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根据丛深同名话剧改编。 在一个绿树环抱的工人新村里,一栋两层的小楼住着某电机厂车间主任丁海宽一家。他和自己的老伴、小女儿住在楼下,儿子丁少纯和儿媳姚玉娟,还有亲家母住在楼上。丁少纯出身工人家庭,受家庭影响从小思想纯朴,参加工作以后在父亲的车间当工人。他原来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工作积极热情负责任,曾多次被选为先进生产者。自从他与姚玉娟恋爱结婚后,便同经营过鲜货铺子老板的丈母娘住在一起。这位丈母娘善于钻营投机,千方百计追求吃穿,为了赚钱不惜损人利己,损公肥私。同时,她也常常向丁少纯灌输吃喝享乐的思想,逐渐地使丁少纯的思想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丁少纯开始看不惯自己家纯朴的作风,生活上追求享受,借钱买了皮夹克和毛料裤等时髦的服装,见到母亲到外边去捡煤核,觉得是给自己丢面子。从此,他工作消极不负责任,屡出事故。对于父亲丁海宽和好朋友季友良的多次批评提醒,丁少纯置若罔闻,毫无觉醒,仍然我行我素。为了还债,他听信丈母娘的话,去打野鸭子卖钱。而且,丁少纯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旷工去打野鸭子。他离开岗位时,慌乱之中把家门的钥匙掉在了正在装配的大型电动机里。丁少纯打野鸭子回来,发现钥匙丢失,急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岳母为了哄骗丁少纯。竟然又配了一把钥匙,将自己原来的那把钥匙假充为丁少纯丢失的钥匙,险些给工厂酿成重大事故。幸亏丁少纯的父亲丁海宽及时发现并帮助找回了钥匙,才避免了事故的发生。这件事情使丁少纯终于醒悟,在父亲和同志们的帮助下,他认识了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已经滑到了危险的边缘,决心痛改前非,注意思想改造。姚玉娟也从中吸取了教训,提高了觉悟,在思想上与母亲划清了界线。
若是抛开政治宣传的色彩,这部片子情节紧凑、环环相扣,讲述了少纯在老工人父亲和鲜货铺丈母娘之间摇摆不定,既想不耽误工作争当先进工作者,又想靠打野鸭挣钱买新衣裳。但毕竟个人精力有限,打了野鸭子就不能认真工作,而那件新衣裳像座大山一样,逼迫着他借钱打野鸭。如果不是老父亲和好友的及时劝阻,否则就可能陷入“新衣裳-旷工打野鸭-新衣裳-旷工打野鸭”的恶性循环。
本片批判的是旷工、贵衣和大照片这些资产阶级享乐文化。确实旷工打野鸭影响了工厂生产,这点放在现在也是错误的,应该按照工厂内部规章制度做出相应处罚。而贵衣服和大照片,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不鼓励人人买贵衣服和拍大照片,那么为什么还生产贵衣服和提供大照片拍摄呢?何不直接取消贵衣服的生产和禁止拍摄大照片,就像文革时那样,人人穿着绿军装蓝裤子,姜昆李文华相声《如此照相》里只准拍革命照片。
片中虽然没有明确禁止追求贵衣服和大照片,但时时刻刻提醒着不要忘记革命传统,“你爷爷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还住在牛棚里,一件衣裳都没有”,暗示追求新衣裳就是背离革命,走资本主义歪路。
本片弘扬的是友良这样为了实验而忘记与女友约会、即使家庭困难也拒绝工厂补助的先进工作者。不可否认他们是道德模范,但也正因为道德模范是少数人,也就意味着大多数人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的,他们还是要生活的。工厂实验成功后厂里发奖金,具体如何分配片中并没有明讲,但1984年电影《阿混新传》里讲了类似的事情,饲料厂内实验成功后发奖金,采取的是平均分配,主导实验的工程师和在厂里混日子的普通工人拿的是一样多的钱,想来1964年时应该也是如此。
如此类推,一个道德模范意味着干得多拿得少,还要先集体后个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住在集体宿舍。道德能在短时间内维持这份热情,获得厂内荣誉称号,但在长时间内却打击了积极性,顶着荣誉吃着窝窝头。
总而言之,片中将旷工打野鸭、买贵衣裳和拍大照片定性为资产阶级文化腐蚀,走的是背弃革命传统的歪路,提醒观众“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警惕旧社会顽固势力的反扑”。但阶级斗争在此处意味着压抑追求个人美好生活的本能,穷反而是光荣的革命的。
