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上帝最残酷的惩罚——赐予永恒的生命
看完弗兰克•达拉邦特与汤姆•汉克斯合作的《绿里奇迹》,实在是有太多的感触了。一项懒惰的我也不禁想动手写写影评。
谈到出现在电影中的狱警,相信没几个人会对这种职业有好印象。香港的《监狱风云1、2》、《黑狱断肠歌1、2》以及美国的《越狱》等等等等凡是任何牵涉到监狱的影片,狱警总是会以反面形象出现。但是《绿里奇迹》中一共有五名狱警,当中有四位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现的。不止如此,纵观全片,虽然影片所表述的东西是那么残酷,虽然背景是设定在全是死刑犯的监狱中,但是反面形象竟然只有两名——一个狱警和一个囚犯。这个有点稀奇吧。不过会想一下其他的死刑犯,绝对没有一个令人生厌的。甚至还有一个让人觉得可爱的老鼠驯兽师戴尔。不过,就唯二的两个反面角色来说,就够令人受不了了。尤其是天杀的狱警佩西。我觉得影片对这两个人的结局都太好了。囚犯比利死得太痛快了,而佩西疯了之后也没什么痛苦了。比起可怜的戴尔••••••不敢想象••••••
闲话就不多说了,直接讲讲正题吧。我们常常向往永恒,觉得这是非常美好的东西。尤其是生命的永恒。我时常想,人生短暂,光是看书就够人看的了。往书店一走,如果你对什么书都感兴趣的话,那是最惨的。因为在有生之年是绝对不可能把想看的书都看完的。光是看书这么件小小的事就会在短暂的人生中留下这么多遗憾,又何况其他的事呢?如果能够获得永恒的生命,相信只有傻子才会感到沮丧吧。然而影片所给出的答案恰恰否认了我的观点。汉克斯所获得的比别人长了数倍的寿命对他来说其实是上帝的惩罚。因为这种比别人长的生命,所以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妻子、孩子、亲戚一一离他而去。可是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旁边。最终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等待不知道哪一天才会来到的死亡。如果说这不是最残酷的惩罚,那又是什么呢?其实看到结尾再回顾前面的内容,影片无处不在地在表现这种无奈。
影片刚开始不久,汉克斯的兄弟典狱长赫尔就得知自己的妻子患上了癌症,根本没得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妻子说,她就要死了。此时的他只能看着妻子一天天衰弱,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之后是戴尔的老鼠。在戴尔即将执行死刑之前,汉克斯不想让他带有任何遗憾。于是和波鲁特一起骗戴尔,说在福罗里达州有一个老鼠城,那里是专门训练老鼠玩杂技的地方,人们去参观还要收钱。而他保证在戴尔死后会亲自送那只日夜陪伴在戴尔身边的小老鼠到老鼠城去。戴尔听后相当高兴。本来可以不留任何遗憾地离开人世。然而绝望在那一刻有发生了。狱警佩西竟然当着所有人面将小老鼠一脚踏死!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试想一下汉克斯当时的心情吧,他花了大心思,终于让这个并不可恶甚至很幽默的犯人能够安心去受刑了。然而自己的承诺竟在对方面前破灭。无论怎么样,自己是没有能力将老鼠救活的。同样,行刑在既,他也不可能不将戴尔送上电椅,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安慰戴尔。他所能够做的,他所必须做的,便是立刻将戴尔送上电椅,看着通电开关的落下,看着这个可怜的人带着一生的遗憾,带着无比的怨恨离开这个世界。那是怎样的感觉啊。
影片最残忍,最令人难忘的莫过于戴尔死亡的过程了。相信看过越狱的人都了解美国电椅处死的过程。当中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便是要将一块湿透的海绵放在犯人的头部。保证电流可以通道他的脑中,让犯人迅速死亡。然而喜欢目睹死亡的狱警佩西为了折磨戴尔,不仅在行刑前告诉戴尔“老鼠城”不过是他们编出来骗人的故事,更加残忍的是他竟然将一块干海绵放在他头顶。当汉克斯发现这一切明白过来的时候,通电开关已经被拉下了。说实话,看电影这么久,那些恶心、血腥的电影我看得太多了,真的没几部对我造成什么阴影的。唯一比较有感觉的可能就是樊少皇的那部《力王》和霍普金斯的《汉尼拔》最后吃人脑的那段。这两部片子我也仅仅是印象深刻而已。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大的不舒服的感觉。