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信(刘子枫 饰)是某矿山公司的工程师,为人忠厚,工作勤勉。下棋是赵书信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他对自己那副棋子也格外珍惜,却于一次出差归来时发现丢失了一枚,情急之下冒雨前往邮局,发了一封“黑炮丢失301找赵”的电报给旅馆,寻找棋子。岂料这封电报招致邮局方面的怀疑,上报 公安局立案侦查,上升成了所谓的“黑炮事件”。 受此事件影响,赵书信被调离原来岗位,更阻止其参与正在进行的德国合作项目。公司将精通德语的专家赵书信换成了旅游翻译冯良才,工程进度和质量受到重大影响。不久,邮局送来一个寄给赵书信的邮包,矿山公司高层领导秘密将其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颗棋子…… 电影《黑炮事件》获广播电影电视部优秀故事片奖 、第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演员奖(刘子枫)。
如果《黑炮事件》“刘子枫”像49年《第三人》奥逊•威尔斯只在片尾出现 甚至全程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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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的《黑炮事件》,改编自张贤亮老师的小说《浪漫的黑炮》,篇幅不长,以一种写作教学的口吻展开,在芸芸众生中寻找主角“目标”,甚至就此进入对方的意识中,几近附体。当然这种笔法也谈不上新鲜,《红楼梦》也可以说是如此,开始时兜来转去的,既是避讳,也是卸责,甚至可以说是“以下皆是小说观点,不代表作者立场”,好象接下来的文字,皆本天成,作者不过是顺势而为,友情提供了文房四宝而已。
如果从电影的角度而言,也有点像诺兰的处男作《追随 Following 》般,那就更直接,在大街上随机选中一人,接下来以跟踪视角,展开故事。不过诺兰是典型的复杂叙事,跟《黑炮事件》显然差别很大……
那还是以安东尼奥尼的《放大 Blow-Up》为例作“对比”,一个摄影师在户外拍摄,却意外“见证”了一起谋杀案,于是把照片细节不断放大,回到现场……但那起谋杀案,以及尸体,似乎都不再重要,就如同片尾默剧表演中的网球及球拍一般。
《黑炮事件》中的黑炮,重要吗?既重要,也不重要。它当然是事件的缘起,收尾,无声的见证了一班众生相;但同时又不重要,因为它不过是从一处寄到了另一处,不管是从物质,或精神领域,似乎都没有被附加任何“新”的含义!
这可能就跟日后那部《智取威虎山》(评述:如果《智取威虎山》中八大金剛各有“走向”,楊子榮《十二怒漢》般引導分化及擊破//movie.douban.com/review/15234821/)里的“坦克”类似……但你能想象《智》一片就围绕“坦克”这一误会展开吗?
但《黑炮事件》就是这么做的,不管是小说,或是电影。
据说电影本身被删减了多处,“侥幸”过审,原先还有保安处负责人对于男主角的“如影随形”,现在应该只剩下前者在门口通知,接下来不用后者负责翻译了!
但问题是,审查对于此片的影响,是否和一般电影,或者想象中那么大吗?
另外,此片编导在之后的代表作中,似乎也无意于再走“老路”,在先锋三部曲后,便开始改走较纯粹的现实主义道路……不管怎么样,反正那种意象与符号为主的思路,便被“搁置”了。
那如今回头来看,这算是另辟蹊径,还是“知难而退”,或者像《黑炮事件》这样的电影,本身又有什么“历史局限性“吗?