PS:牛大妈的演技真绝,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丈母娘形象完全立起来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社会科学领域里的牛顿第二定律揭示出,所有思想意识的范畴,都离不开社会基本经济制度的引力束缚。 《千万不要忘记》这部1964年的电影,通过工人阶级的视角,展现了旧社会(当今社会)的思想对建设社会主义的影响,告诫观众们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并没有消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正如电影结尾所说:“这种阶级斗争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常常在说说笑笑间就进行着,这是一种不容易看的清楚的阶级斗争,这是一种容易被人忘记的阶级斗争。” 当今社会应该怎么看待这部电影?在以私有制为经济基础的社会,人们是无法理解当时推崇的理想主义与集体主义,甚至很多人认为电影是压抑的,是对个人欲望的压迫。毕竟如今的价值观和电影里展现的已经相差甚远了。 但是如果暂时抛开对私有制社会的批判(原谅我一时激动扯了这么多),那这部电影作为那个时代的缩影,告诉我们在新中国完成了三大改造之后,社会主义制度已经确立的基础下,为什么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为什么要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基础上继续革命。 最后,电影本身的摄像非常优秀,镜头下生产电机的车间宏大,壮丽,生机勃勃,正如当年这片土地上共产主义的理想…
一家人独住一栋别墅,把持大型国企要害部门,满口共产党员和工人阶级,批判一个老年丧夫的老太,人家只是省下口中的食物拿去卖钱补贴家用。_豆瓣某短评
用现在资产阶级庸俗的眼光去评价真正的社会主义是什么道理。是非颠倒的荒唐事!非要骂上一百四十个字才能发表!非要骂上一百四十个字才能发表!非要骂上一百四十个字才能发表!非要骂上一百四十个字才能发表!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社会科学领域里的牛顿第二定律揭示出,所有思想意识的范畴,都离不开社会基本经济制度的引力束缚。 《千万不要忘记》这部1964年的电影,通过工人阶级的视角,展现了旧社会(当今社会)的思想对建设社会主义的影响,告诫观众们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并没有消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正如电影结尾所说:“这种阶级斗争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常常在说说笑笑间就进行着,这是一种不容易看的清楚的阶级斗争,这是一种容易被人忘记的阶级斗争。” 当今社会应该怎么看待这部电影?在以私有制为经济基础的社会,人们是无法理解当时推崇的理想主义与集体主义,甚至很多人认为电影是压抑的,是对个人欲望的压迫。毕竟如今的价值观和电影里展现的已经相差甚远了。 但是如果暂时抛开对私有制社会的批判(原谅我一时激动扯了这么多),那这部电影作为那个时代的缩影,告诉我们在新中国完成了三大改造之后,社会主义制度已经确立的基础下,为什么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为什么要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基础上继续革命。 最后,电影本身的摄像非常优秀,镜头下生产电机的车间宏大,壮丽,生机勃勃,正如当年这片土地上共产主义的理想…
电影的剧情发展以及叙事节奏比较自然流畅,每个情节都是环环相扣的关系。电影既有那个时代的特征(工人阶级在工厂、单位勤勤恳恳地劳作),也有超越时代的循循善诱家庭氛围的写照。当然也包括岳母的形象,一心为自家人谋利的有点自私的老太太这样一个人。楼上楼下两家的家庭氛围对照鲜活而真实。
电影主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比较通俗简洁,情节和镜头都比较单纯,玉娟的相片和厂里的先进照的一个呼应,父亲读情书里关于空虚的一个评价和结尾处的一番教诲也有所照应,包括爷爷这个角色的出现也是有作用的,我想一方面可能是提示少纯是工人阶级革命者后代,另一方面就是不断用爷爷的担忧来表现少纯的退步,还有就是也借爷爷之口表达上一代人对年轻人的希冀。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什么是阶级斗争?对于新社会长大的丁少纯尚且认识模糊,遑论在新世纪成长起来的我们。 关于阶级斗争的理解,我们往往觉得这个东西它特别高大上,而这部老电影恰恰是用一个比较自然通俗的方式诠释其内涵,父亲对儿子的三言两语教诲之间,也向观众阐明、提出叮嘱。
“穿件漂亮衣裳没啥,怕的是衣裳里的人越来越不漂亮了。”
“不在于吃什么穿什么,而在于想什么,追求什么。”
“卖野鸭子没什么,但你这会把工人阶级的思想感情卖掉。”
“这是一种阶级斗争啊,这种斗争没有枪声,它在说说笑笑中进行着。”
看到电影结束,我才抽丝剥茧般一点点明白所谓思想上的阶级斗争是革命者的那种吃苦耐劳、艰苦朴素的精气神和资产阶级的享乐主义、钻营取钱的斗争,电影讲的是革命接班人的问题。当然这儿的革命不是那种真刀真枪的碰撞,而是潜移默化的精神改造。
