道。
整件事情,都是那么奇怪,一个奇怪的女人,一个非常危险的女人。当女人把她们的刀对着你的时候,她们就像恶魔一样。
下一步要做什么呢?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已经无路可走了,当然,或许他真的杀了人……“不,”梅亨先生对自己说道,“不——但是,大多的证据对他不利了。我不相信这个女人,她捏造了整个故事,但是,她永远不会把这个故事带到法庭上来的。”
他希望自己能对这一点更加确信。
治安法庭的诉讼简单而又富有戏剧性。原告的首席证人是珍妮特•麦肯齐,即被害女人的女佣,还有罗曼•海尔格,奥地利人,犯人的情妇。
梅亨先生坐在法庭上,听着那个奥地利人讲述着那个该死的故事,这个做法她已经在他们的谈话中向他暗示过了。
犯人可以进行抗辩,但是,他仍然受到指控,审判还要再次进行。
梅亨先生已经黔驴技穷了。案件对伦纳德•沃尔的不利和倒霉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甚至,连参与被告抗辩的著名王室大律师也觉得希望渺茫。
“如果我们可以推翻那个奥地利女人的证据,我们或许还可以做些什么,”他不太确定地说道,“但是,这是一个很倒霉的案件。”
梅亨先生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上。假设伦纳德•沃尔说的是真话,并且在九点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被害人的家,那么在九点半的时候珍妮特听见的与弗伦奇小姐谈话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唯一还有点希望的是,过去有一个流氓外甥曾经欺骗和威胁过他舅母弗伦奇小姐的许多钱财。律师得知,珍妮特•麦肯齐一直依恋着这个年轻人,而且,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向她女主人力陈他的要求。很有可能在伦纳德•沃尔走了以后,和弗伦奇小姐在一起的就是那个外甥,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现在,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找不到他了。
其他方面,律师都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没有人看见伦纳德•沃尔走迸他自己的家,或者离开弗伦奇小姐的房子,也没有人看见有别的人走进或者离开克里克利。所有的调查都是一片空白。
审判的前一天晚上,梅亨先生收到一封信,这封信使他考虑到了一个全然崭新的方面。
这封信是六点钟时由邮差送来的。是一个文化水平很低的人,用潦草的字体写在一张普普通通的信纸上,然后装在一个肮脏的信封里,邮票也贴得歪歪斜斜的。
梅亨先生仔细阅读了好几遍,才弄明白它的意思。
亲爱的先生:
你是给那个年轻小伙子干活的律师家伙,如果,你希望知道,那个该死的外国贱妇全是在撒谎的话,请在今天晚上到斯特普尼街16号。但是,向莫格森小姐打听消息,这可是要花掉你二百英镑钱财的。
律师把这封奇怪的信读了又读,当然,这可能是一个骗人的玩笑,但是,当他考虑之后,他很快就确信它很重要,而且确信,这是那个犯罪嫌疑人惟一的希望。罗曼•海尔格那些该死的证据完全击败了他,被告应该把精力集中在她的证据上,如果可以迫使那个女人承认自己生活不道德,那么她的证据也不应该相信,至少,她的证据也是无力的。
梅亨先生决定了,他要尽一切力量来拯救他的委托人,那是他的义务,他必须去一趟肖斯•伦特斯•斯特普尼区。
他颇费了些工夫才找到那个地方,那是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在贫民窟里面,散发着一种古怪的气味。但是,最终他还是走了进去,来到了三层的一间房子前,他要找莫格森小姐。在门口他敲了敲门,但是,没人答应,他再敲。
这次,他听到了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很快,门被小心地打开了,但只开了半英寸宽,隐约露出一个驼背的身影。
突然,一个女人,因为是女人,她才发出那种咯咯的笑声,她把门拉开点。
“那么是你了,亲爱的,”她咯咯笑着说道,“没有人和你一起来吧,有吗?别开玩笑了,好吗?那就对了,你可以进来了——你可以进来了。”
律师有点不情愿地跨过门槛,走进了一间小小的肮脏的房间里,房间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角落里摆着一张破;日凌乱的床,还有一张朴素的木头桌子和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梅亨先生第一次这样真切地看到了这种味道古怪的公寓的居住者。她是一个中年女人,有点驼背,满头凌乱的白发,脖子上紧紧地缠绕着一条围巾。看到他在打量着自己,她又笑了起来,发出跟刚才一样的奇怪的咯咯笑声。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把自己的美丽都隐藏起来了,亲爱的?嘿,嘿,嘿,你不害怕会受到引诱吗,呃?但是,你会看到的——你会看到的。”
她把围巾拉到一边。在围巾后面那些无法描绘的污垢面前,律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再次裹好围巾。
“那么,你不希望吻吻我了,亲爱的?嘿,嘿,我不怀疑。
然而,我也曾经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并且也不像你想象的很久之前。是硫酸,亲爱的,是硫酸——是它们把我弄成这样的。啊!但是,我会向他们报仇的——”接着,她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咒骂起来。
她爆发出好一阵可怕的不绝口的咒骂,梅亨先生试图使她镇静下来,但是没有效果。最后,她终于安静下来了,她的双手神经质地握紧松开又握紧。
“够了,”律师果断他说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有理由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些信息,而且这些信息将会澄清我的委托人伦纳德•沃尔的罪名。那些信息是真的吗?”
