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日本最长的一天》
看影片名字自然会联想到这是从美国电影《最长的一天》引申而来。虽然都是二战中的大事件,所不同的是,诺曼底的一天叙述的是胜利的延续,而这部影片则是描述了失败的疯狂。
日本拍摄的同名电影有两部。一部是1967年版的,一部是2015年版的。两部电影的情节几乎一样,甚至有些对话也一字不差。2015年版的导演原田真人一定是看过并仔细研究过1967年版的导演冈本喜八的原作,才有了现在我看到的这部抄袭大作。并且获得了比原作更高的评分。相比之下,1967年版的偏重纪实性,2015年版的则着重于事件里的戏剧冲突,可劲的煽情,更耐看一些。
影片详细展示了二战时期的日本在遭到美国原子弹轰炸到宣布投降的那几天里高层的一系列做为。当时美英中三国发布了《波茨坦宣言》之后,日本方面还抱有侥幸心理,等待苏联的态度。没成想广岛挨炸之后,紧接着就是苏联出兵,日本受此双重打击,一下子乱了方寸。(现在二战史学领域还纠结在是原子弹还是苏联出兵导致日本的投降。实际上,这两个行动对于日本政府的打击都是致命的。)当时的日本陆军大臣是阿南惟几。也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他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军人。脑子里装满了武士道情结。当天皇表示希望终战的“圣断”下达后,是忠君还是主战?把阿南推上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影片大部分的剧情都是围绕着阿南的思考展现的。他最后思考的结果就是切腹。让我们局外人仔细想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到阿南,熟悉抗日战争史的朋友都知道,他曾经担任侵华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在长沙会战中,是薛岳的手下败将。以长沙会战为标志,日军的败像已现。之后,这个败军之将反而不断的得到提升,或许是因为他的经验和思维都用在了官场上。在决定日本命运的最后时刻,从军人的荣誉和职责看,他是决定死战到底的。然而决定战争胜负的并不仅仅依靠军人的勇气,还要看国力、民心等诸多因素。所以阿南最初的思考实质上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个。天皇的“圣断”堵住了他打算死战到底这条路,按理说也是对阿南的解脱。可是这样一来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如何维护天皇的权威,如何保证部队的稳定?部下会怎样看待自己?如何面对疯狂的国人?最重要的是:如何维护自己勇武的军人形象?他最后的切腹也是为了自己。影片中描绘他的最后时刻,从容镇定,甚至有些许悲壮。
日本的这个结局有很深的原因。中山先生早就说过:““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当今时代早已不是几千年前罗马帝国任意扩张的时候了,同样也不是几百年前殖民主义肆意横行的年代了。无论是裕仁的狂妄,田中奏折的无耻。逆潮流而动的任何做法都是注定要失败的,这或许也是日本军人的悲哀。
平心而论,日军的战斗力是很强的。在武器装备上,自然不能和美军相比,但也比中国军队强很多。兵员的素质很高,一是头脑中被灌输的是为天皇战斗无限光荣,二是单兵训练很到位,每月训练消耗的子弹不得少于100发。而中国那些被抓壮丁的农民,上了战场还不会放枪呢。日军在指挥层面上有一批优秀的指挥官,熟悉现代战争,但战术手段的运用上却比较单一。战斗双方一接触,首先想到的是偷袭,在珍珠港、杭州湾、缅甸的同古都屡屡得手。在坚固阵地防御上也是十分老到而顽强。然而随着战争的持久,日军消耗越来越大,资源枯竭,很难得到补充。而中国军队的实力有增无减。作战经验也逐渐增强。到了后期,中国军队和日军战斗力的对比已经接近1:1了。加上太平洋上美军自中途岛战役之后,占据了海上作战主动权,运用“蛙跳战术”不断蚕食日军的岛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日本离死不远了。
在作战与终战的辩论中,无论哪一派,都坚持这个条件:要保留国体。既保留天皇至高无上的地位。在日本人心中,天皇代表了他们的希望。天皇在,他们就能够从战败中走出,重振往日的雄风,重走田中奏折的道路。所以日本的投降并非是以前我们所理解的无条件的,而是有条件的投降。最终麦克阿瑟也是这样做的。其实这并非是老麦的个人意愿,而是西方世界普遍的短视看法。为了抗衡苏联,为了东西方的战略平衡。却埋下了令世界不安的定时炸弹。
曾经有这样的传说:很早以前,日本人就注意向中国人学习。派来使者到中国学习兵法,看到《孙子兵法》上说:“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很高兴,马上带着这五个字漂洋过海回国。没想到海上风浪一起,不留神掉到海里一个字,所以只带回去四个字。丢失的这个字就是“仁”。正如影片中所刻意宣传的,日本军人为天皇英勇捐躯,日本百姓争先恐后为战争出力,神风特工队与敌人同归于尽,一旦战败毫不犹豫切腹自杀。阿南的妻子向阿南滔滔不绝的夸赞儿子在中国常德城下的英勇。然而却没有人去静下来想一想:你们发动的这场战争是正义的吗?
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全盘西化,学到了西方不少东西。影片中铃木首相早餐煮鸡蛋,要放在精致的金属蛋托上,用调羹敲破蛋壳,再以优雅的姿势慢慢品尝。内阁会议室的墙上,悬挂的是欧洲巴洛克时期的油画。内阁成员里,也有几个留着欧洲老头的八字胡。学的很好,很精致很准确。学到了西方的风俗习惯、民主制度和举止做派。不过这种学习如同丢掉了那个“仁”字一样,他们没有学到当代西方思想的精髓:自由、平等和公正。见了天皇依然是前恭后倨,军队少壮派们依然是动不动就发动兵变,甚至无视基督教文化中不许自杀的告诫。那么,这样的学习还有用吗?
有人说:人的模样四十岁之前是父母给的,四十岁之后是自己修的。影片中那些执政的人们,一个个目光无神,嘴往下撇。其实不光是因为对于日本即将失败的恐惧,也是日本的民族通性。看看现在的日本人,多数也是这样的面相。可见在他们的生活中,充满着不安和焦虑。这种不安和焦虑往往会伴随他们的一生。也许他们是在思考,而这种思考似乎永远是悲观的没有结论的。日本人有许多好的品格,他们勤勉,他们细致,他们追求完美,独独没有快乐。而幸福和快乐,难道不正是我们生活的目的吗?
