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中国湘西偏远山村,一顶花轿千里迢迢向杨家坳走来。轿子中的女孩名叫萧萧(娜仁花 饰),对于这个只有12岁的女孩来说,结婚更像是一场热闹、好玩的游戏。婚后,萧萧承担起洗衣做饭的家务,还要带着比自己小很多岁的丈夫玩。转眼六年时光过去,萧萧已经成长为顾盼神飞的大姑娘。婆婆为她缠上裹胸部,却无法挡住她对外部世界的好奇与向往。偶然机缘,萧萧与长工花狗萌生爱情,但在这个封闭的山村,等待他们的注定是一场悲剧……
本片根据沈从文的原著小说《萧萧》改编,并荣获1988年法国蒙彼利埃国际电影节金熊猫奖、1988年西班牙圣赛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堂吉诃德奖。
第27届法罗岛电影节第3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无人知晓单元的《湘女萧萧》,下面请看场刊影评人的评价了!
Leo
她这么恐惧这个男婴,到最后也是这个男婴让她活了下来
元铭清
中国电影已经荡然无存的悲剧感。封建制度下压抑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人的进步与探索。更有人的人性,用他物来暗喻人欲望的表达,一种可怕的牢笼下,人不再是人,而是能动的物体罢了
小透明
原来以前女子的命运如此悲惨…
Morning
她上街去看女学生,那女学生在逛街看世界,就这么两张面孔,放在一条长长的街上,拍得动人,气韵有了,人也有了,真会拍人,不是叫人站在那,用镜头清算,而是借人一股气韵,在脸上流淌,烧女图也是这样拍的。沈从文笔下的世界是美的,破碎的,笑语盈盈间事物就已经产生了变化,山水凝固的美,人像一缕精魂漂烫,这个电影如实的拍了出来。
Becckett
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响下的八十年代中国电影。调度、构图和剪辑这些都构不成体系,但胜在视角够温情。
罗莎琳德
有愚昧封建的风俗奇景,也有纯朴简单的人情生活,对于婆婆爷爷村民等等“压迫者”和帮凶的塑造没有刻意脸谱化,连花狗这个狗男人开头也能看出有一点真心和热情在,比之下女性的苦难就显得越发荒谬和悲凉——在吃人的制度里不需要别人本身有多坏光是按章办事就足以毁灭你的一生。最后代表自由的女同学对春官的调笑和他在河边孤独的背影,给我一种无奈又带有希冀的叹息。
Sally Bowles
她在甜蜜的红糖鸡蛋中仿佛又看到了“不必逃”的可能,便安心地在年复一年农忙的轮回中为儿子迎娶会有同样命运的女孩。女人要么被制度杀死,要么因拥有生育能力被要挟将这制度传下去,而男人们总是可以逃的,他们可以离开,否认,远远地把悲哀和痛苦抛在他不愿看见的地方。
#FIFF27#第3日的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3月10号下午,谢飞电影回顾展最后一部电影《湘女萧萧》在比利时自由大学ULB翻译学院放映,近百名学习中文的学生热情的与我讨论电影和作家沈从文。学生们问到如何把“萧萧”和“巧秀娘的故事”两个短篇合为一个电影;童养媳风俗发生在什么时代;原著“田园诗”式的结尾为什么改成批判性的提问,等等,很深入、有趣。更惊喜的是请到了已经居住在比利时多年的、扮演小丈夫春官的张愚全家到场交流。他现在做银行金融工作,那时5岁,现在37岁,两个5岁、3岁的儿子长得和当年的春官一个模样!这次活动显示了“经典影片进课堂”的价值。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是美得令人伤感的。活在那些优美文字里的女子,都带着一种天然纯粹的生命力,令人怦然心动。
《边城》里,有个“水晶眸子”的翠翠和一段哀而不伤的凄美爱情,《萧萧》里,有个很特别的15岁童养媳,先是稀里糊涂被花狗“勾引”,后又莫名其妙因为腹中的“私生子”保住了性命。
1986年,《萧萧》被谢飞导演拍成了电影,取名《湘女萧萧》,并获得了第七届中国电影金鸡奖,以及法国“金熊猫”奖和西班牙“唐吉柯德”奖。
这部《湘女萧萧》,展示了湘西乡村的山野之美,描述了封建礼教压迫下的命运悲剧,更难得的是,它大胆叩问了一个人类无法回避的终极问题:人性中汹涌的本能欲望,究竟该如何在现实中安放。这个问题,即便跨越了那个年代,也仍然不断在每个人的生活中,挥之不去轰然作响。
