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康熙十五年一场巨大的水患之后,年轻的康熙帝设科开举招纳治河贤才,二十四岁的落第举子陈潢脱颖而出,长于治河。年轻的康熙帝不拘一格,将他简拔而出。陈潢与同样有志于治河的靳辅搭档,跨越半个世纪的栉风沐雨,历经了康熙朝几次大政治风波。年轻敢言的陈潢死于奸臣结党的污蔑之下,临死前留下治河名著——《河防述要》。康熙五十一年,台湾收复,准格尔平定,黄河安澜,河水转清。康熙帝探访扬州,见到了河神庙。庙中塑着靳辅、陈潢的像,仁人志士,遗爱自在民间。
看了第一集就看不下去了,特效太过夸张,老百姓不是没见过洪水什么样。主角作为钦差大人亲自冒着生命危险与大家一起抗洪,却被几个不幸牺牲的水门衙役家属指着鼻子对孩子说这就是你们的杀父仇人。我的天啊,这得是多没人性的人才说出这样的话啊!这是妥妥的抹黑人民群众是一群是非不分,无理取闹的刁民啊!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任你后续有多精彩,都不准备再看了,弃剧!
历史剧是创作者对历史的一种个人解读,导演截取了康熙朝治理黄河这段故事,拍出了封建王朝中权力运行的真相。
相较于一直在河道上兢兢业业、栉风沐雨十几年,人格始终如一的靳辅、陈潢来说,在权力中心的康熙戏份更多,转变更大,也更好地展现了权力的逻辑。
三十四集中,孝庄皇太后自知大限已到,在宫殿中,盛装大扮,正襟危坐,完成最高权力的交接仪式,为了大清基业能千秋万代,她殷殷嘱托康熙帝王之术。孝庄主要说了两点,一个是告诫康熙,继承人不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必须是靠自己流血搏杀到最后、最凶狠的狼,才能当做狼王,才有能力保护群狼。二是针对群臣的驾驭,她说流水不腐,人才到处都是,摧残一波,还会有新的一波填补上,皇帝不能因顾念旧情而让大臣长期处于高位,必须保持其流动,才能让他们时刻惶恐,不敢懈怠,更不敢合伙针对皇帝,群臣流动,与其能力无关、人品无关,仅仅在于其必须保持流动。两条背后都有一个思想,就是作为帝国最高统治者,皇帝必须消灭自己作为人的过多思想情感,只有人性被权力异化,才能成为权力本身。
以此为节点,康熙完成了一次蜕变,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康熙十五年,黄河大决,运河运行不畅,直接影响了平三藩的战略物资运输,大清危机四伏,甚至有倾覆的危险,此时的康熙权威还未完全建立,用孝庄的话说,别人看他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小孩子。除了外敌,最主要的政治对手是满清勋贵集团,他经常被以伊桑啊为代表的索党怼的哑口无言。同时,此刻他还是个热血青年,真诚、热情,他招揽有能力的汉臣,可以对高士奇因欣赏而特殊拔擢,一日七迁;可以因为捉襟见肘的经费问题向孝庄撒娇,要内帑治河;可以对靳辅、陈潢这样的专业人才推心置腹,君臣一心,以至于经常感动得靳辅老泪纵横。
到了康熙二十六年,孝庄死后,早已平三藩、收复台湾的他,获得了极大权威,用明珠的话说,就是已经成为了真神。然而康熙也逐渐褪掉自己的人性,变得冷血,虚伪,刚愎自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维护“皇上圣明”四个字不受质疑。在索额图边境谈判被困之时,他选择不派重兵救援,任其自求多福。他开始践行孝庄提出的第二条帝王法则,把群臣流动这柄权力之刃第一个砍向明珠。针对治河之争,对于反对自己主张的靳辅、陈潢,他先下旨,后私信,一直想要对方服软认错,以维护自己的权威,然而对方坚持原则软硬不吃。他随即任用徐乾学这样的小人为枪,要把查抄家产不过五两的靳辅、陈潢打成贪腐明党,最终,一个革职,一个囚禁至死,有治国理财之能的明珠被贬官,不再重用,而高士奇也从奇才被定性成了小贼,佟国维、张廷玉替代二人上位,南书房大臣三换其二,群臣完成了第一次大流动。
康熙一直很喜欢流眼泪,前期对靳辅推心置腹地流泪,让后者愿意肝脑涂地以报君恩,后来他也经常对所有要任用的重臣流泪,同样让对方以为自己收到了特别的重视。流泪变成了帝王心术的一种表演,康熙沉浸在爱臣之明君的人设之中。讽刺的是,在最后一集,身心疲惫的靳辅面对康熙的流泪表演已经彻底麻木了。
剧中对围绕在康熙这个权力中心的群臣像也刻画得格外耐人寻味。索额图心里全是满清勋贵的利益,表面为国尽忠,内心时刻盘算着控制河督位置,好做自家生意,后期甚至为了扶持更有利于自己的太子上位,直接参与篡逆。明珠在朝堂上上下其手,但同时也算治国理财之能手,对于大阿哥之事也是尽力规劝,同时他是相信君臣人情的,否则也不至于感叹出“连靳辅陈潢这样的人都能被罢黜,谁还来当忠臣”的话语,当被康熙抛弃后,他面对曾经十几年朝夕相处,而如今擦肩而过的不白其一眼的康熙,眼神充满了错愕与幻灭。于振甲号称要作圣人,追求道德完美,然而他除了清廉一无是处,前有为一县不顾大局,导致黄河决堤祸害三省,后有改变靳辅、陈潢治河政策,导致黄河再次七省泛滥。徐乾学是个标准的能力不足,但深谙官场潜规则的老官僚,以十万亩水田做敲门砖考上了探花郎,随后到处投奔效忠,差事屡屡办砸,最后却因为揣摩到皇上要清除党争的意图平布青云,甘愿做陷害兄弟的帮凶,可谓毫无道德可言。靳辅、陈潢在其中像是一种异类,他们时刻把治河和百姓放在第一位,不惜抗旨不遵,陈潢甚至直接喊出了,黄河不是皇上的黄河,是天下人的黄河,他也因此冒犯了天威,最后被幽闭至死。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从皇帝到百官,人人把圣人训挂在嘴边,背后却时刻践行着“君为贵,社稷次之,民最轻”的权力至上原则。两江总督阿席熙私自扣押赈灾银两,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公然对上来讨要银两的靳辅说,银子怎么能发给穷人,治民就像管理牲畜,成熟一波就要收割一波,谁不听话,就打死几个,他们也就老实了。被革职的靳辅找索额图,让其劝说皇上不要更改治河政策,索额图说,你管这闲事干什么,再说,黄河再次泛滥,不正好证明你才是对的,至于多一些灾民又有什么关系。康熙执意挖下河,对于靳辅抗旨,私下召见靳辅,声称五万亩良田不算什么,他最在意的是靳辅抗旨导致皇帝权威被冒犯,被天下人看了笑话,而后他任用听话但治河无术的于振甲,导致黄河再次更严重的泛滥,康熙却对后者依旧信任有加,每年拨远超靳辅、陈潢时期的经费400万两,给他收拾烂摊子,等于振甲按照靳辅、陈潢之策重塑河道之后,康熙甚至不忘得意洋洋邀请靳辅来观看成果,以表示自己眼光卓绝,不管任用谁做河督,只要按照他的旨意来办,都能治理好黄河,可惜被于振甲实话实说当场打脸。而真正践行“民为贵”思想的只有靳辅、陈潢二人而已。
权力是巨大的,它可以轻易彻底改变小人物的命运, 索额图因为徐乾学的十万亩水田而让其成为探花;明珠因高士奇提前交卷认定其轻浮,直接把卷子涂污作废掉;号称爱民如子的康熙也为了维护自己权威,罢黜专业治水人才,导致黄河再度泛滥,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权力又是渺小的,有时甚至像个笑话,康熙要借淤田案打压明珠党,最后却查到最大买家是太子,明珠得知后直接笑到戏谑康熙为康老三,高士奇也吐槽,总不能因为你是皇帝就说什么都对吧。黄河更是不给康熙面子,你敢挖下河,我就立马泛滥给你看。