那个时代的老电影当然有其局限性,可能由于时代背景的原因,这一点也容易理解。电影强调得更多的是对工人阶级后代提出的希冀,没有打破阶级对于个人品质以及前途的束缚。也就是说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的后代难道不需要那种刻苦勤恳,脚踏实地的精神了吗?当然不是的,新社会会重新对年青一代进行思想塑造,可能有些血缘上的力量在新环境下的影响已经削弱了不少。
最后想说,老电影还是很经典的。所谓经典,大概就是超越了当时去回顾,它仍然是有味道的,能产生共鸣的。且不论它的拍影技术,整一个故事的主旋律很单纯明确,思路也很清晰,这一点我觉得蛮好。
一九六二年,毛泽东在八届十中全会上作了《关于阶级、形势、矛盾和党内团结问题》的讲话,其中“要承认阶级长期存在,承认阶级与阶级斗争,要提高警惕,...所以我们从现在起,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为《千万不要忘记》这一剧本的出现与改编提供了理论基础。在阶级斗争与青年生活产生严重冲突的六十年代,“焦虑”成为普遍的风气,而以《千万不要忘记》等为代表的作品承载着“青年生活的危机与拯救”的意义向我们展现了“年青的一代”的生活道路问题。然而,细读《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发现无产阶级/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市民阶级、阶级斗争与日常生活贯串于文本之中,其之间的张力似乎形成了“不可逾越的矛盾”——文本在否定“日常生活”与“市民阶级”的同时,似乎也在另一方面间接否定了“阶级斗争”与“工人阶级”。这进而延展出新的问题,即作为“年青的一代”的丁少纯能否在这“双重否定”的纠葛中走出一个“新人”形象。
一、爱情、亲情与衣服:日常生活和阶级斗争的“分裂”与“重组”
在话剧及电影《千万不要忘记》中,爱情与亲情充当了展现日常生活与阶级斗争冲突的媒介。然而文本中爱情与亲情叙事上所展现的“自相矛盾”与“分化”又体现出了日常生活和阶级斗争各自的“极限”。日常生活和阶级斗争在爱情与亲情的叙事逻辑中形成“分裂”与“重组”反复的结构——一方面反对互相的结合,一方面又支持双方的互促;一面展现了事件的“美”,一面又暴露了事件的“恶”。这形成了二者的“不对称性”。
在文本中,呈现出两条爱情叙事线——丁少纯与姚玉娟的爱情、丁少真与季友良的爱情。在这一角度上,同是爱情,却标示出颠倒的逻辑。在丁少纯与姚玉娟的爱情当中,姚玉娟代表着资产阶级/市民阶级的一方,或是姚母的另一个化身,形成了类似于“浮士德式”的时刻——向丁少纯发出“邀请”,诱引其内心的欲望。因而,他们“跳脱”的爱情也成为“被规训”的爱情。丁海宽对他们的结合产生了怀疑,“我当初本来希望你们晚几年结婚,可是你们都那么着急...好像晚一年就吃亏了似的”;甚至,作为丁少纯的朋友的生产模范季友良也对这段婚姻作出了直接批判,“你从结婚以后,就是不如从前了!”在这一层面上,呈现出“爱情解构革命”的模式。这是一次日常生活与阶级斗争结合的“负面案例”——爱情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面对阶级斗争进行了破坏;同时这也是一场“阶级联合的幻觉”——资本主义日常生活机制是资本主义的“补充”机制,它使得无产阶级在日常娱乐中消磨阶级意识。而丁少真与季友良的爱情却是另一个的反向复制品——他们在爱情的“考验”中理解革命叙事并成功消解了自己。在剧作中,少真原本约友良五点半看篮球赛,然而友良似乎忘记了这回事,玉娟对她说:“这样可以考验考验他...要忘了那就说明你在他心里不占重要位置”,而少真却回答道:“我有点经不住考验了...”;而当少真为友良的“忽略”而生气离开后,友良道:“这么说我这是没经住考验?真复杂!”
叙事走到后面,少真又陡然对友良改变了态度,“可是嫂子,我心里觉得他...的确了不起”,甚至希冀地想象“也许他现在想起我来了,正在往这儿跑,来找我道歉...”,又兴奋地夸赞他,“他多能挖潜力呀”;当她再次碰到友良时,眼里闪着喜泪花,连忙拉住季友良的胳膊,说道:“别说了!走,挑云母带去!”在这一层面上,“考验”本身形成一个可以转化的面相——对友良的考验转化为对少真的考验,针对“爱情”的考验却指向了对“劳作”及“阶级”的考验,或者说丁少真在爱情的崇拜与日常的逻辑中对爱人进行了妥协,并且以自己的认知进行了想象性的解释,而把这一解释落实在“工作”的脉络中,进而理解了“革命”的叙事。换言之,这与西方马克斯·舍勒和奥尔格·许茨等人的理论“不谋而合”,他们指出了“日常生活”中情感对生活世界等他物的建构作用。回到《千万不要忘记》的文本当中,即爱情成为“诱因”,爱情自身生产出了少真对“什么样的爱情形式”的思考与认同,这里的“什么样”是对“新形式”爱情的追求,“新形式”获得了强大的解释力量,包括着工作叙事与革命叙事。
除了爱情之外,亲情也呈现出“对立”与“矛盾”。一方是以姚母为代表的市民阶级或资产阶级,一方是以丁父为代表的工人阶级或无产阶级,二人所被文本既定的形象特征同时被自我的话语消解,其形象的“多余”叙事也溢出框架,进而一点点吞噬“日常生活”和“阶级斗争”的“原本样貌”。实际上,“年青的一代”的斗争多是发生在一个家庭内部的斗争,并且多是以“关心”、“爱护”等形式架构起来的斗争,而姚母“日常生活”的入侵便体现在她将“日常生活”与“家庭感情”相勾连,形成了“太人性”的攻击模式,使得当事者双方都感到一种“无法应对”的“诡辩”——既无法拒绝其“亲情”的表征,又对其“无边的渗透”产生恐惧。在剧本中,姚母先是对穿着皮夹克的少纯进行夸赞,“你穿上这个显着精神多了”“像个技术员”,在少纯穿上料子服后,姚母更说:“像个大工程师。”