可是《绿里奇迹》呢?戴尔死刑的这个片段一滴血也没有留,他带这头套,所以我们也看不到他临死恐怖的眼神。照理来说没什么吧。可是下午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双腿真的发软了。我只能说太惨了!那种人性的阴恶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深深地刺入了我的心。那一刻我是彻底崩溃了。想想汉克斯当时的心情,身为狱警的他已经没有权利下令停止通电。因为刑法规定犯人没死就不允许停止通电。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戴尔在电椅上痛苦的抽搐,耳朵里回荡着戴尔惨痛的叫声,鼻子里闻到的是戴尔烧焦的烟味。除了祈祷戴尔可以赶快死亡得到解脱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我相信,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去看着一幕的人恐怕这个心理阴影没个两三天是挥不去的。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影片最后,汉克斯又只能看着善良的考菲坐上电椅。考菲是上帝所创造的奇迹。他治好了自己的尿道炎,治好了典狱长赫尔的妻子癌症。最关键的是考菲并没有杀人,他是被误判的。可是汉克斯又能够做什么呢?他没有证据证明考菲无罪,他想私下放考菲逃狱,但是对方又拒绝了。他唯一能做的仍然是亲自将考菲送上电椅,看着他死亡。无奈、无奈、最终还是无奈。考菲在临死前将自己的生命传给了汉克斯,使得他获得了比常人多数倍的寿命。同时也注定了他必须要继续无奈下去,继续痛苦下去。
生命,本来就是无奈的。
2 ) 《绿里》电影剧本
《绿里》电影剧本
文/[美国]弗·达拉邦特
译/吉小倩
“我们都欠一死,无人例外。”
一首歌开始了,声音似从远方传来,如老式留声机上褪色的回忆——
“我曾修建一条铁路,让火车运行……让它同时间赛跑,一比高低……我曾修建一条铁路,如今它已完工……兄弟,可否施舍我一角硬币……”
片头字幕
背景是一组大萧条时的镜头,令人难忘的淡褐色影像显示出那个时代的特色。面包生产线……煮汤的厨房……在美国西部的干旱尘暴区,逃荒者向西而行,他们背着仅有的财产,眼神中充满绝望……趾高气扬的黑帮头目炫耀着他们靠贩卖私货积聚起来的财富……美国军队的军棍雨点般落在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老兵身上,这些老兵食不果腹,早已被人们所遗忘。距国会大厦仅咫尺之遥的胡佛村(注1)在熊熊燃烧……
所有的这些面容,所有的这些生活,就发生在并不遥远的过去……
外景,田野,白天(慢动作)
……画面呈深褐色调。柔荑花在燠热的空气中摇摆。一小片布料挂在荨麻上,无精打采地飘动着……深褐色渐渐褪去。蚊子聚成一团,蜻蜓在蚊群中横冲直撞。那一小片布料显出本色——浅黄色……突然,一个持枪男人冲进柔荑花丛,横掠过画面,出画……接着,另一个男人冲进画面……然后,又是一个……都拿着来复枪,分开荆棘丛觅路前行,出画……现在过来的是克劳斯·德特里克,一个比起穷人来境况要略胜一筹的农夫。他的臂弯里挂着一枝双筒猎枪。他看到那块布片,停住脚步,神情惊恐。他扯下布片,转过身去,痛苦地高声叫喊着什么……更多的人冲入画面,以一种如在梦中的优雅的慢动作从我们身边掠过。有一个人领着一队猎狗,他试着把栓狗的皮带解开。鲍伯·麦吉警官高声叫嚷着,以免人们走散了。……伴随着这些画面,我们听到了一个蛇一般“嘶嘶”作响的可怕的耳语声——
耳语(画外):你爱你的姐妹吗?如果你敢出声,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这一可怕的声音消失了。
(切至)
内景,乔治亚州松林养老院,早上(现时)
一个钟表式收音机正在播报早上的天气情况,预报有雨,这一预报一下子把我们从过去带到了现在。80多岁的保罗·埃奇库姆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新的一天……
内景,保罗的房间,早上
保罗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扣好衬衣的扣子。他拿起发刷,开始梳头……
内景,走廊,早上
年迈体衰的老人们像鬼魂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踱着。一位老妇人靠着助步器一点一点地向前挪。一位老先生扶着双拐蹒跚而行。石灰石的地面,呈现出单调的绿色。
保罗走进我们的视线之中,就年龄而言,他称得上步履轻捷。他不时地低声跟别人打招呼。
