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黑白,彩色,跳接,没有转场,黑白转场。
感知,客观,主观。狗去感知。狗可以感知一切。在不需要语言的前提下。
没有语言,没有孩子,想有只狗。因为狗懂得一切。狗因为是裸露的,所以它并没有裸露。
做爱,不做爱,抗拒做爱。
编写一个悲伤的故事,没有细节,没有起承转合,只是一个故事。
最后的最后,有了孩子。
(所有哲学家都在探讨真相,包括戈达尔。)
9.2 语言所构建的堡垒是多么脆弱与不堪。明暗交易,生意急停急起,无数个微小意象所拼凑的世界却在时时刻刻对立,倾斜和旋转的镜头配上经典的手持dvd质感。哈哈,如上的短评我大可以继续写下去,高达大概也不会和我想的有一点相似。但我在思索高达用这么多碎片拼凑的用意。这并非一次美学的实验,这更像是对我们赤裸裸的嘲讽。我们愚蠢到所有影评人为这群拼不起图画的拼图而拍手叫好,给予它奖项,又或者,由于我们所有人对高达的崇敬,我们对待这部片子的态度会不同,大概会有人像我一样从这些运动,迷离,高饱和度和无序剪辑之间窥探到一丝美感。然而真的是这些简单的意象美吗,给我部dv我大可以也拍出这样的东西,可你还会觉得美吗?你可以把他看做一次蔑视,或者一次训导,我想他大概想让我们知道这些原始的片段和独白,音乐套在一起时有多么美,每个人都能拍这么一部影片,不为竞争戛纳,只为以后翻到硬盘时,也能吹句牛逼,说 “老子也曾是个导演。”
每年戛纳总有一或者两部竞赛单元的电影,会产生极端的评论 — 推崇或是诋毁,而这类型的电影呢,往往选择在戛纳舆论温度最高的5月份上映,比如去年的Only God Forgives,和今年的Adieu au langage。两部电影类似之处都在于极其风格化的视觉语言,是完全的作者型电影,且均出自大导演之手,而不同点,在于Only God Forgives大致属于视觉系,主角基本不说话,灯光布景那个美,而今年的Adieu au langage属于话痨系,背景音就没断过,不管是人声还是配乐。
早前知道这是戈达尔的第一部3D电影,看到上映消息时,就已经做好身心被虐的准备,可真去看这部电影,还是整整给自己打了半个多月的气。作为晚上8点场,Les halles的上座率还可以,有4成左右,虽然基本是老中年观众为主,想来都是铁粉了吧。
如果回到电影本身,可能大多数人的疑问是,这样的电影还能称为电影么?
在数字时代到来后,电影人纷纷转投数码拍摄,数字化的后期制作。于是,视频和电影之间原本清晰可见的沟壑,也就渐渐湮没在科技史浪涛里。甚至当我们上当代艺术史的课程里,还得专门有一小段来从技术层面去讲解艺术视频和电影之间,是曾经有过多么大的区别。
而当技术发展的现在,视频和电影之间的技术没有了巨大的界别,甚至两者的存储介质都已是数码拷贝,甚至放映环节的区别则微乎其微。
之后的问题是,电影可不可以向艺术视频般,不在意故事,不在意传统视觉语言美学,甚至配乐节奏的铺垫作用都是可以丢弃,就更无所谓剪辑上的合理和镜头技术的运用。
在我看来,很明显戈达尔用70分钟去回答了这个问题。而这部电影又分明拍的不是给一般观众看的,甚至也没有太多考虑到戈导的铁粉都是中老年观众,——太伤眼睛了。
这部电影显然是为了放到博物馆里去的。想来如果在一个当代博物馆里,放一部这样的纯实验性质电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导演的各种意识流的片段拼接,极其像东京宫里上半年的艺术视频展,不过它的布展是把几十个视频分排投射到地面上,而戈达尔是把这些片段剪合到电影里。虽然整体的画面是絮乱,其中却不乏几处镜头语言仍较有视觉实验意味,拼合在一起的体验是,更像一个长达70分钟的艺术视频多过于一部广义中的电影。而背景语言和演员的对话,还是像极了60-70年的戈达尔电影,好像这些对话都和主角有关,但分明更无关联。细细想来,这还不就是Camus的局外人的情结么。(这里真心向告诉导演,现在人都不这么说话了!)