她的眼睛狡猾地睨视着他。
“钱怎么讲,亲爱的?”她喘着气说道,“两百英镑,你还记得吧?”
“提供证据是你的义务,而且,你会被法庭召唤去这样做。”
“那不会的,亲爱的。我是一个老太婆,而且,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给了我两百英镑,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两个暗示。明白吗?”
“什么暗示?”
“你是怎样看待书信的?是她写的信。现在,不要问我是怎样得到它们的,那是我的事情。它们会达到目的的,但是,我希望得到我的两百英镑。”
梅亨先生冷冷地看着她,并下定了决心。
“我只能给你十英镑,不能再多了。而且,即使那些书信真的如你所言那么有用,我也只能给你那么多的钱。”
“十英镑?”她尖叫起来,并对着他咆哮道。
“二十,”梅亨先生说道,“而且,这是我最后一句话。”
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然后,他紧紧地盯着她,拿出他的袖珍本,并数出了二十一英镑的钞票。
“你瞧,”他说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的钱了,要么你就收下,要么你就不要。”
但是他知道,看到这些钱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无力地咒骂着、咆哮着,但是最终,她只能作出让步。走到床边,她从破破烂烂的床垫下面抽出一些东西来。
“给你,该死的!”她吼骂道,“最上面那一封就是你需要的。”
她扔给他的是一捆信,梅亨先生用他一惯的冷静、井然有序的方式打开它们,阅读了起来。那个女人,热切地望着他,但是,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把每一封信都读了一遍,然后回到上面的那一封信,又读了一遍。然后,他小心地把这捆信绑好。
它们都是些情书,是罗曼•海尔格写的,但是,收信的那个男人不是伦纳德•沃尔。最上面那一封信签署的日期正好是沃尔被捕的日期。
“我说的都是真话,亲爱的,对吗?”那个女人哼哼道,“那些可以对付得了她吗,那些信?”
梅亨先生把那些书信都放进口袋里,然后他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些书信的?”
“我已经说了,”她睨视着他,说道:“但是,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从法庭上听到了那个贱妇说的话了,你想知道那天十点二十的时候她在哪里?尽管她说那时她在家。你可以去问问莱昂路的电影院,他们会记得的——一个漂亮出色的姑娘,就像是——诅咒她!”
“那个男人是谁?”梅亨先生问道,“这上面只有教名。”
对方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且嘶哑了,她的手来回地握起来又松开又握起来。最后,她指着自己的脸。
“他就是对我做了这些的男人。许多年以前,她从我身边把他夺走了一一那时,她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而当我追求他一并且再次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就用那些该死的东西扔我!她还在笑——该死的!很多年以来,我一直打算报复她,我一直跟踪着她,监视着她。而现在,我终于打败她了!她会因此受到报应的,对吗,律师先生?她会遭报应的!”
“可能她会因捏造伪证而被判人狱。”梅亨先生平静地说道。
“把她关起来——这正是我希望的。你要走了,对吗?我的钱在哪里?我那些可爱的钱在哪里呢?”
什么也没说,梅亨先生把钞票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那所肮脏的房子。再回过头时,他看见那个老女人正对着那些钞票低声歌唱。
他一分钟也没有浪费,很容易,他就找到了莱昂路的电影院,并且,他出示了一张罗曼•海尔格的相片,门卫马上就认出了她,就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十点刚过,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到达这个电影院,门卫没有很留意她的男伴,但是他记得,那位女士和他讨论了正要放映的这部电影,他们一直逗留到最后,即大约一小时后。
梅亨先生很满意。自始自终,罗曼•海尔格的证据都是一派谎言,她由于个人的怨恨而编造了那个故事。律师很想知道隐藏在这位女士怨恨背后的是什么,究竟伦纳德•沃尔对她做了些什么?当律师告诉他罗曼的态度时,他似乎吓了一大跳。他曾热切地宣称,那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然而在梅亨先生看来,似乎吃了一惊以后,他的抗议变得非常无力了。
他是知道的,梅亨先生确信这样。他知道,但是,他没有查清这个事实真相的念头,这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仍然是秘密。梅亨先生怀疑,终有一天,他是不是可以得知这个秘密的真相。
律师看了一眼他的手表,已经晚了,但是时间就是一切。他伸手召来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说了地址。
“查尔斯爵土必须马上知道这些消息。”上车后他对自己喃喃道。
伦纳德•沃尔谋杀埃米莉•弗伦奇的审判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首先,犯人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接着;他被指控犯了一个严重的恶劣的罪名;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罗曼•海尔格,原告的首席证人,有可能做了伪证。许多报刊上都刊登了她的照片,而且,关于她的来历和历史还流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来。
诉讼很平静地开始了。先举出几个技术性的证据,接着,珍妮特•麦肯齐被传了上来。她讲述的故事内容和以前的大体上一致。在询问中,辩护律师成功地使她在对沃尔和弗伦奇小姐关系的讲述中出现了一两次矛盾。他强调了这样的事实,就是那天晚上她听到了起居室里有男人的声音,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沃尔在那里,而且,律师还努力地暗示,她的证据下面包含了许多对被告的妒嫉和厌恶情绪。
接着传下一个证人。
“你的名字是罗曼•海尔格?”
“是的。”
“你是奥地利籍人?”
