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充满个人理解。】
先来根赛博烟。
说实话,看完以后,我对编剧的恨意远超对选角的离谱之恨。
选角已经被吐槽过了,做了心理建设后我还抱了一丝“也许镜头有屎上雕花的魔力”之侥幸,而开头柔和明亮的光线下,马思纯的脸看起来十分纯洁温顺,低眉顺眼地说什么“我听姑妈的”,有求于人的姿态摆得很正,虽没书里写的“纤瘦的鼻子”,但“肥圆的小嘴”和虽然原因不同但殊途同归体现出来的一点“温柔敦厚的古中国情调”好像是有的。
然后我被各种离谱台词暴击。
我就是脑子有水,导致现在肚中有火,烤干了脑子的水,就只剩下心中有恨!
【一】弱质气
差不多每场薇龙和乔琪的对戏都让我坐立难安。
彭于晏本就不是书里写的那种苍白相,皮肤黝黑得过于健康,穿着白色坎肩露出的肱二头肌健硕得下一秒就要去拉车,偏偏还给自己搭条白毛巾,这不是拉车必备道具是什么!!
所谓“杂种人的丫头气”并不单纯是嘻嘻哈哈爱开玩笑的孩子气,而是包括阴柔的相貌气质、安静埋手臂的可怜形状一起带出来的弱势感,他是卑鄙又可怜的弱者,甚至能激起薇龙近似母爱的感情。而当他有着这种惨然的弱质,他的调情、示爱、追求就有一种“讨要”的暗示,一个美丽而可怜的孩子向同情心容易泛滥的女性讨要一点关注和爱意,很难不给啊!他就算油腔滑调也不油了吧!
而不是彭于晏那种强势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和性张力!他仪态乱七八糟地试图坐近薇龙、试图摸她肩头、在她耳边低语葡萄牙话情诗,我心里都在尖叫:GET OUT!!!
所有情节可信度迅速减半。
我知道,弱质很难种马,八块腹肌比较像,但且不说这并非绝对,就说很多女性在性关系里追求的更多是超越性本身的某种情感愉悦,正面具象那场床戏是OK的,但是事后又连缀上前文强调的“快乐”,“快乐”的涵义马上产生了一种偏狭的指向。要说姑妈心里填不满的饥荒,难道不该是爱超过性吗?她们俩不都是一想到情人就忍不住咧嘴笑的傻子吗?
吉婕说完丫头气,他一身腱子肉出场,我在影院发出了不雅的“噗”,这比他往花瓶里倒香槟好笑一百倍,跟范伟饰演“干瘦”的司徒协差不多好笑。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甜茶,虽然不同人对乔琪理解不同,但正好同期上映,我不由自主。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吗?但他看起来瘦弱,他对着壁炉的火掉眼泪回想起来也好可怜,他在沙漠干什么?为什么不在这里?香港行英国的规矩,那社交讲英文有什么问题?这部影片里应该有很多英文、法语、上海话、广东话,怎么基本都是普通话?这不是基本工作吗?
我,不得不,走神了。
【二】一闪而过的问题
走神使我叹气、屁股生钉、背上长疮。
作为一个张爱玲的三年研究者(大概十分之一吊子不到的那种)和爱好者,我本来抱着对王安忆和许鞍华的期望以及一点点学术自觉,企图思考一些严肃的问题。
我失败了。
我满脑子问号,但混乱崩溃之际我一个也领会不到。记录一下。
例如我本来应该思考卢兆麟和乔琪的对照关系,同是软饭男,同吃女人,比起男人的身份,他们是权力关系的弱势方,也可以做去势的理解,不过书里好像没把卢写得这么直白。
或者思考姑妈和薇龙的对照关系,薇龙婚礼频频闪回姑妈入门做小敬茶的画面,小脚的镜头又近又久,意在什么?薇龙陪司徒去上海频频看见姑妈昔日的身影,她在想什么?她们的牺牲是同质的吗?追求是相似的吗?是一代一代命运的重蹈覆辙吗?
又或者:蜜月轮船为什么老闪黑白的镜头?
司徒以优雅之名行猥琐之态地吸食生蚝是编剧暗示交际场的种种关系吗?
薇龙回上海的情节为什么改掉那场大病还拆得这么碎?船舱里骂人到底是在骂谁?
婚后薇龙叼着烟一脸拽地扳那个疑似老虎机的东西是比喻她不死心还在赌乔琪爱不爱能不能回心转意吗?所以她才要一边说什么“我要给你机会”“我认账”“我情愿”一边甩乔琪巴掌吗?
最后给了吉婕一个修女打扮的镜头是说她看破红尘遁入修道院吗?
那条蛇象征了乔琪的什么?野性吗?书里写了他怕蛇。
卢兆麟和姑妈睡觉之前噼啪打蚊子除了稚嫩的傻气还有深意吗?比如模拟音效加上姑妈的笑声补充睡觉细节,或是姑妈是值得追逐的蚊子血?
姑妈为什么要用《金锁记》里曹七巧追问长白夫妻生活细节的原话追问乔琪薇龙好不好好在哪里?所以编剧理解的姑妈还是偏向性压抑造成的心里饥荒吗?
我一个问题都没想清。
我的注意力全在:乔琪对睨儿也太猥琐了吧!赶紧抓走!薇龙为什么用一种青春伤痛文学的表情跟姑妈开杠?为什么用烂俗文艺片的招牌眯眼、招牌回眸、招牌懵然转身、招牌颤声卑微质问、招牌要哭不笑笑中带泪泪中癫狂?为什么一幅喝醉的样子?为什么还念错别字?“一刹那”你俩重新对一下读音好吧?为什么字幕还不全?谁?谁赶紧给我一刀!