萧萧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从小被寄养在大伯家里。12岁时,大伯将她许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小说中,沈从文这样描述:别的小女人,做新娘子,都得荷荷大哭。可萧萧却不哭,她从小没有母亲,出嫁只是从这家转到那家,因此她只是笑,她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做了人家的新媳妇了。
影片一开篇,是一只渡船,上面停着一顶花轿。萧萧从轿中伸出一只柔嫩的手臂,接过大伯递来的饭团子。
花轿离开渡船,还有30多里的山路,才能到达萧萧的婆家。萧萧拍打着轿门,喊大伯过来,悄悄说她要撒尿。可是按照规矩,新娘子中途是不可以下轿的,原著中更明确地说“轿中人要被铜锁锁在里面”。
大伯只好让轿夫们停下歇息,这时,轿子下面哗啦啦淌下水来,还伴着萧萧一句如释重负的“哎,胀死我了。”轿夫们一阵哄笑。
山野,花轿,小童养媳,淅沥沥的水声,众人的哄笑,这滑稽的一幕,埋藏着隐喻式的含义。本能的人欲,被一把铜锁,关闭在闭塞的空间里,但天然的欲望,哪里是能够关得住的?这也为萧萧日后背着小丈夫“偷情”,埋下了必然的悲剧性的伏笔。
萧萧的大伯最后一次叮嘱她:“婆家不比大伯家。以后你就是大人了,到了婆家你可要听话。”萧萧脆生生答应着,这个12岁的小女孩,压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萧萧走下花轿时,她3岁的丈夫春官,还被婆婆抱在怀里连哄带骂。拜堂时,春官更是索性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婆婆只好命人拿来早就准备好的鸡公,放在萧萧身边。萧萧,就在司仪的指示下,跟一只大公鸡,三拜成亲。
这荒谬的一幕,折射出旧时代女人“嫁鸡随鸡”的宿命。从铜锁紧锁的花轿,到跟一只公鸡拜堂成亲,女人被当作需要看管的物品,从结婚那一刻起,就不再拥有可以自己掌控的命运,甚至连天然的欲望,都要被紧紧锁住,不能动弹。
谢飞导演镜头下的萧萧,总是不停地在动,奔跑,干活,大口吃东西,她张着亮晶晶的双眸,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少女蓬勃的生命力,即便在重重黑色屋檐下,也蓬勃得如同山间的野草。
小说中有一段这样写道:
“婆婆虽生来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给萧萧暴长的机会都剪去了,但乡下的日头同空气都帮助人长大,却不是折磨可以阻拦得住。”
所以萧萧“风里雨里过日子,像一株长在园角落不为人注意的蓖麻,大枝大叶,日增茂盛,这小女人简直是全不为丈夫设想那么似的,一天比一天长大起来了。”
萧萧懵懵懂懂长大,白天不停地劳作,晚上抱着丈夫看月亮,给他唱自己编的儿歌,像母亲一样,跟他“啵啵啵”的亲嘴,哄他入睡。
心思简单的少女,不觉得苦。当她遇见村里的寡妇巧秀娘时,那个苦命的女人问她:“你婆婆对你好吗?”萧萧脱口而出:“好!白米饭管够。”
这时的萧萧几乎是快乐的,因为有的吃。年轻的身体有旺盛的食欲,经常让小丈夫拿手里的饭团“喂”她,她就着在他手上啃个精光,惹得那小男孩哇哇大哭。
饮食,人之大欲之一。片中有多次萧萧吃东西的场面,热切健康,生机勃勃,像只林间的小兽一样天然无碍。
唯一令这懵懂少女困惑的,就是爷爷提起的城里的女学生,爷爷说她们:
“穿衣服不管天气冷暖,吃东西不问饥饱。他们在学校,男女在一处上课读书,人熟了,就随意同那男子睡觉,也不要媒人,也不要彩礼,名叫自由。”
萧萧听得入了迷,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但有一颗种子,却悄悄在她心里飘落了下来,就如同出嫁时,她从花轿中,伸出的那一截稚嫩的臂膀。
随着身体的发育,她的精神,也在朦胧间朝着模糊的方向伸展。这种不自知的苏醒,表现为大家都嘲笑“女学生”时,她心里竟觉得似乎那样也不算坏,她甚至梦见自己跟“女学生”并排在街上走。面对众人的哄笑,她赌气地说:“做女学生就做女学生,我不怕!”