影片中,在天皇决意终战后,单独找来阿南,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我知道陆军饱受煎熬,要忍耐!”这后三个字是影片编导着意提醒观众们的,也应该是战后日本的治国方略吧?这两天,他们正琢磨着把“出云”号改造成真正的航空母舰。或许是他们认为,六十多年的忍耐已经快到尽头了,是时候了。
本人评分:7.0。
2 ) 啊
讲他们要战败了,处理后事的那段时间 日本人性格好奇怪,其中有个很大的官 叫陆军大臣,名字叫阿南惟几,相当于 我们的常委级别了。说切腹就切腹而且 自己切,不要介错的。据说切了两个多 小时还没咽气,他一个下属实在看不过 去喊医生来打了一针才死的 当然他们也有板桓征四郎这样企图贿赂 战胜国将领想要逃跑的——但至少有那 种硬汉,老实说有点肃然起敬有点唏嘘
3 ) 礼义谦卑和积贫积弱
一时强盛的民族产生了贪欲,继而有了侵略战争,多少人间悲惨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儒家礼教的礼义谦卑,显得多和煦多稀罕啊。
但不能光有礼义谦卑,自身强大也极为重要。强大,不怕别的民族有贪欲。强大,别的民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甚至还能教会别的民族礼义谦卑。说到头来还是要我们自己努力,长成一个富有的文化人儿。不光努力还得加油。拿隔壁日本来说,一会儿要军国主义东亚共荣,一会儿要经济赶超欧美,野心勃勃,懈怠不得。
4 ) 日本的崩溃
1945年8月9日上午11点,日本首相铃木贯太郎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与会者包括指挥战争的最高委员会六名成员。原子弹三天前在广岛爆炸一事,强烈地震撼了被称为是“六要员”的委员会六名成员。现在,他们又要应付新的灾难:那天一早,160万苏联军队向日军盘踞的满洲里发起了进攻,日方认为苏联会跟自己达成可以接受的和平,但是这一希望破灭了。铃木想利用此次会议,建议日本接受投降协议,协议是盟军在7月末提出的。
“我们不能无限期地进行战争,”年老的首相说,“除了接受《波茨坦宣言》外,我们无路可走。”
战争部大臣阿南惟几将军对铃木的建议做出了愤怒的反应。“谁能肯定我们百分之百地失败?”他反问,“我们当然不能接受这个宣言。”他的话一说,“六要员”之间的立场就泾渭分明,一派希望和平,另一派要求进行抵抗而不管代价有多大。
军方人士——阿南将军、海军参谋长丰田副武和陆军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坚持着幻想,他们认为,通过上苍的干预,日本也可能设法击退美军,就像非同寻常的台风或者神风一样,那种神风曾在1281年击退了蒙古的入侵舰队。
主和派同样相信,天上和地上无论什么都挽救不了日本。首相铃木、海军大臣米内光正和外交大臣重光葵认为,苏联对中国满洲里的入侵是压制同僚的机会。
阿南将军向最高委员会提出了日本的防卫计划(操作方案),并评论了军方击退入侵所能动用的力量:53个步兵支队和25个旅,加在一起有25万个守备组,共235万人;除此以外,指挥官能够召集400万陆军和海军加入战斗。而且,内阁最近已经通过了一项措施:将征兵范围扩大至15到60岁的男子和17到45岁的女子,这样日本的防御力量可以再增加2800万人。
就数量众多的防御者阻止或击退美国人的登陆一事,外交大臣重光葵要求进一步说明。但是,重光葵只听到了陈词滥调。“凭着运气,我们会在他们登陆之前将其击退,”梅津将军说,“无论如何,我可以自信地说,我们将摧毁入侵者的主要力量。”
外交大臣重光葵充满了嘲讽,他说,即使日本的兵力击退了第一次登陆,美国军人将反复登陆直至成功。
两个对立的派别争论了两个小时,最后愤怒的铃木愤然离会,去参加一次全体内阁的大会,大会将讨论导致“六要员”分裂的同样问题。
在内阁大会召开之前,铃木就知道这是浪费时间。接受《波茨坦宣言》需要内阁成员的一致赞同。占据内阁职位的战争大臣阿南将军,肯定要拒绝和平建议。内阁大臣和他们的秘书们只是占据着席位而已,这时,一名官员走进会议室,报告了第二个灾难:长崎遭受了广岛一样的命运。
折磨一个民族的六个日子就这样开始了,这个民族历史上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败。现在,必须尽快决定一亿日本人民的命运,以免美国人再次扔下原子弹。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需要一位英雄人物来平息口水之战,把这个民族从毁灭中拯救出来。这样的救世主很快就出现了——他出乎意料地出现,整个日本国都感到惊讶。
救世主就是裕仁天皇自己,从公元七世纪算起,裕仁是第124代。裕仁统治着日本,却不拥有实权。人们尊崇裕仁为太阳神的后代,他不在意战争与和平这样的世俗问题。但是在日本面临危机的时刻,裕仁挺身而出,引导自己的民族前进。他是一个身细而腼腆的44岁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喜欢研究海洋生物学。
促使天皇行动的是内阁的明显无能:除了争吵外无所事事。长崎的可怕消息对于澄清认识毫无补益。在下午2点30分,内阁做出了决定。就在上午10点之前,在经过数个小时无用的争辩后,铃木提出进行投票。大多数大臣选择接受《波茨坦宣言》,但是仍有持不同意见者,包括战争大臣阿南。铃木厌恶地宣布休会,然后和外交大臣重光葵匆匆去面见天皇。那天上午,裕仁听取了首相的意见,天皇最亲密的顾问、封建主、天皇印章的持有者木户勋爵认为,天皇要采取行动打破僵局。最新的报告只是加深了人们的这种印象,即日本的领导人已经陷入了纷争不能自拔。裕仁意识到,如果日本想要和平,他就必须抽剑砍断纷争的结子。
裕仁同意在当晚举行帝国会议,以打破僵局。晚上11点之前,内阁和最高委员会的各个成员接到诏令要求与会,木户勋爵和其他几名前首相也接到了诏令。人们都感到迷惑:通常,只有在向天皇呈送已经达成一致的协议时,天皇才跟他们见面。内阁和最高委员会的成员们匆匆赶往地下皇宫掩体,地下皇宫掩体跟“图书馆”毗邻,“图书馆”是一个加固的水泥建筑。自从5月份皇宫在空袭中被损坏以来,皇室成员就住在地下皇宫掩体里。
会议室已经准备出来,这是一个长宽分别为30和18英尺的防空掩体,光线暗淡,几乎不通风。与会者穿着正式的服饰,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11点50分,裕仁走了进来,登上王座。他显得有点萎靡,似乎非常疲劳。王座位于一个小讲台上,在讲台上前面是一张盖着金色布的桌子,后面是镀金屏风。出于传统的规定,与会者避免正视坐在他们面前的尊贵要人。
铃木要求朗读《波茨坦宣言》,会议开始了。“六要员”中的每个成员站起来轮流陈述自己的意见。外交大臣重光葵不慌不忙地说结束战争的时刻到了——如果盟军允许日本保留天皇。海军大臣米内对此表示同意。阿南将军则表示反对,他严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和平的条件:必须允许日本自己遣散自己的武装力量,允许日本自己审判日方战犯,对盟军的占领施加限制。“如果这些条件得不到满足,我们就要继续勇敢地战斗,直至牺牲”。
当有人问是否日本还有能力战斗时,陆军参谋总长梅津将军的回答出奇的乐观,他宣称,反空袭措施将阻止原子弹再次攻击日本。“我们始终保持自己的力量,”他说,“我们期望着进行反击。”
直到凌晨两点,会议还未取得任何进展。年老的铃木费力地站起来。“我们讨论这个问题已经数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结论,”他开始陈述意见,苍老的声音充满坚定。“我们没有先例——我发现找到这样的献礼是困难的——我必须怀着最崇高的敬意,请求天皇表达自己的意愿。”
铃木慢慢地转过身,走向天皇。这种做法有似于对天皇的亵渎。会议室充满了喘气声,惊呆的阿南喊叫起来:“首相先生!”铃木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前行,到达天皇坐着的台前,朝天皇鞠躬。裕仁天皇会意地点点头,铃木返回自己的座位。
天皇站起来开始讲话。他声音显得脆弱,显示出自己对打破数个世纪传统的紧张心情。“我已经严肃地思考过——”天皇说,“国内国际的局势,我得出结论:继续战争意味着民族的毁灭,意味着世界上流血的增多和残忍。”
在场的听众鸦雀无声,人们好像受到了催眠。
“看着我无辜的人民遭受痛苦,我不能再忍受。”裕仁停顿了一下,凝视着钢梁构造的天花板,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擦了擦眼睛。他继续说:“想到那些忠心为我服务的人,想到士兵和水手在战场上死亡或受伤,家庭失去了他们的财产——经常连生命也保不住,我感到痛苦。”
天皇不应说这些事情,不应就忍受痛苦和就众所周知的事情表达意见:日本在每件事上进行冒险并且已经输了。裕仁的讲话把人们的丰富情感发掘了出来,这种情感通常隐藏在表面上冷漠的面孔后面。会议室有几个人跌落在座位里,头低垂着,肩膀高高耸起。
天皇继续讲着:“我们必须忍辱负重的时刻到来了。我含着眼泪,同意接受盟军的宣言,宣言要建立在外交部勾划的基础上。”
裕仁转身走出屋子。8月10日黎明,内阁成员们都签署了意见,接受《波茨坦宣言》——条件是,天皇的最高权力不容更改。
整个日本都醒悟过来了,宣布皇家会议有条件接受协定的电报发往日本驻瑞士和瑞典大使馆,消息再从那里传到华盛顿、莫斯科、伦敦和重庆。