上文曾提及,把小说《黑炮事件》的开场,跟诺兰电影《追随》的起始相比,并不太合适,因为后者的这一缘起,是一直贯穿始终,更别说诺兰电影不断的反转,不管是通过故事本身,或剪辑完成的……
《黑炮事件》显然不是如此,更别说影片主创似乎更倾向于安东尼奥尼的那一路,不管是叙事,还是构图,或色彩。
但问题在于,像《放大》这样的电影,几乎是可一而不可再的,因为太过反类型。偶尔为之,可能会认为是大胆,甚至是经典,但不管从何种角度与标准,不可能一直如此。于是安东尼奥尼后来拍的更为抽象,符号化,比如《红色沙漠》。《黑炮事件》中的一些(后)工业化场景,以及色块的运用,很难让人不联想起《红》,甚至有些明显的刻意。
不过,在内容方面,其实类似《放大》的,还有像1981年布莱恩·德·帕尔玛 Brian De Palma的《凶线 Blow Out 》,两者最大的区别,当然是前者是通过静像,后者是经由声响,来“追查”一件凶案。
当然帕尔玛跟一般的悬疑电影导演,甚至包括希区柯克都有所不同,他更剑走偏锋一些,也从不压抑自己对于某些恶趣味的偏好,比如《凶线》中的女子尖叫……于是《凶》也和一般标准的政治悬疑有所不同,不过当然要比《放大》在情节上曲折得多,而不只是把所谓谋杀,仅当成一个意象来处理。
应该有人会说,这是风格与取向不同,更何况《放大》是金棕榈奖得主,在所谓艺术价值上,完全碾压《凶线》。
可就如同上文提及的,《凶线》是可以复制,甚至不断提升的,而《放大》不可以。帕尔玛在这之后,还能拍出相近类型的《粉红色杀人夜》《危情羔羊》《蛇眼》《黑色大丽花》,甚至《碟中谍》这样的政治悬疑……这本身可能没有太大的了不起,但对于一个接下来不管是走平民现实主义路线,还是革命青春主旋律电影道路的电影编导来说,帕尔玛所能起到的启示作用,应该还是大于安东尼奥尼的。
说回电影《黑炮事件》本身,不管删掉了什么,祛除了多少,故事本身非常简单,甚至为了“荒诞”本身,变得更为简单。原因在于,出了一件似是而非,甚至是捕风捉影的事件后,“追查”本身却是最不重要的,当事人的陈述,或“口供”也毫不重要,重要的仅仅是“防患于未然”。
于是电影中所能呈现出的,无非就是“防患于未然”这一种状态,这让我不由希望影片中一处看台场景,刷墙不只是把白墙刷成红墙,更应该把“防患于未然”五个红字,醒目的刷上去,更为切题。
男主人公赵书信是个工程师,还临时充当德文翻译,跟德国专家汉斯见面时,赵书信直言自己身上的这身西服是借的,于是汉斯称赞东方人诚实。
这当然应该视为又一个讽刺……但与此同时,为什么像赵书信这样的人,没能成为“主流”,当然也包括所谓“诚实”的品质?另一方面,赵本身是否有反省的必要?而不是像电影里那样,一直被蒙在鼓里,或者说一直就“安静”的处于道德的某种制高点上?
本来很容易搞清楚的一个“谍战”乌龙事件,偏偏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电影中呈现更多的是上回赵书信与汉斯间的工作闪回,领导开会,赵书信的私人生活,以及新翻译与汉斯间的冲突,以及更大的乌龙!
但讽刺,特别是黑色气质的,就只能这样“顾左右,而言它”吗?特别是之后,还要面对删减的考验时……
老实说,现在《黑炮事件》影片本身的内容是很不够的,别说有反转,就是一般的铺垫,与起伏都缺乏,这可能就跟郭德纲的相声段子一样,包袱就那么几个,抖来砸去,说来唱去,不管好不好笑,至少其中绝大多数的内容,跟这段相声的“标题”,一般都是无关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处理,会让这种意象式的黑色电影(暂且扣这么一顶帽子),容易和很多这边的电影类型一样,“出道即巅峰”,因为本身不具备升级换代的功能与空间……毕竟在类型片的空白上,有“零的突破”,确实不简单,但更难,或者说更需要的是,让这种类型片具备推陈出新的能力!