内景,早餐室,早上
几十个退了休的老人在用早餐,啜饮着淡而无味的咖啡或茶。有些人在聊天,其他人则更喜欢独处,有人无精打采地凝视着虚空。
保罗进来,看到伊莱恩·康奈利正与其他几位老妇人坐在一起喝茶。她也已经80岁了,举止优雅,是他在这儿的最好的朋友。她向他微笑了一下,表示问候。他潇洒地眨了眨眼作为回答,这使得她笑得越发开心了。
保罗越过长餐桌前的几个人,伸出手去,偷偷地从一个餐盘中拿了两片剩下的凉面包。他又给伊莱恩使了个眼色——待会儿去找你——然后离开了。
内景,厨房门口的走廊,早上
保罗悄悄地溜到后门。没有人注意到他。墙上并排挂着几件一模一样的红色塑料雨衣。他自己动手取下一件,小心翼翼地慢慢溜到门外,成功地逃出了养老院。
外景,养老院,远景,早上
养老院坐落在山谷内,四周是林木葱郁的山丘。雨雾在树梢上飘荡。
保罗出现在镜头里,前景。他穿着借来的雨衣,爬上山脊,回头俯视下面的山谷,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一个喜爱散步的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烤面包片,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奋力往上爬。
仰拍:养老院和上面的山脊
……我们从远处看着保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吃力地向远处的树林边攀登。一辆轻型货车隆隆地驶进画面,停了下来。贴在汽车保险杠上的小标语赫然出现:“我见到了上帝,他名叫纽特·金格里奇。”
布拉德·多兰从车内出来。他是一个30岁左右的护理员,穿着时髦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来上班。他凝望着山脊,皱起眉头,低声咕哝着——
布拉德:老混蛋。
他“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向养老院走去。
外景,树林,早上
摄影机下移。穿过树丛,我们可以看到保罗在林间小径上漫步,嘴里嚼着一小块烤面包。他穿的那件塑料雨衣看起来活像一件骑士的斗篷。
四周一片静寂,就像是在教堂里。仅有的声音是鸟儿的啁啾声和啄木鸟啄击树木的“笃笃”声。一阵簌簌的声音使保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转过身来,大惊失色,喃喃自语——
保罗:哦,天哪……
反打镜头。一只美丽的雄鹿距他不足20英尺,在早晨寒冷的空气中,它呼出的气凝成了一团水雾。他们一动不动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
然后,那只鹿一跃而起,消失在层层的枝叶中。保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又咬了一口烤面包,继续向前走……
摄影机追踪保罗的目光拍摄。摇镜头。在小径的前方,有两座旧的木头仓库。
内景,木屋,上午
里面光线很暗,年久失修,布满了蜘蛛网。我们看到保罗从外面凑近了肮脏的窗户。他走到玻璃前,好奇地向内窥视。
(化入)
外景,养老院,白天
保罗散步归来,走近了后门。他伸手去抓门把手……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从垃圾箱后蹿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猛地转过身来,惊恐地倒吸了一口气——那个人是布拉德·多兰,穿着护理员的制服。
布拉德:出去散步了,保罗?
保罗:放开……
保罗试图把手挣脱出来,可多兰抓得很紧。
布拉德:你穿这件雨衣干什么,唔?这不是你的雨衣。
保罗:我从那边的墙上拿的,那里有整整一排雨衣。
布拉德:这不是为你准备的,保罗,这是问题的关键。那是给工作人员准备的。
保罗:我只是借用。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妥。
布拉德:这跟妥当与否无关,而是跟规则有关。你可能以为像你这样的老家伙可以不必再费心管什么规则了,可事实不是这样。
布拉德的眼珠一直在滴溜乱转——他显然并不觉得训斥这些年长的人有什么不对,只要不被人当场抓住就行。
保罗:如果我违反了规则,我愿意为此而道歉。
布拉德:毕竟,你在树林中又没什么正事儿可干,特别是在这下雨天。你要是跌坏了屁股可怎么办,呃?你以为谁能去把你这副老骨头扛下来?那是我,是我去扛。
保罗:你出口伤人!
布拉德:你究竟去那上面干什么?你太老了,干不了那事儿了。那你在那儿干什么?
保罗:什么都没干。我只是散散步而已,就这个,没别的。我喜欢散步!