而当少纯说明买这么贵的衣服,爸爸会说他时,姚母又道:“你爸爸那人可真够小气了,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姚母以“亲情关系”与亲人之间的“关心爱护”的“善”且“美”的形式解构了少纯对“阶级斗争”的认识与关注,使他后来面对父亲“你跟你岳母处的怎么样啊?”的询问,做出了“还好,她那人挺好处的”的答复。同时,姚母对“日常生活”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打开了无产阶级对“美好生活”的想象,甚至撕扯着无产阶级的信念,并说出了无产阶级的“心声”,通过干预生活形式的方式来使他们“活”——“工人阶级也得过日子不是?过日子也得花钱不是?”“工人就不许有点私事?少干一天活少领一天工资到头了呗”。实际上,这也是同样身为“人”的无产阶级的需求,也是六十年代“年青的一代”的生活焦虑,他们急需在工人生活中需找一个想象“欲望”的出口,而姚母给予了他们“合理化”的借口与“可欲求”的生活。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姚母的“真”在当时确是构成了消费主义的陷阱,确是潜在的恐怖性的面相,这也是姚母自身所代表的消费与城市欲望的“罪恶感”。而丁父也在其自身带有革命性的话语中展现出吊诡的一面。实际上,丁海宽对丁少纯的教导表现的不再是父对子的引导,而转变为无产阶级领导者对资产阶级享受者的训斥,换言之,两人之间的亲情已渐渐被革命叙事消解,其中包含的不再是“爱”的流露,而更多是“革命”的坦诚。工作及阶级的叙事将私人感情转移到公共领域,在亲情中所仅剩的“爱”也在丁少纯的口中转化为“怕”,这种对父亲的“怕”的背后是对革命领导者命令的恐惧。伴随着这样的转化,父子亲情的叙事流向被“革命”与“阶级”的口号阻断而未能延续自身的发展。
这是文本中的爱情与亲情所引发出的对“日常生活”与“阶级斗争”的思考。另外,包含在日常生活中的“物”也进一步展现了二者的关系,实际上这一“物”的逻辑是在“身体”的叙事上展开的,即用“衣服”来体现对身体的“爱护”。一方面是丁少纯借皮夹克和姚母让姚玉娟给丁少纯买料子服,认为其“体面”“干净”“洋气”;一方面则体现在丁父对“衣服”的认同。在《千万不要忘记》的剧本中,丁海宽面对自己的儿子穿料子服、拍写真照,他发出“抗议”,“毛料子是好东西,从前的劳动人民连想都不敢想它,现在你们不但敢想它,还有很多人能够穿上它,这是革命和建设带来的成果,是好事情!我们总有一天,能让全中国和全世界的劳动人民,都穿上最好的衣裳!”而在《千万不要忘记》电影中,丁海宽让自己的女儿丁少真用这个月的工资买一件红毛衣,称“工厂里的年轻人都有一件”。
值得提出疑问的是,为什么把“衣服”纳入无产阶级未来叙事之中?丁海宽以及丁海宽所代表的无产阶级者们是如何构想无产阶级未来的?衣服代表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某种面相上,对“物”的认可与追求是否体现了丁海宽的局限性?然而又可以反向加以“辩驳”,一方面可以再次提出疑问——为什么无产阶级在文本中的形象是“不买衣服”“不换衣服”,甚至“油渍斑斑”,而资产阶级的代表却是“料子服”“西装”“皮鞋”,既“阔气”又“干净”?“可是,追求或者建设一个物质丰裕的社会,难道就不是社会主义所要追求的现代目的?”一方面,又可以指出丁海宽事实上是“无意识”地把“衣服”这一“物”作为寄希望于未来的表征,这呼应了西方“日常生活”与“日常性”的概念——在资本主义支配下的日常生活使得生存意识与身体之间存在着内在无法抹消的距离和异化,在与资本主义日常性样态的抵抗下,同时并没有放弃“改造”日常生活的希望,即“毫不吝啬”地把资本主义的一面纳入到革命的未来希望的谱系中去。在这里,“日常生活”与“阶级斗争”互不成立、互为陷阱,成为叙事的障碍。
二、劳与嬉、公与私:时间和空间的“领土”与“道德”
在《千万不要忘记》的文本中展现出这样一个生产性的装置——不仅在生产时间,也在生产空间;不仅在生产“劳动”,也在生产“娱乐”;不仅在生产“集体”,也在生产“私人”。而时间与空间、劳动与娱乐、集体与私人的相互整合、配对形成了它们对各自领土的“宣战”与“争夺”。同时,在这背后也蕴含着一个抽象的道德问题。
在时间层面上,时间的“占领”体现在时间所被赋予的“工厂制”和“现代工业逻辑”意义以及其对娱乐/兴趣/休息的消解之中。丛深在《<千万不要忘记>主题的形成》中写到:“每天工人在工厂里只有八个小时,遇上开会也顶多有十个小时,可是一天有二十四小时呢,其余的时间他们是在家里或者亲戚朋友那里过的...”事实上,这意味着被采访者团支部书记对无产阶级可利用的时间是不满足的,在他那里,“其余的时间”是被浪费的时间,甚至成为“罪恶”的时间,而工厂与开会所定义的时间才是真正的、具有正义性质的时间,于是到了《千万不要忘记》的剧作中,故事展开在八个小时上班时间之外,展现出无产阶级是如何“安排”与“统治”那些“其余的时间”的;另外,在电影《千万不要忘记》的开头呈现出一个特别的构图画面——在工厂内,电机作为一个圆圈形成“时钟”的围框,季友良与丁海宽作为修理电机的工人共同构成了“时钟”的“时针”与“分针”,这似乎呼应着《大都会》里的镜头——卓别林意义上的“时钟”概念。