那天上午9点30分,阿南将军走进战争部,告诉他的人员投降的决定。“我不知道自己能提供什么理由,”阿南对50名聚集在防空掩体中的官员们说,“但是,既然接受《波茨坦宣言》是尊敬的天皇陛下的意愿,就无需再做什么。”当几名官员开始抗议时,阿南打断他们:“必须摒弃你们个人的情感,摒弃你们下属的情感。”他说,这位战争大臣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平头以示强调:“如果这里有人想跟陛下的决定作对,他只能在我死后这样做。”
阿南的声明没有使所有的官员都服气。那天晚些时候,官员中有两个人——包括阿南的内弟、陆军上校竹下正彦副官——以阿南的名义在广播中发布了一则消息,督促正在收缩的日本国所有的军队“坚决地战斗,即使我们吃草吞土,即使我们睡在野地里”。
当外交大臣重光葵得知这则伪造的消息时,他决定不再等待帝国会议的决定,而通过官方渠道同盟军方面联系。重光葵担心,如果不立即同华盛顿联系,盟军可能把下属官员的言词理解为拒绝《波茨坦宣言》。那天晚上,外交大臣怂恿多媒新闻社的一名编辑,把帝国会议的决定变成摩尔斯式编码,用英文传输给美国和欧洲。
消息传出来后,一群叛乱的陆军军官在东京爆炸了手雷,企图以此煽动实行军事管制和加强陆军的控制力。他们没有达到目的,在一个受到连续几个月轰炸的城市里,没有人对几枚手雷的爆炸给予太多的注意。
在华盛顿时间8月10日上午7点30分,全世界都收听到了重光葵在电台发布的消息。杜鲁门总统获知此消息后,召来四个重要的助手——国务卿伯恩斯,战争部长斯廷森,海军部长杰姆斯神·V.福里斯特尔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海军上将威廉·莱希。消息很清楚:
“对于1945年7月26日在波茨坦发布的联合宣言中所列条件,日本政府准备接受,日本政府认为,天皇作为日本的最高统治者,其特权不容遭到任何贬低。”
杜鲁门向四个助手征询意见。杜鲁门要求无条件投降,但是日本顽固地提出了新条件。斯廷森主张保持裕仁天皇的皇位,他说需要天皇进行合作来抚慰所有投降的日本军队。“必须利用天皇,以使我们避免更多流血。”战争大臣说,莱希和福里斯特尔点头同意,但是伯恩斯表示怀疑:“如果接受任何条件,”国务卿说,“我想应是由美国而不是由日本来提出条件。”
杜鲁门决定休会,
等待日本通过官方渠道传来的消息,与此同时,伯恩斯准备拟定复函。午后不久,日方的消息到达,总统召开全体内阁会议,听取伯恩斯建议的回复。
“从投降那一刻起,”国务卿写道,“天皇的权威,以及日本政府统治国家的权力,应该属于盟军的最高统帅,盟军将会采取认为必要的措施执行投降协议。”伯恩斯补充道:“日本人民自由表达出来的意志,将决定日本政府的最后形式。”
伯恩斯通过经过推敲的语句,使日本人相信——日本国家的核心天皇——将得到保留。伯恩斯的陈述并没有显示要绝对地履行义务。杜鲁门同意伯恩斯所写的回复,他命令国务院把回复交给盟国,以得到盟国的赞同。
除了苏联之外,所有的盟国都立即接受了这一回复。苏联人很贪婪,他们跟日本交战仅仅两天,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斯大林觊觎的土地——满洲里、北朝鲜、千岛群岛和萨哈林岛。苏联企图令人讨厌地阻止和平,在占领日本的盟军高层指挥圈中,它坚持自己拥有席位,并主张对选出来的最高统帅投否决票。
在同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黎明前的会谈中,美国驻莫斯科大使·W.埃夫里尔·哈里曼突然拒绝了苏联的要求,说道:“它们完全不可能。”几个小时以后,苏联认识到自己的要价难以实现,于是妥协,同意了伯恩斯草拟的对日本的回复。8月12日,盟军通过瑞士向日方送达了正式回复,并且通过洛杉矶的短波对此进行了广播。
在东京,木户勋爵匆匆起草了手稿给“图书馆”,并给天皇朗读,他强调了日本政府的最终形式要由“人民自由表达的意志来决定”这一条款。他指出,这一条款意味着君主政体的结束。“这并不重要,”裕仁天皇说,“如果人民不想要天皇,君主政体就是无用的。我想,让人民自己做出决定很好。”
但是,当内阁开会讨论盟军的广播时,事情很快陷入三天前的僵局中。重光葵赞成接受敌方的回复。如果日本坚持要对投降条件再作修改,盟军可能彻底废除天皇政权,而不是让日本人民自己做出决定。
阿南将军站起来,指出应该拒绝盟军的回复。“他们想阻挠天皇的权力,”他说,“我主张艰苦斗争到底,奋力捍卫国家。”
会议上的一个客人给予了阿南支持,他是顾问委员会主席平沼骐一郎,在有关国家的问题上,他向天皇提出了建议。这个78岁的前首相争论说,使天皇服从于盟军的最高统帅,意味着裕仁天皇近乎变成奴隶。平沼在内阁会议中没有投票,但是他充满激情的花言巧语压倒两个大臣。即使铃木也在辩论中收敛起来,“如果别人强迫我们解除武装,”他说,“除了继续战争,我们便没有别的选择。”
重光葵对铃木的反复感到吃惊。这名外交大臣主张,会议最好能在和平努力完全土崩瓦解之前结束。在重光葵的催促之下,铃木宣布休会。
重光葵返回办公室,告诉助手说,如果内阁继续争吵,他自己可能辞职。重光葵的助手、副大臣松本俊一建议重光葵再争取些时间。盟军的正式答复已经到达瑞士大使馆。“我们为什么不能假称明天上午才收到答复?”松本建议,“今晚请回去休息一下。”重光葵表示赞同,间隔了好长时间,他才打电话给木户勋爵,告诉他情况不妙。
那天晚上,木户勋爵召铃木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想平息首相为和平进行战争的努力。“如果我们在这个阶段拒绝《波茨坦宣言》,”木户对铃木讲,“100万无辜的日本人将死于轰炸和饥饿。如果我们现在寻求和平,我们中的四到五个人将遭到谋杀,但是这很值得。还有,现在寻求和平是天皇陛下的意志。”
木户的热情征服了一切。“好,我们就行动吧。”铃木叫起来,补充说自己将坚定地反对主战派。木户已经准确地感知到首相的想法,他使铃木确信,天皇在不惜一切代价寻求和平。这样,木户把铃木带回了主和派阵营。木户勋爵也准确地读懂了战争部里反对的旋风。前天,一群年轻的军官为推动继续战争发动了政变,并用刺杀的方式警告木户勋爵和和平阵营里的其他成员。
8月11日,在战争部一个炙热的掩体里,15名陆军和海军军官聚会,阴谋发动政变。这些人受阿南的内弟竹下正彦和另外一个叫火田中建二的年轻人的领导。竹下通过同阿南的关系,了解了“六要员”的想法,他在聚会上指出,必须刺杀铃木、重光葵、木户。竹下说,“我敢保证阿南将军会站在我们中间。”
对于叛乱者来说,战争大臣的参加是关键。阴谋家们认为,他们争取到了阿南这样的重要人物,其他领导——包括东京的陆军司令和皇家卫队司令——将加入到他们一边。叛乱者相信,控制了皇家卫队就能把天皇分离出来,让他继续战争。
在随后的两天,叛乱者多次企图接近阿南,阿南每次都尽力避开他们。战争大臣对自己年轻的军官们抱有同情,但是,天皇结束战争的意志束缚着他。阴谋家们看来拥有的时间不多了。8月13日上午,火田中和竹下正彦在阿南的家守夜,他们打算呆下去,直到阿南给予答复。
与此同时,阿南准备去参加一个“六要员”的会议,讨论美国的新建议。当他到达皇宫时,他发现主和派又团结起来,首相铃木吸着雪茄,活跃地讨论着和平。整个上午在没有结果的争论中过去了。中午时候,首相结束了“六要员”会议去为下午的内阁会议作准备,他所期望的将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争吵。
他没有失望。陆军公报副本的一则消息打断了争论,这份公报将在各个电台播出并在下午四点的报纸刊登:“一接到新发布的天皇圣谕,陆军就开始重新采取行动,进攻美国、英国、苏联和中国。”
显然,叛乱者正在活动。“我对此一无所知。”阿南嚷道。他马上打电话给战争部的梅津将军。战争部的参谋长同样感到震惊,就在此消息将要发布到日本各地的前几分钟,参谋长成功地对此消息的发布进行了阻止。
伪造的公报引起的轰动已经平息。铃木提出进行投票表决,决定是否接受美国对日本投降所提要求的正式答复。由于不是内阁成员,海军上将丰田和梅津将军都没在场,阿南失去了这两个人的支持,于是首相觉得能够分化战争大臣这个惟一的持异议者,觉得自己可能促使他改变投票。这一策略遭到了失败,12名大臣宣布要实现和平,但是国内事务部大臣和司法部大臣都支持继续战争。
愤怒的铃木忍无可忍,宣布内阁会议休会,他警告说,如果不能很快打破僵局,他将请求天皇做出最后的决定。阿南请求再延长两天,这样阿南能够试图阻止陆军叛乱。“对不起,”铃木说,“这是我们珍贵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
战争大臣离开了屋子,铃木转向他的医生。医生整天不离铃木左右,以免年老的首相在不分昼夜谈判的压力下健康发生问题。“如果我们往后推,”铃木解释,“苏联人可能占领北海道,这将给我国致命的一击。”
“但是阿南将军可能自杀。”铃木的医生表示抗议。
“我明白,”首相回答,“对不起。”
当阿南上午8点回到家时,他发现自己的堂兄火田中和另外八名青年军官正在等他。那些人喊叫说,日本不能投降,主张和平的人应该被逮捕,要隔离皇宫,要宣布军事管制。战争大臣表示同情,但他同那些人保持距离。战争大臣告诉青年军官,他将在午夜会见他们的代表。但是在午夜的会见中,阿南再次推迟做出决定,直到次日即8月14日。
在火田中和其他叛乱者同阿南将军争吵时,火田中在“六要员”中的团伙——梅津将军和丰田海军上将正在游说外交部长重光葵拒绝接受盟军的投降协议。神风军团的创立者、海军上将大西泷治郎尾西突然冲进屋子,会议被迫中断。大西泪眼汪汪,近乎歇斯底里。
“我们必须制定一项计划,为天皇陛下赢取胜利。”大西说,“我们必须亲自投身于这项计划。如果我们准备牺牲2000万日本人,胜利就是我们的。”空袭警报的鸣叫打断了他的讲话。战争仍在继续。哈尔西海军上将的航空母舰那天早些时候进攻了东京,现在斯帕茨将军的B-29轰炸机又在头顶轰鸣。