布拉德猛地抓住了保罗的另一只手,本来那只手是一直紧紧地握着拳的。
布拉德:来吧,松开手,让老爹我瞧瞧。
保罗张开手掌,露出一小块皱皱巴巴的烤面包,他手上给弄得全是油。
伊莱恩(画外):保罗?
他们转过身来。伊莱恩站在纱门里,手里端着一杯茶。布拉德眼睛转了一下,猜想着她到底看见了多少。伊莱恩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从她的声音中什么都听不出来。
伊莱恩:我看见你回来了。觉得你可能想喝点儿茶。(稍顿)你进来吗?
保罗:多兰先生和我在……闲聊。谈谈天气。我想我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布拉德把保罗的手松开,然后凑到他面前——
布拉德:保罗?如果你告诉别人我捏你的老爪子,我就说你得了老年妄想症。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谁?
布拉德走开了。保罗转过身,看着他离去。纱门开了,伊莱恩走出来,面色苍白。保罗勉强向她微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切至)
内景,电视房,白天
杰利·斯普林格掌握着遥控器。电视房里的观众几乎要被他气疯了。摇镜头展示出几十个坐在沙发椅或折叠椅上看电视的老人。一个名叫皮特的老黑人向几位老妇人抱怨着——
皮特:我们干嘛总看这种垃圾节目?
老妇人甲:这节目很有趣。
皮特:有趣?一堆废话,他们谈的东西没意思透了……
镜头摇到坐在后面的保罗和伊莱恩身上。他们正在悄悄地谈话,保罗一边谈话一边抚摸着自己青肿的手。
伊莱恩:我们应该举报他。
保罗:那他就更恼火了,这样做对每个人都不利。
伊莱恩: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发坏,保罗。他针对的是你。(移开目光)你做过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吗?没有。他就是一个横行霸道的恶棍。应该制止他了。
保罗:伊莉,求你……
皮特坐在电视跟前,不停地换频道。
老妇人们:……经典电影频道还在前面……过了家庭购物频道……再往前……
他找到了经典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播放一部老影片——弗雷德·阿斯泰尔和琴逑·罗杰斯主演的黑白歌舞片《大礼帽》。观众中起了一阵愉快的反应——
老妇人乙:哦,太棒了……
保罗无聊地把目光转向电视……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了,仿佛认出了什么,显得心情沉重。
伊莱恩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
他把目光移开了……甚至一度打算走开……最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往事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扑面而来,而他,可以说,已经决定承受往事的冲击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电视上。荧屏上,弗雷德和琴逑开始演唱他们那首著名的歌曲《偎依》。阿斯泰尔的歌声美妙而又轻松——
弗雷德·阿斯泰尔:“天堂,我在天堂……我的心在狂跳,我几乎无法言语……”
镜头慢慢推向看着电视的保罗。其实他宁愿把目光从荧屏上移开,但这部影片死死地攫住了他,比布拉德·多兰抓得还紧。伊莱恩迷惑而又关切地看着他。
伊莱恩:保罗,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他听到的只有音乐,能看到的只有那些舞者。屏幕上的演员在银光闪闪的往昔世界里穿梭滑行,舞姿优雅,恍若幽灵……
保罗突然痛哭失声。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活动都停止了。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他,有些眼光充满关切,另一些则仅仅是好奇。保罗坐在椅子上,脸埋在手掌里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伊莱恩:保罗……天哪……
护理员(冲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保罗:没事……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另一个护理员出现了——布拉德·多兰。他把手放在保罗肩上,俯下身,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布拉德:怎么了,保罗?干吗“呜呜呜”的?出什么事了?
伊莱恩把他的手拨开,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
伊莱恩:你不来帮忙,埃奇库姆先生情况会更好。谢谢你。
布拉德直起身,摆出一副“随你便吧”的姿态。伊莱恩扶着保罗站起来,带他离开了电视房。
(切至)
内景,日光室,白天
保罗凝视着窗外,若有所思,神色疲惫不堪。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和远处的草坪上。
伊莱恩坐在他对面等着,希望他能够开口说话。
保罗(低声):我觉得,有时候往事会抓着你不放,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太傻了。
伊莱恩:是因为这电影吗?(移开目光)是不是?
保罗:我已经很久没提这些事了,伊莉。60多年了。
她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伊莱恩:保罗,我是你的朋友。
保罗:是的。是的,你是我的朋友。
保罗思忖着,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他是否可以谈论那件往事了……然后下定了决心,觉得自己可以这么做了——
保罗:我是否曾经告诉过你,在大萧条期间我是一名监狱看守?