我的注意力全在:快乐吗?我要给你机会!我是你男人!我是你女人!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乖。不乖。听话。不听话。你不说我说——我爱你!!!个没良心的……
我被狠狠击溃。
我想狠狠抽烟。嘶——
刑讯逼供把我绑在这部电影前,我什么都说。
【三】乔琪的爱
张瑛爱留白,脑补空间大,但改编进行填补和展开当然完全可以。
展开的戏里我对乔琪阻拦薇龙去上海那段百感交集。
首先,他反常地耍赖撒娇,薇龙哄人的话完全是哄小孩哄情人的那种软和的敷衍,宛若性别颠倒,实际是权力秩序的体现,他依靠她,他的话没有实际的和强硬的阻拦作用。但她也必须仰赖服膺于外层的权力体系。两人交叠倚靠在一起,实质确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蝼蚁相拥,既取暖又蚕食。
其次,但这种阻拦有种传统霸占式的爱的感觉,隐约指向“唯一”,可这种话语思维跟乔琪“我管不住我自己”的浪子行为根本不一致,乔琪是发情的狗吗?管不住就割掉!别双标了!说到这个,他竟然还说出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个混血!这比范柳原一个留学派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离谱!!脱口秀都要锤炼稿子,电影剧本不用锤炼台词吗!!
最后,彭于晏你憋撒娇了,我扛不住(不是褒义)。虽然我主张男女平等,理性上接受猛男撒娇,但我还太弱了,猛男撒娇我还需要有情境说服力。没有弱质气真的可信度大减。我知道,大狗狗也可以撒娇,但是要浑然天成啊!你这撒的什么东西!尹昉都比你有呆狗气(不
归根结底,这里的乔琪好像对薇龙是有点爱的。可是“一刹那”不该是来去如风、稍纵即逝吗?跟慢慢生出“一点”有区别吧?
我更倾向于认为乔琪对薇龙是同类之间的同情与侵蚀,薇龙是笑着说“她们是不得已的,我是自愿的!”的,他不看向她,知道她哭了,他点燃了烟。他的爱不就是寒夜里烟卷上一闪而逝的橙红火光吗?
求求了,不要朝车窗外大喊:我爱你!!!——个没良心的……
我真的会崩溃。
【四】
尹昉线条还挺不错的(。)
去的路上,在电梯里遇到一对姐弟和他们的奶奶,他俩兴致勃勃地看透明电梯外的风景,奶奶不敢看。进场时又碰见,只有奶奶,一个人坐在检票区不远处的长凳上。不知道是在等小孩上厕所还是等小孩看完电影出来。她有可能在这里坐完一场。
回的路上,看见一对朴素的中年夫妻,一红一黑的夹克外套,并排走时小心地勾着对方的一只手指。路变窄时前后分开,路宽了恢复并排,手背一碰一碰。
看这部电影,我不如在马路边看人看俩小时。
【PS】原文已发在个人公众。【延时反射】|《第一炉香》!个没良心的…… qq.com
片子没有那么不堪,选角也没有错。完全被差评迷惑了。
乔琪。混血、丫头气,并不非只与白种、文弱对应。“健身教练”的网络抨击,太过于表象。乔琪身上最大的特色是:“殖民地”感。他是殖民地之子。彭来自TW,有殖民地历史,这是搭的。(TAIPAI双年展,这些年的主题与都“身份确认”相关。)殖民地的身份确认,一个宏大话题在这个混血男身上落下了。他有着非常混乱的身份确认:不仅是种族、地域,连家族内部都是——他就是个杂种(他爹说)。基于这点,我们大致明白了他的行为逻辑:荷尔蒙旺盛——妹妹吉婕的一个解释——这是表象,更深层的动因是:他在情欲追逐里找到了存在感。
我们可以把乔琪称为“女性的快乐机器”,他知道怎么服务女性、让她们享受情欲的欢欣。(一个辅证:女仆睨儿,第二天一早洗帕子,神色极愉悦)。他没有地位(社会的、家庭的),没有谋生技能,唯一能换取好生活的资源是:一副好皮囊。他把皮囊换钱,挂在嘴上,并无遮掩。片子结尾,乔琪是黑白的,神色木然,如僵尸。他是深刻的符号化,在全片,只有几处场景有点人味儿:和亲姐姐撒娇,拿母亲的梳子梳头,为宠物蛇哀求父亲,痛斥父亲赶走妈妈……这些片段让我们窥探他精神世界的一隅。
朋友说,乔琪冲向丫头房时像恶狼。确实。其他数次,他都是纯粹的求欢。这次是强奸。他与睨儿的阶层差异也一下子展示了。乔用强奸,显示他的权力(在他的权力被挑战后——妻子要去服务其他男性)。
睨儿是个特别好的角色存在,创作者借她的口,讲出了故事的一个深层逻辑。(为啥落魄中产家庭之女选了那条路)。一开场,她对葛薇龙说:在香港,中国人读书没什么用,大学毕业也只能在教会小学教书——这交代了殖民地的中国人的生存困境。然后,这个困境借睨儿的遭遇进一步展开。她与乔偷情后,被主子发现,她跪下求情:宁愿单身一辈子,也要留下来打工。(可见一份温饱工作有多难)。在生存面前,情欲不值一提。第三次,她跪下求乔放过她,“不想再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这里不是伦理道理,还是生存,小姐是主子,不能得罪主子。
然后说葛薇龙。有人批评,一个闺秀,怎么主动躺下求欢。这里不是性,是自救。她面临的道路是:要做姑母情人的情人。这对于正常人,是非常难以接受的,无论伦理、情感、生理。这时候,乔琪,一个同龄的、好看的男生,就是救命稻草。她抓住他,就是抓住做正常人的机会。乔琪说,我给你快乐。这是情欲的快乐。直白的、直接的、冲击的。身处异乡、孤独孤立的女生享受了这快乐,把这快乐当成了爱情。这也是青春疼痛文学的马思纯能演的。
张爱玲写了很多精神变态者。比如曹七巧。姑妈也类似曹七巧,受了很多别人施加的苦,然后再还回去。电影用“回忆”的方式,还给一个坏人“过去”,一个行为的动因。范伟,演了一个“看似无害”的最坏的人。操纵故事(情结类似《十八春》里的祝鸿才)。他豢养小情人,像豢养宠物。