大西试图继续发言,重光葵打断了他。“赢得一场战斗,”重光葵说,“并不会为我们赢得整个战争。”外交大臣重光葵反驳完以后,径直离开了宫殿。大西的疯狂促使重光葵比以往更加坚定地在次日将争论了断。
8月14日一开始,美国就传来一则消息。在快天亮时候醒来的东京居民看见天空有一架B-29轰炸机。这架飞机装载着不具有致命性的物品,即传单,“美国飞机今天不会轰炸你们。美国飞机在抛撒传单,因为日本政府已经表示要投降,每个日本人都有权利知晓投降条件”。
木户勋爵在宫殿的地面上拣到一份传单,上面的内容使他感到惊讶。他匆匆去向天皇报告,警告他说,如果军队获得了传单,军队就可能发生普遍的叛乱。天皇认识到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等待内阁做出决定,如果仍有人反对投降,对投降犹豫不决,天皇将在上午10点30分,凭借自己的权威召集由全体内阁组成的皇家会议。“我要下令投降”。天皇说。
那天上午10点50分,天皇裕仁穿着简单的陆军制服走进地下会议室。铃木宣布开会,并征求大家的意见。又有不同的意见出现了。于是天皇开始讲话:“如果没有更多意见的话,我就说说自己的意见。”他的言行合乎礼仪,充满礼貌,但是这次他无疑是在命令大家给予默许。“希望你们都能同意我的结论:我们再也不能继续战争,”他继续讲,“我充分地认识到,让陆军和海军忠实的军官、战士们置自己的国家被占领于不顾而向敌人投降,那是何其艰难!他们也许会被指控为战争罪犯。”裕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他开始哽咽。两个大臣倒在地上哭泣。裕仁继续讲话,“我希望你们所有的人,国家的大臣们,服从我的意志,接受盟军就投降问题的回复。我希望内阁立即起草一个天皇谕令,中止战争。”他走了出去,留下大臣们梳理自己的情绪。
天皇没有给大臣们留下怀疑和行动的余地,即使阿南将军最后似乎要辞职。极为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发布消息。会议期间,天皇已经表示,如果能推进和平,他会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甚至在电台广播。这也是没有先例的,日本国家从来没有听到过天皇的声音,除了在1928年由于声音故障,麦克风传出身在50码外的天皇的几句谈话。
内阁在铃木首相的办公住所开了一下午会,起草了一个要中止战争的天皇谕令。两个描摹者用毛笔和墨水,用正式的宫廷语言,辛苦地写下谕令中的815个字母。大臣们同意有必要广播天皇的声明。大臣们推理,天皇是人们相信和尊重的惟一人物。但是,让尊贵的领导做现场广播,大臣们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们决定让天皇把自己的广播录制下来。
下午2点,阿南将军在战争部出现了,他告诉自己的下属:“为了结束战争,天皇陛下做出了最后决定。”战争大臣说,边说边竭力抑制自己的眼泪,“皇家陆军必须完全按照天皇的决定行动。”
火田中少校开始哭泣,另一个军官问阿南:“你为什么放弃立场?”
阿南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能再拒绝天皇。特别是当他含着热泪,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提出要求时,我再不能拒绝他。我不能够忘记自己的立场,但是只能接受天皇的要求。”。
几个军官离开部里时毫不掩饰地哭泣。另一些军官,包括火田中少校在内,声称即使没有阿南的支持也要发动政变。
与此同时,两个描摹者已经完成了天皇的手谕。当手谕送给裕仁天皇时,天皇要求做些小的改动。因为时间越来越少,只是在另外的纸片上进行了一些改动,再把纸片粘贴到文本上。这样,在裕仁天皇当晚8点30分签署的时候,这一历史性文件就变成了一种羊皮纸拼图。所有的内阁成员在文件上签名又占用了预留的时间,结果到天皇的讲话录音准备工作完成之时,已经是晚上11点钟。
过了很短一段时间,外交部通过驻瑞士和瑞典大使馆向盟国发送了外交照会,向这些国家通报说日本已经接受了投降条件。
在11点30分,天皇在皇室事务部一个临时建起的演播室出现。对天皇充满畏惧又疲倦的东京电台技师们从中午开始已经在演播室等候,在这些人面前,天皇把手谕的内容录制了两遍。第一次天皇漏掉了几个词语。第二次他的声音太尖细,又漏过了一个词。他要进行第三次录音,但是皇室管家德川吉弘表示反对,他认为再录一次是折磨,不能要求天皇那样做。裕仁返回“图书馆”,休息了一晚。
裕仁离开后,直到第二天播音时,一些人还在问如何处理这两个10英寸长的天皇录音纪录。陆军可能发生政变的谣传,使处理天皇录音纪录的问题变得更加迫切。最后,德川把录音放在一个布包里,将它们锁进办公室的一个小保险箱,办公室供皇后的随员使用。德川在保险箱上堆积了纸,使保险箱变得不醒目,以此作为另外的保护措施。
德川的行动很及时,火田中试图在几小时内占领皇宫所在地,毁掉天皇的讲话录音,并恳求天皇继续战争。这个极有野心的年轻少校没有得到高层对政变的支持,但是他赢得了几名皇家卫队军官的支持。火田中相信,如果赢得皇家卫队指挥官森武将军的支持,剩下的人肯定会效仿而给予支持,或者促使别的人相信自己已经取得成功。
凌晨1点30分刚过,火田中和两名叛乱者把森武将军软禁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就在皇宫所在地。火田中的一个同伙、陆军上校井田正武已经恳求将军一个多小时,要将军支持政变。森武将军左右为难,他既想继续战争,又想对天皇保持忠诚,为避免承担责任,他不为所动。森武竭力进行争论,火田中已经失去了耐心。
火田中要求迅速给予答复,但是森武表示拒绝。“我不敢确定谁是对的,”他说,“我想去明治神殿”(附近的日本神道教圣地),“在明治神殿,我可以清除自己的杂念,然后判断谁是对的。”
听到森武的回答,火田中失去了控制。“这是浪费时间”,火田中吼叫起来。火田中的一个同谋认为是行动的暗号,于是抽出剑。一名副手冲上前去保护森武将军,被刺倒地,另一个同谋把副手的头颅割了下来。火田中拔出手枪,枪声响起,森武倒地身亡。
火田中拿着枪,冲出办公室,向井田嘀咕:“我这么做,是因为没有时间了,抱歉。”火田中迅速利用了杀害森武的成果,他盗用森武生前使用的个人印,伪造了一个命令,命令包围皇宫所在地,还命令占领了国家广播公司NHK总部,以防止天皇的手谕广播出去。
凌晨四点,一队士兵占领了NHK大楼,皇宫卫队封锁了皇宫所在地,关上巨大的铁门,切断了电话线,在一些重要地点架起了机枪。录制天皇手谕的电台技师在试图离开时被阻。
在严厉的审讯下,一名技师承认已将录音给了皇室管家,技师描述管家说是一个“长着大鼻子的高个子”。实际上,藏匿录音的德川是个矮个子,鼻梁不高。技师的撒谎将使管家和录音在那个疯狂的上午免于遭殃。
与此同时,火田中已向井田上校下达了另一个对政变很关键的使命:努力获得田中静市将军的支持。田中将军是一个在牛津受过教育的军官,他是东部特区陆军司令,指挥着东京地区的所有军队。井田带着令火田中失望的消息回来了:“东部特区不愿跟随,”他说。实际上,田中的参谋长高岛龙彦将军已经命令井田撤出皇宫所在地的所有军队。
高岛的斥责给井田的激情泼了冷水,
井田试图劝说火田中结束政变。“如果你硬来,事情会很糟糕,”井田争论说,“面对现实吧,政变已经失败了。”
“我表示理解”。火田中点点头,他的脸一片苍白。
但是,井田离开后,火田中想搞政变的心态又复发了。高岛将军在皇家卫队营地给火田中打电话时,火田中再次恳求高岛。“请理解我们的热情”,火田中乞求说,他的声音充满颤抖。高岛回答说,他能够理解火田中的心情,但是天皇的命令必须遵从。“我们已经到达这样一种地步,即最后的结局不容改变。”高岛冷静地说,“火田中,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火田中没有回答,但是可以从电话线上听见他摔掉电话前的哭泣声。火田中仍然没有退缩,他的部队依然占领着皇宫所在地,他们也控制着NHK大楼以及广播设施。如果火田中占据了电台,他就能够防止天皇的讲话在当天晚些时候广播出去。
井田上校此时决定告诉阿南将军那天晚上的事态发展。当他抵达战争部长家里时,他发现阿南和自己的内弟竹下正边喝日本米酒边和气地聊天。几个小时之前,竹下还在试图作最后的努力,劝诱自己的亲戚参与政变。阿南再次拒绝他说,自己不能不遵守天皇的旨意,但是自己将在天皇的广播发出之前自杀。深受触动的竹下放弃了叛乱的一切想法,以便跟阿南在一起。
“进来吧,”阿南高兴地对井田说,“我已经准备好去死。”
“我想死去很好,”井田说,他又补充说,战争部长的自杀将结束陆军在投降问题上的一切疑虑。“我马上随你去。”
阿南在井田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阿南说自己死去已经足够,为了日本的未来,井田必须活下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阿南开始为死亡做准备。他选择了两把剑,给了竹下一把:“记着我。”他把勋章别在自己的制服上,再在上面罩一件白色衬衫。“这是天皇给我的,”阿南说,“天皇穿过这件衬衫,我要穿着它死去。”
凌晨四点钟,阿南叫道,“我要走了。”井田和竹下从屋子弓身而出。阿南一个人走进走廊,面对皇宫而坐。他把剑刺进肚子的左边,然后划向右边,接着向上挑。这是一种典型的剖腹自杀,由于死的时候很痛苦,所以很少有人敢于以这种方式自杀。阿南把剑从腹部拔出,用剑尖寻找耳朵下的颈动脉,希望早点死去。竹下返回来时,阿南仍然坐着,竹下俯下身嘀咕:“可以帮助你吗?”