电视剧最后,年迈的康熙来到河神庙,看着被自己罢黜的靳辅、陈潢已被老百姓当做河神般供奉,得到了他一生追求但都没有得到圣名,不知又会作何感想。毕竟,中华民族能像黄河一样源远流长,主要靠的并不是所谓明君贤相,而是无数个靳辅、陈潢,他们理应流芳百世,而权力本身并不值得颂扬。
原本一集弃,觉得剧情人设太“八股”。套路我都总结好了:背景一定得是危难关头,事关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皇上一定是夙兴夜寐,爱民如子,为国殚精竭虑。忠臣一定浩然正气,临危不惧,舍子为人。奸臣一定肥头大耳、油嘴滑舌,还要贪污钱两,陷害清官。套路被历史剧玩三十年了,看脸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蛋。
本来不想看了,但一搜db评分不低啊,于是硬着头皮又看了两集——网友们诚不欺我,这剧还是有很多看点的。
先说最反套路的,梁冠华老师的角色居然不是忧国忧民、大义凛然的“常务副皇帝”了!这次演的索额图老奸巨猾,亦正亦邪,幽默风趣。作为大清国最顶级的中老年富二代,嘴上说怕皇上,但又总感觉他在逗皇上。一说就是这官不好当,但出入朝堂如闲庭信步,下朝跟老明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生活化又不显刻意做作。
再说明珠,开始以为他是好人,毕竟有索额图这个“反派”了。但看了几集感觉他贪的也不少,玩的也挺花,滑头滑脑心眼多的很。黄河泛滥这事,是正好碰上了索额图的人负责,换成明珠的人八成也好不到哪去。索明大抵一丘之貉,相爱相杀,只是明珠作为外人知道舔皇上才能升官发财,不像索额图仗着是太子二叔姥爷有点飘。
还有那仨进京赶考的大怨种,有点太真实,令人捧腹大笑,又有一丝悲凉。寒窗苦读十年,穷到连住店钱都掏不出,举子竟得靠算命骗银子。之后被赶出旅店,三个大冤种还在破庙里思考读书的意义:上了这么多年学,不做官显得很奇怪吧,毕竟除了做官也没有别的路可走。然后三人组好不容易进了京,小人物只能靠送钱搏一搏命。有的大佬闭门不见,你不知为何,有的大佬收下你的礼,你也不知其中缘由。
徐乾学中探花,更是拍出了大清国的魔幻现实。苦读十年一朝考中,竟如范进中举般疯了,扇个巴掌才扇回来。当上探花郎,世人都说你天神下凡,你想着终于能去翰林院了。结果进门就撞见一群人游手好闲打太极,再一问领导日常工作是啥?抄书。你还没来得及反问,就被领导怼:我们这最不缺的就是探花。你看那俩是状元,这一列都是探花。潜台词就是:你以为自己能力很强很牛吗?但在领导眼里,你也只配抄个书。我严重怀疑编剧是看过深圳中学的教师学历表,讽刺效果拉满。
看到很多人说,20年前的好历史剧这些年都没了。但看了这部剧,虽然只有几集,我切实感到历史剧也是有进步的。从前拍大清剧,拍的是天子圣明,百姓疾苦,反派贪污枉法,主角团一路打怪为民除害,简而言之制度是好的,错的是坏人。但这部剧似乎多了一点冷冷的吐槽。
皇上会问奶奶“教科书”上写的就是真相吗,爸爸到底出家了还是死了?然后被奶奶毒打,委委屈屈闭嘴了。怨种三人组会问苍天,读书是为了啥,做官是为了啥?然后被现实毒打,还得疯狂卷功名。还有皇上提起陈潢是个人才,明珠说他有眼无珠没把他选上,连皇上都在吐槽:人才不一定八股文写得好啊。配上明珠在科举后的神吐槽:汉人真会玩,一个科举就把这么多读书人治住了。编剧这话还挺细思极恐的,毕竟隔壁法国,就是因为不会玩科举,读书人都去当律师和思想家了。
从剧中一个意外的细节说起。
「阿玛!阿玛!」
一场水灾,冲走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这个在找着自己父亲靳辅的靳治豫。在这场戏之前,靳治豫还当着众人(河工)前称呼他父亲为爹,但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他丝毫没有犹豫地称呼了:阿玛。
这样的戏剧对比其实就短短几个字,但直接表明了靳家不是汉人,而是很早就跟着清兵的汉军旗人。所以靳治豫才会从小就称呼自己父亲为阿玛,只有在南方才会改称呼给别人看。
无独有偶,在零零碎碎分布在这部剧的其它细节里,也提到了河道总督王光裕是汉军旗、靳辅的夫人还是正红旗人。
这些细节加起来不超过一分钟,它没有在卖弄,不是特别详细地强调,但这个戏剧张力上的对比事实上隐约指向了《天下长河》最核心的主题:
办好一件事,最困难的不是办法本身,而是人,是怎么让不同的人面对不同的人,然后把事情办成。
现在我们先聊一聊河道总督。总督是正二品,这个职位很高了,总共就正一品、从一品,下面就是正二品了。它在明代是专事专设,还不固定,到清初才固定下来。一开始地方在山东济宁,后来去了江苏淮安,总之是运河流经的地方。这意味着河道总督是为了保证漕运的稳定的。
漕运,包括南方的粮食、盐等,北京是不生产这些东西的,但北京时时刻刻都需要这些,所以漕运是帝国的命脉,所以南方的经济对帝国来说很重要。
但自从黄河从淮河口入海(这个黄河流向和今天不一样,历史上有过很多次改道),这里经常会泛滥决口,黄河、淮河都侵入到运河通道,阻塞漕运,从顺治到康熙初年,几乎年年决口,在这种情况下,河务就很重要了。
起初清朝的河务是学的明朝,由工部负责,级别很低。你想,一个工部的下级官员被临时派到地方治理,会遇到哪些问题:首先他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这,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其次他隶属于工部,是不可能调动得了工部级别的资源的;最后他在当地也会四处掣肘,放眼望去谁都比他职位高。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清朝设立了河道总督,一步步抬高了河务负责人的地位和权限,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进行统一部署。
当然,这建立在一个战略前提上:河务很重要,它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但我们必须重视它、解决它。所以我们愿意为了它专设一个高级职务。
理解了这个大背景,我们来看《天下长河》开篇的戏剧逻辑是怎么搭建的。
康熙十五年,黄河又一次告急,很快就会冲垮安徽的堤坝。
这个时候安徽巡抚靳辅站了出来,他动员了河工,亲自奔赴河岸,与大家一起防灾。这些都没什么,但戏剧点出现在他强调要炸堤,把黄河水引去已经疏散了人群的桃源县。
桃源县在哪?这里说的是历史上的桃源县,它就是今天的泗阳县,隶属江苏淮安府。
尽管人已经没了,但作为安徽巡抚的靳辅,实际上插手到了江苏的事情。
这是一条隐线,虽然在故事里没有直接表现,但它是客观存在的,从很多细节来看都能说明这一点,而不是创作者无意忽略了地理位置的差异。
而在剧中,靳辅很快就被问责了,他被问责的理由是贪污。但问题是,靳辅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安徽巡抚(他是被康熙快速提拔的,这一点下面还要说),是怎么插手河道衙门的工程的?