小说是第一视角描述,心理流推动情节。电影也试图表达“心理流”,比如刚来梁府时的,葛小姐的几次恍惚,这是少女接受巨大动荡的恍惚。后来“堕落”,也用了黑白色调,非常阴郁、动荡的空镜头,那些海滩、海水,都是内心的外化。婚礼后,四人一船,是非常混乱的关系,(男女都有性关系、乱伦),画面有噩梦感。
张爱玲的故事,人物的阴冷、变态,对人生无常的冷,电影的表达,是尽力的。
基本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发生的故事,梁府,也是社会阶层的浓缩。有主子,有丫头,有主仆矛盾。主子不仅劳动榨取下人,还有性榨取。大吵的睇睇,是晴雯,一个挑战权威者。睨儿是平儿,权力的依附者。(但乔琪,不是宝玉。)
梁洛施的角色,最具审美性。整个人是光洁的(造型外观、光效的处理),她又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不断的告诫葛小姐。最后的合影里,她是修女。她类似妙玉,也像宝玉。这个腌臜故事的唯一光洁。
张爱玲是20世纪的优秀中文写作者,她有非常光芒的创作力:文字使用的、叙事的。电影从原著繁盛的文本中提取出了非常当代的框架:殖民地、身份认同、阶层性,然后才是把情欲、女性故事放入。(若讲市场,后者是吸引人的,很多最初被张爱玲吸引的读者,也是被此吸引。)
批评者们,显然是小瞧了许鞍华。她是个脉络清晰的创作者。(没有为取悦什么、改变过脉络)。她拍过女人四十,天水围,萧红等。
影片的主张是清晰的。关于堕落之路。甚至,是否称之“堕落”都值得商榷。男同学用身体换了前途,并无耻感。面对薇龙,甚至有了优越感:指点薇龙的人生,“香港中学文凭在上海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而薇龙的耻感是一直在的,片尾,她将话说出来了,“自己也是娼妓”,处于同等地位的乔琪,静默了,这是一个没有echo的回响。乔琪和男同学一样,他一开始就坦然“寄生虫”的人生,这是他一早就明确的身份认知。爱情,只会出现在健全、自由(人格)的人身上。乔琪对薇龙反复讲的两句:我给不了你爱,我从未对你撒谎。此言不虚,乔琪的人格是停留在中世纪的;他的父亲,有着十个老婆的父亲,也是;薇龙的姑妈也是。
张爱玲一直有写女性的道德困境。并将处于性交易两端的人,短兵相接。清白的公司职员曼桢,她谈了一个同样清白的男朋友,可是,男朋友的爸爸曾经是舞女姐姐的客人。曼桢讲:要说不道德,妓女与嫖客,谁更不道德。
薇龙拎着来时的藤条箱,穿着来时的学生装,在人海中奋力冲向舱门时,镜头是有《黄金时代》感的。但她还是折返了。她讲,“我要回上海,我要重新做人”,这样看,也只是赌气。她折返,回到自己曾抗拒的世界里。马思纯用浮夸的表情,少女故作老练,表达了“并未出逃成功的娜拉”。
电影把隐含在张氏繁花般语言后的故事,非常直白的表达了。一场体面又虚假的婚礼,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是镜子。一旦开启了联想,再看电影,整个都透着讽刺、黑色幽默了。许鞍华,一个香港人,在英国读过书,选在这个年纪拍这个香港故事,绝不是什么向大师致敬。
脚本我给主创团队写好了
《第一炉钢》
故事发生在1957年秋天一个西南小城里,随着毛主席一句“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响彻大江南北,妇女同志们的生产热情空前高涨。为了能为新中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即将毕业的中学女生葛薇龙来到担任县城妇女联合会领导工作的姑妈梁主任家长住,想趁课余时间学习更实用的科学文化知识,为毕业之后投入农业生产大热潮提前做好准备。
一天,留着干练齐耳短发的葛薇龙在街头发呆思索怎样提高水稻亩产量的时候遇到了征兵被刷下来正苦恼着的乔琪乔(被刷原因是名字太小布尔乔亚),乔琪乔被葛薇龙刻骨钻研的样子吸引,意识到即使不能参军入伍,他仍然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报效祖国。两人一见如故,相约去省城参加梁主任给了学习名额的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学习研讨会。
回到县城之后,葛薇龙和乔琪乔双双陷入了沉思,要发展,新中国必然要完成从农业化到工业化的转变,然而彼时国内第一个五年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北方和东部沿海地区的大项目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难道在养育了许许多多薇龙和琪乔(……)这样的好青年的西南城镇,要在工业化进程中落后于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要在种出过无数庄稼的土地上,看着第一座钢铁厂拔地而起!
有了目标之后,葛薇龙和乔琪乔便紧锣密鼓地投入到钢铁厂初期建设的工作当中去了。没有人才技术,自己学;没有资金土地,找部门。
1959年,钢铁厂破土动工;
1960年,钢铁厂建成并第一次成功出铁;
1961年,钢铁厂终于炼出了第一炉钢!
就这样,数年之后葛薇龙从一个空有一腔热血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带领务农持家的妇女们走进工厂的妇女带头人,乔琪乔从一心想着扛枪打靶的愣头青转变成有知识有文化,靠着知难而上永不言败的精神打动了所有人的有志青年。
数年后,钢铁厂在全国炼钢热中发挥了自己的全部热情,全体工人为新中国工业化体系的建设奉献了自己的力量!