看完这部电影让我有了个疑问,如果把传统意识上的电影视觉艺术和古典绘画两者的发展史进行比较:好莱坞的商业巨片,有点走向了19世纪绘画领域里的学院派的道路,纷纷追求视听奇迹,不断地突破荧幕所能表现的视觉极限,甚至题材上,学院派当年大好各种神话题材和历史新画,而好莱坞的商业巨片则是在漫画英雄和科幻题材上高歌猛进。而戈达尔,或者类似的作者电影,就放佛当年的莫奈展出他的日出.映象, 或者是更早的Turner,在彼时是极具实验性。而之后,每个极具实验性的作品,总是要放到很久远的未来才能去定义。
当然,就它严重伤害了我的眼睛来说,只能给三星。艺术家很情绪化,难道买了票的观众只能被动接受么?
见笑。
《再见语言》是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中的神片,神到看完电影所有人都一边发愣一边鼓掌,一边绞尽脑汁地打着影评的腹稿,却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评价这部姑且可以被称之为“电影”的作品。想来想去,徒劳无获,只得从嘴边气若游丝般地吐出几个字:大师就是大师。
从严格意义上说,《再见语言》是一部实验影像,无奈戈达尔档次太高,随便拍一个短片就是戛纳级别的。这位83岁的老导演在先锋的道路上狂奔了数十载,以至于近几年他的每一个新动作都会成为现象级的事件。对于媒体们来说,还能有什么比坐在电影院里看一场戈达尔的新作更能提升逼格的?就算睡七十分钟又何妨,电影结束睡醒了,照样能赶上鼓掌口哨的致意时间。于是,《再见语言》的戛纳首映变成了一场争位抢座的酣战,导致开场前半小时,能容纳2300人的卢米埃尔影厅就坐得满满当当。
在影片宣传手册上,戈达尔倒是相当认真地手写了电影梗概:想法很简单,一位已婚妇女和一位单身男人相遇。他们恋爱,争吵,流泪。一只在小镇与城市间游荡的狗。四季轮回,男人和女人再度相遇,狗也出现在他们身边。它者合一,一又化为它者,他们是三个人。前夫砸碎了所有,第二部电影开始了,和第一部一样,却又不尽然。我们从人类的故事过度到隐喻,并由狗的吠叫和婴儿的啼哭结束。
不过,并不要指望这个意识流梗概能帮助你读懂电影,《再见语言》玩的还是戈达尔最擅长的抽象游戏,这位一向拒观众于千里之外的导演再一次彻底决绝地打破了电影语言的规则,在3D技术的帮助下,影像愈加光怪陆离:倾斜颠倒的镜头、过度曝光和失焦、多次出现的画面重叠、不稳定的音量、字幕的有意缺失……几乎所有损害观影体验的招数,《再见语言》都用了一遍。全裸的男女、街边的座椅、奔走的狗(这只出镜率极高的狗真的是戈达尔自己的宠物)、远洋游轮、浴缸里的血……不关联的意向相互拼接,“像外太空的编码”一样令人费解。毫无感情的画外音勾勒出冷峻与漠然,在死亡来临前的氛围中,一种对政治与现实的厌恶感缓慢地升腾起来。
《再见语言》的游戏性中,沉淀着晦涩绝望的哲学思考,用电影中的话来说,这本身就是一次“充满文学性的探寻”。电影像一部章节小说,被分为“自然”和“隐喻”两个部分,主要的画外音对白也都是来自戈达尔私人藏书中“名人名言”。或许是尼古拉•德•斯塔埃色彩浓烈的抽象画给予了戈达尔灵感;或许是雨中朦胧的玻璃窗让他发现了莫奈般的瞬间;又或许是被小说家莫里斯•布朗肖的反叙事理论所吸引,电影用掷地有声的“Adieu”和破碎图像向结构主义所限定的语言概念告别,转而投身用不同的图像实验打造出一套独立的话语体系。电影中“自由的男人”和“已婚的妇女”让人想起戈达尔拍摄于1966年的《男性、女性》。经过五十多年的时间,对马克思可口可乐时代的具象讨论变成了形而上的哲学探求,戈达尔的语气也变得愈发女性主义。