答案其实是他早就是被看重的河道总督人选。而且是被皇帝看重的。
但现在的河道总督王光裕是索额图的人。靳辅也才只是安徽巡抚。
从剧中能看出来,虽然一开始就给靳辅安了个贪腐的罪名,但其实大家没有那么关心他是否贪腐,这不是说大家知道他没有贪腐,而是大家不在乎他有没有贪腐。
包括皇帝。
第五集有一场大雨中明珠代表皇帝和靳辅的对答戏,那场戏里明珠一直在问你为什么要贪腐,而靳辅一直回答的是我到安徽以来始终在留心河务。
这个对答什么意思?
说明靳辅自己也很清楚,他此刻拿出什么,才能保命,甚至把这个局做大。
为什么他敢?答案就是上面说的,他是汉军旗人。甚至他是汉军镶黄旗人,镶黄旗是上三旗之首,无论是满汉,镶黄旗都比下五旗的地位要高。很多我们熟悉的名臣,比如范承谟、佟国维、年羹尧,都是这一旗的。
换句话说,他是自己人。
康熙需要他,康熙需要他来管河务。
河务不是说你有治水的能力就能让你来管的,得是自己放心的人。整个康熙朝河道总督有11个,其中9个都是汉军旗的,剩下两个是纯汉人,没有一个满人。这个局面是为什么?
别忘了这是在哪出的事。淮扬地界。在明朝这是南直隶,是明祖陵所在地,出了不知道多少进士世家;在明末这里还发生了扬州十日。换言之,此地是有天然的抵抗力量的,可偏偏这里又是漕运重地。
而负责河务的人如果是纯汉人,皇帝不放心;如果是纯满人,能力不足,再加上无法与当地的纯汉人沟通。所以汉军旗就是最佳的人选,一方面他们是朝廷的人,另一方面他们能够在当地与纯汉人友善交谈。
所以看起来开头讲的是靳辅的贪污案,实际上大家的核心焦点是:皇帝对原来的河道总督王光裕不满了,谁来接任?
所以看起来靳辅在故事开头是被王光裕陷害污蔑贪污,但实际上背后还有很多暗流。王光裕虽然是河道总督,正二品,比安徽巡抚这样一个从二品要高,但他和安徽巡抚是分属不同系统的,一个条条一个块块,他们之间本应该没有太大的冲突。除非真正的冲突是,靳辅很可能是继任的河道总督。
无论是从剧中还是从历史上我们都能看出来,靳辅在康熙十年就被皇帝从内阁外派去了安徽当巡抚,而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留心河务,并且保证安徽没有出过事,五年后的康熙十五年,他其实就是下一任河道总督的最佳人选。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诉求清晰了,我们才能看到索额图、明珠的各种勾心斗角和人事运作。当然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大多数剧里都会有。
有意思的是这部剧里还有一条隐线。
对这个职位和这次事件表示观望态度的,不只是台面上的这些人,还包括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
因为按照靳辅的治水办法,筑堤来冲刷清口淤沙,带来的结果必然是黄河之水下泄,导致淮河水出清口不畅。再加上淮扬地区地势偏低,因此很容易就被淹没田地。
而淮扬地区在上文中说了,有着数不尽的自明以来的世家。他们的田地要是被淹了,那还了得?所以负责管理这些地方的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也必然是其中的利益相关方。——这也是靳辅这个方案后来屡屡被反对的根本原因。
这里要说一下的是,关于从江南江西总督到两江总督,以及从江宁巡抚到江苏巡抚的称呼的变化,一般认为是康熙时期开始,雍正时期定型,本文直接称呼为后世确定的说法。
有朋友要问了,明明剧中没有出现,为什么我能笃定这几个人是沉默而不是剧中没写呢?
因为虽然他们还没出场,但在片尾列表里我看到了他们的名字。
两江总督阿席熙,漕运总督慕天颜,江苏(江宁)巡抚余国柱、汤斌。
此外,把靳辅押往北京的,是江宁知府于振甲(也叫于成龙,是另一个于成龙,是后来的河道总督,与靳辅的想法完全不同,也是汉八旗)。
于振甲的登场的那场戏说的是,江宁大老爷,奉旨赈济灾民。
这暗示得很明显了,黄河泛滥归泛滥,堤坝是你安徽巡抚炸毁的,但赈济灾民的事情还是我们江苏来干。可偏偏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都不出面,找一个江宁知府来负责赈济,来负责押运。
他们也在跟朝廷表态。
不是说话才是表态,沉默本身就是表态:我要看你怎么做。
为什么他们敢这么直接叫板?
举个例子,汤斌。生于河南睢州(今河南睢县)。他的祖上汤宽是滁州来安县人,追随明太祖朱元璋起兵,以后世代为官,七世祖汤庠迁居睢州。
这就很明显了,看起来在河南,其实淮扬这个地方自古以来都有他们家在,淮扬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
在历史上,靳辅被当成死囚押运的事情是不存在的,但慕天颜、汤斌这些人和靳辅的矛盾是有的,而且很大,既然片尾出现了他们的名字,我相信也一定会着重描写那场大论辩。这里按下不表。
虽然历史上靳辅被当成死囚押运的事情不存在,但靳辅的快速被提拔是存在的。上面说了,靳辅作为汉八旗,不需要通过科举就能进入中枢,他很快就被外放去了安徽巡抚,五年后就被迅速提拔成为河道总督。这个举措背后,必然是康熙对他的重视。
但这不构成戏。因为这样的话所有的主动性都是康熙在做,和靳辅无关。
所以本剧开篇这个改编,实际上是起到了几个效果。
一是加重了靳辅的性格描写,一方面是老谋深算深刻领会,另一方面是依旧甘愿为了黄河治理挺身而出,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满嘴道德文章的庸臣。
事实上,就在靳辅一百年前,另一个由扮演靳辅的演员黄志忠饰演的历史人物海瑞,同样是治理吴淞江的应天巡抚,同样也是一个有大谋略的人:一个举人能当应天巡抚,在晋升渠道非常狭窄的明朝,这一点非常罕见,海瑞从来不是后世以为的一个一根筋的人。
起到的第二个效果是通过这个事件,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圈了进来。关键是下。
我们知道,一部历史题材的电视剧,往往更多会着墨朝堂,而对于二三品以下的官员就随意写写,仿佛他们没有因为各自的出身和路径而产生的利益诉求,仿佛他们没有因为各自的职位高低而产生的权限大小,在演绎中他们不是为非作歹的打手就是爱民如子的清官,几乎沦为了背景板。
品秩是很重要的。你是安徽巡抚,你的职责在什么地方;你是河道总督,你的职责又在什么地方?这个是不能出差错的。
而在很多人心中,仿佛明清帝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官僚系统就只有最上面几个人在那玩,下面全员工具人。
除了少数几部优秀的历史剧描写了大量中级官员外,几乎没有看到以这些官员为叙述对象的。而且那几部剧更多描绘的是他们在面对惊天大案时的反应和斗争,而不是日常的人事、文书等。
把这个关系梳理一遍才会发现这部剧和其它剧的不同。虽然它在很多地方添加了喜剧色彩,表现得很戏谑,但在一些关键逻辑上,它是在试图表达真实的运行规则的。
最简单的,官员的日常是什么?