在这一层面上,时间被生产出来,进而被加速、被细化,而服务于这一阶段的生产关系。这是现代的工业化语境——在工厂劳作的时间成为“现代工业逻辑”下的时间,是被充斥的、被碾压的时间。因此,蔡翔提出的疑问成为一句警告,“尽管‘主人’这一概念帮助完成了‘年青的一代’从‘反对者’向‘生产者’身份的转换,但是,在工业化的历史语境中,机器、机器的异化包括人从这一异化中脱离的冲动,是否仅仅会因为所有制关系的变更而就此消失?”另外,我们还发现时间也在文本中有过“变化”与“扭曲”。当丁少真约季友良看篮球赛,剧本中安排的约定时间为五点三十,而到五点二十的时候,丁少真便“按捺不住”了,此刻,等待的瞬间都成为永恒;
在电影中,丁少纯与姚玉娟去买衣服,由于手表停针了,当他们看到马路边上的时钟时惊道:“都一点二十了!”;
而在打野鸭子一情节中,丁少纯向大刘喊道,“再不走赶不上火车了”“大刘,你看看几点了”。
这是工业体系外的时间,时间在此扩大与缩小,形成不再确定的状态。当人物不再处于工业体系之中时,他们对时间的感知变得飘忽不定,换言之,工业体系外的时间是不可测量的时间或被取消的时间。据此,时间在文本内部体现的抽象意义展现出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霸权,又展现出日常生活的需求与挣扎。
在空间层面上,家庭与工厂和私域与公域形成对位,而私域和公域都在自身原有的“领土”上不断向外拓展疆界,试图吞并对方的位置,各自消除“公”与“私”的区别。从大的空间范围上看,唐小兵认为,丁少纯“即他想拥有的室内空间实际上是极脆弱的,几乎早已是公共空间的伸延部分,或者说已经处于外在公共空间的监视之下”,这一监视表现在他从门窗里能够望见工厂区。事实上,对“剩余时间”的“无产阶级性”利用已经使得工厂外的空间成为一种“假定”的工厂空间。而更聚焦一些,在这一虚拟的公共空间里形成了丁海宽的家与姚母的家所在的这栋楼房。
空间一定是社会空间,其背后一定揭示或掩盖着某些社会关系,在此意义上,这栋楼房构成了一个新型的公共空间——里面既有无产阶级,又有资产阶级,还有丁少纯这样的被动的“年青的一代”,由此,楼房里确立了一种“交叉”的社会关系。而进一步讲,楼房自身的设置又使得楼房营造的公共空间被割裂为两块私域——通过钥匙决定能否开锁。同时这一分割也具有其特殊性,即姚母和丁海宽被彻底隔开,也就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彻底隔开。空间的生产实际又和空间内部物体的生产互相绑定,当一个空间内的物体被确定下来,这个空间便被赋予了意义,这是二者的共时性,于是姚母一家形成了与丁海宽一家似乎“决裂”般的私域——一方面是姚母家相片等物的存在,一方面则体现在姚母似乎从不下楼到丁海宽家串门。
然而,这一私域也有被打破的时候,即楼下丁海宽的家人们来串门之时,这是无产阶级的“侵略”。同时,我们也可以看见姚母家所形成的私域对丁海宽家所形成的私域的“侵占”——在表演舞台上常以声音定义空间,即当声音从远处传来时,观众便知道了声音所在的相对空间,在电影中则体现为姚母在楼上往楼下的喊叫“娟呐!娟呐!”——这是姚母对空间的“整合”。
而当姚母一家作为楼房的一部分私域而成为个体的大公域时,其内部又形成两块私域——两个房间,一个房间住着资产阶级代表姚母,另一个房间住着“身份特殊”的“年青的一代”;然而,在电影镜头中,我们发现两个房间甚至是互相贯通的——丁少纯与其妻子的私域时常被姚母“入侵”而即将被整合为一个真正的大私域。在公域中包含着私域,在私域中也包含着公域,公域与私域不仅在两者中互相转化,甚至在一者内部其性质也发生变化。这是空间中“公”与“私”的糅合与“无法被审判”的一面。
除了具体而可被触摸的时空之外,文本中还存在着一个抽象的时空,即一种心理层面上的时空,也就是丁少纯写给姚玉娟的情书中所说的“无限的空虚”。“无限的空虚”作为一个独特的形象,它代表着一种“停滞的进程”与“无限的速度”。“停滞的进程”标示着恋爱空间之外的空间都是石头一般的空间,难以被突破;“无限的速度”则标示着一种对时间的预设——恋爱时间才是真正的时间,此外的时间皆是“诡异”的时间。
于是在时空与时空之间存在一个“道德问题”——哪种时间是道德的时间?哪种空间又是道德的空间?然而,空间自身都没有给我们该有的答案。
三、无法被抉择的两端:“千万不要忘记”句式的魔咒
话剧《千万不要忘记》原名为《还要住在一起》,1963年登载于《剧本》月刊时改名为《祝你健康》,后又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时代号召下做了修改,并更名为《千万不要忘记》。从剧名的演变来看,“千万不要忘记”这一剧名,仍然保留着“‘祝’你健康”与“‘还’要住在一起”的吊诡性,形成了其自身句式的魔咒,而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或城市欲望以及阶级斗争与日常生活的变奏曲早已体现在这一魔咒之中——音符与音符相互牵扯,无法脱身,同时又在音符间的空隙中生成新的义素。