早先被问起如何看到3D技术的时候,戈达尔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但在《再见语言》中,成就他的却是这项“白痴的技术”。两部佳能5D2使他能够在银幕上实现文字的叠加,亦能用自带的重映展现女性周旋的纠结。视觉奇效打造的戈达尔式迷梦,更是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于“3D必是大片”的认知。
原载于2014.6月刊《电影世界》
或许再没人愿意花精力去读解和阐释《再见语言》中堆砌的凌乱影像,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实验电影,故事剧情,别指望有;表达内容,想猜就猜;3D视觉,刺瞎双眼。换做别的导演,这么恣意表达艺术观念,注定要被骂死;换做别的场合,左右眼分置两个重叠镜像,估计要被观众奋起抗议。可这里是戛纳电影节的首映式,戈达尔是还在世的最顶级电影大师,人们眼球被重叠3D伤害并摘下眼镜后,竟又激动的全场鼓掌。然后,纷纷自嘲着“装逼遭雷劈”,将最高赞誉献给戈达尔。
83岁的戈达尔并没有出现在戛纳,《再见语言》里四个不知名甚至过目既忘的演员,在照相点那呆了几分钟,出乎意料的告诉大家这不知道他们在干嘛的实验电影是“有剧本的”,然后就匆匆离开,成为电影节上第一个没有新闻发布会的竞赛片。
可即便有发布会,即便大神驾到,媒体记者们又能提出怎样的问题呢?“你究竟想说什么?”,这样的问题,十有八九会被老头子以其最擅长的无意义双关语敷衍弹回,就像他在50年前的电视纪录片《当代电影制片人》中做过的那样。那是1963年的法国东南部小城安纳西,被问及与其已然疏远了的家人关系时,刚成名的导演回答:“戈达尔一家就像狐狸的一家(Il y a des Godards comme il y a des renards)。”像戈达尔在儿时常在家中玩的恼人游戏,他用文字游戏转变着问题实质,“Godard”(戈达尔)和“renard”(狐狸)谐音,采访者和观众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确定的正反面意义。
源自莎士比亚的遁词,抑或双关语,是戈达尔对待语言的一贯态度,也是屡屡呈现于其标志性跳接镜头里的宣言式声响。作为新片题旨的“再见语言”,虽然在极度抽象的实验中瓦解着一切语义,却也继续着那些费解的遁词游戏。
游戏的场景,在戈达尔长大的瑞士沃州莱芒湖(日内瓦湖)畔的小城尼翁——场刊上国籍已归为瑞士的他,也回到湖畔安度晚年。游戏的谜题,在俄国作家索尔仁尼琴与文学调查实验、法律欺诈事实与法律否认自身暴力属性、民主刚果首都金沙萨与刚果河湾、无限和零这两个伟大发明等多对诡异的喻体间呈现,而两对男女在寥寥数笔的室内和湖畔表演中,又提出“要孩子还是要狗?”、“可能制造一个非洲概念吗?”等多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已婚女人和单身男人,相爱、争吵、打架,狗儿流浪于城镇和乡野之间,季节更替,男人女人再见面,狗儿似乎成了他们中一员并且能说话了,第二部电影开始,一切周而复始,从经过多层隐喻的人类,直至狗吠和婴儿啼哭结束——这是戈达尔给出的“剧情简介”。在拍摄完成这么一个“剧本”后,他又以华贵的古装,请出曾于1816年,在他居所附近写出《西庸的囚徒》之英国诗人拜伦,“关于革命的愉快讨论,朋友们的好机会”,英语也笨拙的玩耍起法语的双关游戏。