又到了自以为是“建设性意见”的环节,我个人觉得虽然刘子枫老师因为这片中的表演,还得了奖,而且他也确实是“天生”一副知识分子的感觉,瘦弱,但在某些关键时候,却又非常“偏执”的敢作敢当,老实说,思路跳远一点,这跟早年台剧选择叶童演许仙,应该是类型的想法。
但气质上符合是一回事,正如上文还提及,虽然赵书信是男主角,事件本身也是围绕着他转的,但电影本身不是。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他对于整件事的影响,其实只在开头和结尾,发电报,和找出工程翻译错误……而且不是属于乌龙性质,就是亡羊补牢……
在现在的版本里,他在中间也被加了不少戏,甚至很多是小说中没有的,但至少在我看来,更多还是那种意象,比如教堂,多米诺“砖”牌之类的,虽然我不得不承认砖块互撞的声音很特别,既不太清脆,也不会沉闷,倒是有一种“无产阶级”的声响感觉。
但这显然不足以“弥补”赵书信在片中的地位,以及真正有效的戏份。
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像1949年《第三人 The Third Man》奥逊•威尔斯 Orson Welles 的角色一样,虽然整个故事都“围绕”他展开,但他只在片尾小露庐山真面目……甚至更“极端”些,赵书信在电影《黑炮事件》中全程都不露面,只是别人在开会讨论,谈论,回忆,甚至跟踪(没准还改下人设,让赵工已婚,跟踪是先以外遇调查开始,接下来随着事态的发展,被改了“性质”)……
这么处理,可能才更符合这种黑色意象,“明修栈道”电影的真正气质。
在《黑炮事件》中,恐怖来源于对技术物体的近距离直接凝视,正如打字机的声音构成了影片的开场,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线条感的现代主义构图,一只手正在敲打打字机器,并将敲打的内容念了出来:“我公司于83年8月10日起接受调查黑炮事件......”在下一个镜头中,我们看到了这台打字机的全貌,这是一台飞利浦出产的PACT220型,近乎完美的工业设计风格构成了几何形状的构图,暗示着影片所处的城市空间,随后,它也将构成影片倒叙的主体,镜头上移,影片的名称和演职员表出现了......
但如果我们更换一个角度,那么则将窥见这两个镜头的诡异之处,首先是叙述主体的状态,在这个镜头之中,他的面孔没有出现,但又因为这双灵活地在键盘上运动的手,而并非缺席,这双手并不是布列松作品中,作为情欲与罪恶主体的双手,而是逐渐成为一个规律运动的“物”,键盘的边界框定了它们的活动领域,与其说打字机是身体的延展,不如说双手是打字机的外设,黄建新在这里捕捉到了一种肉身—机器混合物的诡异状态,打字机作为无差别工作的最小单位,承担着“连接”的功能,主体和客体连接,肉体与机器连接,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巨大客体,后工业时代的到来促使半人马神话的消解,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机器的半人马。
但“连接”并非技术物体的唯一存在方式,在《黑炮事件》呈现的现代(工业)城市空间之中,我们可以发现一种听觉的张力,作为技术客体的“物”随时随地可能闯入,在Hans抵达机场并与中国行政人员交流寒暄,并要求赵书信担任他的翻译之时,机场外的轰鸣声以及候机大厅的电子语音随时都可能侵入人们的谈话,阻挡着双方之间的交流,危机已然在这里产生。
技术物体是人的症候,我们恐惧它们,但与此同时,也将产生一种迷信,在中国,随着前一代人对于偶像与理想主义的清算,第五代导演,以及80年代的知识分子已然成为了没有驱力的荒诞人,没有父亲的孩子,因而他们面临的一个自我诘问则在于:我们从哪里寻得一个重启性质的驱力?又从哪里寻求到偶像。
答案在于时间,时间本身无法测量,因此它来自于心理绵延,实际运动等一系列内在与外在的共同作用,但是技术物体的出现却令时间无处不在,从机械指针所指向的数字,还有荧光屏闪烁的单色电子数字,在影片结尾的一系列空镜头蒙太奇中,我们看到了电线杆对于自然的天空的重新分割,伴随着时钟的声音,而这种蒙太奇也令画面成为了一台运转的机器。
时间作为一种规训/惩罚的力量不仅挑战了自然意义上的太阳,更是挑战,甚至重塑了“人间的太阳”——意识形态,在那场窒息的“秘密会议”之中,令人窒息的白色彻底篡夺了曾经红色的大他者地位,墙上高高悬挂的并不是国徽或毛泽东的偶像崇拜,而是巨大的机械钟表,它的规训甚至不需要数字,而是抽象的手势,暗示,白色是功能性的颜色,也是实用主义的颜色正如同影片开场,在那台诡异的“人机混合体”之后不久,匆忙的赵书信在邮电局不小心撞到了两个体形高大的人,一个身着红色,而另一个身着白色,拦住赵书信的是一种双重约束,而他则成为了在两种意识形态夹缝中生存的知识分子。
但80年代是一种过渡状态,连接着70年代的创伤和90年代的镜城,赵书信在影片开场撞见的双重约束随后合一化,成为双面的雅努斯,一面朝向过去的红色意识形态,另一方面则朝向未来主义的技术规训,而这两者出自同一个主体,官僚主义转化为了高技术力官僚,《黑炮事件》表面上看上去是技术知识分子的反思,但实际上成为了人文知识分子的隐喻。