“不需要,”阿南喘着气,“走开!”阿南的呻吟声促使竹下返了回来,阿南仍然直直地用臀部坐着。竹下拿起剑,深深刺入阿南将军的脖子。
阿南将军坐着死去,横滨的一群士兵和工程学专业学生,动员了几辆汽车,向东京方向挺进,企图刺杀内阁中主和派成员。这些人自称为“国家神风队”,他们佩戴着手枪、剑和两架轻机枪。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铃木首相,他们的领导是佐佐木健男,佐佐木把铃木首相称为叛徒的头领。
当行动队在首相的官方住宅大门口停下来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佐佐木端着机枪开了火。在里面,几名疲惫的官员包括内阁大臣迫水久长被枪声吵醒了,他们通过地下通道逃跑了。佐佐木冲进大门,一个卫兵告诉他铃木不在那里,他正在自己的私人住处睡觉。佐佐木放了一把火将官方住宅点燃,召集队员们向佐佐木的私人住处进发。
在铃木的屋子,电话响了起来,首相的儿子元拿起了电话。身份是警察或士兵的一个人告诉他说佐佐木正在路上。“警告铃木,”那个人说,“告诉铃木立即离开。”元跑向他的父亲,帮他穿好衣服。随即元和铃木匆匆赶向自己的公务用车,车停在外面。车无法启动。铃木的住宅警卫见状赶过来推车前进,汽车发动机终于转起来了。就在谋杀者赶来之前不久,铃木一家开车沿着公路跑掉了。
佐佐木对于没逮着首相很是沮丧,于是点燃了铃木的房子,算是安慰。随后他带着自己的人赶往平沼男爵的家。结果,佐佐木和那帮人再次扑了个空,在他们到达之前,年迈的平沼已经安全逃离。佐佐木放火烧了平沼男爵的官邸,算是出了一口气,然后和自己的下人们赶回横滨家里。
几乎与此同时,火田中少校愤怒地骑着自行车,到达NHK大楼,决定亲自发表广播为其叛乱寻求支持。当火田中用枪逼迫要麦克风时,技师们阻止了他。他们先告诉火田中,没有陆军总部的特许,他们不能进行广播。然后他们又对火田中说,需要时间来准备面向全国的广播。
这时,电话响了,是竹下将军。火田中拿起电话恳求了几分钟。突然,他停止了讲话。“你的处境毫无希望,”竹下告诉他,“你像那些没有出路的战士一样企图保卫洞穴里的一个阵地。”火田中放下电话,擦了擦眼睛,转向自己的同伙:“我们走吧。”他说。叛军正在瓦解。
大约黎明时分,名叫户田康英的管家劝说火田中那帮人让他进“图书馆”,这些人仍然保持着对宫殿所在地的控制。天皇已经在“图书馆”睡了一晚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被囚禁。户田担心,那些围困皇宫的叛乱者会进入地堡,寻找天皇的录音记录。户田已经来过,试图帮助天皇逃离。
上午6点40分,裕仁穿着袍子出现了,户田告诉他夜里所发生的一切。天皇厌倦地叹息:“他们还不理解我的真正意思吗?”天皇让户田召集皇宫卫队。“我要亲自跟他们讲话。”他说,准备打破另一个先例。
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天皇不必对自己的卫队讲话。另一名管家在召集卫队的过程中,碰见了田中将军,田中将军私自废除了火田中伪造的命令,并遣散了叛军。“你为什么发抖?”田中问管家,“叛变结束了。现在一切正常。” 田中将军真是好样的:在一个小时内,他已经把卫队遣散回营地,恢复了秩序。
那天上午11点,火田中的政变遭到了不可避免的失败。在面对皇宫的宽阔广场上,这个33岁的少校和自己的同伙向人们散发印制粗糙的传单,祈求人们起义,防止投降的发生。看上去没有人对此感兴趣。几分钟后,火田中用杀害森武将军的手枪,向自己额头射了一颗子弹。与此同时,他的同伴用剑剖腹自杀,然后枪杀了自己。
中午时分,全日本的活动都停止了。在工厂、学校、家庭和军事基地,人们聚集在喇叭和收音机旁,收听早些时候新闻广播预告要播出的重要广播。在长崎的浦上谷地,一群人聚集在一个喇叭周围,喇叭设在校园里,校园周围是成堆的烧黑的尸体。在广岛,人们站在喇叭前面,喇叭位于广岛一个被摧毁的火车站外。在东京,裕仁坐在一台陈旧的摆在地下会议室外的RCA收音机前面。天皇和他的臣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著名的播音员和田直元发出的。“本次广播极端重要,”和田紧张地说,“请所有的听众站起来,天皇陛下现在将要向日本民众广播谕令。我们尊重地播放天皇的声音。”
日本的国歌“君之代”播放起来,随后,天皇有史以来第一次向日本民众讲话。
“敌人已经开始使用新的极端残忍的炸弹,如果我们继续战斗,日本民族不光会最终失败和消亡,人类文明也将全部灭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接受列强提出的联合宣言。”
“让全民族像家庭一样一代代地延续吧。把你们所有的力量,凝聚到未来的建设中去。培养正直的行事方式,培育高贵的精神,坚定地工作,用你们的决心促进帝国天赋的辉煌,紧跟世界的发展。”
数百万日本人为天皇的讲话哭泣,他们的眼泪充满了悲痛、耻辱和欣慰,他们为失去的东西而感到悲痛和耻辱,他们为不再经受长期的痛苦而感到欣慰。在东京,成百上千万人拥挤在皇宫前,向天皇鞠躬。人们的渴望不时被手枪枪声打断,他们当中的陆军和海军纷纷自杀。
在长崎,远方敌人侦察机的嗡嗡声同飞机下面的哭泣声形成了奇怪的对照,飞机在天空盘旋,对第二次原子弹爆炸的效果进行拍照。在许多地方,不知道天皇讲话的许多人认为,由于日本已经赢得战争,战争结束了。“我们想,没有结束战争的其他办法。”聚集在广岛火车站人群中的一个人回忆道。
一些日本士兵拒绝放下武器,有些士兵卷入最后的野蛮行动。在距离长崎北部100英里的福岳,西部陆军总部的军官们用自己的剑,将16名被捕的美国飞行员砍死。在九州的大分基地,海军第五航空兵部队司令宇恒缠设计了自己的自杀方式——对敌人发动最后的攻击。
那天下午5点,海军上将宇恒带着武士剑,穿着没有勋章和金链的制服,走向飞机跑道。他发现了11架准备起飞的歼击轰炸机,两名机组人员分别站在11架飞机旁。
宇恒目瞪口呆。“你们就那样愿意跟我去死?”22名士兵举手致礼。当宇恒坐在领头战机上位于飞行员背后的座位上时,一名军官爬到他身边表示抗议:“你乘坐了我的飞机。”宇恒笑了:“我来减轻你的负担。”这名军官并不惧怕上将的军衔比自己高,他试图挤到上将身边。上将高兴地挪动了位置。
晚上7点24分,宇恒致电他的基地。“我要对冲绳发动攻击,我的战士们在冲绳像樱花一样倒下”。他宣告说。几分钟后,他发回最后的消息,说他的编队已经开始俯冲,进入攻击状态。这是人们听到宇恒上将和他的自杀团消息的最后一刻。
数年以后,一个名叫丹尼·罗斯韦尔的水手揭开了宇恒最后一刻的秘密,他对一位日本史学家说,他看见了好几架神风飞机在冲绳北部被击落。其中一架飞机拖着烟雾和火焰,撞击在海滩上。第二天,罗斯韦尔检查了那架飞机,在这架双座飞机内发现三具尸体。其中一个人佩带着带有装饰的剑,这个人就是宇恒。