他拥抱却又破坏着新世纪的3D技术。这并非戈达尔第一次使用3D拍摄电影,2012年,他就曾与格林纳威和佩拉一道,为当年的欧洲文化之都葡萄牙北部小城吉马良斯,拍摄了合集《3X3D》,以彻底抽象的视觉符号,以及旧电影素材和散文朗读,表现数码独裁带来的三个灾难。这一次在《再见语言》中,3D更彻底成了破坏性力量,开头不久,他就简单粗暴的在一个黑屏上,将“2D”两个字书写在平面,而将用两台佳能5D MarkⅡ制造出的“3D”浮现在偌大的影厅正中。接下来的时间中,那些在变形中被拉到眼前的船头、狗鼻子、人脸,都是以这两台“无敌兔”完成的。他恣意的将画面颠来倒去,用完全失真的色彩填充景物,甚至以左右眼重影的3D影像极其不悦的去刺激观众感官。
曾适用于《阿凡达》的那句赞美“不看3D就等于没看”,也同样适用于戈达尔的这部实验电影。眼睛烧焦、震耳欲聋、极其不和谐的碎片,Twitter上面这些换做其他电影都理应是批评的词藻,到了电影大神这儿,就成了顶礼膜拜的褒义词,“在他一贯的独裁框架内,大师以3D介质再一次解放了电影图像,也同样让电影死亡”,有评论模仿着戈达尔模棱两可的双关宣言。
这位大艺术家晚年的《再见语言》,或许可以让我们将其在艺术各领域中进行某种横向比较。譬如音乐领域,以实验噪音颠覆传统听觉美学甚至科学的John Zorn;譬如绘画领域,那个在“70岁时追求7岁孩童画画境界”的西班牙天才毕加索。那么,如若戈达尔非就返老还童,拿影像素材当橡皮泥随意拼接,观众们又表现出怎样的回应态度呢?无论装逼膜拜还是反智批评,都又是一段段可以消解在大师遁词游戏里的字母而已。
不要试图用各种暗喻和故事把这部电影串起来,只是装逼罢了。把电影拆开成图像和声音来看,这才是关键。全部分解,再组合。这部有和其他戈达尔的电影一样的东西,熟悉的就不多说了(突然大声的音乐,乌鸦叫,电影史的东西,二战记录片的片段,已经多次在他电影里出现),新的是大量倾斜的镜头,没有三脚架拍摄的画面,大部分的狗的镜头(那应该是他自己养的)(以前他的电影里也出现过狗,但这次占整部片三分之一的镜头),还有叠印的几个移动的镜头(相当精彩),一般叠印会有主次,他完全叠在一个面上。一个半小时下来眼睛很累是必然的。
还有作为宣传海报的女人在铁杆的后面,这应该跟Robert Blesson(戈达尔对他有很高评价)的扒手(pickpocket)有关,那是最后那个经典画面。
戈达尔的声音出现两次,苍老而颤抖,在女人说了死亡的话题以后,估计是这个隐喻了。他家门前的也出现了三次,来自三次不同的拍摄,最后一次是下雪,然后过一辆汽车。
画面的调色更肆无忌惮(电影社会主义和爱情研究院后面都有几分钟这样的画面),这次也占了3分之一,我指的是把画面的对比度和亮度全部调乱。这是把色彩分离。
像电影社会主义一样,用不同级别的摄像机拍,有mini sony ,canon,还有高清数码摄像机。这点很重要,戈达尔在摄影机的选择上一向敢于尝试和富于变化,以呈现多种摄像机拍出来的画面。不同的是电影社会主义大部分是用数码摄影机拍的,这次是各占均匀的一部分。感觉他已经无所顾忌了,经过上次的获奖找到了好的投资。
还有大量鲜艳的红色,鲜血,字,红围巾,这个一直没变过。已及各种声音,音乐都是以前用过的莫扎特等,电影最后是刺耳的婴儿叫。各种声音在不同声道里变化着出来(电影社会主义开始就用5.1了)。
在我来说,其实没有新的东西,这就是他的东西,在开头噔一下的音乐响起观众就明了和鲜红的AH叠在dieu上,只是他找到更直接的方式和更自由的投资,祝贺他。
作者:David Bordwell (http://www.davidbordwell.net)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戈达尔又开始制造麻烦了。《再见语言》(2014)在美国市场的表现,要好过他过去三十年来制作的任何一部电影。它每次放映的平均价格是13500美元,大约是《死亡占卜》(2014)的双倍,这部影片是在上周开始放映的(译者注:本文发表于2014年11月2日)。