《黑炮事件》共包含着两个平行的事件,但依托同样的结构——“丢失”,“黑炮”的丢失与技术翻译职位的丢失,“黑炮”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当汉斯拆开那枚棋子,我们发现里面实际上空无一物,棋盘上的文字是纯粹的能指符号,是知识分子引以为傲的,缺位的客体小a。
在《黑炮事件》的语境之中,“翻译”不再是同时期同样流行的普罗米修斯式译介,而是朝向理念世界的修辞学(另外,从旅游翻译冯良才的一无是处,我们可以发现某种公众知识分子的无用)无论是保守主义的列奥·施特劳斯还是激进的萨特,福柯,它们的区别在于对文本的选取,而这些文本使他们可以通过一种“隐微书写”认出彼此,修辞学将是编码而非解码,知识分子最后的希腊意识,但“赵书信们”的矛盾在于,他们拥有着某种后理想主义的确信,“帝王师”的情结使他们渴望被雅努斯性质的大他者承认,并实现合谋,通过这座窄门,《黑炮事件》的赵书信是一个失意的英雄,他无法实现某种拯救,但实际上,他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开始迅速集群化,产生某种亟待被推翻的传统。
在《黑炮事件》之后,或者说在80年代之后,舞台重新被商业(大众)话语与主流(意识形态)进驻,中国的知识分子面临着自身退场,并开始出现分流,他们的不同选择代表了对这部影片的不同读解方向,在“后理想主义”与“隐微书写”的两个极限之间,偏向于前者的退回到柏拉图的洞穴之中,为囚禁在洞中的人们生产幻觉虚影或可供崇拜的偶像,而偏向于后者的,则转向文化上的赫尔墨斯主义,并在消解自身之后抛弃历史身份,尝试与西方国家平等“分享”现代性,而非被观看的客体,例如我们在娄烨,刁亦男等某些第六代导演的作品中所看到的那样,《白日焰火》近乎消去了东北的地域特征而是去呈现一个纯粹的黑色电影,此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历史只不过提供了一个纯粹化的时间绵延,广东,香港,台湾三地不再承担政治含义,甚至社会事件也不过是舞台演出的人肉背景,在这个宇宙之中,一切交由欲望,力比多主导而不是民族寓言。
《黑炮事件》中,赵书信在教堂门口观望,黄建新也在此时陷入了某种绝望之中,这种荒诞在随后的《错位》之中达到了最高峰,然而,进入21世纪,他投身入官方宏大历史叙事的书写之中,在宗教皈依之中,非理性地无限弃绝永远是重要的,《黑炮事件》是一个契机,引导着他的信仰一跃,我们不能武断地认为他“皈依”了主流意识形态,而是在“弃绝”早期风格的行为之中,肯定了某种超验他者的存在。
参考文献
戴锦华:《雾中风景》,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11-1
戴锦华:《隐形书写》,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6-29
刘小枫:《走上十字架上的真》,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9-1
列奥·施特劳斯:《迫害与写作艺术》,刘峰译,华夏出版社,2012-1
索伦·克尔凯郭尔:《恐惧与颤栗》,刘继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04
在刚结束文化大革命,开始改革开放,进行四个现代化的大背景下,《黑炮事件》用非现实主义手法讲述现实主义故事,展现现代化工程与领导之间的关系,以及建设与领导,与群众之间的矛盾。
电影以两个视角展开:写实(李党委的回忆)、夸张(客观视角),在影片中的夸张的部分往往以夸张的静物体现出来。比如领导们的会议室墙上的大钟暗示着会议仅是形式主义。
影片中的多次暗喻往往以试听表现出来,比如墙上的大钟暗喻着会议盲目、低调、毫无意义且无聊;会议争论左右两人就是否留下赵立信展开争论,分别代表改革派和保守派。当两方分别开始发言时,构图分别从双方的右边和左边延伸形成中近景镜头,代表双方压倒性势力。而当中间人(即持中立态度的人)站出来说话时,画面变成了对称构图,并以中立人为中心的对称构图结束,然而中立人只是调和了双方的矛盾,却仍然没有解决问题,意味着会议以结果告终。而第二次会议的画面色彩与第一次明显不同,第一次会议以黑白为主,画面为冷色调,所有人着装皆为白色,连杯子中的水都是透明无色。而第二次会议则有人穿了黑衣服,杯子里的水变成了茶,黄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画面整体呈暖色调。暗示着第二次会议的暗流涌动以及最后对峙双方将会爆发争吵。
而关于影片中的人物塑造,赵书信逆来顺受,善于自我化解;但也有骨气,有民族自信和民族气节。
本片讽刺了知识分子在体制中遭遇,同时也让人反思制度建设的合理性———表演节目中,台上的人表演的很投入,台下观众两个年轻人兴奋吹起口哨,却要被保安赶走;赵立信投入不了演出,于是主动离开,自称跟不上潮流。并且在接到电报后,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认为赵立新有问题,没有人去思考事情的合理性,而是集体无意识的反应认为这是错误的,是否也是思想的蒙蔽、死板与滞后呢?