在《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与《现代汉语八百词》中,“千万”的词条为“副词,务必(表示恳切叮咛)”;在《现代汉语虚词词典》中“千万”则“表示从道理上或情理上必得如此;务必,一定”;而在《现代汉语虚词例释》中则将“千万”解释为“表示说话人对听话人的劝告、请求和叮嘱”。而在语言学上,经常将“千万”与“万万”进行比较。当两者都表示对某一重要事件的强调时,“千万”稍弱于“万万”,语气上有商量的余地,而“万万”表达的语义是不容置疑的,无法商量,是一种强烈的禁止或否定。同时,又有语言研究者表示,“千万不要”这一句式表达的是叮嘱的语义。可见,“千万”和“千万不要”表达出一种商量语气,其说明“千万不要忘记”的语义背后表达的态度是摇摆的,甚至是无法被确定的。同时,“千万不要”这一句式只构成祈使句,而无法构成感叹句,或其自身表达的感叹语气十分微弱;而“千万”也体现了一种“主观态度”,即“千万不要”的说话人虽站在对方立场上阐述事实,其话语本身仍包含着说话人“自我”的表现成分。这也进一步说明“千万不要”所表达的对个人意愿情状的强调是不强烈的,也并不构成对被否定者的伤害与要求,仅仅形成“叮嘱”与“请求”的“硬度”,其背后的语义甚至可以被延展为“妥协”,同时其表达的“请求”甚至是“不成立”的,具有意愿的“单向性”——也是“‘祝’你健康”所表现的“只是想象而非现实”。
然而把话语补充完整,“千万”、“千万不要”所体现的商量语气与“千万不要忘记”后句子成分的缺失形成一种“退却”,制造出一个空洞的位置,标示出一个缝隙或空白,这与西方梅尔维尔笔下的书记员巴特比“i prefer not to”形成结构性的对应。
然而,有读者可能要指出,在1964年出版的《千万不要忘记》的单行本里,剧本内部结尾处首次添加了丁海宽“意味深长”的点题式警句:“是啊,这是一种容易被人忘记的阶级斗争,我们千万不要忘记!”在这一角度上,“千万不要忘记”与“阶级斗争”似乎已然形成默契的联系。
但在结尾警句的出现之前,“千万不要忘记”被放置在剧目的位置上,便已然发明了一种新的逻辑——一种独属于读者的选择逻辑,即“千万不要忘记”后接引之物为何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它引起了读者对一种“绝对使命”的想象。然而,在结尾丁海宽的话里,“千万不要忘记”又找回了那个动词形式“阶级斗争”,这个动词与“千万不要忘记”相连,将它补充成完整的句子,于是句式就因此失去了作为标题时的神秘色彩。实际上,剧目所达成的选择逻辑已经被引向了“预设”,这一“预设”足以在暗中破坏着丁海宽言语活动中的既定联系——这个句式割裂了“阶级斗争”与句式的结合。德勒兹在《巴特比,或句式》中称巴特比的“i prefer not to”具有古怪之处,“那突如其来的结尾not to使得被句子否定的东西变得捉摸不定,赋予了句式一种极端的品质,一种功能—极限(fonction-limite)”。“千万不要忘记”的句式总是让人联想到其后跟着的词,后者可以补充前者,甚至可以取代前者的特殊的重要地位,或者同句式内部所形成的“否定”一起形成或此或彼的抉择的可能。在这一层面上,“千万不要忘记”作为剧名所引发的言语活动受到了“分配”,却又是不完全的“分配”,在一系列客观明确的根据之下,又指示着不同的动作。换言之,“千万不要忘记”的特殊位置与其自身的新颖的语言,令它身后的词语“逃逸”,同时将自身的句式推至极限,从而发现了自己的外在,不仅仅是“阶级斗争”,也可能是“日常生活”,不仅仅是“无产阶级”,也可能是“资产阶级”。甚至“第三条河”。同时,再看向“千万不要忘记”内部的否定,“千万不要”否定的应是“忘记”“某种东西”,而在这里“某种东西”被取消了,“忘记”也同时失去了意义。否定脱离了被否定者,或“不要忘记”后的省略通过延缓被否定者的到来致使被否定者变得模糊,也使被肯定者变得虚无。而如果执意要把“阶级斗争”纳入“千万不要忘记”的句式之中,可以被说明的是,否定之后若永远跟着被否定者,很容易掉入被否定者的逻辑中去——被否定者是“忘记阶级斗争”,换言之,被肯定者是“阶级斗争”,而被否定者是“日常生活”。而被否定者的逻辑体现在《千万不要忘记》的文本内部,就形成了阶级斗争与日常生活的“互相争夺”,也暗示着文中所体现的“‘还’要住在一起”的“诡辩”——资本主义社会是可纠正的而非需要彻底推倒的,这也是剧作最后“姚母仍然被留下”的局限性。
接续着上面的观点,“千万不要”的否定不是绝对的否定,它根据自身的逻辑选择了可能的肯定的存在,抉择了可欲求的秩序——无产阶级社会或资产阶级社会,同时它也是毁灭性的,它无情地排除了受渴求之动作——它表面上取消了所针对的、所否定的“日常生活”或“资产阶级”或“城市欲望”,另一方面也取消了它似乎保留的另一个词“阶级斗争”或“无产阶级”。“千万不要忘记”既不是肯定句,也不是否定句,它使得“阶级斗争”与“日常生活”成为“不能被比较的对象”,成为“无法被验证真伪的双方”,它们无法互相区别,即“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补充是“必须否定一个,好让另一个变得不可能”。这形成了一种“无疆界”的抉择。
四、“天使与魔鬼”、“儿子与父亲”:丁少纯们的未来如何可能?
“千万不要忘记”的口号由丁海宽发出,而其句式的重量却放置在丁少纯身上。作为《千万不要忘记》中的重要人物,丁少纯与丁海宽以及姚母的关系是否具有某种神秘性呢?他们的关系是否也意味着生成一个“新”丁少纯的可能?或丁少纯们的未来如何可能?