我保证在第一炉钢练出来的时候带领家人朋友在电影院无视别人的白眼站起来鼓掌
ps:那啥...前两天上线的时候去看了,看完想豆瓣吐槽才想起来一年前看相关宣传就来这儿抖过机灵了。嗯怎么说呢,我要是买股票就这机灵劲儿夺好啊。
以及大家误会资本的力量了,我的号六个月之前被盗号然后发辣鸡广子所以才惨遭小黑屋,跟资本没啥关系。因为太懒所以一直没申诉,眼看资本背了奇怪的锅,想了想我就还是写了申诉邮件。_(:з)∠)_ 类似经历的还有我的某团账号,写了一家餐厅黑评之后也被意外封号了。
看来我适合当个黑粉发展下副业。 ( ・᷄ὢ・᷅)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陀螺电影
本文作者:陀螺电影威尼斯特约作者 Campari
因为疫情的原因,全球的电影行业备受打击,今年的戛纳电影节被迫取消,威尼斯是在欧洲解封之后第一个打开影院大门的电影节,
意义虽然重大,片单质量却不能与这意义相匹配
从2号开幕到8号《第一炉香》首映,称得上好片的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完全比不上往年的爆款连连。
许鞍华在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履历并不突出,真正进入威尼斯主竞赛的也只有《桃姐》一部,连带入围柏林主竞赛《千言万语》和《女人四十》加起来三部。
这次《第一炉香》也是以非竞赛展映的身份来到威尼斯电影节的。
鉴于国内观众一直好奇电影的质量,首先要说的是,《第一炉香》不仅有彭于晏,马思纯,张钧甯,俞飞鸿和范伟这些华语顶级演员,
而它的制作团队是也全明星阵容,编剧是著名作家王安忆,摄影指导是杜可风,原声由坂本龙一完成,声音设计是杜笃之。
电影完成度很高,最大程度地还原了张爱玲的小说《第一炉香沉香屑》。
原著的故事发生在动荡的年代,高中少女葛薇龙和家人从上海逃到香港避难,却因为即将花尽积蓄,被迫返沪。
葛薇龙想到回到上海还要重新读一年高三,心有不甘,于是求助和家人关系交恶的姑妈,期盼能完成学业。
姑妈继承了亡夫的万贯家财,坐在半山的大宅邸里,脑子里每天都在盘算着一些皮肉交易,见到清秀娇柔的侄女送上门来,难免不想把她收入麾下,供自己驱使,勾引男人。
姑妈的家中,葛薇龙结识富家子弟乔琪乔,尚是欢场学徒的葛薇龙,马上对乔琪乔倾注了无限爱意。
而中西混血的乔琪乔,虽然一事无成,却是床笫间的将军,和姑妈府里上上下下都有染,自然不肯为葛薇龙停留。
乔琪乔需要一个长期饭票,而葛薇龙又有富商倾心,姑妈为了留住这两个体己的亲信,瞅准了空档,促成两个人的婚姻,一场畸形的关系就此展开。
电影大部分还是忠于原著,只有少数背景解释性的地方是夹带私货。
“混血的男孩子,总带着一点阴沉,又有点丫头气。”
亦如那座混血的城市,乔琪乔的角色天然就是香港的代言人,许鞍华在原著基础上,又增加了他和父亲关系失调,异族母亲缺失的设定,透过这一层浑然天成的映射,只要四两拨千斤,就能把她想传达的信息借乔琪乔之口传达出来,
因此,乔琪乔的角色和台词因此也更值得玩味。
也不能怪许鞍华夹带私货,许鞍华从香港新浪潮时期(1978-1984)在影坛活跃至今,四十几年的从业史,可以算著作等身,曾六次夺得香港电影金像奖,也带出过如关锦鹏这样的知名导演。
在她洋洋洒洒二十几部电影里,香港一直是最大的主题之一,
早在八十年代,由于时代和环境等各种原因,她对于香港的思考必须规避审查的风险,让她的电影能够在更广阔的市场发行。所以她向来在采访里向来都是三缄其口,不肯做出过多解释,
但是结合不同时代的情景,也不难在她的作品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香港早在新浪潮时期,就借助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来呈现香港当下社会的问题。
时间上有《倾城之恋》,借用几十年前的旧事来映射当下的身份危机;
空间上有“他城说我城”,以《投奔怒海》里的越南作为她呈现香港问题的“飞地”;
地缘上,通过天水围的一个报道,把目光投射到陆港矛盾最频繁的交界点,诞生了两部《天水围的日与夜》和《天水围的夜与雾》;
社会阶层上,从人性关怀的角度出发,拍出了香港社会底层的《桃姐》。
改编往往是对当下社会境况的一种阐述和批判,香港是一等一的混杂之地,多种语言,多种民族,多种身份,乔琪乔混血的身份迷思,也是一个在香港电影持续了几十年的讨论,电影里并没有给出一个解答。
早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个讨论就出现在各种文化作品里。
那时香港诞生了一种本土认同,非中非西,只对香港这个地方拥有归属感,香港电影新浪潮期间的很多作品都承载着这个本土认同。
这种本土认同在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签订之后,和中国人的认同不断融合,碰撞,互相影响,至今也没有一个成型的结果,或者多数人也和乔琪乔一样,不想结婚也不想自立,只想保持自己现在的生活到五十岁。
选角可以堪称《第一炉香》最大的弊病,乔琪乔是常年沉浸在酒色里的贵公子,即便身材匀称,也难免脚步虚浮。
而彭于晏最大的问题是皮肤黝黑,健康开朗,一双眸子精光内敛,完全不像终日无所事事的大少爷;
而葛薇龙虽然有三分无奈,却也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来一回都有自己的算计。
被马思纯受害者化过之后,葛薇龙眼角中不时流露青春片女主角的些许倔强,完全无法诠释上海“粉蒸肉”的世故和心机。