况且,导演黄建新在1985年能拍出《黑炮事件》这样的电影,而如今只能拍《长津湖》,政治敏感度的提高莫不是最大的讽刺了。
就像在影片后段,出现了警报声与不同红色夕阳照片同时播放的景象,是影片中最有力的讽刺与警告:“烈日当空,警钟长鸣”。
形式感和表现性挺强的。按我的理解,赵书信这个人物尤其有意思。观众看得见的是他的老实,看不见的是他的狡黠。对德国工程师他懂得诚实,但他并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诚实。他的父母都是天主教徒,他其实也是,但他对组织说他不是。然而在教堂里,看得出来,他从里没放弃过他的信仰。狡猾的知识分子。
不懂术语的德语翻译,总和稀泥的一把手,疑心甚重的老太太,“一个棋子才多少钱?这不合逻辑啊!”……情节固然含讽,但此片留给观众最深印象的却非文本之讽,而是以构图布景为核心的视觉之美!甚至公司例会扯皮背后的大钟,红衣女抱怨无用武之地背后装饰墙,都能给人以一种与前景人物或事件性质相反的舒畅愉悦之感。于是让人想起了安东的“蚀”或“红色沙漠”:科学技术与城市现代化进程本身是美好的,问题出在了参与的人!就黑炮而言,出在了仍然把持高位阻碍发展的那几块顽固势力。但这种挫折感只是暂时的和局部的,整个城市已然充满活力,年轻一代对于新生事物的接受程度甚至让赵书信都自觉落伍。而要传递这种情绪,黄建新则必须以环境之美来平衡消解主人公内心之怨,使讽刺转向温和,对前途充满信心。
多次出现的时钟充满了对体制的调侃和无奈,对蹉跎岁月的惋惜。单调的色彩、把人物放在边框的构图突出压抑感,有点像吉田,那种煞有介事的荒诞有近似冈本,只可惜受制于当时制作水平,表演和美工比较生硬,不够丰富。
“一粒棋子才值幾個錢,爲什麽要花一塊錢打電報呢?”(所以其間必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勾當)黨員幹部們的邏輯和南京彭宇案的按常理推斷何其相似。黃健新應慶倖得了這麼好的一個題材和切入點,對中國官場和政治運作上那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黑色幽默傳達的恰到好處,只是,導演還記得拍過這麼一部片子麼?
《careless whisper》和《阿里巴巴》标识80年代风格,无论题材或手法都相当前瞻而高级。印象最深的几处:1、会议室里的钟面背景,所有人都处在同个藩篱中;2、教堂场景,心里郁结的派遣,与之前交代的曾信教呼应;3、危机排查出来后,以风扇为视角的环形镜头。(其他不能说的见微博)
脆弱、压抑和内向化的知识分子(总感觉他在十几年前遭受了打击),巨大的工厂、机器和巨型载重卡车的车轮。荒谬的体制,无聊的会议,莫须有的怀疑理由。今天的现实,印证了结尾下一代的多米诺骨牌(虽然跟宗教一样有些刻意)
30年了,1986年诞生了两部内地电影史上最“大尺度”的电影,“胆大包天”的那种大,一部是《T省的八四、八五年》一部是《黑炮事件》。今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给了《聚焦》,对于提名名单上的其他影片而言这其实是一个保守而折中的选择,对于中国电影,我们离这种“保守”都还有一大段漫长的黑暗。
如此良心之作居然没有被禁!