“是的。”
“在最近的三年来,你一直和被告一起居住,并且一直把自己当作他的妻子?”
罗曼•海尔格的眼睛盯着坐在被告席上的那个人,就一会儿,她的眼神里包含着一些奇怪而又深不可测的东西。
“是的。”
继续提问。一句接着一句,那个该死的故事慢慢出来了:在出事的那天晚上,被告拿着一个铁锹回来了,十点二十的时候他回到了家,他承认他杀了那个老太婆,他的衣袖上面还沾着血滴,那些衣服都被他放到厨房的炉子上烧掉了,他用暴力威胁她,要她对此保持缄默。
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一开始,陪审团的感情还有点倾斜于被告,而现在,他们都一致反对被告了。被告自己则沮丧地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好像他已经知道命中注定要这样的了。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她自己的律师却试图限制她话语中的敌意,他更愿意她成为一个公正点儿的证人。
辩护律师非常艰难笨拙地站了起来。
他指责她所讲述的故事自始自终都是恶意编造出来的,而且,出事的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在自己的家里,她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因而,她蓄意给伦纳德•沃尔捏造一些可以致他于死地的罪名。
罗曼•海尔格非常粗暴地否认这些辩解。
接下去的结果很出人意料,因为那些书信,它们都被当众宣读了,法庭上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马克斯,亲爱的,命运已经使他落入了我们的手中!他因谋杀而被逮捕了——但是,是的,他杀死了一位老太婆!
伦纳德是一个连苍蝇也不会伤害的人!我终于可以报复他了。那只可怜的小鸡!我要说那天晚上,他走进家门的时候,身上还沾着血迹——他向我承认了一切事实。我要绞死他,马克斯——而且,当他被绞死的时候,他将会明白,那是罗曼把他送进坟墓的。然后——快乐,亲爱的!永远快乐!
还有专家在现场,准备证明那些笔迹是罗曼•海尔格的,但是,这些都没有必要了。一看到这些书信,罗曼就完全被击败了,她承认了一切。伦纳德•沃尔是在他说的那个时间——九点二十回到了家,她编造了那个故事来陷害他。
伴随着罗曼•海尔格的结束,整个案件也结束了。查尔斯爵士几乎不再需要传他的几位证人。被告自己走进证人席,用他富有男人气概的口吻坦率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在询问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动摇。原告努力去重整旗鼓,但是,已经没有希望了。法官的总结并不是完全倾向被告,但是,态度已经很清楚,只是陪审团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他们的最后判决。
“我们认为被告是无罪的。”
伦纳德•沃尔自由了!
小个子的梅亨先生赶紧站了起来,他必须向他的当事人表示祝贺。
他发现自己在聚精会神地擦着那副夹鼻眼镜,他制止了自己。在前一天的晚上,他的妻子已经告诉了他,他形成了擦眼镜的习惯。习惯真奇怪,人们自己却永远不会意识到。
一个有意思的案件——非常有意思的案件。还有那个女人,罗曼•海尔格。
这个案件他能取得胜利,仍然在于那个外国人罗曼•海尔格。在帕汀顿的房间里看起来,她似乎是一个苍白而平静的女人,但是,在法庭黯淡的背景下,她却像一朵燃烧的玫瑰,发出耀眼的光芒。
现在,如果他一闭上眼睛,他就能见到她,高高的个子,激烈的神情,优美的身材稍稍向前倾,右手~直在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奇怪的动作、习惯,她手的姿势就是她的习惯,他想。但是最近在哪儿,他肯定见过某人也有这样的习惯。是谁?最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想起来了,那个住在肖斯•伦特斯•斯特普尼区的女人……他平静地站着,他的脑袋乱成一团。这不可能——不可能——但是,罗曼•海尔格是一个演员。
王室大律师来到了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祝贺我们的孩子了吗,你知道,他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来,去看看他。”
但是,这个小个子律师推开了他的手。
他只希望做一件事亲自去见罗曼•海尔格。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见到了她,他们会面的时候已经和以前的事情不相干了。
“那么,你猜到了。”当他把自己所想的一切告诉她后,她说道。“事实真相?噢!非常容易,煤油灯的光线很不利于你看清那些化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独自一人孤军奋战?”想起了上一次使用的这个词,她微微一笑。
“那么复杂的喜剧!”
“我的朋友——我不得不救他出来。一个对他忠实的女人的证据是不行的——你自己也已经暗示了很多。但是,我懂得一些大众心理的知识,所以,我要让自己的证据成为我捏造出来的伪证,作为一种确认,这注定我要接受法律的审视了,但是,它造成的印象有利于被告被释放。”
“那么那捆书信呢?”
“只有一封,致命的一封,看起来有点儿像——你怎么称呼它?——一个骗局。”
“那么,那个叫作马克斯的男人呢?”