相比之下,俞飞鸿饰演的姑妈却是风韵犹存,叱咤情场,前半生以青春换富贵,后半生招蜂引蝶游戏人间,一副进阶版林有有的样子,阔绰又风尘,一笔笔皮肉关系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而范伟的司徒协也是色胆蒙心,油腻到肾,不愧是受人爱戴的老艺术家。
不得不说,电影里的对白,理应是上海话和广东话并致,上海和香港这两座城市,不论在历史上,还是电影史上,都有错综复杂的联系,香港也曾是战乱时期上海华人下南洋的第一站,
正如原著里写的那样,葛薇龙和姑妈是上海人,其他角色也是广东人居多,吴语和粤语在华人群体中并用,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然而这一版本的《第一炉香》为了迎合更广泛的市场,角色全程都是操着一口北方腔调,完全没有以往许鞍华电影中的粤语港味,
也没有《花样年华》氤氲出来的香港海派的氛围,不时出现的几句洋文也像生日蛋糕上的糖渍樱桃一般甜腻刻意,算是本片的一件遗憾。
张爱玲的小说细节繁复,读上几句就有扑面而来的画面感。
《第一炉香》的视觉呈现精美,殖民地中西结合的富豪大宅邸,旧时代的商业街,香港上流社会的精致装潢,豪门晚宴的觥筹交错,精致还原的街道和宅子,拍得却少了一丝香港,尚且不如那些庄园里的热带植物真实。
影片预定在香港金像奖之后上映,电影的国际销售由Fortissimo Films代理。早在柏林电影节时期,这部电影就已经进入后期制作,出现在了电影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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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鞍华、王安忆版的《第一炉香》剧情架构,整体而言是对照着张爱玲原著小说搭建的,且保留了核心立意:以战前英殖香港为时空背景,涉世未深的上海少女葛薇龙投奔姑妈梁太太,在情、欲、物的几重诱惑下,渐趋陨落沉沦,人性发生惊心动魄的悲剧性深刻蜕变。
但正是顺着原著核心立意拍的缘故,广大网友在剧照曝光初始就开始的海啸级吐槽的选角问题,最终证明并不是莫须有的欲加之罪,一叶障目。攻击演员当然没有意义,演员没有错,但演员与角色严重违逆,选角失败是板上钉钉。
葛薇龙/马思纯。葛薇龙的初始状态是涉世未深,但并非被动型人格的傻白甜,她父母离开香港,她却主动留下去找姑妈求助,且知道姑妈的不堪底细,就足以证明她主动性的一面。外在形象,不论小说给予各人的主观想象如何不同,蜕变后的强烈对照感必须有。自始至终微胖的马思纯形象绝未体现出这个关键性转变。
乔琪乔/彭于晏。之前坊间有流传乔琪乔原型是澳门赌王何鸿燊(原始观点来自符立中,张爱玲与何鸿燊是港大同届不同专业的校友),且不论事实究竟如何,彭于晏肯定不合适。其一,乔琪乔混血乃铁定事实,影片中梁洛施对着彭于晏左一句混血又一句混血,场面尴尬到爆。其二,除了混血,乔琪乔的外在形象特征,“没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脾气有点阴沉沉的,带点丫头气”,这是一个比较标准的颓废,纵欲,沉溺声色世界的卡萨诺瓦式形象。彭于晏的形象恰好相反,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阳光俊朗。葛薇龙爱上这样一个形象的男子,沉沦感稀释不少。
姑妈/俞飞鸿。姑妈是典型张爱玲式人物,一个以曹七巧为原型不断凝缩膨胀的人物形象。俞飞鸿的问题出在其形象非但不是“美人老去,眼睛却没老”,反而是华贵典雅有余。她与卢兆麟的床上戏,所展现的火辣身材,让人会觉得无比莫名:以她的性魅力为何还要找这些女孩去吊男人。姑妈所意喻的旧式宗法社会的悲剧性牺牲品形象,从俞飞鸿的光艳形象来看,根本无从谈及。
司徒协/范伟。形象特色与地域特色都有明显差距。“干瘦小老儿”,范伟的形象,壮硕,正值壮年的样子。小说这么写,是要凸显姑妈的不堪,老情人不过是这样一种形象。“汕头财主”,范伟一说话更是差之千里。
睨儿/张钧甯。气质勉强吻合,但年近四十的张钧甯明显岁数偏大,并且一说话像是在背台词。这倒不能完全怪罪张钧甯,因为剧本直接使用了小说中的台词,而张爱玲为了凸显旧中国大家族的气氛,使用了近乎《红楼梦》的古白话文对白(睨儿相当于晴雯),电影直接使用必然生涩(白话不等于白话文)。
周吉婕/梁洛施。梁洛施符合混血标准,但年龄还是偏大。周吉婕在小说里只有十五六岁,梁洛施已经没有少女味。
卢兆麟/尹昉。尹昉学生味有,但没有港味。
秦沛扮演的乔诚爵士没有明显瑕疵,但已无关大局。
简单结论便是,全片的主要角色,没有一个是选角正确的,堪称塌方式溃败。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就是华语电影圈顶级的场面调度大师侯孝贤、王家卫、杜琪峰下场也救不活这台戏。
张爱玲的小说难拍是事实,难点主要在于张爱玲只以男女情爱入手,写人性锐变、陨落过程。而她主要方法一是出神入化堪比旧俄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契科夫级别的内心描写(但张的源头并非基督教,而是租界空间里资本市场造成的个人主义现代性倾向),二是常常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繁复意象,跌宕起伏过程中会构成一种映照心绪的感性抽象表达。早中晚风格的差异表现在,过程性的“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渐趋压缩抽离,所涉人事物描写愈发含蓄蕴藉,点到为止,最终演变为经典现代主义风格的瞬间爆破式蜕变。