赵书信真是个绝妙的象征化人物:城市中年轻人的活力与单位里领导层的死板、国内同事的委蛇和国外专家的真诚,种种矛盾将这个无党派的前天主教徒死死挤压在时代的夹缝中;红色阳光照大地,白色墙面满虚佞,正午的时针指向十二点,孩子将倒下的多米诺砖头重新扶起,赵书信带着公文包与笑容走向已知的未知,一切早已笃定。
本片的最出色之处,在于真实再现了党委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的公司党委会:荒唐,可笑,无奈,低效,繁冗。。。本片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华语佳作,它源于那个过去的时代,但绝对超前于时代,也高于时代。
荒诞的世界里,丢了棋子,正确的做法不是把棋子找回来,而是不再下棋。当全世界奇怪只剩你正常时,你就被成为奇怪的那个,这时多数人会选择变回一个“正常人”。赵书信的珍贵在于,一闪念间扔掉黑炮的他立刻把它拾了回来。镜头两次给到他和孩子的对视,以及先后两次关于他信教的描写,强调印证他心地单纯之外,也是在说对成人现实世界的失望和不信任。极度荒诞的现实讽刺,批判的对象到最后没有反思,镜头只好在12次警钟声中转向此前一直聚焦的这个封闭的工厂之外,望向整个中国,将问号抛给观众。骨牌倒塌(恶果向未来传递),球(官)场混乱,巨大机械(体制)前渺小的人(屡屡被压过的人声),边缘挤压的人物构图,处处神笔。
这片子绝对是当代绝佳的黑色喜剧。最大的荒诞就是那个公司党委会,无中生有、有罪推定、捕风捉影、形式主义、官僚作风、WG遗风、政治指导,虚与委蛇内耗不止。黑白大钟的党委会议构图也是一绝。这种片子在上世纪80年代末那个短暂的春天还敢拍,现在绝对是拍不成了。导演黄建新现在只有建党、建国和决胜时刻了。有意思的是该片送审时因题材敏感无法审查通过,黄建新求助其老师吴天明与有关方面周旋,最终该片顺利通过审查。电影为通过审查,改动了六七十处地方,比如在原片中保卫处长的角色就像“影子”一样时时刻刻随着这个主人公,改动后则删掉了保卫处长这条线索 。(T省评论已被删,没犯法别删我评论了谢谢。)8.5
老太:责任不在德方?现在的人有自信了,“责任全在美方”
当时电影审查比如今宽松得多。影片对党委对知识分子的不信任和不明智干预矿山公司决定有明显批评,也对宗教持宽容态度(天主堂那场颇惊人)。有对“反特片”的戏仿。形式感探索值得关注,声音蒙太奇,色彩(黑,白,红)有象征意义。并有当时那首流行歌 “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一个象棋子值多少钱?你为什么花一块多钱的电报费去寻找一颗不值钱的棋子呢?”这句话是多么的耳熟。正如法官说:如果人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她?为什么要送她去医院?为什么不向家属讨要垫付的200元钱?
八十年代是连接两个黑夜的白色走廊——北岛
马列、宗教、党委、上面、“我再也不下象棋了”,1986年公映电影《黑砲事件》如昙花一现,导演黄建新最近的作品是《建国大业》和《建党伟业》。
资料馆2012.12.5.7pm 太好看,太中国,太好笑,太心酸。赵书信(刘子枫)作为一个时代知识分子的写照,再也不下象棋之语,直接打党委的脸呀。巨大抽象时钟和白色长桌是无效率无意义会议的绝妙具象(讽刺)。党企至今无法分离,所指出的“不用专家、瞎指挥、内耗高、低效率”依然存在于各行各业。
同志们,这是中国最早的国产CULT片啊,致敬!犹记少时观看,被里面刻意布局的颜色和光影镇住,原来现实的故事可以这么超现实,牛啊~
大胆的构图、色彩、布景。教堂那段很震撼。电影体现的批判性和讽刺性,让人疑惑为什么现在比80年代还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