萧萧长大了,成了个15岁的“小女人”。婆家雇了两个帮工汉子,其中一个叫花狗,会说会笑,一双眼睛水光光的,总是追着萧萧的身影跑。
花狗教给春官唱歌谣,春官唱给萧萧听,歌词里夹杂着男女的暧昧,春官完全不懂,萧萧却懂到一点,红着脸就跑开了。
花狗把装了一肚子的粗野挑逗的歌,一首首唱给萧萧听。萧萧的心思,跟她的身体一样,在夜里拔着节地长。直到有一天,萧萧带着春官正在山上割草,突然下起了大雨,萧萧背着春官跑进水磨房躲雨。
在田里干活的花狗,也跑进了磨房,撞上了被雨淋湿的萧萧刚脱去了外套,只裹着婆婆给她束胸缠着的白布。花狗被点燃了,他把磨拉起来,沉重的石碾开始一圈一圈转动,躲在稻草里的萧萧,“变成个妇人了”。
与很多影片不同的是,萧萧和花狗这对青年男女的炙热纠缠,并没有以爱情为借口。不假爱情之名的激情,被干脆地剥离成简单放肆的情与欲。
《湘女萧萧》并不是一部唯美伤感的爱情片,无论是花狗对萧萧的始乱终弃,还是萧萧对花狗的热烈依恋,都没有被刻意涂抹上“爱情”的色彩,它大胆展现的就是赤裸裸的欲望本身,以及无处不在的压抑。这是属于沈从文的天然,小说的视角是平视的,没有居高临下的批判,只有对人性不加挞伐的描述。
影片尊重了原著的文字底色,镜头中展现的情与欲,像水磨房中倾泻的河水一样,清澈而汹涌,没有善恶,没有对错,既能滋润草木,也埋藏着巨大的危险。
本能的欲望正如水一样,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欲和现实的纠缠,伴随着一部人类的发展史,上演着无数悲欢离合,不眠不休。
“花狗诱她做坏事情是麦黄四月,到六月,李子熟了,她欢喜吃生李子。”
萧萧感觉到肚子有些不对劲了,她找花狗商量,结果花狗怂了。萧萧提出一起逃出去,到城里找事情做,她说,我们去“自由”。花狗不敢,说到城里要饭都要不到,他说去找药,弄掉肚子里这块肉。
欲望,展示出它凶险的样貌。它不是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游戏,它的能量太过强大,一泻千里一般的奔腾,裹挟着一切,泥沙俱下,甚至玉石俱焚。
萧萧有了心事,经常闷坐着发呆。这时村里的寡妇巧秀娘,跟外村的铁匠私通被捉住了。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被众人捆绑着拖进了祠堂。族长做主,女人沉潭,男人双腿打断。
花狗在男人一声重似一声的惨叫中,吓得身子一下下抽搐,当天夜里他就摸黑逃走了,把珠胎暗结的萧萧,丢弃在压抑沉重的宗祠礼法中,生死由她去。
巧秀娘被脱得一丝不挂,绑在沉重的石碾上。夜色漆黑,远远近近都是鬼火一样的火把,巧秀娘被带到河中心,“扑通”一声抛了下去。水波荡了几下,又恢复了不动声色的寂静。她的女儿哭喊着,被人抱走了。
花狗跑掉后,萧萧陷入了绝望。她又来到水磨房,那巨大的石碾,一圈圈的轮回,轰鸣的声音,让她惊恐万状。始于此止于此的欲望,让萧萧即将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是她梦想的“自由”吗?如果是,这自由的欢愉,快乐而短暂,其后黑色的绝望,却刻骨且漫长。
一个健康天然的女子,发乎生命本能的情与欲,因为童养媳这种畸形的婚姻,被扭曲成萧萧扛不动的命运。磨房里,石碾年复一年地转动着;磨房外,一只冰冷的石杵,一下又一下狠狠碾压着谷米。
伫立在清澈河水边的水磨房,沉重的形状和沉郁的回响,像是村子里女人们一辈子接着一辈子,无法挣脱的宿命。纵清澈如许,也被重重压在这灰黑色的巨石之下,如同山村层层的灰黑屋檐,冷酷地维持着它们的秩序,一下下碾压着那些深夜里的悲泣和叹息。
萧萧去求菩萨,她喃喃自语地祷告,又抓起一大把香灰就往嘴里塞,她跑到井边喝冰凉的水,可是腹中的那块肉,依然顽强地自顾自生长。
萧萧的身子快要藏不住了,善良的姨婆发现了端倪,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好萧萧的婆婆,最近心思不在她身上,她的丈夫过年又不回来了,夜里她把儿子春官抱到自己床上,看着他默默流眼泪。
春官的父亲,没有出现过。婆婆当年应该也是个童养媳吧,如今小丈夫成了大人,开始嫌弃比自己年长的乡下黄脸婆。开始嫌弃比自己年长的乡下黄脸婆。在外面有了别人,一年一年的不回家。