“没有这个人,我的朋友。”
“我还在想,”小个子律师难过地说道,“我们可以通过——呃——正常的程序来洗清他的罪名。”
“我不敢冒那个险,你明白,你一直认为他是清白的——”
“你怎么知道?我明白了。”小个子梅亨先生说道。
“我亲爱的梅亨先生,”罗曼•海尔格说道,“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知道——他确实犯了罪。”
2 ) 人生如戏,全看演技
《控方证人》是我看过的Bill Wilder导演的第一部电影。这样的黑白电影,这样精妙绝伦的故事,这样睿智幽默的台词,尤其显得精致、巧妙。我爱黑白电影,大概是怀着一种很古老的情怀,大概是新欢简单喜欢对老电影人的那种敬业精神的深深的敬服之心吧。 《控方证人》是一个律政类电影,作为法律系毕业的我,这类片子我看过太多。但是这部我真的很喜欢,大力的推荐。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我很喜欢,悬疑推理是我锻炼脑细胞的常读之物。不得不说-----这次的改编真的很棒。 故事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一名年老的富有的寡妇被杀,沃尔先生在寡妇死前曾与她亲密接触,所有证据都指向沃尔先生,所以他被逮捕成为嫌疑犯。沃尔先生找到了伦敦著名刑事案件大律师韦菲爵士为他辩护,韦菲爵士大病刚愈,身体还有很多不适,出于对案件的好奇,还是接下了这件案子。但沃尔先生老婆的所作所为让人大跌眼镜。而故事的最后,峰回路转,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一往情深、深谋远略、足智多谋、演技精湛的女人。沃尔先生得以无罪释放,却终究逃脱不到上天的制裁。 情节简述至此,大家看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被Bill Wilder添枝加叶之后呢,情节发展具有强烈的关联性,处处峰回路转,精巧连连。比如: 一、穿针引线、表演精彩的护士 原著中没有护士一角。Bill Wilder为强化影片的戏剧冲突和喜剧效果,才特意安插了这个角色。大律师扮演者劳顿真实生活的妻子,英国女演员艾尔莎兰卡斯特,一如既往的展示了她与喜剧领域的出色才华。而她与劳顿之间的对手戏,由于两人真实的夫妻身份而使得表演更加精彩,喜剧效果也更为强烈。 二、关键事物-----雪茄的引入 律师从医院搬回家中静养,有一位多嘴好事但是尽忠职守的护士随行。律师很讨厌这个护士,但又无计可施。到家后,精明的护士没收了律师藏在拐杖内的雪茄。此时,助理律师领被告上门。本来不准备接受凶杀案件的大律师,偶然发现助理律师口袋里有两支雪茄,所以改变了主意。以听案件陈述为由,把他拉到书房想抽上几口。可不巧俩人都没有火柴,不得以把等在门外的被告也叫了进来。他没有火,柴但有打火机。于是救了大律师一命。似乎是作为报答,他坐下听了案情的缘由始末。 三、关键事物-----帽子的引入 被告的讲述:一日,他路过一家服饰店,正巧看见一位太太(死者)在挑帽子。她试带一顶时碰巧眼光扫到伫立商店橱窗外的被告。被告对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喜欢这顶帽子。于是这位太太换了一顶高帽,被告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位太太跑出来和他寒暄几句,然后两人作别。数周后,一家电影院里,被告正在看电影,这位太太进来坐在被告的正前方的前排空位上,此时她正带着那顶被告为她选择的高帽。可高帽遮住了被告的视线。他探头到前排,刚要埋怨,突然认出了对方,于是俩人兴奋地交谈起来…… 四、跌宕起伏的被告夫人 被告的夫人造访了大律师,从她提供出来的证词来看,被告似乎确实有罪。大律师马上指出:她是被告的妻子,不能作与被告不利的证词。可对方的回应更加令人震惊:其实二人并不是夫妻关系!接着被告夫人在法庭上的证词推翻了之前她全部的说法,指控被告有罪。然后陌生女人提供的信件再次翻转案情,证明被告夫人撒谎。临近结尾时,她自己又再次反转种种说法,说出真实的过程和真正的凶手。可结局,被告又再一次反转。让人大跌眼镜! 整个电影简直是赤裸裸的智商碾压。 很多的细节让人惊叹比利怀特的巧妙心思。 大律师的扮演者是英国老牌明星查尔斯劳顿是本片的核心人物。影片后半程的庭审重头戏几乎完全被其主导。此角色,自大,张狂,不通情理。但同时却具有出色律师所必备素质:观察敏锐、思维缜密。 比如:在刻画大律师的戏中,还有一处关于药片的细节很有意思。庭审期间,每当他人发言,他就在桌上摆弄二十几个药片,摆成不同的形状。当镜头再回法庭,他桌上的药片只剩不到原来的一半。后来一个镜头,药片只剩下四五片。由于前情已表:护士要求他每隔半个小时必须吃一次药。所以此组镜头其实是在暗示观众庭审持续了多长时间……一种似乎是“以物会意”的纯电影的表现手法,也许复杂晦涩了点儿,不过倒也有趣。 而被告夫人的扮演者玛莲·德烈奇也许是好莱坞历史上真正的常青树。观看影片时,我真得很难想像这位看起来30多岁的被告夫人的扮演者已经是个56岁的人。 其实我觉得最有趣的还有死者的女佣。这位老太太,从外形到发音都透着喜感,尤其是那圆圆的卫生球眼,还有战斗力惊人的表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但还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Bill Wilder将这部法庭剧打造的,剧情饱满有张力。使观众完全可以抛开惊悚和悬疑,而单纯地将其当作一部出色的喜剧或者剧情剧来看。几位表演艺术家的精彩演绎也功不可没。也许这是好莱坞黄金年代的伟大传统,影片靠得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加上无论主角配角的所有演员精湛表演。这也许是我喜欢老电影的真实原因吧。