不过这个平均值是由两场放映统计出来的,而且它的放映场次很难增加,因为《再见语言》是一部3D电影。许多艺术影院都很想放映它,不过它们缺乏升级3D设备的资金,毕竟最近几年都在进行重大的数字转型。即使是在纽约、洛杉矶或芝加哥,那些设备较好的艺术影院都没有安装3D功能。我们将在(译者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是波德维尔的主要学术阵地,他的几乎整个职业生涯都在该校任职)麦迪逊的电影中心放映这部影片。不过,在未来,这部作品的前景可能会更加光明。
在九月份的温哥华国际电影节上,我重新看了这部电影(两次),关于它的一些想法让我感到很兴奋。克里斯汀(译者注:此处指波德维尔的妻子克里斯汀·汤普森)和我都会避免写流水账,不过在这篇文章里,我可能会记录一些零散的观察。其中,有两则杂乱的评论涉及到剧透,但我会事先警告你们的。
后期制作的力量
据我所知,戈达尔并没有使用会聚透镜的方式,在拍摄的过程中创造3D影像。他没有让自己的摄影机「向内倾」,而是让镜头保持完全平行。他和自己的摄影助理法布里斯·阿拉贡,显然是通过软件生成了我们在银幕上看到的、令人震惊的3D影像。
这提醒了我,后期制作始终是戈达尔创作过程中的核心内容。当然,他也在拍摄的过程中创造出了不可思议的镜头,但从《精疲力尽》(1960)开始,当他通过摄影机获得想要的画面之后,他总会进行一些额外的后期工作,而不仅仅只是修剪、润色他拍摄的影像。他会突然楔入那些字幕卡(有时候他会数次插入同一张字幕卡),以此呈现他的中断式美学。他会打断那些美妙的镜头,随意地、突然地使用音乐,然后在乐曲停止之前就结束它们。
无论就声音还是图像而言,戈达尔的后期制作都是一种转化的过程,是一种公开的宣言,告诉观众他重写了摄影机拍下来的画面。他在自己的影片上画满了涂鸦。我在《虚构电影的叙事》一书中指出,我们对戈达尔电影的感知,对导演「讲述」、叙述之物的接纳,之所以能够顺利进行,从某种程度上要归功于戈达尔的一种能力,他可以创造出那种「电影皇帝」的印象,他是一位拥有主权的主宰者,他可以在任何时刻,决定我们应该看到、听到的内容。那种拼贴式的手法告诉我们,有一个人正在幕后将这些碎片拼接到一起。他的画外评论(曾经是低声的,现在是嘶哑的)、每一次的镜头变化、每一节音乐与噪音、每一张字幕卡、每一次对摄影机的凝视,都让我们目睹了作为上帝的戈达尔。曾经他剪断一截胶片;如今他转动一个旋钮,或是推动一个滑块。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能感受到他那双幽默的、恼人的手。
戈达尔会在后期制作的过程中,激进地调整画面和声音的性质,这促成了他那种著名的拼贴美学。这些调整几乎毁掉了他影片的表面。因此,毫不意外的是,戈达尔的3D电影大胆地展现了这些表面,在他的画面中,远处的飞机有着锐利的边缘,它的体积在我们的眼前不断扩大。
不过,他会压缩事物的体积,将飞机像扑克牌一样折叠起来,与此同时,他还会使用叠印式的字幕卡,有时候这些字幕会在观众们中间徘徊。2D的标题要离我们更近——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戈达尔开的一个玩笑——而3D的标题被它压在下面。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比最远处的那些模糊的光影更为清晰。
规则与例外