不是斗争,不是拍马屁,而是批文件、搞文书,因为治下事情实在太多了。
就拿康熙朝来说:平三藩、收复台湾、征讨葛尔丹,打仗,大家熟;鳌拜和遏必隆、索额图和明珠,朝堂斗争,大家熟。但具体日常办什么事,大家不熟。
这部剧选了这样一个切入点,这本身就是值得关注的。因此也能理解为什么要加那些喜剧桥段,不然没人看,电视剧《贞观之治》就一板一眼地拍了大量的政务。
所以与其写靳辅在安徽巡抚上做了什么事让康熙满意,然后升到河道总督,不如直接设计这样一个事件,所有人都体现出了自己的性格和诉求,而且还是在斗争中做了事。
我们回到河道总督。
按照习惯,靳辅作为安徽巡抚(从二品),如果他要升迁,下一步其实就是地方行政总督(正二品)或六部官员,但去河道总督,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差事。
一方面虽然正如剧中所说,这是个肥缺,每次开工就有大把油水可以捞。但另一方面,这个职位的风险极大。
黄河水泛滥是天灾。对于这样的天灾,是需要面对极大的不确定性的,是需要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所以这个职位风险大,只要堤坝被冲垮总督就要被问责革职;但这个职位机会也多,基本上平安退休的都能入贤良祠。
也因此我们更加理解了,为什么管河道的必须是能统领好几个地方的正二品大员,而不是任由地方行政各自为政。
比如剧中一开始说的,靳辅作为安徽巡抚,炸堤把江苏淹了。为什么?
因为在行政区划里,这一块是山东、河南、安徽、江苏的交界处,就是大家常说的黄泛区。而且当时的地方村落还不像今天这样有明确的行政归属建置,建置到县乡就到头了,下面零零碎碎的村落并不能特别明确地归属到哪个行政区域,所以如果是行政地方长官来领头的话,很多地方没法调度。就好比今天上海嘉定和苏州昆山、鄂尔多斯与榆林,这些地方也关系密切,一直在搞一体化。
所以在面对在遇到天灾时,必须要有一个大区级别的来统一指挥。
所以大家关心的是康熙选谁当这样一个具有大权限的人。
这是目前为止前十集的核心议题。
在剧中,康熙选择的是靳辅。在很多看多了演义小说的观众看来似乎没什么,但实际上它意味深长:
靳辅本来已经是死囚了,但康熙不仅之前接连提拔他,还让他以原官接任河道总督。
对于一个非常拥挤的明清帝国来说,每往上一步都很艰难,因为有着大量和自己相似背景和状态的人,但康熙还是这么直接地提拔了一个人。
想明白这个背景,才能知道《天下长河》想表达的另一个核心:它不是什么皇帝看重谁就可以让谁升迁的。
比如康熙看重陈潢的治水才能想给他一官半职时,索额图直接说了这样会让天下费力科举的士子寒心。陈潢进步太快的话,遭来的关注和非议也会很多,会掣肘陈潢办事,所以康熙选择了不给他官职。
大家都在想办法塞人,太皇太后几乎每场戏都在跟康熙明示或暗示要用老旗人,康熙都没听。
康熙有自己的想法。
这部剧特地写了三个角色:徐乾学、高士奇和我们上面提到的陈潢。
徐乾学。历史上是顾炎武的外甥,剧中改成了徐阶的后人,而且在朝中无人(历史上他们家在朝中是很显赫的)。在剧中徐乾学是唯一通过正规的传统科举考中的探花郎,然而意气风发的他很快就被分配去了翰林院当编修,面对满屋子的没有出路的进士,徐乾学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这就是我们说的明清时期的拥挤。三年出一个,对朝廷来说,不稀罕。
高士奇。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剧中,他都属于没有通过正规科举但被康熙亲自拔擢的士人,压根没用多大功夫他就进了南书房,成为康熙的秘书。
陈潢。上面说了,此外还有一个细节,是靳辅推荐了陈潢以后,康熙想召见,被明珠阻拦了。明珠的意思是,如果康熙召见的事情传出去,而陈潢是个庸才,那脸面上不好看。
是的,如果皇帝要特地拔擢一个人,必须要保证这个人真的有用。
皇帝拔擢高士奇不是办事的,是用来制衡明珠和索额图的,所以他不必为高士奇担心会不会被人攻击被人掣肘。可陈潢不一样,他是需要陈潢治水的。
所以这个三人对照组很有意思。有意思的不只是他们个人的人生际遇,还有康熙在面对他们时的不同用法。而这些不同用法意味着什么呢?
第一层是意味着康熙要表达我才是选拔人的唯一权威,你明珠再是吏部尚书、你索额图再是赫舍里亲贵,那也是我说了算。
第二层就要考虑到这三个人的籍贯:他们都是南方人。
徐乾学,江苏昆山人。高士奇,浙江余姚人。陈潢,浙江杭州人。
他们不是满人,也不是汉军旗,甚至还不是淮扬地区的汉人,他们是江南浙江的汉人。
在历史上这三个人不是同时出现的,但在剧中将他们糅合到了一起。
这意味着康熙在笼络江南士子,在收士人的心,同时在向淮扬地区表示,你们要听话,然后我会用你们的,否则我就先用江南浙江人了,甚至我先用浙江人来负责治水。
所以看起来徐乾学和高士奇与治水无关,但实际上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治水的一环。
这就回到上面说的了,本剧最核心的主题:
办好一件事,最困难的不是办法本身,而是人,是怎么让不同的人面对不同的人,然后把事情办成。
执行治水的人用陈潢。浙江人,没有功名,也没有淮扬地区的地方利益关系,他负责出技术得罪人。只要能做事,就能让他实现抱负。
调动资源的人用靳辅。汉军旗,自己人,又能和满汉几方面都说得上话,这个人还可以一往无前,可以作为治水的主心骨,在面对别人质疑时可以坚定,哪怕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很多舆论上的非议,但他不图一时,要图万世。
最后决策的人是自己。作为皇帝,不仅要同时保证漕运和河务,还要保证各方面都能安定,而在这个平衡过程中他还要做事。
所以这三个人走到一起成为了本剧的三个主角。
康熙说,当官是要做事的。
做事。
在这个基础上,怎么把事情做好?
再进一步说,面对到处掣肘的利益体,怎么把事情做好?
这部剧讲的就是这个。别看两个字很简单,古今中外真正能实践起来的很少,不是光有理论就行,也不是光有勇气就行,需要有智慧,也需要有勇气。在这个过程中要清楚知道什么是我们必须要牢牢抓住的,什么是可能会有的矛盾,而这些矛盾哪些是可以化解的,哪些是不可避免的,在不可避免时如何下好决心把事情做下去?