3 ) 控方证人简介
伦敦著名刑案辩护律师韦菲爵士(查尔斯•劳顿 Charles Laughton 饰)接受了心脏病治疗,但是身体依旧虚弱,第一天回家休养,护士一直严厉监督他服药,并杜绝烟酒。管家为了便于上楼,还专门为他修了电梯。但是,种种关心照顾,对于这位桀骜不驯、牙尖嘴利的大律师根本不起作用,反倒是一纸诉状令他倍感兴奋。律师梅休和当事人沃尔(泰隆•鲍华 Tyrone Power饰)登门拜访,请他出山打官司。原来,沃尔结识了富婆,两人相见甚欢,虽然仆人对他发明的打蛋器充满鄙夷,但是富婆却对他充满爱意,甚至为他修改了遗嘱,把8万英镑留给了他。然而,富婆却惨遭毒手。于是,沃尔成为警方的头号嫌疑犯。他的唯一证人是妻子克里斯汀(玛琳•黛德丽 Marlene Dietrich饰),然而后者登门时的冷漠与淡定,令韦菲爵士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在扑朔迷离的案件背后,隐藏着一个个环环相扣、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片改编自阿加莎•克里斯蒂同名小说。
4 ) 王老师谈《控方证人》
文/张睿昕 同学们,电影放完了,我来总结一下。这部电影的导火线就是被告人Leonard结实了一位56岁的富婆,富婆对他有爱意甚至更改遗嘱留钱给他。然而遗嘱更改后就不幸惨遭毒手。Leonard就被列为头号嫌疑犯。他坚持自己是冤枉的而找到了Sir Wilfrid为自己辩护。从一个律师的角度来说,辩方律师为被告辩护之前先要确认并相信被告所说的是事实,比如这里提到的无罪,所以Wilfrid用他的单片眼镜对被告测谎,而这个独特的方法靠的主要是嫌疑人的心理素质,如果他虽被反光晃眼,但会因为急切表达自己无罪而忽略反光,那便证明他说的是真话。狡猾的Leonard依靠良好的心理素质通过这个测谎后,Wilfrid因为职业惯性就接下了该案。这在片尾我们也可知道单片镜测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犯了经验主义,这对于有些狡猾的人根本靠不住。接着,就上演了辩护人翻案的一幕,Wilfrid在这个过程中有着很强的职业敏感度,他有条不紊的将三位控方证人的证词一一推翻,但是却面对被告妻子Christine“出演”的时候频频失效。现在我们来说一下里面的几个部分。 陪审团制度一直是英国法律中重要的一个部分,在这部影片中,同样我们也能看到陪审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虽然这部影片不像电影《十二怒汉》主演陪审团,但被告依旧是根据陪审团的判断来决定是否被释放或定罪的。因为陪审团制度是英、美、法制定的一种由12位非法律人员组成共同判断定罪的制度。在英国,哪些人可以成为陪审员呢?英国法律规定,每个成年英国公民都有义务担任陪审员,共同参与庭审,做到真正的公平。而哪些人可以有权利豁免这项义务呢?警察、教授、军人、律师、法学学生等。我们可以发现,这些人的特点就是他们都学过法学。所以根据这项制度,成为陪审员的人一般都是法盲,因此在这部影片中,陪审员所做出的判定一般都是根据自己的社会经验和主观判断,有时更会被社会偏见所左右。一开始,陪审团对这桩案件的态度很明显,他们喜欢绅士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Leonard,却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他们讨厌神情漠然、冷淡自若、看上去无爱无恨、心机颇重的Christine,但是显然相信了她的证词。Christine深知陪审团是不会相信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妻子的证言,因此她站在对立的角度以控方证人的角色出庭改变陪审团的看法,随后利用陪审团对她的愤怒来达成被告无罪的判定。女主角这种巧妙地演技不仅蒙骗了陪审团,连辩护人Wilfrid也落入他们的圈套。 看完这部电影肯定有同学会问,为什么本片最后只提到了Leonard当庭释放,而没有给Christine定罪?虽然,女主角作为控方证人指控Leonard有罪并且这是事实,因此她不算作伪证,但她依旧犯了重婚罪。但这也是作者对英国法律的一种诠释,一码归一码,一次出庭审的只能是一个案件,二者不冲突,因此若要判定Christine的罪行,只能再次起诉,重新开庭。 接下来,我们再来说一下影片里面出现的几个小错误。第一个是电影中出现的小错误。影片中曾出现过一个场景,即为了寻找案发时见过被告而能为他证明回家时间的证人,摄影师让Leonard穿着案发当天的风衣拍了两张照片为寻找证人,一张是他的正面照,一张从右面拍摄的照片。而在法庭上检察官展示给Leonard的照片是一张正面照和一张从左侧拍摄的照片。这种低级并且严重的错误对于一个谋杀案的专业摄影师来说是不可出现的。