好莱坞会为情节、拍摄与剪辑制订规则,同样地,它也已经为「适宜」的3D电影制订了规则。布莱恩特·弗雷泽的一篇内容丰富的文章(http://www.studiodaily.com/2014/10/five-ways-jean-luc-godard-breaks-the-3d-rules-in-farewell-to-language/),已经指出了一些戈达尔打破这些规则的方法。但是,如果仅仅将他称作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听起来就好像他不过是故意要打破这些规则而已。其实,他的其中一个目标是要去探索,如果你忽略了这些规则,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就是戈达尔实验性的那一面:他所考虑的,是那些被传统的「精湛工艺」排除的东西,正如立体主义者认为,视点、光洁度和其他学院派绘画的特征,会阻碍一些表现层面的可能性。为了对他所做的事情有一个正面的认识,我们需要首先考虑的是,传统规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只需要考虑两个目的。
1、根据传统规则的假定,3D应该发挥与画面、灯光、声音和其他技术相同的作用:引导我们关注那些最重要的故事点。一个镜头应该是易读的。当3D不再仅仅只是引起我们对技术的敬畏时,它就获得了一种技术上的义务,那就是让我们更好地理解故事。例如,3D影像应该使用选择性的焦点,以此确保只有一个人物是突出的,而其他的一切都要优雅地化作模糊的影像。
然而,3D让戈达尔可以破坏性地呈现镜头中的空间,他也是这样呈现自己的场景(他的场景是省略化的)和叙事(他的叙事曲折而简洁)的。当我们观看传统的深焦画面时,我们受邀去关注那些主要元素以外的东西。同样地,戈达尔影像中这些堆叠的飞机,也意味着额外的存在,这些存在邀请我们的眼睛去探索它们。
2、根据惯例,3D应该是相对现实主义的。传统电影本身就是故事世界的窗口,而3D从业者将3D画面称为「立体窗口」。人与物体应该温和地从那个窗口的表面,退到空间中的深处。但是,《再见语言》为我们提供了一把漂亮的、板条制成的椅子,戈达尔没有把它完全放到我们的腿上,也没有让它彻底融入虚构的空间中。它突然出现,并主导了整个构图,部分地阻碍了主要的活动——一位丈夫一心想要冲出车子、施行暴力。
这把椅子——也可能是它的一位同伴——重新出现了,它通常要比人类角色更为强大,这些角色被挤到了它的后面,我们几乎看不清他们。
总而言之,好莱坞的那种视觉现实主义,只不过是电影制作的其中一种模式。戈达尔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在追求的是别的东西。这部影片的第一条字幕指出:「那些缺乏想象力的人,在现实中寻求庇护所。」《再见语言》就是一场想象力的冒险。
革新与难题
戈达尔已经从影很长时间了,以至于他的一些创新——跳切、中断式的字幕卡——已经在主流电影中变得很普遍了。但是,在他的艺术宝库中仍然存在着一个难解的核心,要同化这个核心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且,与那些想要拔去他的实验尖牙的人相比,他总要是领先那么几步。
据说毕加索曾经告诉格特鲁德·斯坦:「你做出一些新的东西,然后有一些人就会出现,把它弄得漂亮一点。」
新的视角
长期以来,法国思想家一直在思考,语言是否将我们与世界隔离开来。它降下了一层纱幕,让我们无法看到最质朴、最纯粹的事物。我在国家公共电台的采访中指出,这部影片的标题告诉我们,戈达尔之所以要使用3D,就是为了让我们脱离既有的概念结构(语言、情节、正常的观点等等)来感知世界。语言割裂了我们与事物之间的原始联系——就我个人而言,这种看法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我认为这是整部影片的中心主题。这部极具说服力的电影利用了一个悖论:我们必须使用语言来告别语言。