在裕仁天皇向人们做出重要广播之后不到24小时,华盛顿的记者们蜂拥而至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倾听杜鲁门总统宣布:“我已经收到了日本政府的照会,作为对8月11日国务卿提出的通知的答复。我认为这一答复是对《波茨坦宣言》的完全接受,这个宣言规定日本要无条件投降。”此时是1945年8月15日下午7点。
在关岛,海军上校埃德温·T.莱顿走进他的上司、海军上将切斯特·W.尼米兹的办公室,告诉尼米兹日本投降了,尼米兹是太平洋地区美国军队司令。莱顿后来回忆:尼米兹“既没有狂喜,也没有像我所看见的其他军官那样欢蹦乱跳。他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日本投降的消息到达了海军上将、第三舰队司令威廉·F.哈尔西那里,他正在位于日本沿海的旗舰密苏里号上。哈尔西的反应明显不同于尼米兹,他大声地叫了声“好!”并拍了身边所有人的肩膀。心情平静下来后,哈尔西下令准备升旗,同时出于安全起见,他命令部下“监视并击落所有的窥探者——不要报复,而要使用友好的方式”。
哈尔西的整个舰队不约而同地举行了庆祝仪式。甲板上的船员们,在此起彼落的汽笛声形成的刺激音乐中跳起了舞,互相拥抱。“每艘军舰都打出了自己最大的军旗,”一位军官说,“人们互相比,看谁喊得最响亮。”
一大批美国歼击机和轰炸机向东京挺进的途中,接到卸掉炸弹返回基地的通知。一名飞行员对哈尔西相互矛盾的命令大惑不解:“海军上将说‘不要报复’是什么意思?”他询问僚机。僚机很快做出回答:“我想上将要我们只使用三门炮,而不是六门。”实际上,交火还没有结束。那天上午11点25分,一名日本飞行员违抗命令,攻击哈尔西的舰队。海军炮手轻而易举地将这架飞机,以及随后而来的4架击落。美国飞行员——并没有遵循海军上将的命令——在敌对的最后一天,又击落了38架日本飞机。
在东京,铃木内阁在裕仁天皇广播之后辞职,天皇的叔叔东久王子继承了首相铃木的职位。新首相没有突出的才能,但是它拥有两项品质,这使他成为带领日本挺过未来的关键时日的理想人选:一是他同皇室的血缘纽带,打消了人们对皇室世袭能否延续的疑虑;二是他具有当将军的经历,这使他容易为军方接受。
形势发展得很快。铃木内阁辞职后不久,美国太平洋陆军部队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向东京广播说,盟国已经接受了日本的投降条件并要日方派遣代表团到菲律宾。麦克阿瑟对日本的负隅顽抗抱有警惕,他告诉日方代表团,要把日本所有的防御计划带来。作为交换条件,美方将详细说出将来的占领条件。
对于趾高气扬的日本官员来讲,这种要求近乎可耻而不能接受。陆军参谋长梅津将军拒绝参加会谈,坚持要他的副手河边虎四郎代表他参加。对河边而言,寻找执行此次使命的人员有些困难,但是,最后他说服了15名军官和外交官随同他前往马尼拉。
8月19日一大早,河边代表团登上东京的两架三菱轰炸机。按照盟国的要求,这两架飞机——美国人称之为长颈鹿——在机身两侧涂上了绿色十字。河边代表团在丽岛换乘美国的C-54运输机,前后总共飞行12个小时后抵达马尼拉。
日本人在尼科尔斯机场走出飞机,发现人声喧哗。在他们被保护着走向等候着的汽车途中,成千上万发着嘘声的士兵和平民缠绕着他们。对于一个代表团而言,照相机狂乱地拍照声就像“机枪射向怪兽”。队伍经过马尼拉的途中,成千上万马尼拉人——他们仍然记着日本人多年的占领,记着日本人在过去的2月放弃马尼拉之时带来的浩劫——他们咒骂着,高喊着,还有些人向汽车扔石块。
那天晚上,日本代表团被带往霍尔市与美国对手举行首次会谈。他们在入口处卸下剑,在护送下走进二楼的会议室。等待他们的是麦克阿瑟的参谋长,理查德·K.萨瑟兰·Jr.将军,后者是个强硬的军官,有人听见他说“这儿的人是胆小鬼”。麦克阿瑟将军拒绝接见日本人,直到日本人实实在在投降的那一刻。
萨瑟兰用不容争辩的语气宣读了总命令第一号:在满洲里和北朝鲜的日军向苏联人投降,在印度支那、台湾和中国的军队向中方投降,除此以外的所有日军向美国和英国投降。
河边静静地听着萨瑟兰宣读日本的投降条件。但是,当美国人告诉他美国军队将在8月23日(即四天后)在东京的厚木空军基地登陆时,河边忍不下去了。“日方诚挚地建议你们不要那么快登陆。”他抗议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在国内处理一些神风部队仍有麻烦。至少需要10天进行准备。”萨瑟兰对于河边的抗议置之不理,他说,麦克阿瑟将军将亲自在8月26日登陆,接受日本在两天后的投降。
随后萨瑟兰要日方把自己军事力量的细节交待出来。在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里,日方交待了他们支离破碎的帝国中依然存在的秘密,包括所有陆军和海军的位置、军火库、岸防炮和雷场。萨瑟兰急于想知道所有“回天”的部署位置,“回天”是一种致命的爆破筒,萨瑟兰担心顽固分子会用它们阻止美军的登陆。
到凌晨四点钟,河边的代表团完成了艰巨的任务。萨瑟兰对与日方的合作表示满意,在会议结束时他做出了首次让步:“日方已经提供了所有必要的信息,日本方面期望实现和平占领而不产生麻烦。我们不想浪费任何时间,但是我们将在8月28日登陆。”
下午一点,日本代表团乘坐C-54运输机前往丽岛。在19个小时内,谈判双方朝着结束交战的方向做出了良好开端。
8月28日凌晨刚刚开始,45架美国C-47运输机在厚木空军基地登陆,对日本的占领开始了。第二天,同其他数百艘军舰一起,美国军舰密苏里号和南达科他号、英国军舰约克公爵号在东京湾抛锚驻泊。这样,就为海军上将尼米兹和太平洋战场五星级司令麦克阿瑟将军的到达铺平了道路。
8月29日下午,当尼米兹乘坐飞机抵达时,一件事情使他难以接受:杜鲁门总统新挑选麦克阿瑟将军执行受降仪式,并对占领事宜进行监督。尼米兹不想作占领军指挥,但是他显然对海军冲锋陷阵,却被陆军抢了镜头一事愤怒。华盛顿的海军部长福里斯特尔这时赶来相救,福里斯特尔建议在密苏里号军舰上举行受降仪式。密苏里是杜鲁门总统的故乡,杜鲁门的女儿马格里特在1944命名了这艘军舰。福里斯特尔的建议使尼米兹感到很高兴,杜鲁门总统也很快同意了这一建议。
8月30日,第十一航空支队的4000多名士兵在厚木基地登陆。他们正赶上迎接麦克阿瑟将军,麦克阿瑟的C-54专机巴丹半岛号在下午2点19分降落。机舱门打开了,将军骄傲地叼着为人们所熟悉的玉米穗烟斗,静静地站在舷梯顶端,体味着那一刻。他微笑着走下舷梯,第八陆军司令罗伯特·艾克尔伯格正在等候他。“鲍勃,”麦克阿瑟简单地说,“这是高潮。”
第二天,不可预料的来访者使麦克阿瑟欢欣。麦克阿瑟正在横滨宾馆进餐,这时副手告诉他说乔纳森·M.温赖特已经到达,横滨宾馆是麦克阿瑟的临时总部所在地。
乔纳森·M.温赖特刚从满洲里的战俘营释放出来,麦克阿瑟见到老朋友,立马跑上去拥抱头发变白了的温赖特,他的制服穿在憔悴的身上显得很蓬松,他需要借助于拐杖才能站直。温赖特害怕自己因在1942年让菲律宾投降而遭受耻辱,但是麦克阿瑟安慰他说,他将作为英雄受到国内欢迎。“你的旧部还是你的,你可以随时召唤他们。”麦克阿瑟许诺说,他邀请温赖特参加两天后的受降仪式。