另外,该影片其实叙述的是英国法律史上的案件,诠释的也是英国法庭,有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律师的假发,我们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提到过法庭上假发的问题,查理二世戴假发是英国司法假发的起源,之后为了维护律师的尊严和法律的公正,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而美国法庭是不戴假发的。但是由于该片是由美国拍摄的,有些穿帮镜头还是暴露了两个国家文化的差异。比如Wilfrid的办公桌上还有一部美式电话。这也说明这虽然是一部法律界的经典著作,但是在影片的拍摄上还是漏了一些小细节。第二个错误是出现在法庭上,检察官和律师在交叉质证的时候都是由他们自己直接上交给法庭的,这就有违英国法庭诉讼程序了。比如检察官在提到衣服上的血型是O型时,是由第一个证人督查先生做出的证词,比如辩护人Wilfrid提供的Leonard献血的证据,证明他的血型也是O型的时候都是检察官和辩护人本人在向法官陈述证据,而当时法庭诉讼程序要求的是专业信息应该由专业证人或者专家来陈述,在此应该是由尸检的法医提供被害人的血型以及由为Leonard验血的专业医护人员提供Leonard的血型,由此再判断二者血型是否相同。这一点也充分反映了制片人对法律知识了解的不够完善的方面。 这部影片的结尾可谓是峰回路转,Leonard被判无罪,当庭释放。可事实真相却让人大跌眼镜。Leonard是有罪的,他确实是杀了富婆,也确实是为了得到那笔钱而下的毒手,一切都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本已耐人寻味的真相并不是结局,Leonard利用Christine脱罪后便抛弃了她,而她最后杀了他。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注意到,Christine用的凶器是桌子上的刀。这原本是作为证物的刀,为什么会在庭审结束后还被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呢?就算是因为辩方辩护成功,证物失效,但会遇到只有这一个证物——刀被遗留在桌子上的情况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还有一点,用刀杀Leonard其实是Wilfrid给Christine的提示,Wilfrid用他的单片镜利用光的反射原理照到刀上,让正在发怒却不知所措的Christine给了背叛了她的Leonard致命一刀。在这一过程中,如果Christine行凶是主犯,Wilfrid很有可能就是从犯,因为从他的举动来看,他是显然知道自己在协助行凶者犯罪的。并且在结尾Wilfrid说Christine不是杀了他,而是处决了他。从这一点引出,可能会出现另一个疑问,Wilfrid在作为Leonard的律师为他辩护时究竟是在维护正义还是在放纵罪犯?我们说律师在为被告做辩护前,首先要对被告进行充分的了解并且信任他而为他挣脱罪名,而影片中的辩护人陷入被告设的圈套,按照律师的职责为他辩护,并且最终辩护成功,那就是纵容他的罪行,打破了正义的平衡。但Wilfrid显然是个崇尚正义,维护公平的好律师,他不能容忍Leonard对英国法律的亵渎和愚弄,“正义的天平,也许偶尔有偏差,但终将回归正义。”一语成谶,Leonard最终还是抵命了。 一直充当调节气氛的角色的护士Plimsoll也在本部影片中有着重要的影响。当她看到Leonard被杀害的那一刻,并没有多出乎她的意料,在看到Christine被利用后抛弃也并没有过多意外,因为在审判的过程中,观众席上的陌生女子愤怒的指责和夸张的哭泣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也并不是她所说的“因为第一次参加谋杀案的庭审”,而是因为她是Leonard的情妇,她以为Leonard真的要被判刑而伤心。可能是Plimsoll通过种种细节料想到结局,所以她在面对这些意外的时候并不像旁人有过激的反应。我们回顾整部电影,就会发现,其实Plimson才是整部影片中最清楚一切的人,她清楚地知道Wilfrid做了什么小动作,比如偷藏雪茄、偷换白兰地。一直充当着线索人物的她真正了解Wilfrid作为辩护人的体验和心情。我认为这个人物的设定也跟作者对法律需要这样的支持者这个观点有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法律不是光依靠法官和律师支撑的,更多的是需要平民百姓的支持与遵守,Plimson可能在影片体现这一方面有很大的作用。 这部影片真实的介绍了当时英国的法庭文化,反映了律师这种角色,在平时可能遇到的案件,可能遇到的意外,并且在面对维护正义还是纵容犯罪时作出抉择和处理方案。耐人寻味的结局最终还是公正占了上风,而不像现在诸多的影视作品,人们对律师的了解仅存在于满满的幻想和虚构,律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它只是一种触及生活,平凡的一种职业。法律也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但却是不可或缺的。最后一节课我们分析完了最后一部影片,还是一样,我不喜欢被别人鼓掌,我们下课就好了,谢谢大家的参与。
5 ) 劳顿的胖,黛德丽的大腿