萧萧看着婆婆悲伤落寞的样子,悄然离开。如今火烧眉毛的她,虽然顾不上想那么多。但婆婆的今天,也隐喻着她的未来。
童养媳制度,是对封建婚姻的本质揭露。娶一个女孩子过来,当牛做马带孩子,等小丈夫长大了,圆房生下孩子后,童养媳就变成被榨干的药渣,丢弃在乡下守活寡。这种制度的本意,就是要把一个女人的鲜活生命,变成家族的“工具”。她不需要也不被允许有自我,她被期许的,只能是无尽的奉献和对被奴役被榨取的心甘情愿。
她们一代代延续着上一辈的悲剧,并慢慢甘愿接受这种命运,她们原本也是萧萧一样蓬勃的少女,可最后无一例外,她们都变成了嘲笑“女学生”最起劲的同性物种。
萧萧的孩子拿不掉,她只剩下了一条路:逃走。趁着夜色,萧萧跑到河边,可她费尽了全身力气,却丝毫推不动那只黑峻峻的渡船。那是萧萧走出大山奔向“自由”的唯一希望,尽管即便获得自由,她的命运依然叵测。
萧萧颓然地立在水中,望着那片夜色中粼粼波动的水面,那是巧秀娘被沉潭的地方。那也是她不久后的命运。什么是绝望,就是所有的出路全部被堵上了。萧萧近乎自暴自弃的在船上睡着了。
她的秘密终于被发现,婆婆大呼小叫,指天咒地,扬言一定要把儿媳沉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因为婆婆心里是痛恨萧萧的。
明面上是儿媳伤风败俗,丢人现眼,背地里是婆婆意识深处对放肆女人的仇视,那个勾引走她丈夫的女人,似乎借着萧萧,撇来了挑衅的目光。她奈何不得她,但她可以处置萧萧。
好心的姨婆出来劝说,大肚婆变成鬼是不能惹的,婆婆心里害怕,跟爷爷商量。爷爷找了萧萧的大伯来,大伯求亲家给萧萧一条活路,把她卖到远处去,得来的银子,算是弥补春官家的损失。
可是媒婆嫌弃萧萧是个大肚婆,卖不上价钱,拂袖而去。萧萧挺着大肚子,等候发落。孩子不等人,萧萧足月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爷爷一听说是个“带把的”,乐得眉开眼笑。说这孩子长得壮实,就叫他“牛儿”吧,再过些年就能当半大个劳力使唤了。荒谬的一幕出现,萧萧的儿子,救了她的命。如果生的是女孩,她可能已经被沉潭,或者卖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了。
因为生了“儿子”,即便是“私生子”,母亲的性命得以保全。这里面自然有沈从文要展现的湘西山里人的纯朴和善良,爷爷对“牛儿”的爱不释手和一家人对他们母子的善待。但女性在封建婚姻里的“工具人”角色,仍旧昭然若揭。一个女人的身体,从来不属于她自己,她是手脚不停的劳动力,更是负责产出劳动力的“行走的子宫”。
萧萧不再逃走,她心里的“自由”也消停了。她成了跟婆婆一样的女人。年纪不过30岁,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水灵灵的光泽,她的生命力被淹没在重重屋宇之下。
春官长大了,在城里读书,爷爷要给他和萧萧圆房了。春官不愿在同学面前承认自己有个大10岁的婆娘,他很不情愿地回到家,看到自家门前,吹吹打打,一顶花轿停在那里,原来是牛儿找了童养媳,正在给他办婚事。
春官看到自己的老婆萧萧,从屋里走出来,连拖带拽地把牛儿拉去成亲,就跟他当年一样。萧萧说:“你都多大了,结婚是好事,还不快去!你叔当年结婚时,还在奶奶怀里吃奶呢。”萧萧婆婆走出来说,要把他俩的圆房也一块儿办了,正好凑一个双喜临门。
命运的轮回,再一次上演。婆婆,萧萧,母亲被沉潭的巧秀,谁也躲不过这样的宿命。可悲的是,岁月的摧残,已经让她们安然接受了这一切。她们的原始生命力,就这样被“阉割”了。这是影片对封建婚姻和吃人礼教的控诉。
除了批判的主线之外,影片另一条暗线,则直逼人性本身。欲望,自由,传统,制度,这相互纠缠又相互冲突着的矛盾共同体,如何在现实中在命运中安放?
这是跨越了时代的难题,在无数人心底,一遍遍上演。答案究竟在哪里?欲望是一把双刃剑,既是生命力的蓬勃源泉,又是无数罪孽的起源。欲望与安全,如何左右互搏又怎样安然落地,合理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呢?