这两种方法化为影像语言,非影像感觉敏锐的导演不能够驾驭。
许鞍华之前的两次改编(《倾城之恋》《半生缘》),都是顺着张的原著拍,没有像李安那样改变小说原意,大的问题是始终没有抓住人性陨落的要害问题做文章,次要问题是影像气氛营造能力不佳。
《第一炉香》是张早期成名作,为典型“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的铺排结构。如许子东总结的,小说的戏剧性结构非常明确,葛薇龙的四次心理转变过程便是四个曲折跌宕的节点。影片对这四个节点,有留意到,也有轻松放过。
第一个是葛薇龙初入姑妈家房子的心理感觉,白房子变坟山,鬼气森森,再入是“绿幽幽地,一方一方,仿佛薄荷酒里的冰块。”这第一个节点,影片完全放过。
第二个是葛薇龙在衣橱里发现了一大堆新衣服,突然觉得,“这跟长三堂子里买进一个人,有什么分别?”,这句很是击中要害的话影片倒没有放过,但改为由丫鬟睇睇说出,效果不咸不淡。
第三个是司徒协送给葛薇龙金刚石手镯(戴手铐隐喻)。这一段影片中也有,但随之的一些心理描写只能略去。效果大打折扣。
第四个是葛薇龙病了,在病中,她反复思量,终于还是被征服,源自“他引起的她那不可理喻的蛮暴的热情”。这是最重大最关键的一次转折。电影无法表现这个高度深刻、真实、可怖的灵魂折磨过程,代之以表现葛薇龙去船舱被低下阶层奚落后决心接受这个圈子,这等于是强化了物质利益的诱惑面,失之简单粗暴。
四个节点就这么浮皮潦草的处理,选角又是塌方级,剩下的气氛营造……全片没有显出任何港味、沪味、殖民味、东方主义味,这又与演员选择有关,譬如乔琪乔和葛薇龙的对话其实是英文展开的,小说不方便直接写英文以轻度翻译腔代替(归因于语言自有的想象属性),但是直观呈现的电影也这么来……
这吐槽影评也是写不下去了,就此打住吧。
(首发于虹膜公号)
上一次看许鞍华的电影还是《黄金时代》,感觉她的风格十分独特。这部《第一炉香》则更有意思,杜可风指导的电影画面也很精美,两个多小时中没有什么让人觉得生涩、乏味的地方,还有几句台词十分幽默,让我和旁边的观众都笑出了声。
因为不算是张迷,加上一些负面舆论的影响,我看片之前原本没有抱太高的期待,看完点映倒是觉得电影颇为考究,有不少耐人寻味的地方,于是把原著小说找出来看了看。
张爱玲是个很讲究的人,她的小说写得细腻又克制,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许鞍华的电影同样是细腻而克制,又有一种不同的味道,让我想到陈英雄的《青木瓜之味》——浓浓的南国风情,满是荷尔蒙的暗涌。
近年来流行一个词叫“高级感”,说白了就是性冷淡风,评论中也有人说许鞍华拍得“浅薄”、“不高级”,这点我是绝对不同意的。许鞍华的《第一炉香》很性感,但是并不浅薄。电影在保留女主葛薇龙视角的同时,还加了些小说中没有的细节,让姑妈的风情、算计和乔琪乔的花心与浪荡更为生动,也更为复杂。
马思纯的演技比我想象的更好一些,从青涩懵懂到逐渐适应又空虚迷茫的味儿都有了。俞飞鸿则令人惊艳。因为很久不看国产电视剧,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李飞刀》里面的惊鸿仙子那种温柔端庄的大美人。在这部片中她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够美艳,够有风情,够心机,够冷血,但又体贴周全,让人恨不起来。
原著是女主视角,电影补充了姑妈视角。姑妈作为梁太的故事在小说中没有交待太多,电影则用几个意味深长的镜头点出姑妈做小老婆的压抑。姑妈对上一段婚姻的回忆都和鞋子有关——一是她在给亡夫送葬的路上穿高跟鞋走山路扭了脚,索性把鞋子脱下来,二是在侄女的西式婚礼上回想起自己嫁入梁家那天给三位女眷敬茶(可能是婆婆和太太们,也可能是正妻和姨太太),坐在裹脚老太太两侧的女眷故意不接茶,要等她跪下敬茶才接。新姨太太跪下敬茶意味着封建制度下女性对女性的压迫,扔下高跟鞋意味着终于解开束缚挣得自由——演完这一出,等于那边的对手都死光了,从此媳妇熬成婆。但是姑妈没有因此停下她的角色扮演,她还需要更多的浮华来弥补虚掷光阴的空洞。她没有孩子,因此要侄女作为新的交际花来为她壮大门楣。俞飞鸿把这个角色的复杂性拿捏得很好——妩媚多一分则轻浮,端庄多一分则寡淡。既端庄又放荡,即摩登又封建,即清醒又沉迷,才符合这个角色的定位,她无疑做到了。
她挑逗葛薇龙的青年大学生朋友卢兆麟的两幕戏格外好看。阳光英俊的卢兆麟原本可以成为薇龙最登对的男友,可惜被姑妈“辣手摧花”。卢兆麟这个角色也选得很好,有南方美少年的明眸皓齿,温柔腼腆、青涩乖巧,又一撩就上道。电影在还原原著的同时增加了故事的性张力——薇龙唱诗班的朋友来家里玩,卢兆麟原本还在朝薇龙那边看,转眼就被姑妈拉走了。姑妈问他蛋糕好吃不好吃,又把他吃过的那块咬了一口,用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下一幕对手戏就是卢兆麟来到姑妈的卧室,走的时候女佣提醒他把衣服整理好,但他的衬衫一角始终没有掖进裤子——年轻人的冒失和得意泄露了情事的旖旎。这些小小的细节,让流动的情欲一直贯穿在整部电影中。