马克吐温在他自己某本小说序言中说了类似以下的话,不许任何人在我的这本小说中寻找意义、揣摩本人的思想境界、把它挖得伤筋动骨。作者跳出自己的作品,跑出来通知读者怎么看才正确的,还有一个美国人比利怀特。他的这出《控方证人》的前前后后都缀满了自己的话,他在海报上写,你会和人讨论这部片子,但请不要告诉他结尾。而在影片结束后,又有一个男声插入,说出同样的话。这种神秘甚至被比利怀特带到摄制组,他一直等到电影快拍完才让演员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可是这种精彩阿加莎的原著小说也可以带给我们,电影又注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事件由一只雪茄引起。跟希区柯克一样胖的英国老牌演员劳顿演一个刚从心脏病的打击中康复的老律师。为了演这个心脏病患者,劳顿曾在自己家的游泳池试演了一下,而他的假装心脏病发作也的确引起了妻子的恐慌——非常巧合,正是《控方证人》中护士Plimsoll小姐的扮演者。劳顿律师有一个职业动作,捏着一个眼镜片借着太阳光扫视他人的脸部神情,而这一招实际据说是跟他自己的律师学的。劳顿律师体积庞大,当他在护士的敦促下上楼的时候出现一个滑稽场面——这里设计了一个当着众人的面升降的椅子电梯,它就这样载着劳顿摇摇晃晃往上挪过去。
此后影片重心除了讲述前情外就全是劳顿的舞台,直到黛德丽出现。这种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为了展示一下玛琳黛德丽的哪怕一只大腿,即动用了145个临时演员和38个特技演员。这是片中不甚重要的一幕,它只承担着让黛德丽和男主角邂逅的连接作用,但是,“照亮黛德丽的大腿!”给了它存在的全部理由。在饰演戏弄劳顿的女骗子时,黛德丽被小小装扮了一下,最后也果然出来一个足以蒙骗观众的怪异造型。据不可靠消息,比利怀特称这个扮相看起来更像女版的乔治·C·斯科特。说它不可靠,因为好歹斯科特也是演过巴顿将军的。
黛德丽对自己的表演非常有自信,还为奥斯卡提名准备了一个舞蹈。没想到失败。劳顿和他妻子获得了提名。
饰演黛德丽丈夫,也就是原版小说中主要人物伦纳德的是泰隆·鲍华,这个家伙本来是很幸运的,被妻子救得一条命,不过由于劈腿被发现,最终死于黛德丽之手。而泰隆·鲍华这个演员在生活中也同样不幸,他在拍下一个长片时由于心脏病不幸挂掉了,《控方证人》就是他的遗作了。
除了泰隆·鲍华,《控方证人》同样是饰演女管家的英国演员Una O'Connor的荧幕完结作,她饰演这个角色已经是第二回,而第一回是在百老汇的舞台上。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口音,在和法官交谈的时候这个小老太太的喜剧天赋已经展露无疑。而带有比利怀特气质的法官则把这种喜剧感保留到最后,他的台词让人难以忘怀:Una O'Connor抱怨自己的听力申请老批不下来,这法官说,算了吧,夫人,想想当今人们无聊的言论,您啥也没错过。原汁品尝如下:
Six months ago i applied for my hearing aid,and i'm still waiting for it.
My dear Miss Mckenzie,considering the rubbish that is being talked nowadays,you are missing very little.
和以上情景手法相同的还有劳顿坐听审判程序一幕,护士跟他说每隔半个小时要吃一次药,而最开始他摆了一二十颗药在桌上玩,等到镜头摇回审判室时,他的药只剩一半了。除了这样的讽刺技巧,还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招贯穿其中,比如当泰隆·鲍华在电影院偶遇贵妇人的一节,他跟后者说片子演的是Jesse James的事,而他自己,就是1939年版的Jesse James。
和劳顿一样胖的希区柯克明显嫉妒此片观众对它的欣赏,他称这部片子好得就像是他拍的。但是,注入了演员的精巧表演和穿插全片的种种玩笑,《控方证人》明显是属于比利怀特的黑色炸弹。
6 ) 婊子的证词更有效
看完这部经典,想起了前一段非行导演的《全民目击》,时隔半个多世纪,容易被常识和情绪左右的公众或者(陪审团)依然是这类涉及司法的电影所要讽刺的对象,就像克里斯汀娜所说“公众更愿意相信一个浪荡的婊子在说谎,而不愿相信一个贤惠的妻子在为丈夫作证”,因此,为了爱人,她宁愿做一个“浪荡的婊子”。本以为电影到此就可以收关了,但伦纳德的阴谋却不止于此,他还想借此甩掉为他牺牲名誉的妻子另寻新欢,最后,在被克里斯汀娜杀死之后,老律师决定“为她辩护”,以这种“司法可能被欺骗,但永远保护善良”的带有人性论的论调作为结尾,一来更能体现电影的戏剧性,二来也使给一个阴谋的故事划上充满正能量的。
但导演的深意并不内涵于结尾,而体现在电影的名字——控方证人。当国家作为公诉人代表“全民”对一个人的“罪行”进行的控诉时,是否已经在开庭前就占据了道义上的优势?如果是,控方的证词就比辩方的证词更能被公众的同情和接受,那么司法的天平也就悄然的“缺斤短两”了。个人认为,这才是《控方证人》的经典之处!
7 ) 细细品味老电影的味道,真的很用心
这是一部很值得推敲的电影,在细节的处理上真的很用心:
患有心脏病的高级出庭律师刚出院,唠唠叨叨的护士陪着,自己不胜其烦,但又无可奈何.护士在车上说自己当初差点嫁给一个律师,结尾的时候,护士挽着律师的手走出法庭,不知道是不有什么暗示。
护士从手杖里没收了雪茄,律师看到助理律师的上衣口袋里有雪茄,借此要谈谈案情把他请到了书房,可助理律师又没有火柴或打火机,律师又把嫌疑人请到了书房,是不是挺顺理成章的。
法庭上律师摆弄着药片(每半个小时要吃一次),随着药片的减少,我们可以推测庭审已经进行了多长时间.