这个巨大的追问,是悬在我们每个人头顶上方的那把剑,寒光闪闪,不眠不休。
影片的最后,春官跑到山上,看着一片片的梯田和层峦叠嶂的大山,他的目光望向山外的世界。萧萧的故事落幕,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尾。正如影片一开始,引用的沈从文原话:我只造希腊小庙,这种庙供奉的是人性。
挑夫挑着轿子在山上行走时,坐在轿子里的萧萧突然嚷嚷起来,她要尿尿。但按照习俗“新娘还没到婆家是不能出轿门的”,于是侄父便让她在轿子上尿尿。尿液从轿子底渗到草上。导演以这场有点滑稽可笑的送新娘戏开场,用孩子尿尿的“好笑”来消解结婚的庄重与神圣,与沈从文在小说里描述的“出嫁只是从这家转到那家”的观点是契合的,结婚并不是神圣庄严的事情。个体的生理欲求在封闭的轿子里解决,也似乎早就奠定故事的基调以及暗示了故事的结局:欲望是不被允许的,是错误的。萧萧的欲望不能得到满足。于是萧萧以一种遮掩的方式释放欲望,但萧萧并没有逃出“轿子”。 刚到婆家那几年,萧萧过得很顺利。此时电影更侧重如沈从文般“风俗画”式的渲染,出现大量的湘西景物的空镜头以及对农家日常生活的安宁与平静的反复渲染。美丽的田园风光、可爱的弟弟、边洗衣服边调皮戏水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日子、喂猪朴实踏实的农家劳作、宁静的夜晚、在夜空中荡漾的童谣,这些元素的出现使电影的开场让观众产生“岁月静好”的感觉。 随着磨盘一转,时序更替,萧萧变成了十六岁的大姑娘。萧萧第一次听到女大学生这个词,是在晚上一次夜谈,到城里去过的花狗提起的。萧萧对女学生充满好奇,当面对“做不做女学生”的调侃时,她摇头否认。但是面对花狗的调侃,她却说出:“做就做,我不怕。”的话。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气话,暗含萧萧对自由、对“喜欢谁就跟谁好”的女大学生的好奇。虽然萧萧矢口否认自由不好,但是不能否认,萧萧对自由的女大学生是充满好奇的。 后来萧萧和春官跟着花狗进城,在发现自己可以进城后,导演给了萧萧一个脸部特写镜头的微笑。与其将这个微笑解释为萧萧对花狗的喜欢,不如解释为她对城里的生活、对城里的女大学生的好奇。这是她“嫁”到这边以后第一次渡河到外面,她见识了女大学生,见识了新奇的事物。而面对其他人对女大学生的调侃,她也是不屑的。这可以看出她对女大学生并没有厌恶,反而有一种略微的维护。在回去的水路上,她受到花狗的调戏,收到花狗送的红花。这朵花狗送的红花是当初她在城里看到的,代表着城里的新事物。这意味着城里的新鲜事物通过花狗在她心里播下了种子。 萧萧慢慢地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触摸自己挺起的双乳。她喜欢漂亮的花鞋子。她慢慢地从一个女孩长成一个女人。青春期的女生荷尔蒙总是旺盛的,但是萧萧却受到婆婆用白布裹起她的挺起的胸部,婆婆通过这个来压抑萧萧的欲望。后来,在磨坊避雨,她胸前的白布被花狗扯开,尽管当初的她是不情愿的,但是她作为一个妙龄少女的欲望的确也受到启蒙、得到满足。当欲望释放出来,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电影通过水闸的释放和磨坊的转动来表现花狗和萧萧两人的情欲的释放。水磨在电影多次出现,成为电影一个重要的意象符号,具有隐喻的功能。但水磨的每一次出现,其实都承担着不同的功能。第一次出现在片头,是代表乡村生活的意象,第二次出现,萧萧从十三岁变成十六岁,水磨的转动代表日复一日的劳作生活,代表时间的流动与轮回。第三次便是花狗强奸萧萧的时候,水从渠里哗地流出。第四次出现,就是巧绣娘的沉潭。巧绣娘被一根拴着磨盘的绳子绑着。“啊”的一声,随着磨盘沉到河底,巧绣娘也被沉到河底。这里的磨盘代表封建礼俗对女性的压迫。 巧绣娘沉潭后,萧萧想逃到城里,因为城里有“自由”。但是花狗被沉潭吓跑了,欠了哑巴三百吊钱没还。二百吊钱形成一个穿插在整部电影中的一个小故事,并与花狗和萧萧的关系形成奇妙的呼应:花狗一出现,就是问哑巴借二百吊钱进城看戏,这也是他第一次调戏萧萧的场景。这说明花狗这个人的欲望,但是他并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去满足自己的欲望,也没有“权力”光明正大追求萧萧。因此这个人物是带有郁闷的。后来在黑屋里,花狗对哑巴说,二百吊钱会还给他的,第二天他强奸了萧萧。最后,二百吊钱没还,对萧萧做出的行为的责任并没有承担,留下他在萧萧肚子里种下的种,他自己偷走了。还二百吊钱的承诺,就像是花狗对萧萧的赌咒一样,只是停留在口头的话而已。