范伟的出现给剧情增加了几分诙谐。一次姑妈的老朋友Uncle(范伟饰)来家里,老相好撞上“小鲜肉”卢兆麟,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出门去,现场观众又一次发出笑声。小说是女性视角,电影补充了男性视角,体现出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以及男人之间的竞争和嫉妒。影片后半部分,Uncle让葛薇龙陪他去上海做翻译,乔琪乔吃醋了,不让她去,说Uncle又不是薇龙的什么人,凭什么。姑妈的回答格外幽默:“Uncle是大家的Uncle”。这句原创台词可谓电影改编的一大妙笔,是对四人之间寄生关系的揶揄和自嘲,深得张爱玲的精髓。一流的女性作者、女性编剧(王安忆)、女性导演拍的女性故事,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作为一个长期关注女性故事的读者、译者和作者,我经常会想,究竟什么样的女性故事才算是有说服力的呢?我觉得是哪怕你和故事里的女性角色没有多少共同点,甚至怒其不争,但也能为她的命运捏一把汗。这点张爱玲的小说做到了,许鞍华的电影则更进一步,让男性角色和配角的形象也更血肉丰满。姑妈、乔琪乔、葛薇龙可以说多少都有点贪心不足、自作自受,但是影片通过刻画他们的生活侧面展现出了人物的苦衷,因此又让观众多了几分同情。
有人说俞飞鸿比原著中的姑妈年轻漂亮太多,有她这姿色还需要靠马思纯帮她留住男人吗?这么说你可能就有点不懂花花公子了,葛薇龙够漂亮,乔琪乔还是转头就去睡了女佣。彭于晏把这个乔琪乔这个男人的魅力、无赖、天真和脆弱都演得很鲜活,尤其是父亲放了他的蛇那一幕,上一秒还在说任性的话故意激怒父亲,下一秒就开始哀求他不要丢掉自己心爱的宠物,这段原创剧情非常生动地揭示了乔琪乔在家中的处境——看上去是个自由自在、胆大妄为的公子哥,其实啥权势地位也没有。
彭于晏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长相上我更喜欢张国荣这种儒雅型和宋威龙这种“白面书生”),但确实很会撩,即便说着大言不惭的话也毫不违和。他像小狗一样撒娇耍赖、粘人的一面也很好地展现了乔琪乔的恋母情结。这种缺少母爱又离不开女人的男人肯定是在姑妈那里找过类似的东西,但是葛薇龙更年轻,见过的男人少,更容易被他摆布,也更善良。月夜私会的一场戏是电影的亮点,原著小说中对这场激情几乎是用象征手法一笔带过,电影镜头则用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描摹出葛薇龙着了魔一样的心境,让人不由心疼起她来——乔琪乔这混蛋太让人难以抗拒了。
薇龙一直在浮华、尊严、爱情的选择中徘徊,她到底会选哪个?电影给了她两次后悔的机会,又把她面临的困境与反差表现的很好——她虽然想离开香港重新做人,但到了乱哄哄的船上,她就被这个强悍又粗鲁的世界冲撞得无处立足。但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好做吗?
葛薇龙继承了姑妈的事业,也可能会抢走姑妈的男人,因此姑妈对葛薇龙的感情很复杂,有怜惜、有欣赏,也有利用、羡慕和嫉妒。战前的香港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地方,姑妈的宅子是中西合璧的阔气,姑妈和侄女身上也都有新与旧的交织。姑侄俩都很能干,心气又高,姑妈生在旧时代,很难只靠自己发达,侄女有知识,有主见,想自立,终究还是被生活裹挟——这真的是一个很张爱玲的故事。电影的服化道都很讲究,张爱玲的小说中强调了梁宅“不伦不类”的港味——建筑学了西方的样式,家里的丫头却打扮得跟红楼梦里似的,还刻意弄了不少外国人喜欢的“中国元素”,这在电影中也都有体现,无论是姑妈家里吃的东西、西洋的建筑、花园、东方的家具陈设,还是女士们穿的旗袍、礼服和佩戴的珠宝。其中姑妈的绿色大蜘蛛胸针非常抢眼,Uncle送给姑妈和薇龙的蓝宝石手箍也是光彩夺目,让我这个复古控心动不已。据说本片的服装设计和田惠美几乎一手包办了全部服装,年过80依然创作力惊人。和田惠美为《第一炉香》献出了不少绝版私藏,好多首饰都是由珠宝设计师订制的。导演还说和田惠美看完了张爱玲有日语译本的所有作品,可见其用心。
我非常喜欢坂本龙一,但是直到影片结束才来得及注意他的配乐,也是因为这部片子可圈可点的地方太多了,没有办法同时注意到所有值得欣赏的细节,感觉还可以二刷。《第一炉香》拥有大师级别的幕后班底,他们得的奖项统共多达176个,包括奥斯卡、戛纳、威尼斯、金像奖等,个人也觉得这个制作水平是中国电影里的佼佼者,就像一条评论说的:这样的电影看一部少一部,要好好珍惜。
关于影视改编,石黑一雄说过,电影是和小说不同的艺术形式,因此拍出来肯定会和小说有不一样的地方,他不去改编自己的小说,就是为了给电影创作者更大的自由。一部改编电影能让没看过原著的观众体味到其中妙处,并且还会想去看原著,我觉得就是很大的成功。
意犹未尽,阅片观感出乎意料的不错,许鞍华对于女性视角的敏锐程度确实独到,在保留张爱玲风格的同时融入了个人色彩,欲望漩涡裹挟着男男女女沉沦,低到尘埃里的葛薇龙让人心生爱怜。角色并没有过多违和,可见导演的调教功力。
让我吃惊的是,马思纯自从《七月与安生》就一直处于不进不退的阶段,一张脸哭了就抬头望,笑了就傻不愣登,执着没有,矫情有余,这里的葛薇龙和《风雨云》没任何区别,彭于晏就更不用说了,也是样板机,纨绔没看出来,痞子混混气息十足,这两个主演,许鞍华怎么敢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乔琪乔真的长彭于晏这样,葛薇龙能立马收拾行李屁颠颠回上海读完博士o>_
9分钟前
- 姬长安
- 还行
彭于晏说:你是我女人,马思纯回了一句:你是我男人,我在下面真觉得你们俩是我祖宗。
许鞍华拿错了剧本,张钧甯走错了片场。最后一个镜头,马思纯一脸决绝,探头出车窗,我以为她会说,乔琪,我们都回不去了,因为,我要去延安!