法庭旁听席上有一个女子居然哭了,她说是因为第一次听谋杀案的庭审,但这个理由真的站得住脚吗?故事的最后,我们似乎有了答案……
被告人妻子的信的出现的时间点也很讲究,在要进行最后陈述的时候,在律师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出现,时间的紧迫,让律师即使存有疑问,也不得不在没有完全确信的情况下采用了这份证据,反转了整个案件。
影片中真的有很多很多的细节值得慢慢推敲,慢慢品味你会发现更多精彩之处,这是一部电影的用心,对观众的用心,对自己的用心。只有用心的电影才能成为一部成功的电影。
8 ) 很好地法学教学片
《控方证人》可以视为一部很好地法学教学片,相对完整地展示了英美法系国家的法庭规则和陪审制度。它又一次启发观众思考那个法理学问题,法律追求的到底是程序正义还是实质正义。过度强调程序正义,很可能会让本应伏法的犯罪分子逃脱法律的制裁。
电影中细节之处彰显的法律文化也值得深思。该片充满着浓郁的英国文化气息,显现着英国法律的传统,律师之间温文尔雅、谦逊的辩论,表现英国人高雅的绅士风度,这些看似细节的物件,其实都在无声地宣扬着法庭的庄重严肃。无论如何,电影的启迪仍是深刻的。
比利怀德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领先时代五十年,连防剧透声明都领先了
这片最大的反转不是影片末尾的谜底揭晓,而是看完影片后我查到女主角拍摄时已经五十六岁了。昏迷。
查尔斯劳顿简直是戏精!比利怀德的电影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都是在结尾峰回路转,此片简直是两位大师珠联璧合的杰作!
又是让我尖叫打滚的经典佳片!绅士又纯青的表演,奇妙而精巧的情节推进,幽默且风趣的细节,当然还有巧夺天工的结局!尽管后来的电影常常窥见模仿此处环节之处,但查尔斯劳顿、玛德琳黛德丽和比利怀尔德终究是无法复制的!
演的不错,但是结局也没有说的那么玄乎吧?多读几本阿婆的书,这样的结局还不是手到擒来。
诙谐的对白,严谨的思路,一心要把观众往沟里带的情节。ps:我觉得那个女仆的表演也很不错!
律师三寸舌,妇人宫心计,两者皆不敌,最坏男人心,花心郎算尽太聪明,反算了戚戚性命
好片遇上好字幕~爽
当结尾旁白说“影院友情提示,为了保证您没有看过这部电影的朋友,有机会获得更大观影乐趣,请您不要像任何人透露这部电影的结局”时,真爽,这个电影真是骗足了同情心,飚足了演技,压足了节奏,然后唰唰大释放。一场英国男人和德国女人之间爱情与欺骗的故事,现在才看,对不起比利·怀尔德老人家。
五星级结局,难以置信这是1958年的黑白电影!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精妙情节配上比利·怀德的风趣对白,以及查尔斯·劳顿、玛琳·黛德丽、泰隆·鲍华等人的精彩表演,几近完美的电影。不老的玛琳·黛德丽,又被感动了,真棒。
当我翻看古代先贤们的著作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今天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只是积累的结果,但从智力而言,这几千年来,人类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同样的道理,抛开所有技术的更新,从智力的层面看,这部六十多年前的电影,仍然是登峰造极的作品啊。。。
Marlene Dietrich 的气质与片子并不十分切合啊,此时的她居然56岁了,难以置信!
我就猜到一个反转,就是他妻子可能故意做假证,结果最后十分钟又反转了一下,而且和之前的那些真正的证词全部对应起来了,从那个年轻女子坐在旁听席上哭起来说自己第一次碰到这种庭审,结果那个年轻女子果然和被告有一腿,结果正当我在想法律可能结果不了一个畜生了,这时候他妻子爽快的给了一刀。
满分!无法形容的精彩!怀德和阿加莎的完美结合,猜了几次凶手都没中,我还真是。。。马琳黛德丽已经56岁的人了还那么美,果然是remarkable。演员都极其出色。太精彩!
男人贪心,女人贪爱
本期待着一个传说中的“神展开”,憋着没去提前翻答案给自己泄底,谁知后半段玛琳.黛德丽被作为检方证人传唤时,一下看透悬念,猜中结尾,泄气了不少。故事全部在内景中展开,叙事层层铺垫极具耐心,各出场人物、对手戏间火花迸溅,台词的机智与机锋暗涌…可谓庭辩戏的经典模板。
老电影真好看!徳黛丽当时已经56岁却还气场十足,特别适合这个角色,但有一段崩溃戏不喜欢,不像她。作为阿加莎的老牌读者当然一下子就猜透结尾了但完全不妨碍……每个人的表演都精彩,细节做得特别足。……比喻一如既往的好“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剃须刀片……”
无论是剧本、导演还是个人表演,几乎都无可挑剔。机智的台词和精彩的法庭辩论,十足精彩!即便在结局前猜到了最终结果也并不会让电影在精彩程度上有丝毫削减。btw,电影最后提示请勿剧透我还真是头一会见。★★★★☆
抱着对法庭题材的偏见去看,没想到竟是一部够回味好几天的片子,不仅仅因为惊艳的结尾,整部戏就像让观者身临其境一样,思其所思、忧其所忧,黑洞一样的剧情吸引着人,最后把你完全裹住、迅速吞噬。演技、导演、编剧真是惊为天人。第一部怀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