这也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天下长河》最后一集结尾,头发花白、稀疏到几乎快扎不起辫子的康熙,来到百姓供奉的河伯庙,看到靳辅和陈潢的雕像。
半晌,他缓缓回头,眼神望向镜头。
缓慢拉长的镜头,配上急促呼号的音乐,像是一种拷问,很难不让人去思考,那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百姓】
最开始追剧时,我也曾以为,剧中的康熙,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是个好皇帝,但慢慢看下来就意识到,环境在变,人也在变。
剧中的康熙(本文所说人名均指剧中角色,与历史无关),人生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到收复台湾之前,他是急于建功立业、站稳脚跟的少年天子。
此时的他,既需要稳住自己的皇位,也需要稳住刚入关的大清朝的天下,所以,他谦虚好学、知人善任。
第二阶段,收复台湾之后紧接着雅克萨大捷,再到孝庄去世之前,此时的他,江山稳坐、志得意满,开始膨胀,编剧多次借索额图、明珠、高士奇等人的话点明,皇帝已经不是从前的皇帝,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对他不敬、更别说违逆了。
但此时孝庄尚在,还有人能抓住他的缰绳,或者说,能够给他适当的指点和关心,让他不至于彻底放飞。
第三阶段,是孝庄去世之后,他彻底成为高高在上、独断专横的孤家寡人。
但第一阶段的康熙,就是真的心系百姓吗?
不是的,再回过头来看第一集,康熙十五年,大雨不停歇、黄河守不住,紫禁城里的康熙,心急如焚,他急的是什么?
并不是黄河决堤后会死多少百姓、活下来的百姓又将遭受多少苦难,而是,河运不通、军粮运不过去,无法平三藩,满清就不得不退回关外了。
他当然也害怕百姓伤亡太多,因为,流民太多就容易生事,同样会让他的江山坐不稳。
其实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将平民百姓的命运放在心上。
在于振甲阻拦靳辅炸坝、导致水淹三省害死那么多百姓之后,康熙虽然嘴上对于振甲各种嫌弃,却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反而令他不降反升。
那些死难百姓,其实他并不在乎,三藩已平,局势向好,死一点百姓已经不那么要紧了,杀了于振甲偿命也没意义,还不如把他用到该用的地方。
再到最后几集,康熙派支持自己的于振甲去当河道总督、深挖河道,结果导致海水倒灌、又害死无数百姓,此时的康熙,更加完全不当一回事了,现在的江山已经固若金汤,死了多少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惩处于振甲,就意味着承认自己的错误,皇帝是不会错的,这点后面再讲。
【盛世】
前几集里,孝庄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皇帝他要开创盛世。
这话听着别扭,要不是学过历史、知道确实有“康乾盛世”,很容易会觉得她在夸海口说大话。
我们都知道,古代的百姓有多不容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不管怎么说,生在盛世总比生在乱世要好很多,皇帝要开创盛世,是好事。
但问题是,他开创盛世,是为了百姓吗?
不是的。
收复台湾之后,康熙去祭拜先祖,说他“必能成就远迈汉唐、青史永载的治世”。
他要开创的,是让后世子孙江山永固的盛世,是让自己名垂千古的盛世,至于老百姓,只是“顺带手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百姓过得好不好,跟他过得好不好、也就是江山坐得稳不稳,是息息相关的,所以他心系百姓。
等江山坐稳了,百姓过得好不好,跟他过得好不好,关系已经越来越薄弱了,他是否还能继续心系百姓?
真说不好。
不做太绝,也无非是畏惧史笔如铁罢了。
早年间为了稳住江山,他始终憋着那一口气,苦了太久,等到真的开创了盛世,是会对自己有补偿心理的。
在撞破太子的龌龊事之后,他讲到自己从七岁起每天三更起床,从不耽误,想到自己多年来不敢懈怠,结果自己最寄予厚望的亲生儿子却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河道再度搅浑,怎能不心灰意冷,生出一种无人可信任的众叛亲离之感,生出一种“我这些年来图的都是什么”的荒谬感。
之前偶然看到一句话,好皇帝不应该活得太久,说得实在太对了。
历史上但凡不是英年早逝的明君,很少有晚年不昏庸的。
太难了,奋斗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想要苦尽甘来地放飞自我享受一番,高高在上那么多年,想做的事情一件件都做到了,怎么可能做到不自负不唯我独尊呢?
【人性】
我曾一度不能理解,剧中设置那个疯疯癫癫的皇太后,也就是康熙的额娘,似乎与整部剧的画风格格不入,究竟意义何在?
到后来才慢慢品出,康熙的虚伪与冷漠,并不是从绊倒明珠开始的。
表面上,他对额娘十分宽容,各种哄着纵着,然而,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想要的是这些吗?她真正想要的,康熙不知道吗?
她只是想离开皇宫,回自己的家乡。
最开始,康熙也想放她回去、为此向孝庄求情,那时的他,待人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但孝庄表示,放她回去说你阿玛的坏话、毁你阿玛的名声怎么办?
而且,规制就是这样,入了宫就别想再出去,我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她凭什么就能回去?
冷冰冰的名声、规制,哪个都比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所以,后来的康熙,对她依然是哄着纵着,唯独再也不提放她回去的事情。
他也不是生来便虚伪和冷漠,而是,在这样的封建体制下,人性会渐渐消失。
对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亲人尚且如此,对近在咫尺的苦难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又怎么能够指望他真心去怜悯那些离他那么遥远的黎民百姓?
其实,这也是一部帝王成长史,讲的便是,一个封建帝王,如何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曾经的康熙,求贤若渴、心胸豁达,在遇到陈潢之后如获至宝,陈潢讲到束水攻沙,他不懂便是不懂,直接表示“朕还很糊涂”,虚心听陈潢讲解,陈潢在他面前完全不讲君臣礼仪,他也毫不介怀。
后来的康熙,在自己提出深挖河道遭到陈潢反驳之后,却变了脸色:难道河务上的那点学识,朕还不如你吗?
他膨胀了,觉得自己是皇帝、是神、所以无所不能,而其他人呢?
都不过是要么为他所用、要么弃如敝履的凡夫俗子罢了。
亲情、友情,都在渐渐消失。
【黄河】
对比一下靳辅和陈潢。
他们呕心沥血地治河,不仅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连人都没了,而两度决堤淹死百姓的于振甲,却功成名就。
他们输了吗?
不,恰恰相反,他们赢了。
陈潢是封建体制下的异类,他尊康熙,是因为康熙让他治理黄河,而不是尊君权,所以到后来,为了黄河,他也会违逆康熙。
在他眼里,黄河面前,皇帝也不比普通老百姓高贵。
他活得纯粹,不求功名,一生只做治河这一件事。
如果没有遇到陈潢,靳辅也只是封建体制下一个普通的老官僚,
但他偏偏遇到了陈潢,于是,也能说出活人不能让死人压着这样的话。
可巧,包括皇帝在内的那些既遵从祖制、又在意身后名的人,不就是被死人压着吗?
康熙被太子气到杀人时,孝庄让他冷静下来,拿捏他的一条便是,将来史书上怎样写你。
他要开创盛世,他要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厉害,要留下比所有人都更响亮的名声。
但偏偏事与愿违。
在其他地方,他事事都能如意,唯独在治河这件事上,陈潢却非要跟他对着干。
更可气的是,陈潢还是对的。
在于振甲向靳辅道歉的那一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错了,但朕是皇帝,皇帝永远不会错。
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坦坦荡荡地认错道歉,而是用为陈潢的书名题字来为自己挽尊。
再后来,靳辅也死了,他就算是想认错,也没机会了。
如果他当时低头了,认错了,这件事或许便也过去了,但正因为他没有,所以这唯一的一场失败,比他平生所有的成功,都更令他难以释怀。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情绪?
或许,是嫉恨,嫉恨靳辅和陈潢,一生坦坦荡荡无愧于心,而且,青史留名、被后世永远铭记,都是他求而不得的。
或许,是畏惧,风烛残年之际,死期将至,即将要接受历史的审判,可后世将如何写他,是他无力掌控的,靳辅和陈潢赢了,是否代表着,自己输了?