沈从文在《萧萧》中形容花狗“个子大,胆子小。个子大容易做错事,胆量小做了错事就想不出办法。”无论是对二百块钱,还是对萧萧,电影都精妙地体现了人物的这两个特点。但笔者对花狗这个人物并没有批判的意思。花狗这个人物的行为,体现的是人的强烈欲望与无能力实现欲望的矛盾下的一种释放方式。 花狗走了,留下萧萧一个人愤怒地打着自己的肚子。起初萧萧对女学生充满好奇,但是当她通过暗地里的方式,获得像女学生一样的自由之后,自由所带来的结果却是她一人不能承担、无力解决的。这时她陷入了花狗的境地。她唯一的办法与花狗一样,就是逃跑。她在河边推船,但推不动,河成了她追求自由的阻碍。 在电影中有过多次渡河的描写。第一次,萧萧渡过河到杨家坳成了童养媳,从此成为婆家的一个劳动力,在管饱的同时,也受到限制,她的一生只能是服侍春官一个男人。从此,成为童养媳决定了她的生存欲望与另一正常的生理欲望相矛盾。这一次渡河意味禁锢。第二次,她渡过河到城里看到女学生,好奇心、花狗的“性启蒙”以及身体的荷尔蒙使她的情欲释放。这一次的渡河意味着更新。后来,她从河边目睹了寡妇沉潭,河是封建礼俗的帮凶。这一刻,河再次成为村庄习俗的同谋者,它使萧萧的逃跑成为不可能。这条河,阻碍新事物进入这个村庄。这一次,这条河使封建礼俗在这个村庄谋害女性成为可能。 在小说中,并没有细讲春官娘。但电影则对春官娘这一个人物增添许多细节的刻画,侧面反映春官娘这位女性的命运。春光娘是典型的封建女性代表,对于巧绣娘沉潭的命运,她虽然觉得可惜但同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春光娘对萧萧是严厉的,时时约束她,使她成为贤良淑德的女性。当看到萧萧对织木笼子感兴趣,她是开心的。当她看到萧萧发呆不干活,或者知道萧萧的大脚后,她是生气的严肃的。在知道萧萧做出出格的事情后,她更是恨不得杀死萧萧。可以看出,她对萧萧并没有爱,对于她来说,萧萧只是她的一个工具。当这个工具不符合法度,便失去其价值。但是春官娘尽管如何贤良淑德,日日在家里等待丈夫回来,但是丈夫却是“听说春官爹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丈夫即使过年也并不回来。父权社会并不给她福祉,但她仍自觉地维护父权社会的封建礼俗。因为只有维护,才能生存。 要说电影在悲观中多了一份温情,那便是姨婆这个人物。虽然姨婆同样是封建的,她甚至是迷信的。但姨婆对巧绣娘是同情的,对萧萧是怜惜的。她的迷信,最终帮了萧萧一把。姨婆是一个能理解女性的苦的人。在萧萧得救后,姨婆在帮萧萧接生时,惋惜女人的苦。而春官娘和春官爷爷,只顾着商量孩子怎么处理:要是女伢子,就要淹掉。可知传统封建社会对女性是多么冷漠。所幸萧萧生的是男孩,男孩成了家里的一员。萧萧也不需改嫁。萧萧最终逃过惩罚,其中也有因为春官家封建父权的缺席。除了春官爷爷外,春官爹是缺席的,而春官则仍是一个小孩,并未成长为封建夫权的代言人。因此,在两个封建父权的话语的缺席的情况下,萧萧的幸运才更有可能。而这些在小说中并没有细写。小说更多的则是强调所生的男孩作为劳动力的作用。但是这个男孩之所以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正是因为家中劳动力的缺乏。电影春官爹的缺席这一情节的强调使故事变得更为合理。 这样的改编,其实暗含着改编者自己的价值立场。如果说沈从文更多是以一种客观、不作评判以及艺术审美的方式来描摹人性,而电影则多了一层鲁迅式的批判色彩和反封建意味。 回到爷爷调侃萧萧的问题:“自由好不好?”在萧萧进城看到女大学生,在萧萧受到花狗的挑逗,在萧萧想和花狗逃到城里,我相信,萧萧是认同自由是好的。而萧萧之所以逃跑,也正是因为内心的欲望需要在一个自由的环境中,才能光明正大地被满足。但是花狗的背叛,逃走的无果,怀孕被发现,这些都让她对自由的追求成为不可能。在萧萧逃跑的画面中,导演用了远景镜头,其中可以看到萧萧在大山中显得是多么渺小与无力一个女性对自由的追求是无力的,是四处无援的。最后,萧萧也放弃了对自由的追求,成为了像她婆婆那样的人。因为这种方式,才是女性得以生存的唯一方式。女性想要生存,则必须压抑自己的一些欲望。这样的道理萧萧并不懂,但她为了生存无意识做出的选择的确说明这个道理。“自由好不好?”萧萧用她的选择告诉我们答案:“自由是不好的,因为自由并不能活命。” 电影最后,春官成了城里的学生。女学生知道他家里的妻子后,采取的是嘲笑的态度。这更说明萧萧的孤立无援----获得进步的女性对处于束缚中的女性并没有理解和启蒙,反而是嘲笑与讽刺。女学生的态度,进一步说明了萧萧追求自由是不可能的。最后春官返回村庄,他撇下行李望着大山。接受过新事物的春官,到底是选择逃呢?选择圆房呢?还是什么其他的办法?春官能否跨过这条封建大河的阻隔,我们不知道。但是对于萧萧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了。她将会像她婆婆一样,在夜里聊天时,嘲笑着女学生,像女学生嘲笑她那样。 那年萧萧十三岁,她坐进轿子里,乘着船过了河,嫁到婆家,从此变成童养媳,就永远成了童养媳。是的,萧萧以一次对湘西法则的失败叛逃证明自由的不可能性。湘西的生活是如水磨般轮回的,并不能越轨。萧萧最终也没有成为女学生。但电影比沈从文的《萧萧》多了一丝安慰,它对以春官为首的新一代,是抱有依稀的期待的。