德勒兹在《巴特比,或句式》中运用“天使”与“魔鬼”的象征解释了巴特比与诉讼代理人的关系,而在《千万不要忘记》中,也形成类似的同构模型——丁少纯表现为“天使”,而丁海宽和姚母则同等代表着“恶魔”。在德勒兹的描述里,天使“几近愚蠢,无辜纯洁,天生如僵石”而“情愿选择”。事实上,丁少纯便患了这种多愁善感的“违拗症”,即他的“犹豫”与“摇摆不定”。“日常生活”与“阶级斗争”的不对称性造成了丁少纯的“口头禅”——“可也是”,这是他在打野鸭子与取工厂做试验之间的徘徊;而当季友良无奈时,“你就会说‘可也是’”,丁少纯打算作出决定,然而其决定的方式却是“我要单,你要双,你赢了我就不去打猎”,换言之,他并非由他自己作出决定,而是把问题抛给具有“不确定性”的猜拳,这意味着内心的“无根据”。其次,在《千万不要忘记》电影中有一个有趣的场景,丁少纯在房间里回想钥匙的来处与去处,他的神色在放松与惊慌中反复,他的话语在“拿了”与“没拿”中跳跃,艺术的夸张化更展现出其言语与目的的“无法安置”,即他始终处在一种“空白”之中,他始终与两方“对峙”,于是他甚至生成了一种“亦魔亦圣”的“肉身”。
而作为“魔鬼”的丁海宽与姚母“游荡在同一个世界,形成了有规律的交替”。所以,丁少纯代表的“天使”,既是被魔鬼附身的人——时而被无产阶级附身,时而被资产阶级附身,同时他也是石化的人——“千万不要忘记”的句式使他接受一切又拒绝一切。他被两种“天性”的矛盾所撕裂,又不具备其他两种人的气质,他更多的是作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斗争的证人,是作为日常生活与阶级斗争妥协的讲述者与阐释者,他没有被卷入某个问题当中,他自身就是那个最高的问题。
同时丁少纯也成为儿子,不仅仅是独属于某一个人的儿子,而是虚无的儿子或是所有人的儿子。他是儿子,而丁海宽与姚母承载着“父亲”的形象——不属于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而是行为意义上的父亲。一方是作为背叛者的被抛弃的、“没有父亲”的儿子——丁少纯与丁海宽之间的血缘关系被“革命”与“阶级”叙事架构而变得“不可为继”,姚母虽从“关心爱护”角度出发却属于“不纯粹的”而具有“引诱性质”的亲情;另一方是吞噬自己孩子的恶魔般的“父亲”——他们都或是直接将丁少纯拉入自己的“疆域”,或是一点点“淹没”他。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好的、善良的、以庇护者形象出现的父亲,但是他们都无法阻止互相作为“恶魔”的彼此,因为对于他们自身所拟定的行为原则与阶级生活规范来说,“魔鬼”的动作总是过于迅速而无法被捕捉,同时他们也并不拯救无法背负责任的“无辜之人”丁少纯——在丁海宽身上表现为“那还能把他装在保险箱里?”,对丁少纯持“考验”态度,
在姚母身上则表现为“给‘你’儿子买了一套毛料子衣裳”,即当她被质疑时,总把自己与丁少纯的关系扯远而把事实抛给丁父,
进而他们都以“法则”——两种生存逻辑——的名义“屠杀”了丁少纯。于是,在“父性”的面具下面,他们拥有了两重身份:他们对“无辜者”有一种真正的爱,但是他们也以自身的方式中断了同他们所爱的“无辜者”之间的协议。
在“天使”与“魔鬼”、“儿子”与“父亲”的层面上,确立了一个不可区分的、无法辨别的的区域,丁少纯既是一个孤立的思想者,也是两个“魔鬼”的产品。他被抛向了两者之间的那个区域,形成一种极度的靠近与一种绝对的相邻关系而非相互包含的关系。同时,丁少纯“天使”的身份在丁海宽的叙事逻辑下也预示着“人们还期待从他身上走出一个未来或新世界的人”,这一“未来的人”在丁海宽那里编织着无产阶级革命者或工人阶级的血肉,而在个体的丁少纯那里,由于沾染了资产阶级的气味,使得他的“未来的人”成为一种“总体性的人”的生成。这是一种“弥赛亚主义”——丁少纯既不是作为过去的资产阶级,也不是作为未来的无产阶级,他成为“瞬间”。他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规定的时间内开启,成为一种“被促成、被把握”的,甚至“被抛弃”的游离于时间之外的时间。然而需要被质疑的是,丁少纯身上的“弥赛亚”时刻能否被开启?在时空的角度上看,他成为了某个被压垮的,被大工厂机械化的人,成为不断被劳与嬉、公与私撕扯的人,成为一个疲惫的人,在这个意义上,他代表着一个个处于尴尬时刻的“年青的一代”是否仍具有能量去创设一个“新的未来”、“总体的社会”?他能否成为一个“救赎者”?一个不同于社会主义新人的“新人”?德勒兹给出了答复,“如果说人类能够获得拯救,魔鬼与天使能够互相和解,那也只有在父亲功能的分崩离析中才能实现”。“无疆界”的抉择给出了答复——丁海宽发出的“千万不要忘记”消解了他自身的话语权力。这就是“千万不要忘记”句式的魅力,丁少纯们的未来在“千万不要忘记”中成为可能。
五、结语
吴晓东曾说,当我们身处的时代中,作品不再自带解码系统时,辩证批评就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起到“评论、破译、诊断”等重要的功能。在当今时代对《千万不要忘记》的再解读,突破了作品所在时代自身的框架,形成了对当下时代的可理解的建构。“再解读”甚至“误读”体现出《千万不要忘记》其文本内部蕴含的叙事潜力与更为复杂的层次和面向——它成为八十年代人们对社会主义进行反思的前奏,同时也有利于我们理解和把握中国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年青的一代”真实遭遇的困境与迷茫。于是,把《千万不要忘记》放在当今的语境下,也使所谓新的“年青的一代”产生共鸣,标示着他们所前进的方向和可欲求的未来。
参考文献:
[1]丛深著:千万不要忘记(又名 祝你健康)(四幕五场话剧),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64.