或许,是不甘,原来纵然是皇帝,也不是神,也有求不得、放不下,原来在黄河面前,真的是人人平等。
历史传奇剧《天下长河》正在湖南卫视热播中,芒果TV同步播出。
这是国内播出的首部讲述清代黄河治理的电视剧,围绕着康熙年间两位治水名臣靳辅、陈潢展开。以康熙十五年为起点,两人二十余年来栉风沐雨、力挽狂澜。虽然最终未竟全功,但在历史上留下了光照千古的精神印记。
《天下长河》的剧本初稿,完成于十年之前。当时,受制于技术之难与市场之困,它成了张挺唯一一部未能拍摄的“抽屉本”。随着热钱退潮与正剧上位,这部剧也终于能与观众见面。开播以来,这部剧的收视率和网络热度抢眼。
近日,笔者对话《天下长河》导演兼编剧张挺。以下,为张挺的讲述。
《天下长河》的剧本,是我10年前写的。第一稿的格式,还是话剧式的。
拍《大明风华》时,有一次我和总制片人姚昱竹聊天,说我写过一个水利的剧本,搁置了10年一直没拍。她很惊讶,说你还有“抽屉本”呢?
《天下长河》是讲古代水利的戏,一方面,它很枯燥;另一方面,要大规模展现土木工程和水灾,特别难,尤其彼时还是大IP横飞的年代。
机缘巧合之下,芒果TV总裁蔡怀军听到《天下长河》这个故事,他听了一刻钟,很有兴趣,决定做。这次播出芒果TV扛了很大压力,包括湖南卫视在内,在这个时代制作和播出一部这样的戏,非常需要勇气,我很感激。
《天下长河》与近十年的历史剧,不太一样。它的主题和内涵是比较严肃的,延续的依旧是十年前历史剧的模样,但是主题探讨的是人和国家以及人和时代的关系,它的批判性和对古装题材的拓展,是有一点进步的。
决定重启之后,广电总局电视剧司的领导助力颇多,帮我们请了黄河水利委员会以及清史的专家来开会。故事从康熙15年讲起,黄龙泛滥,险些将清政府冲回关外,危机四伏。
康熙要解决这个难题,首要任务就是治水,治水犹如治国。越深入这个题材我们越发现,几乎很难将治水这个事情从一段大历史里剥离出来。当时国家正处在战争状态,平三藩,收台湾,雅克萨之战,平葛尔丹,包括政治上的明珠、索额图党争,甚至我们的主人公靳辅、陈潢也死在党争之中。
要把治河的这段历史梳理出一个轮廓来,前因后果非常复杂,而且治河专业性很强,涉及到大量的古代工艺和千百年中国古代水利理论的革新,这些要依托很多专家把它搞清楚,还要戏剧化,和单纯的宫廷剧不同。像剧中“朝政清,黄河才能清”等台词,是提纲挈领的话,在这一点上,我对这些专家很是感激。
水利专家王英华老师,帮我细细批改了剧本,清史专家们帮我们把外围的政治关系理清,他们的努力确保了这个剧本的基本骨架是结实的、抗打的。
《天下长河》其实有三层意思:第一层就是故事的主线,治理黄河;第二层是历史长河,也就是治国这一段,包括了朝廷的人际关系;第三层是文化的融合,那个年代,西方文化刚刚进来,满汉文化也在融合。中华文明为何能传承5000年不绝?不外乎八个字:不弃涓滴,终成巨流。
我们的传统文化能流传下来,中间经历了大量文化融合。它具有强大的同化、吸收和学习能力。黄河之所以雄壮,也不只是一条河,它在奔涌的途中,融合了无数支流。
历史上靳辅和陈潢的结局是悲剧,但全世界的史诗,永远都在描写失败且死去的英雄。
在中国人眼里,真正的成功不是活着赢得什么,这只是最小的成功。诸葛亮北伐成功了吗?岳飞北伐成功了吗?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伟大人格和高贵的精神。我们把成功分为三种:立功、立德、立言。施琅收回台湾属于立功,靳辅、陈潢不能终其功业,但他们的精神永存,人格光照万古。死亡,恰恰是他们成功的开始。能在黄河边,让百姓心甘情愿为之立雕像的没几个人。
靳辅和陈潢延续的是一种大历史观,它不是程朱理学的史观,不是孔孟时代的史观。靳辅和陈潢从骨子里不是忠于某个皇上,不是忠于某个政权,他们忠于历史,忠于中华民族,他们信仰和尊崇的偶像是大禹王,是李冰,是潘季驯。
陈潢有句台词,“天下不是皇上的,黄河也不是皇上的。再过一百年、一千年,地上的皇帝比天上的星星都多,黄河只有一条,在黄河面前,我们是平等的。”
我写剧本的时候,翻《水利志》,看到一代一代的水利官员,前赴后继拿命往黄河里填,大部分人在历史上连名字都没留下。他们才是中华民族守护神。
康熙三十多年,百姓就给靳辅和陈潢立河神庙了,当时陈潢还没平反。
过去有句话,叫遗爱自在民心。一个人伟不伟大,光靠自己说是不成的,要看百姓是不是真心实意地纪念你,歌颂你,追随你。
《天下长河》比较有意思的是,触摸了中国文化精神层面里边一些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一个就是帝王哲学。帝王哲学不是权谋,不是平衡术,而是高度的自私,高度的唯我主义。所有的帝王都是非常自私的,视人命为草芥。
我们不能自我感动,夸某某人是明君,然后把自己带入到帝王身份里。我们仔细观察,刘汉、李唐、赵宋、朱明以及爱新觉罗的大清,无非家天下而已。这个基本命题都弄不清楚,不像个现代人。的确有封建帝王做了对民族有益处的事情,但同时也有很多对世道人心的欺骗。
第二个就是程朱理学。
为什么说礼教“吃人”?因为它把人囚禁起来,把人的脑袋全都弄成榆木疙瘩,所谓存天理、灭人欲。谁是天理?谁代表天理?皇帝?圣贤的教导?搞不清楚,最后是一笔糊涂账。你看于振甲,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搞五四新文化运动,坚决不能再让这样的思想去祸害年轻人了。
这套东西,曾被视为官学,统治阶级用来毒害人民。这些过去都是概念,我们把抽象变成了画面。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写,字里行间写满了吃人。
于振甲身上,始终在自我矛盾、自我压抑、自我谴责。
为什么有那么多笔墨在他身上,首先是想写礼教的害处,以前大家谈起读书人,以为都是李白这种,其实不然。大多数读书人就两种,一种是徐乾学这类,他知道自己学的是假的,敲门砖而已,一旦得了功名,就尽数抛之脑后,上下其手,求名求利。
另一种就是于振甲这种,祸害自己,祸害国家。康熙这种聪明人,都不相信礼教,但他们又无比推崇礼教,以此为工具制造“脑残”。
第二个源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于振甲后来继承了靳辅和陈潢的治河理念,死在河堤上,他也是一个很有名的河督,后来在历史上公开认错。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他还是个君子,一旦认同,就可以贡献身心和生命,可惜改变不了榆木疙瘩的脑袋。于振甲这个人物形象,应该说在古装历史剧里从未出现过。
过去很多的戏,不太涉及人精神层面的复杂性,总在道德问题上纠缠:忠与奸,清与贪。