9月7日上午七点,来自于10多个国家的数百记者乘坐驱逐舰到达,占据了密苏里号上的指定位置。他们及时地登上甲板,目睹护卫队将星条旗升至桅杆顶端——从1941年12月7日起,同样的旗帜就一直在华盛顿的议会大厦飘扬。另一面只有34颗星的美国国旗挂在附近,它是海军准将马修·佩里挂在自己的旗舰“波风坦”号上的旗帜,1854年佩里进入东京湾,迫使日本向西方开放。哈尔西从海军学院博物馆那里获得这面旗帜,准备把它用于受降仪式。
八点刚过,海军上将尼米兹乘坐摩托驳船从“南达科他”抵达。过了一会儿,“尼科尔斯”号驱逐舰停泊在“密苏里”号旁,麦克阿瑟将军登上“密苏里”号。他审视了一下面前的强大阵容,跟尼米兹和哈尔西握了握手,说:“我的那么多同事百忙之中,前来欢迎,场面真是盛大。”引人注意的是,海军上将雷蒙德·斯普鲁恩斯缺席了,他是第五舰队的司令。斯普鲁恩斯正在停泊在冲绳外的旗舰“新泽西”号上待命,尼米兹想让斯普鲁恩斯在太平洋承担起指挥责任,以防日本的狂人攻击“密苏里”号。
麦克阿瑟一登上甲板,驱逐舰“兰斯多恩”号就把日本代表团送了来。
8点55分,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艰难地登上舷梯。早几年前,重光在上海遭遇行刺,失去了左腿,在他登上“密苏里”号时,身上的假肢给他带来了巨大痛苦。梅津将军紧跟在重光后头。
成千上万美国水手、士兵和记者,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其他九名日本代表团成员来到军舰上,注视着他们走到一张盖着毡布的凌乱的桌子前。桌子上摆放着受降文件。“我们等待了几分钟,就像忏悔的学童,在众目睽睽下等候可怕的校长来到。”代表团成员之一加赖俊一回忆,“我觉得百万双眼睛就像带火的箭一样射向我们,钻进我们的身体,我们感到浑身疼痛。”
最近刚从满洲里战俘营释放出来的陆军中将亚瑟·帕西瓦尔,在这一刻盯住了杉田一次陆军上校,1942年亚瑟·帕西瓦尔投降后把新加坡让给了日本,当时杉田一次担任翻译。另一名代表、海军上将富冈贞利一动不动地盯着尼米兹,多年来,这名日本海军的指挥官对对手尼米兹的思想顶礼膜拜,他把尼米兹的画像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富冈最后还是失败了。
麦克阿瑟坐在了乱糟糟的桌子后,面对日本人。“我们在这里相会,”他清了清嗓子,“主要交战国的代表,准备缔结一份严肃的协定,以恢复和平。这个问题涉及不同的思想和意识形态,这个问题已经在战场上决定,因此不属于我们现在讨论或辩论的范围。”
“我诚挚地希望,”65岁的麦克阿瑟继续讲道,他的双手在挥动,“这实际上是全人类的希望,希望在这严肃的场合,一个更好的世界从过去的流血和屠杀中诞生。作为盟军最高统帅,我确信要用正义和宽容取代身上的负担,同时保持必要的部署,以确保投降协议充分、及时和忠实地履行。”
麦克阿瑟走回去,示意重光签署受降文件。这位外交官一瘸一拐地坐在桌子旁。他慢慢地脱下黄色手套,摘去丝帽,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凝视着面前的文件达几分钟之久。
“告诉他往哪里签字。”麦克阿瑟对萨瑟兰将军说,萨瑟兰迈步向前,指出签字行。外相签上了名字。梅津将军对坐下表示轻蔑,他向前迅速地划上签名,又僵硬地返回日本代表团。
现在轮到麦克阿瑟将军代表盟国签字了。他使用三支钢笔,一次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把第一支笔递给温赖特将军,温赖特在整个仪式中一直呆在麦克阿瑟身旁。把第二支笔给了亚瑟·帕西瓦尔将军。麦克阿瑟拿的是鲜红的笔,他签完字后,把笔拿回马里兰州,送给了夫人和儿子。
海军上将尼米兹代表美国签了字,其他盟国的代表也在文件上签了字。“让我们为世界恢复和平祈祷,为上帝永远维系和平祈祷,”麦克阿瑟拉长了声音,“议程结束了。”
日本人被带走以后,麦克阿瑟用胳膊搂住哈尔西问道:“比尔,飞机在哪里?”在头顶上,太阳好像得到暗示,在那天第一次挂在天空,照耀着富士山山头和1900架成群飞过的盟军飞机机身。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悲剧终于结束了。这场悲剧夺去了5500万士兵和平民的生命,耗费了不可估量的物质财富。战争经历了六年后,炮声终于停止了。
选自《日本的兴亡》之三《日本的崩溃》 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5 ) 战争只有胜负没有道义,这也许就是日本人的战争观
看完影片,更直观地了解到日本人的战争观,了解日本今天对中国对韩国对美国截然不同的态度。上世纪60年代的片子,但其历史厚度和高度还原的真实性相当精彩。片尾细数战争给日本带来的伤害:死亡军人200万,死亡普通民众100万,1500万人房屋被烧、财产被毁。。。但从片中看,日本人为之痛苦的不是自己错误地发动了战争,而是形势不利运气不好没能赢得这场战争。日本人将战争定位为从1941年开始,之前出兵中国、朝鲜等国,他们甚至不认为是战争,只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将亚洲从西方列强殖民中解放出来。军国主义的疯狂令人发指,其暴烈程度和破坏程度超乎想象。大日本帝国救世主的优越感曾经令日本发狂,如今顶着普世价值桂冠的米帝国主义何尝不是这样。
6 ) 冈本喜八
老版的最长一天,导演就是冲绳决战那位。他对主战派有很强的同情感,这才是战时派日本人的真实心态——新版只把主战派描述成傻瓜。如新版的日本最长一天,完全没有表现出最后几天大本营内的绝望感,好像大家都挺轻松一般。老版最长一天,有段特别经典:正在录制天皇终战讲话时,最后一批特攻队就要起飞,狂热的民众给飞行员送上米团子,高高兴兴吃了去送死,指挥官高高站着面无表情(他知道就要停战)——新版表现不出这些,也没表现。50-60年代日本片子有点伪纪录片的特质…… 越是真实、越好看。看着这片子,跟人感觉上层很无奈,想止损,中层很不服,想孤注一掷,下层很无知。最后拍俩傻缺边喊撒传单,但是背景确是面黄肌瘦和麻木的百姓,也算是个点缀。看冈本喜八的日本最长一天,再看新版日本最长一天,就会看到日本导演在思想和技术上的全面堕落。 其实和商业化一点关系没有。新版在商业上也不成功,远不如旧版。只是导演的历史观特别幼稚可笑。团块糟老头么。
7 ) 剧作是《七武士》的主创桥本忍!
1
见证日本暴力美学的绝佳机会。那种满头大汗,那种歇斯底里,那种正经威严,除了在这部影片当中就无法体验。
我勒个去,这个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引子就占了21分钟。讲述“日本最长的一天”之前的20天。(根据大宅壮一编著的同名书籍改编,中文译本的副标题叫815投降纪实!)