[2]熊庆元.被规训的“爱情”:《千万不要忘记》中的情感政治[J].妇女研究论丛,2022,No.170(02):94-103.
[3]唐小兵著:《千万不要忘记》的历史意义:关于日常生活的焦虑及其现代性,载《英雄与凡人的时代 解读20世纪》[M].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01,p138.
[4]蔡翔.1960年代的文学、社会主义和生活政治[J].文艺争鸣,2009,No.(08):53-70.
[5]丛深.《千万不要忘记》主题的形成[J].戏剧报,1964,(04):29-30.
[6] (法)吉尔·德勒兹著:巴特比,或句式,批评与临床[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2.01.
[7]韩超.对外汉语教学中语气副词“千万”与“万万”的多维对比研究[D].导师:禹平.吉林大学,2017.
了解一个时代,唯一一个反面人物说方言
文革的先声
反对资产阶级腐化生活。全部人马对彭玉开炮。按照影片的要求标准,现在过得都是资产阶级腐化生活。
“这种斗争常常在说说笑笑中进行,这是一种不容易看得清楚的阶级斗争,这是一种容易被人忘记的阶级斗争,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一家人独住一栋别墅,把持大型国企要害部门,满口共产党员和工人阶级,批判一个老年丧夫的老太,人家只是省下口中的食物拿去卖钱补贴家用。
纯真年代,不忘初心。
为什么那时候的年轻人,上班那么干劲十足的,而现如今同龄的我们,却上班如上坟?大概真的是没有那种急切要建设新社会的心了吧,因为建设了也不会属于自己。电影虽然有着政宣片惯有的尴尬台词,但每个人物都鲜明、敢讲、毫不掩饰,一个家庭的故事说明了许多深层次的问题。真的值得看完好好想想的
“这种阶级斗争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常常在说说笑笑之间就进行着,这是一种不容易看得清楚的阶级斗争,这是一种被人忘记的阶级斗争 ,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无产阶级的革命接班人总是要在大风大浪中成长的。
一家人独住一栋别墅,把持大型国企要害部门,满口共产党员和工人阶级,批判一个老年丧夫的老太,人家只是省下口中的食物拿去卖钱补贴家用。
“这种阶级斗争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常常在说说笑笑之间就进行着,这是一种不容易看得清楚的阶级斗争,这是一种被人忘记的阶级斗争 ,千万千万不要忘记。”
抛开意识形态宣传不谈,本片的戏剧化的成熟度,浓厚的生活气息都是不错的,片头仅用两三分钟,两三个镜头,就几乎把所有人物和人物关系交代清楚了,并且描绘了人物性格,埋下了剧情关键性伏笔,非常到位。
比起《钢的琴》,1964年的《千万不要忘记》才是真正为工人阶级拍的片子。“那时候我们总盼着快点长大,好弄到一张’入厂证’,夹着饭盒子,走到工厂门口,也那么把入厂证一亮,大摇大摆地往里走。那个时候,连做梦都梦见过入厂证,就那么一个红皮儿的小本,几乎就成了咱们俩的全部理想。”
为配合阶级斗争天天讲而拍的一部家庭伦理片。从此阶级斗争进入家庭,家庭伦理片常见的情感与伦理纠葛被改写,家庭从此成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的场域,标志着传统家道主义的彻底崩塌。
豆瓣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太严重了
今天给父母买了网络盒子,我妈点名要看这个,没想到电影还不错,居然是64年拍的,彭玉老师那么年轻就演老太婆了,演的真好。
《盛世》用此片来举例还真是恰当无比。岳母的角色塑造如今看来存在着某种灰色,但这种灰度反倒是比片尾大特写中曝光过度以致失去质感的白色更为鲜亮。
四星是给导演谢铁骊和彭或的。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世界大师级的,自然流觞,和现在的好莱坞导演有的一拼!彭或的表演精彩绝伦。虽然是一个烂故事,但是谢铁骊和彭或使整个影片变得很精彩!
不是为了写作业才不要看这种东西啊。。。
思想气质和六十年代其他电影真是明显不同,总有一种好像阴阳怪气浑身拧巴说不出的感觉,人物特别地真实,又有些距离的陌生感。当年被批评的后来成了被推崇的,当年允许的后来变为被禁止的。对崇高理想的追求和坚守,对物质享受的满足和贪恋,这组矛盾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几十年间反复折腾的前兆。彭玉时年不到三十,竟然已经在演老太太了,最让人着急生气的就是她这个角色,也是少见的普通老百姓做反面典型,而且直至结尾没彻底纠正过来。老主任最后总结的一段话,现在听来依然掷地有声。
想起李松睿老师非常精彩的论文评议了:工农兵为什么想成为作家呢?比如李陀到了作协之后早上起床想着自己再也不用上班了,非常开心。丁少纯为什么想学习工程师的打扮呢?工人阶级是不是比知识阶级低下呢?1964年,参看李杨老师的《抗争宿命之路》。这样的电影一律打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