学习曲线
我认为,批评家们落后于戈达尔,他们的批评观受到太多限制了。他们似乎认为,自己的电影概念总会是固定的,他们觉得这些概念是每部电影必须衡量的标准。他们尤其抗拒一个简单的想法:我们可以从电影里学到一些东西。我们不仅可以了解有关生活的知识,还可以了解有关电影的知识。我们确实可以学到某些新的东西——我们此前可能从未意识到电影可以做到这些。
但是,有多少评论家真的想要了解一些关于电影的东西呢?如果我们只有通过学习的方式才能了解它,有多少人愿意去做呢?如果我们必须与一些冲击我们既有观念的、难于理解的事物缠斗呢?
前方有两则剧透!
当我重看这部影片的时候,我发现两段较长的、平行故事线是与彼此呼应的,这使我感到震惊:一大碗鲜花,接着是一个水果;对于「没有原因!」的重复;每个主要的女性角色,都被赋予了一个诡异的无色(或近乎无色)的画面。
正如影片中许多其他的部分那样,戈达尔设计了一种他独有的、不稳定的平行宇宙情节。这些风格化的选择,强化了影片整体的形式结构。在第一个序幕中,上面第一张图中的那个女人,也出现在了彩色的影像中。似乎彩色与黑白影像之间的划分,从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无色影像的出现。
影片中主要男性角色(显而易见)的死亡,是以非常暧昧的方式呈现的,但这显然是故事的情节顺序造成的结果。这种调整时间顺序的把戏——现代电影的常见技巧——在戈达尔的作品中是相当罕见的,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是如此。
显然,3D是我们这些电影爱好者需要面对的问题。我一开始有些迟疑,但我最终还是决定去思考这个议题。一些像戈达尔、赫尔佐格和文德斯这样重要的导演,都在进行3D电影方面的工作。同样重要的是,我们直到现在才能详细地研究3D电影。1980年代早期,我曾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看过《非洲历险记》(译者注:历史上第一部彩色3D电影),但如果我停下来观看每一个画面,我无法分辨究竟什么是3D效果。
我在撰写《潘多拉的数字魔盒》一书时,数字投影的胜利,为我带来了未曾预想到的好处。当蓝光版的《电话谋杀案》在2012年发行的时候,我意识到我需要升级了,于是我们购买了一台便宜的电视机和蓝光播放器。现在我们的3D收藏进一步扩充,除了一些香港影片之外,还有像《无敌破坏王》、《地心引力》和《猪头逛大街3》这样作品。3D光盘的成本有时候很低,而且你可能需要一个比我们的显示屏更大的屏幕,以此来体验大银幕观看的效果。不过,我们至少可以逐帧地研究一位导演对3D材质的使用了。
因此,对于那些无法在影院观看《再见语言》,又拥有3D电视的影迷来说,有一个可能会让人心动的消息:奇诺罗勃公司将会发行3D版《再见语言》的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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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星星送给左右两只眼需要分开看的牛逼创举。
柴可夫斯基《斯拉夫进行曲》是主调,似可作剪辑点…bigger足够,看后面一串附录名单就晓得:康拉德、弗洛伊德、保罗·瓦莱里、德里达、福克纳、米什莱、阿尔托、谷克多、巴丢、布朗肖、雨果、帕兰、米耶维、维庸、普鲁斯特、阿波利奈尔、达利耶塞克、福楼拜、贝克特、萨特…
70分钟的电影,15分钟看完。电影拍的先锋,也要看的先锋,就是这么任性!