《天下长河》打破了这一概念。清官未必能办好事,忠臣往往贪名声。如果完全依靠私德来辨别,历史上99%的官员都是奸臣,扛不住查,道德的分野只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历史认知,不遵循历史唯物主义,不符合历史真相。
就像剧中康熙骂于振甲一样,你自以为是清官就高人一等了,觉得自己什么都是正确的了,看谁都是贪官。一个国家的运作机制非常复杂,如果只拿着道德来标榜自己、要求他人,非得把老百姓都祸害死不可。
如果真要给清官下一个定义的话,我觉得是“清明”。清官判断事物,要清明、果断、有效。于振甲只占一个廉字,唯一优点就是穷,行为特点就是横。
我喜欢用生活化的笔法来写历史剧。真实的历史,不是之乎者也的文言文。你看《红楼梦》,里面很多脏话,《水浒传》里面哪句话你看不懂?这都是明清人的原话。我们做古装戏,就是要尽量写出这种台词来,让观众毫无障碍。文言文在古代,只是特殊知识阶层书面表达的工具,它更像是一种准入门槛。
“平三藩诏”是我改的。原文很华丽,可承担不了戏剧功能。观众看不懂,也开启不了下一阶段的任务。我安排高士奇重写了一篇诏书,一是为了点出下一阶段的核心:收台湾;二是剧作的深意:任何时候都要居安思危。
康熙初年的朝堂,动荡不安。这是个很努力的皇帝,刚出场,上面孝庄压着他,下面大臣总顶撞他。康熙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实权呢?收复台湾以后。
到了雅克萨之战,他就逐渐成为一个有绝对权力的人物,但是也走向了人性的另外一面,刚愎自用,听不进反对的声音。我们不能因为清代官方历史歌颂他圣明就跟着喊圣明,然后把他尽情美化。
《天下长河》的片头,是动画化的清代《黄河图》。
为了做出现在的效果,我们花了不少钱。先是从二玄社买来复制品,然后将复制品高清度扫描,重新勾勒、补色,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也要手绘。
水戏很难拍。因为水和人的互动关系不是特效能完成好的,水会沾在人身上,会把人打湿,衣服和头发会变形,这些细节有一点假都不能看,只能玩真的。
开篇那场大水,纪录片里有,成吨的水往演员身上泼。在这部戏之前,没有很多水灾的拍摄经验,得摸索着来,黄龙来了那种奔涌的气势,特效做不出来。
洪峰过境的声音,我们也经过了反复调试。最终定下了“老虎咆哮”的底音,层层叠加,压实后就成了真的洪峰,充满了生命力和威胁感。
最难拍的一场戏,是靳辅救灾、靳治豫过河。
那场戏要在河上搅出大浪来,要把船沉掉,把人都栽到水里去。我们自己修的堤坝,挖了一条河,用几艘摩托艇制造局部惊涛骇浪的效果。很多观众觉得像特效,我们挺骄傲,这句话从好的一方面理解就是观众觉得不可能实拍。
其实特效很多时候只是辅助作用,帮我们把局部串联在一个画面里。像开篇黄河大决,人们站在房顶上,拍摄场景很小,当地的群众演员带着家里的狗、猫、鸡、鸭来,一组组拍,一下午就拍完了,最后合出来一个巨大的黄泛区。
合龙就是硬碰硬了,我们仿照古代工艺,外覆柳叶,内包木石,做了个真的柳石枕,七十吨的吊车愣是没弄动,后来换了一个一百吨以上的才吊起来。
这个戏里小讲究的地方是挺多的,像我们复原的南书房和慈宁宫的景,质感都不错。包括里面的动作戏,打布库那部分,我们请来一个摔蒙古跤的全国冠军,布库戏一场拍下来,罗晋浑身疼了好几天,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刺子布,一种专用于摔跤的手工布料,拽来拽去,指甲都坏了。
藤牌兵大战八旗骑兵那场戏,请的是福建地趟刀和地趟拳的传人,按着书上的图示制作盾牌,排练战术战法,包括像“三叠浪”“圆阵”“突进式”“削足式”。
因为这些都是战阵,不能拍成武侠,要真实地看见,并且能让观众相信藤牌可以战胜火枪。林兴珠本人是很了不起的英雄,雅克萨之战拿了首功。
清代的服装,美术组也做了详细调查。清晚期、中期和早期的服装区别很大,康熙年间很多衣服还是明式。甚至连演员,都是按画像找的。
这部戏的音乐,我们也下了很大功夫。片头是劳动号子,片尾是吟诵了李白的《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都是非遗传人录制的,经过了历史考据。
剧中所有的号子——山东号子、河南号子、江南号子、陕北号子,都是专门请的老先生来现场扮上演的,能把这些声音保留下来,也很珍贵。片尾的吟诵,专门从湖南请了朴真老师,用平江调来吟诵,古人就这么读书的。
施琅喝醉酒时,唱的是闽南语的《采茶调》,那是他在台湾的记忆;康熙给孝庄祝寿时唱的是当时流行的一种梆子,“二十四孝”里的“老莱子戏彩娱亲”。
剧里的台词,我们吸收了戏曲的道白节奏。
明珠和索额图奏事,经常会第二个人压着第一个人的最后一个字说话,这在戏曲里叫鱼咬尾。第一集明珠和康熙关于争论官是谁给的那段,节奏突然拉起来又突然放缓,用的就是戏曲的玩法,这些都是古人从日常生活中发掘出来的。
这部剧是以当代人的视角去审视古代人,而不是站在古人,或是历史传声筒的角度再进行一遍歌颂。所以对康熙的看法,对于振甲的看法,对靳辅、陈潢的看法,并非帝王叙事,而是以一种批判性的角度重新审视过去。
清官、明君的评判体系我不认,理学观念我也不认。有时大家可能会不适应,因为这部剧拒绝了让你继续做清官、明君的美梦。2022年了,如果我们还在呼吁“圣天子”,呼吁清官、道德圣人,那也太可笑了。清官、明君、侠客、神仙,都是过去中国人在现实黑暗中挣扎呻吟时的幻想,等到醒来,依然是奴隶。
我上大学时,学黑格尔的《美学》,其中有一章专门讲到历史剧。黑格尔讲得很清楚,所谓历史剧就是当代人通过历史看待自己的一种方式。历史剧,本质上是当代人对那段历史的评判。复原古人,是历史学者和考古学家的事儿,跟戏剧没关系。
剧中发生的大事,包括两次黄河口决堤,包括收复台湾,时间线都是清晰的,至于他们平时吃喝拉撒睡,那就得由着我来了。像陈潢,史书就记载了他治河的天赋,具体的东西没什么,必须给他铺设完整的故事线。
一个人如果真的通读历史,他首先学会的是怀疑,学会的是对事物看法的复杂化,而不是变成简单的“XX粉”。但话又说回来,观众是观众,创作者是创作者,你的作品拿出来,就必须要承受所有观众的看法,关于历史的复杂性用戏剧去表达的时候,是可以有风格选择的,严肃沉闷是一种,但是我不选。
像明珠和索额图之间,有争斗,也有和谐。
所谓党争,是从上而下的。为什么会存在党争?因为皇帝想让你争,以防“合而谋我”,你不党争了,政治生涯也到头了。党争的根本是皇帝挑拨利益集团。索额图对明珠说过一句话,咱俩要是一和,那就死在一块堆儿了。
有人说,喜剧风格是不重要的,恢复历史原来面貌才是重要的,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能真信,大多数评论都是自我标榜,你要真按他们说的做了,他们能让这个戏冷得哭死你,所以对评论本身也是要分析的。