好山好水的地方,却日复一日重演着女性悲惨的人生。萧萧和公鸡拜堂,而比自己小很多岁的新郎春官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这个画面已经足够讽刺。
萧萧实在瞒不了肚子,也没办法打掉孩子后,逃跑又被抓回来,本来要被沉潭,却因为姨婆说怀孕的女人要是含怨而死会在家中闹鬼而留了一命,又因为顺利生下男胎牛儿而留了宝宝一命。看起来打败封建的只能是鬼神。
结尾是循环,是讽刺,年幼的牛儿也要娶媳妇儿了,萧萧由婆婆梳妆打扮准备迎接,念书放假回家的春官偷听到家人准备在今天让自己和萧萧圆房,丢了行李掉头就跑了。
那个时候,这儿的女性终其一生被贞洁、生女孩儿是罪以及家庭等所困,被阉割,不自由;而男性呢,留下的满嘴多半是糟粕,而有机会取得知识的男性如春官,只想一个人逃,我突然想,没有在电影里露脸的春官父亲是不是也在年幼时娶妻,后来出于同样的理由,再也没回来。
于是,被留下来的可怜女人越来越多,男人的身影越来越淡。
谢飞虽然已经算是第四代里面文化反思比较彻底的,但是他和第五代仍然有着历史性差异。萧萧的结果太温存,平淡的有点出人意料。春倌最后走了,所有的男人都走了,他们都是无能的承担者和无力的反抗者。命运不过是轮回。
1.梯田,水牛,镜头极具有农趣2.湘西山歌挺露骨3.雨天磨坊里花狗和萧萧的对峙,用正反打特写,男女主角的表演也发挥到极致4.相比沉塘的寡妇,萧萧已算很幸运5.影片开头便通过杨家人对女学生的点评,婆婆对裹胸以及大脚的态度暗示了故事文化背景6.电影对湘西风俗的刻画十分到位7.最后萧萧自己也成为了"婆婆",像一个宿命的循环8.影片以一个远景镜头结尾,春官站在山头。暗示着童养媳这个陋俗面对尽头
旧中国农村女性悲苦宿命双重轮回。萧萧没法躲过更大的那个:从童养媳的自己到童养媳的婆婆。导演以近乎同样一组村舍屋瓦叠嶂镜头首尾呼应,视觉寓意高仿了六零年代日本武士剧——小林正树的切腹夺命剑,同表封建礼教对人性的遮头盖顶重重压迫。但萧萧幸运地躲过了更为残酷的不守妇道沉潭处死。并非之前便对巧秀娘作过此事的乡人们突然良心发现不忍下手,而是封建意识之中另外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小丈夫离不了;大肚子卖不出;生了个男丁)频繁介入才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可谓令人唏嘘酸楚的黑色幽默……三星半。
再现了沈从文笔下湘西的原始、淳朴与厚重。女性的生命与土地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像蝼蚁一样贴着地表前行,在蜿蜒的山坳里,开出最美的野花。
选修课老师放的电影,潇潇的相好真是太渣男了,结局潇潇为她的儿子娶了一个童养媳,又一个年轻的姑娘要走潇潇的老路,真是太讽刺了
2012June17 九亭VCD,以前应该看过,印象不深了,再看一遍。没有看完,不是电影不好,VCD的质量已经太差了,声音听不清楚,画面也有点模糊。八十年代居然连着拍了沈从文小说改编的电影,现在这么多年了都无人再做,看我有没有机会吧。将来买一个好的DVD版本收藏。
修复版真是赞!对第五代那些结论,“东方主义”也好“空间对时间的胜利”也罢完全对这部片子也适用……放在整个历史文化反思运动大背景下这部片特别逻辑,张艺谋的高粱地抄的是这里的甘蔗地吧……虽说谢飞并不像侯孝贤从沈从文的书里悟出来调度,但是那个结尾真的很棒。
电影用很多镜头展现萧萧吃东西的样子,每当看到她狼吞虎咽吃食物的时候都能感到一种人的蓬勃的原始欲望,无论是食欲还是性欲,还是对自由的渴望,都是人的天性,而这些东西,都在封建礼教下被强制性的压抑了。
月影下的人物剪影,伦勃朗的光,伏在稻草堆上等待初尝禁果的半裸少女,一山一水一绿一瓦都值得截屏当做油画欣赏。萧萧以为死是命运的结束,殊不知比死更可怕的是陷入悲苦的轮回。那个留下雨具和包袱仓皇而逃的少年丈夫要出去寻找成长,而一代代童养媳悲剧只能循环绵延。性爱是万恶之源,似乎是有道理的