5分。当彭于晏用嘴去咬张钧甯头上的花,张钧甯急忙一躲,浑身的羞怯与不安,这一幕反而更让人印象深刻。而全片最有魅力的一场,大概就是俞飞鸿勾引尹昉了吧。是的,让人印象深刻的部分,始终是各种枝节,满是欲望。至于彭于晏与马思纯的部分,据说是关于爱,反而很无趣,不走心,也让人印象不深。这也是本片最别扭的地方了,更是会觉得太长的原因。倒不如放弃写爱,专心写欲,也许更好看些。不过,美术、服装、场景这些,还是漂亮的。
彭于晏看起来能拉五吨煤,拉完还可以去健身房给我上私教课。感觉他两不在调情,而是彭于晏在跟马思纯说私教安排计划,要想减脂今天做十个深蹲,少摄入碳水。
马思纯能演张爱玲的故事么 错愕
这俩人孔武有力憨厚朴实的样子…看起来和糜烂颓废神经质的主人公一点不搭噶啊…倒像是进城务工的一对小两口…靠着勤劳的双手最后脱贫致富奔小康的乡村绝恋
“混血儿多少都有点阴郁,还有小丫头气”下一秒穿着紧身背心浑身肌肉的彭于晏走了进来
葛薇龙的宵夜是一大盘炒面和一大盘虾饺烧卖双拼(足足有9个)你敢信?
彭于晏絕了!中氣十足,飽經風霜,油光發亮,初遇彷彿心機深重的健身教練,穿背帶褲斟酒的時候,活生生就是給你慶生的海底撈員工。 馬算個迷茫痛苦的正經小姐,其餘甚至對喬琪的愛也無力,導致更像在為包辦婚姻而痛苦。 片子吧幾乎是原著的角色扮演,可惜更像現代戲,角色錯了動作也生硬,感情線尤其突兀,王安憶總歸差張愛玲太多。
不可思议,俞飞鸿那么美艳撩人居然要马思纯帮忙钓男人,哪怕不是直男审美都没有问题吧,无论演技还是个人魅力马思纯都被对方吊打。彭于晏又哪里阴郁单薄了,仿佛挂着健身教练名头背地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整个电影不仅没有拍出来张爱玲作品半点精髓,还又拖拉又现代化,更是拍成台湾狗血言情剧。
故事是《第一炉香》,但不是张爱玲的《第一炉香》,只能说和原著的感觉有一部分相像。平铺直叙过于直白,没有原著那些确切而玩味的描绘。原本最不看好彭于晏的乔琪乔,看完发现他倒是相对符合原著角色的了,实在是因为马思纯的可塑性有限,俞飞鸿的神气也过于简单不够复杂。另外蓝橙色调总觉得和故事不搭,让人总想加几笔明黄和墨绿上去,那才是香港啊。
太胖了,真的……每一个浑圆的胳膊,结实的双下巴,两人油腻的演出都在敲打着我的心
这个选角简直了,中年版的吧?姑妈和侄女同框的镜头太惨烈了,显得马思纯更膀大腰圆虎背熊腰了。彭于晏也是,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腱子肉➕无法忽视的抬头纹,像干苦力的挖煤工人。两人在一起就像是富太太家的老妈子和伙夫在偷情。。虽然我很喜欢俞飞鸿,但既然请了马思纯,为什么不请蒋雯丽?
杜可风的摄影、坂本龙一的配乐也救不回来,姑妈俞飞鸿选的真不错。(原著中说姑妈似睡非睡的眼,私心觉得上官云珠最合适了)我这两星完全给这两方面打的。王安忆编剧真的是一言难尽。张爱玲一直是唯美派的,她早期作品中的主角都是享受着浮华靡市的沉沦,第一炉香更是堕落到极点。她笔下的女人美丽并且自私,平凡并且懦弱。薇龙成这样就算了,乔其乔是什么鬼,那么阳光的小伙你跟我说阴郁??(暴风雨哭泣)还有,续写了薇龙婚后的生活是蛮残忍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信的是,像薇龙这样一个开始病态的女孩子,她根本不会掌掴乔其乔,这才是堕落的最悲剧的意义,她爱得连自己都没有了哪来的爆发。薇龙的未来是陈白露,她的存在就是一个苍凉的手势,干嘛要用这种破坏美感的方式表现呢,你是要表演娜拉出走吗?
确实没有《荞麦疯长》那么烂,但真的就是硬件升级版的喜宝了。演员是最大的问题,但不是唯一的问题,但还是最大的问题……
马思纯这一生还能摆脱“哭时强笑、含混念词”的表演模式吗?她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了这样的表演,并在自己的脑中打上了“我这样演会很好”的思想钢印?为什么这种水准的演技能够出现在许鞍华的电影里?难道是因为这个女演员在现实生活中仿佛总会选择让自己受伤的爱情对象吗?评价一个人的身材是刻薄且不礼貌的,但一个演员,甚至她的一根头发,都要服务于角色,当马思纯的小胖手和她圆润的手臂,与彭于晏那细长的手指、精瘦的手臂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里时,我必然出戏、必然跳出了情境,并听到旁边的男观众说她真的好胖呀。为马思纯感到惋惜和无奈,她将又一次承受全部的炮火。她合格的表演时刻大概集中在最后1/5,但是那个时候观众已经饱受折磨了。
爱玲的处女作说的是一个殖民地版本的包法利夫人的故事,一个自愿沉沦于情欲财富的女人,用低到尘埃的爱情包养了一个渣到无法复制的男人。张的狠毒之处在于她把这个女人的虚荣幼稚自愿成为交易对象的内心活动一片一片掰开了给你看,然后以第三者视角不动声色地缝合起来,让你在错愕叹息之中思考女性的命运。这是一种很高级的写法,作者没有去阻拦葛薇龙的堕落,没有给她机会去反思反抗,把她的未来留给读者去畅想。难怪当年鸳鸯蝴蝶派老大周痩鹃阅后拍手称赞,也从侧面证明了许鞍华的段位和张相比低了不是一点半点。威尼斯终身成就也遮挡不住她文艺女青年的浅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