我是真的抱着虔诚的心来看这部电影,真的在用力捕捉,真的想知道他在拍什么,由于逼格太高,结果我是真的看不懂。
的确“再见语言”,因为已将声画分离做到最极致;不惟如此,声量的忽高忽低、左右眼的博弈、镜头的倾斜动荡、突如其来的实验噪音、文本和视效的戏谑与拼贴,无不在挑战观众的五官与认知,甚至调动知识结构,这才是烧脑片!
支持老人家们出门溜达的时候多拍拍家附近就好=3=。小狗帅,继续等3D。
我打算先把蔬菜送回家,一会儿回来看下一部电影。
将其在艺术各领域进行横向比较。音乐是实验噪音的John Zorn;绘画是“70岁时追求7岁孩童画画境界”的西班牙天才毕加索。那么,如若戈达尔非就返老还童,拿影像素材当橡皮泥随意拼接,观众们又表现出怎样的回应态度呢?无论装逼膜拜还是反智批评,都又是一段段可以消解在大师遁词游戏里的字母而已。
戈达尔永远是最先锋、最勇敢的导演,电影形式很像他的《新浪潮》,但戈达尔给了它更加现代化的外观,其内核仍然是古典与现代之争,语言是否真实?从古希腊到现代欧盟,从赫拉克利特到拜伦,哲学化的思想统筹了影像,文字、声音、图像究竟哪种载体更加真实,倾斜失真的画面如同修辞承载思考
84岁的电影大师让-吕克·戈达尔的新片,即便看不懂睡大觉也要授予戛纳评审团大奖的高逼格神作。本片穷尽了让观众不适的视听手段:不关联的意象拼接,歪斜颠倒过曝失焦变色重叠摇晃多帧率混搭的影像,不同声道音量不稳风格迥异的声音,故意留白的字幕...内容方面,解构主义存在主义左派思想明显。(9.0/10)
大师这是要告诉我们:好电影不仅应该告别叙事,也应该告别语言。据说3D版,两只眼睛会看到不同的画面,我脑补了一下,瞬间便醉了。没什么说的,牛逼到顶。
80岁的法国大爷,每一个镜头都在对观众说:“你们些个白痴。”打上五颗星,说明我真的没看懂。
把这部病态的“实验电影”作为我对他的第一次接触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希望后面补他的片不会这么倒胃口。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敢打分,没逼,认命。
“它很烂啊。”“说什么呢!这可是戈达尔拍的。”
抱歉,我是掐着大腿看完的,管他是不是戈达尔,我就是不喜欢这种过于先锋的实验电影,反正我是看不懂,也没这能力从中提取一些什么,也活该自己明明逼格不够,还要坚持看,连云里雾里都算不上,一个小时看下来还感觉怪累,怪难受的。
这才是真正的【不看3D等于没看】
That's how you spell "fuck you audience" in a cinematic language.
电影始于疙瘩儿,电影止于疙瘩儿,电影死于疙瘩儿。电影中的新浪潮,电影中的印象派。疙瘩儿八十从心所欲而逾矩,而今得个休歇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撺掇家犬夺影帝
八十余年戈达尔,欲活愈老愈深欲,隐居瑞士于底心,疯言智语夺影帝。
2D看了一遍,调成3D看了一遍,关掉声音再看,我不清楚哪样最好。电影的一切叙事手段都具有欺骗性,戈达尔将声音、影像和叙事分离开来,拆解电影,让你看到它们各自的功能,重新思考电影的本质,看到影像的另一种可能性,它不像电影,是因为它的数字感,它是犀利的富有诗意的实验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