这个戏里的历史问题错综复杂,如果扎下去写,占的篇幅太大,所以就尽可能地让它寓言化一点。而且你一旦把眼光抽离出来,会发现所谓的权谋本就是喜剧,人在政治舞台上扮演某个角色,直到死去。
做编剧也好,做导演也罢,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让观众兴奋。如果你不能让观众兴奋,那再深刻也没有用。影视剧是大众通俗文化,根本目的是观众。我的戏,首先要努力做到生动有趣。天底下,最可怕的就是没意思三字。
从《大明风华》到《天下长河》,我的认知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前者里的人物,还是处在一个皇权下的评判,好皇帝,坏皇帝,忠君,或者是奸臣;到了《天下长河》,戏里的人物完全摆脱了封建王朝的评判标准。
靳辅和陈潢,就是中国历史上两个最终的胜利者,他们跨越时间,穿越三百多年的迷雾,站在我们面前,依然让我们感动,他们值得被铭记,这一点做到了,这个剧的目的也就实现了,其他那些枝枝蔓蔓,都遮盖不了这两个人的光辉。
我们拍摄的最后一天,在剧中星宿海杀青,年轻的陈潢对着黄河古道说:“我要让黄河安澜,不输古人”,那是我最心动的一场戏。
第一集刚看到上半段,就被剧情背景设定雷住了。
剧中说康熙和官员们奋力堵黄河决口,是为了保证从京城运往平定三藩的粮食安全过河。这完全是编剧无脑操作,要知道明清代一直是南粮北运,北京一带一直北运目的地,三藩在南方和西南作乱,只需要把未被战事波及的江浙一带的粮食沿长江运到湖广前线即可,不需要再把运往北方的粮食再运回来,剧中为了凸现黄河汛情重要性,非要来个北粮南运,真是削足适履。
如果我是编剧,把粮食改为饷银都要好的多,饷银从京师跨黄河运过去更顺理成章。再在黄河发大水前设定个前奏,那就是黄河上游派出的快马信使和即将而来的洪峰比拼速度的场景,以增强紧迫感。清朝有人专门吃信使这碗饭的驿卒。据记载,他们从潼关出发,沿豫陕官道,以十万火急速度,要在一天半之内将洪峰消息报告给开封的河道衙门,这样可以为河南赢得三天的准备时间。
罗晋尹昉黄志忠奚美娟等演员的演技真不错。剧情非常吸引人。服化道也无可挑剔。这部剧还是爸妈推荐提醒我看的。2022年下半年难得的佳作。
罗晋演的好装逼
黄志忠的造型总让我联想到《大明王朝1566》的海瑞 他在老家光脚站地上泼水的场景。全员演技派 看着就是过瘾 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 尤其奚美娟老师!罗晋的演技虽不如大家常对比的陈道明 但也表现出了特色 感觉有在磨砺演技 起码接住了老戏骨的戏!会追下去
靳辅是我在这部剧里最佩服的人,知礼义却无迂腐之态, 能言善辩却不巧舌如簧,深谙官场之道却不用官场手段,简直是清流。
这个切入点选的很新颖啊,现在的观众对靳辅陈潢估计都挺陌生的吧,有这么一部剧能讲讲他们治水的故事也蛮好的,属于涨知识系列了
借古鉴今,今日抗疫何异于昔时防川。
圣祖康熙素有宽仁之名,本剧从康熙年间黄河治理切入,生动地展现了一个所谓“好皇帝”领导的封建专治体质对平民敲骨吸髓般的压榨和剥削;鞭辟入里地讲述了帝王权术、官宦党争对真理和个人意志的碾压和戕害。同样涉及平三藩、收台湾、征葛尔丹、明索之争等历史事件,本剧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对二十一年前《康熙王朝》王侯将相叙事的反写,是给那些动辄喜欢共情统治者的观众的一记耳光。
1.国产剧有这样的结尾,没弄个大团圆,很不错啊。2.高鹗说有时候清官比贪官的危害更大,于震甲真是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3.正面人物一直很难塑造,靳辅陈潢有点扁平化,除了靳辅更懂官场、陈潢更懂治河外,有时候找不到两人的分别,一样的耿直孤介。
目前看算是比较新颖的选题,河道治理工程一直是历朝历代的重点,但却鲜少有关注到这块的影视作品,在中国治河史上有不少名人志士都应该值得被人记得,立意不错,好评
好感慨,想当初共挤在一间屋子谈天说地欢声笑语的同僚入仕以后关系都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代入现实中的自己想想,这其实挺唏嘘的
我果然还是比较吃黄志忠演这种刚直型的角色,“你们家主子要替我洗罪,可是我无罪可洗”,这铁骨铮铮的台词他说出来就超级有说服力!
因吹斯汀,前世你是君我是臣,现在我为君你为臣了,好想看虐渣爹。我重刷鹤唳华亭后的怨念太深,看完七集了,太好看了,终于又有能看的国产古装剧了,可是一想到他们的结局就好悲伤啊,可是想想这又挺真实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既能做个为百姓办事的好官又能保护自己的寥寥无几,更多的人都在灰色地带。在浮沉中左右逢源。又想到鹤唳华亭了,君子行路,不但要提防小人对自己的伤害,更要提防和小人对抗之时自己对自己的伤害,所以道比术要难得多。靳辅和陈潢都是不喜用术的人,渣爹这回和阿宝一个属性了。
严肃又搞笑,历史正剧「天下长河」参考文献:王光裕《贪官的自我修养》柔儿《贪污会计学》徐乾学《行贿的艺术》高士奇《擂鼓四通》陈潢《河伯的前世今生》索额图《金碗诗集》明珠《琉璃蛋的制作工艺》(插图版)康熙《我与索相、明相之方法演技》于振甲《吾日三省吾身》靳辅《十种涛声》(注:以上书籍皆为本人杜撰,请勿在各大书店检索。)
最后终于明白片尾曲是什么意思。天地万物之逆旅,光阴百代之过客,只有黄河之水百年浩浩,奔流不绝。功名利禄者,屈而薨亡者,他们的故事发生过便存在了,如同百万因政治博弈而亡的冤魂,永远留在历史之中。本年最佳,深刻却不晦涩,娱乐性故事性任务性兼顾,本是因为演员看的,但导演编剧给我惊喜很大。
挺有趣的,不全都是那种比较严肃的剧情。“我可是探花啊。”委委屈屈可可爱爱的徐乾学,前一秒光鲜亮丽,下一秒社畜上班,这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很喜欢这一部。有康熙母亲,这个真的真的很少出现的人物。
罗晋没有演出康熙一代雄主的气魄,在擒鳌拜、削三藩之后的康熙,还是《鹤唳华亭》那位唯唯诺诺的皇太子形象。同时朝堂争斗的权谋部分水平大幅下降,照着《康熙王朝》比大概还差10086个《鹤唳华亭》
一集里面大部分剧情都是水的,没多少有效推动,演员在这动不动就是大特写独白,几个权谋老臣演的都没啥智商似的,全在讴歌忠臣,黄志忠永远脸上写着:我是海瑞
看片花说剧组专门挖了一条“黄河”,置景用了五个月,剧中画面呈现的质感确实很不错,守河的百姓们滚下堤坝那一幕看得非常揪心
这部剧的台词太犀利了,徐乾学对高士奇说世上有你我这样的人,哪里有陈天一活的地方啊,也算是总结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