从7月26号波茨坦宣言开始,首相官邸就开始了争锋,以阿南惟几大将为首表示要反对宣言,最后大家只好达成一致,让媒体淡化宣言的新闻。这就是典型的日本行为。在铃木贯太郎首相宣布的默杀两个字,被英美翻译成忽略或者反对以后,8月6号在广岛投下了第1颗原子弹。于是开始了8月15号这最长的一天。
电影虽然表现的节制,并且表现了军国主义者的疯狂,他们的歇斯底里。我们看到畑中,石原,井田,椎崎,黑田,还有其他的一些少佐中佐,都眼睛里泛出了狂暴。那是一个帝国的梦,覆灭了。
片子的高潮当然是阿南惟几大将的切腹谢罪,它代表了帝国的灭亡。他是为帝国送葬,还是帝国为他送葬,总之他们一起太阳落山了。
大家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我们这一代已经结束了”,就和铃木首相一样,剩下的事情日本要转向了,要靠年轻人来完成了。
儿童的杂耍也最终结束了,他们把日本的皇宫,搅翻得一塌糊涂。每个地方都搜了,就是没有搜出玉音盘。军国内部体现了海军中队,还有神风突击队,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言论并不是个案,而是广泛存在于,反复被洗脑的日本军国主义者的头脑中。
所以可怕也就在于此,2015年由役所广司主演的翻版又重新推出,由原田真人导演,这帮演员又过了一遍的瘾,快看啊。
2
虽然不少新闻纪录片被很好的夹杂在电影中,但是我们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这些军国主义者最后在失败的时候无以泄愤,所以就砍了官邸外面的松树。烧了首相的别墅。还有畑中骑着马狂暴地像撒雪片一样的把声明发给大众。
知耻而后勇。理解了日本军国的这种深刻的羞耻感,你就能理解战后日本经济的起飞。日本人憋足了劲,要在商业战争中战胜所有的国家,特别是赶英超美。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年轻人的动力。 供我们思维菊与刀的日本矛盾性格的最佳机会。为什么会产生日本人的这些举动,他们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特殊。玉碎到最后一人,也不放弃。都是思想惹的祸。
这其实就是阿南惟几将军一个人的战争,此前整个国家都受他制约,也由此可见。什么外相,根本就是听从陆军大将的外相(第1个镜头给了他重光葵)。10年前在联合国的丑陋表演,也是因为这个。
说实话,军部这帮人真的很丑陋,因为他们想的就是有尊严的自杀而已。其他他们什么也不顾,甚至是国家的利益。武士道的极致就是死亡。
看看第50分钟的一段对话就知道了!阿南惟几大将说,只有本土决战才能分出最后胜负。而海军米内大将说:“那么陆相之意,开战至今只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冲突?您是否是对其他部门有不满呢?想想我们的损失,23.6万人送去缅甸,牺牲了16.4万人。10.2万名勇士到冲绳,9万人死亡。还要加上冲绳9.2万一般国民的牺牲。”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阿南大将在那里咬文嚼字。 3
我们也无法忘记,在铃木首相请天皇在《终战诏书》(投降书)上签字、盖大御印的时候,神风突击队的队员们马上就要上战场,儿玉县的领导们一副坚定的神情。每个人都在唱着鼓劲加油的歌曲,而飞行员的手也在像指挥家一样的晃动着。
他们似乎被打了鸡血,一直唱不完。全社会上下处于一种欺骗和自我欺骗的氛围,告诉大家,告诉他们自己: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可以继续奋斗。完全忽视原子弹带来的巨大死亡,一杀就是20万。
当时的首相平均一年换一个人。1945年4月7日,65岁的小矶国昭下台,77岁的铃木贯太郎上任。他成名于半个世纪前的甲午战争,因率鱼雷艇冲入威海卫锚地击沉铁甲舰“定远”而扬名。
那种什么皇恩浩荡,什么天皇万岁,根本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谎言。还好裕仁天皇有良知,在御裁的时候仍然决定投降。夏目漱石的小说少爷当中就讲到了这种社会性的假少爷,对一个叫豪猪的人特别好,却时刻惦记着他报答这种恩,好像我们施恩就是一定要图报的,这就是恩的本质。
所以在日本这个社会结构当中,就是一种虚假的扮演角色的过程。特别是在明治维新之前,在一个封闭的幕末武士的社会结构,你要做的就是安守自己的角色,不要有妄想。藤泽周平的小说都反映了这一点,所以黄昏清兵卫安守本分,天天念论语,不去夜总会,这就是清醒的人。
否则你一出门,就得面临社会假性关系,就得扮演角色。就得和大家一起假装日本没有输。
如果再这么下去,美国继续施原子弹,柯蒂斯·李梅继续火烧日本与“饥饿行动”,后果是不可想象的。今天想想不过投了两颗原子弹,那既有英美强硬的原因,那更有日本态度的问题。此片是具体而微的体现。
冈本喜八导演真牛。他为整个日本高层画了一幅群像。签字《终战诏书》上依次写着裕仁天皇,内阁总理(铃木),海军大臣(米内),司法大臣(松板),陆军大臣,军需大臣(丰田贞次郎),厚生大臣,三位国务大臣。 “……今征伐已历四载,虽我将兵骁勇善战,百官有司励精图治,一亿众庶奉公体国,然时局每况愈下,失势之征已现。及今,夷军弹石之残虐,频杀无辜,惨害生灵,实难逆料。如若征伐相续,则我生民不存于世,被发左衽之期重现;如此,则朕何以保全亿兆赤子、何面目复见列祖列宗乎?此朕所以敕令廷臣接受联军之诰者也。” 4
看到演职员名单赫然有仲代达矢,这个大师表演的哪个角色呢?我怎么没注意到?
不论将如何改,要怎么改,我已经没有任何头绪。但不论未来如何转变,每个日本人都该坚守他们的岗位,活下去,忍下去和一生悬命工作,再建国家舍此别无他途。
志村乔山村聪三船敏郎笠智众,闪瞎狗眼。桥本忍的多线叙事无懈可击,冈本喜八也是开挂,刺杀师团长一幕简直眼花缭乱。万万没想到日本投降背后竟有这么复杂的权衡和博弈,上层和中层的脱节让人难以想象。人物虽然有十几甚至二十个,但又各个性格鲜明,首相(!)和陆长(!)难分伯仲。
冈本喜八执导,有三船敏郎有仲代达矢,猎奇看看。大和民族那种忠诚和鸡血让人印象深刻。。。
用一天记录日本军国主义的覆灭,叙事无懈可击堪称经典,可惜看过的中国人少之又少,对曾经的对手知之甚少,光看手撕鬼子剧能有长进吗
群星云集的大片,众明星很好的和影片融为一体,情节流畅富有张力。不像“大爷”“痿爷”等片子,为了凸现明星弄得剧情凌乱,上气不接下气。
日本电影中的严肃和紧张感为文戏达到一个高度提供了动力,所以制作出这样一部华丽的电影,它把六十年代日本当红演员们都使用得很好,不是让他们像某个角色,而是用他们的特点和一些和角色的反差再去塑造某个角色,这样的角色往往更立体更丰富。影片用纪实性的方式行进,但并不会像一些电影那样出现视角问题,还是能集中有序的展现问题是什么,冲突是什么,而不是在ppt的翻页中走马观花。
不想从历史和政治观点去评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说:点击就看性感Mifune在线剖腹。比《蜘蛛巢城》里角色被敌人乱箭射成筛子还要带感。正如我反复提出的:看帅逼惨死是一种人间至乐
战败并不可怕,只有背负屈辱活下去,才能迎接更美好的明天。就如吉田茂所说,“输了战争、赢了外交”。当然也有阿南惟几、大西泷治郎、宇恒缠这样以死接受战败的高级将领,也有大场荣、小野田宽郎等选择抗战到底的下级军士,然而对于国民而言,实在没有必要背上与军人相同的包袱。
这部电影很难评价。从客观记录角度,它做到了尽可能全面的复写与隐忍克制的自省。从敌我双方来看,它反映了日本、日本人诸多阶层、诸多群体尤其以军方为代表的极右翼之反战败(豆友评价)而非反战的心态。标尺的选择,决定了量度的维度。1967年啊,鬼子的志气还在,直至今天依旧鬼火残存,有待归置。另外,借用志村桥角色台词「这可是日本帝国的葬式」,联想到人类文明史的诸多故事,在将来的未来,让我们为美帝奉上绚丽的葬礼吧!
虽然没好到哪去,还是随随便便秒杀去年新翻拍的那部。史诗格局的一天,最后半小时可给五,的确经典中的经典。
各种拟真,日本暴力美学的绝佳机会,也是供我们思维菊与刀的日本矛盾性格的最佳机会。为什么会产生日本人的这些举动,他们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特殊。玉碎到最后一人,也不放弃。都是思想惹的祸。
非常非常刺激!扣人心弦!战败版国王的演讲=.=【虽然脸盲症短时间内看到大量着装一致的中青年男性会感到不小的困扰=.=】三船老师实在是太好看了,演员的脸将导演的倾向显露无疑(叛军狂热分子头子真的太丑了=.=
以前的公知还真多,还什么战争输了赢了外交?当舔狗就是赢了啊,把美国走狗打在公屏上好吗?
让三船来演,看来对阿南还是颇赞赏的。如果陆军大臣辞职,按照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铃木贯太郎倒台,再也找不出个组阁的人,日本还真要一亿玉碎。天皇诏书国务大臣副署,投降也要合法化,宪政精神。似乎简化了,没有看见梅津美治郎
二十一分钟才打出片名,也算是影史最长的引子之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3b65fb0102uzwd.html
4星半。这片演员阵容太强大了,远超《建党大业》。当时日本有名的男影星几乎悉数登场:三船、仲代、笠智众、山村聪、志村乔、高桥悦史、加山雄三、小衫义男、宫口精二、大东加介、中村绅郎、佐藤允、中谷一郎、小林桂树……这才是数星星的大片。
人生的丧好拍,国家的沦亡难拍。看《日本最漫长的一天》,刚一打开就觉得快意,慢慢的,则有些揪心。到底所有的战争,都是人性之失败。但是战争结束,未必就是人性之胜利,其创痛仍在继续。这部电影通过短短一天,却又如此漫长,间有啮血、夺眶、灼目、裂肝之举。不由抉心自问:日本真的战败了吗?
全程在猜仲代是不是天皇,结果直到最后也没见到仲代,都想再回头翻一下再找找了,最后字幕才发现丫原来是旁白…而且只有片尾的一句话,具体说什么我也忘了,好像和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差不多…
冈本喜八翻拍半藤一利的著作,日本最长的一天,对我来说是一部漫长的电影,两周的时间才在电脑上断断续续的看完,虽然他只有157分钟。主要就是两条线索,一条是展现上层的内阁之间对于是否停战的争执以及录制天皇的玉音放送,另一条就是近卫师团里下层士官不肯罢休要发动下克上的军变以使战争继续。可以说整个电源没有一个女性角色,唯一有正面特写的就是铃木家的女仆。铃木贯太郎是个悲催的人,二二六的子弹没让他死,就是老天让他活下来最后拯救日本于这些狂热的好战主义分子之手吧!饰演者笠智众的声音真的好听,这么优雅的日语发音可是难得。三船敏郎把阿南惟几的演得如此出神,10分钟的切腹表演非常震撼。
后半段十分精彩,前面出场人物和部门太多实在分辨不清……基本上看三船敏郎都是武士浪人的模样,这是第一次看现代形象,依旧硬朗的非常性感,那段自裁看的人惊心动魄又挪不开视线。军国主义的狂热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