残酷而内敛,隽永而清淡,90年代以来中国电影渐渐丧失了这种传统。
有次听张艺谋采访说过,论故事,没人能讲的过第四代。一个童养媳的故事,结尾春官面向大山无言,就是呐喊,没看过沈从文的小说,猜想可能对大山里的环境描写读起来会比电影来的强烈。谢晋谢飞吴天明看的最多,爱。
@中传西配楼220 连着三天看谢飞导演的片子,能用三个关键词大致勾勒出来其母题——女性、民族与现代。之于女性,一个细节表现在姨婆说只有婆婆命好,也在表明生男孩给这位女性带来的好处,同时也让他成为了男性的存在,当观众为萧萧分娩揪心时,小孩性别想必是唯一牵挂着的,因为此时只有男孩能给她带来好命。孩子给萧萧带来了祸害,又给她带来了“好命”,这种矛盾也正是民族性的体现。本片胜在沈从文原著的绝妙,也胜在傅靖生的摄影。在看似轮回的命运中,也引出学生这一身份作为一条新的出路,结尾处巧妙在长大的男孩没有回到原家庭中,而是面向大山——似乎期望在封闭的大山中寻求现代化的路径。但摄影机最后又落在覆盖宅院上的砖瓦,不言中也在传达着作为遮蔽的却易碎的规范。
封建父权,循环不止。电影语言很不错,尤其水磨坊那段,以开水闸比喻宣泄的感情与性欲。结尾较原著展现出了小小希望,扔下的包袱,逃避或者寻求解脱,总希望能有所改变。
好难过的影片,好造孽的女人,好恶心的男人,好可爱的小孩。小时候看和现在看都觉得小春倌好过那个粗鄙的男人。情欲使人野蛮,果然。然而禁欲与纵欲一样不妥。
影片始自萧萧出嫁,终于萧萧给儿子娶童养媳。萧萧见过女学生,也释放过自己的欲望,但最后,她并没有走出愚昧的轮回,是张爱玲《金锁记》中的女性的“低端”切面。关于情欲的表现,欲说还休,借景见性,含蓄而不失激情。
1、融合了沈从文的三篇小说,以《雪晴》、《巧秀和冬生》中巧秀的悲剧对应《萧萧》中萧萧阴差阳错的幸运,前者是对封建礼俗泯灭人性的直接批判,后者是对命运轮回中“我也吃了人”的揭露。两条叙事线都饱含冷峻笔触,却在镜头中贯穿流动的诗意——“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电影显然已超出这一范畴,诗意田园仅仅是载体,其中依然有可怖而奇观化的沉潭风俗,这种揭露是鲁迅的,而非沈从文的。2、镜头语言:萧萧不断进食/ 水的释放与流动/ 舂米机器在关键情节后反复出现。3、配音稍微有些出戏,如果是方言效果会更好。「改编电影对标韩少功《爸爸爸》:用沈从文的手法完成“鲁迅的国民性批判”。」
具有1980年代的罕见开放特征的电影,和张艺谋《红高粱》、更早的费穆的《小城之春》一样,那个时候对性风俗的表达具有一种殊异的自然、淳朴、含蓄,浊中见清,清中显浊,淡化原罪观念,强调繁殖力的‘实用主义’,对保守礼仪制度的批评深刻而委婉。不像90年代之后,加入了消费主义和性原罪的视角,对相关主题的讨论也更咄咄逼人。此部电影虽然不脱沈从文的乡土乌托邦神话,但对人身上自然节律的表现,对礼法与原欲张力关系的刻画,以及摄影上的优美、克制,中国画式的剪切和留白,都让人印象深刻。一些细节,比如,潇潇跟狗娃在磨坊交欢,镜头切换到屋檐的雨水;潇潇婆婆看到潇潇在墙壁上投下的影子,才意识到其怀孕;胎儿-雏鸡;某女沉塘之后,塘边的水波往岸上漫了一圈。还有其他角色/场景的对位:婚礼-葬礼;沉塘女-潇潇;童养媳-姐姐;城市-乡下……
磨坊偷尝禁果一段娜仁花极媚,石磨的旋转、开闸放水的象征,音乐的和风也巧妙融入,加入了一段寡妇被沉塘,结尾小丈夫与之前提到的女学生暗合,童养媳循环,以开阔视野结局。
看的版本少了近二十分钟。大概也猜到为什么春官的爹不回来了,他妈妈当初也是这样来的吧,现在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未来还是这样,男人或许还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不管不顾的逃出去,而女人只能留下生孩子,不仅是封建文化的荼毒,还有人性中的那种习以为常,绝不能让个体有快乐,男人婴儿女人母亲
1.又一部让我感受到自己偏爱现实生活题材的电影;2.浓厚的乡土气息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感,而剧情则反应了曾经中国山村生活的一部分样貌;3.草地野合情节联想到1988年的《红高粱》;4.台词:-女人呐是受苦受难的命,姨婆我生了六胎,一个伢子也没有给我留下。……-要是生了就更卖不出去了。-我看呐,春官这伢子也实在离不开她。-可是那个崽儿怎么办呢?要是个女伢子就淹掉她。-生了!生了!恭喜啊,生了个大胖小子。… 5.观看高清修复版也给个人观感加了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