伊莱恩:你提过这事。
保罗:那我有没有提过我掌管的是死囚牢房?而且我还负责监督行刑?
这确实是个惊人的消息。她摇了摇头。
保罗:他们总是把死囚牢房叫做最后一里路,不过我们把我们的牢房叫做绿里,因为地面是褪色的石灰石的颜色。那时我们已经有电椅了,我们叫它老火花。(停顿了一下)我已经活了许多年,伊莉,但是1935年是最令我难忘的一年。那是我尿道感染最重的一年,也是与约翰·科菲和那两个死去的小女孩有关的一年……
(淡入黑暗)
在漆黑的银幕上,现出标题:“两个死去的小女孩”。
(切至)
外景,乔治亚州的田野,白天(1935年)
几百个犯人在田野上劳作,手中的鹤嘴锄随着他们吟唱的囚歌节奏整齐地一起一落。看守们骑着马来回巡视,来复枪口指向天空。
一辆20年代末出产的福特牌囚车沿着公路“呼哧呼哧”地驶进画面,在炎热的空气中扬起一长溜尘土。车的后悬架被压得低低的快要蹭着地面了。
外景,冷山监狱,远景,白天
一座大萧条时期的南方监狱。囚车在满是车辙的土路上颠簸行进,它驶向监狱大门……
内景,E号牢房的洗手间,白天
……此时,保罗·埃奇库姆站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试着小便。他那时四十出头,身着制服,神情痛苦,额上渗出了汗珠。
内景,E号牢房(绿里),白天
布鲁托斯·豪威尔(由于他令人生畏的大块头而得了个绰号,叫“布鲁托”(注2),但他其实是个生性细致体贴的人)站在这排牢房的入口处,透过一个了望孔向外张望。他看到囚车停在了监狱大门口。
他转过身来,向坐在落满灰尘的办公桌前的同事迪恩·斯坦顿点头示意,然后穿过绿里——一条宽阔的走廊,铺着褪色的绿色漆布,长约60步左右,两边各有四个大囚室。
布鲁托走到洗手间前,听了听动静,然后轻轻敲门。
布鲁托:保罗?犯人到了。
保罗(画外):上帝。等一下。
布鲁托耐心地等着,有些不安。他终于听到了细细的水流声和一声压低了的痛苦呻吟。
布鲁托:你还好吧?
保罗(画外):就像有剃刀在割一样。
门开了,露出保罗那苍白的汗水涔涔的面庞。
布鲁托:你应该请一天假,去看医生。
保罗:在有新犯人要来的时候?你知道这不可能。而且,比前几天好些了。我想它快要通了。
他们听到外面的囚车隆隆地爬坡,同时按响了喇叭。保罗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各就各位。他走过绿里,经过那些囚室。囚室里住着两个犯人——一个是来自沃希托的印第安人阿伦·比特巴克,另一个是个瘦骨嶙峋的法裔路易斯安那人,名叫爱德华·德拉克鲁瓦(“德尔”)。
德尔:来新人了,老板?
保罗:与你无关,德尔,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保罗来到绿里的尽头,在一个空囚室前站好(在绿里的尽头,是E号牢房的“禁闭室”——一个装着“衬垫”的房间,可以把狂暴的囚犯关到里面,让他冷静下来。不过这个房间并不经常使用……实际上,此刻它还兼做储藏室)。
布鲁托从了望孔向外瞧。囚车停在了外面。
布鲁托:该死,他们在压着车轴开车。怎么搞的?弄断弹簧了?
E号牢房的看守珀西·韦特莫尔和哈里·特韦尔里格从后车厢里下来,转身……
更靠近后车厢的角度:我们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新犯人的黑色的大脚。他双脚一落地,囚车后车厢的弹簧立刻回到了原位。
布鲁托看见向这边走过来的犯人,双眼稍微睁大了一些。
布鲁托:保罗?你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跟这个犯人一起走进囚室里?
保罗:为什么?
布鲁托:他块头太大了。
保罗:不会比你更大的。
布鲁托瞅了他一眼——你等着瞧吧,然后去把门打开。一大片炎热而明亮的阳光照了进来,使我们得以好好地端详一下:
约翰·科菲。他是个体格魁梧的黑人,大约7英尺高,300磅重,头剃得精光发亮,皮肤上疤痕累累,他的囚服(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大号的囚服)仅长及他的小腿。他看上去既迟钝又迷惑,仿佛在思考自己这是置身何处,为什么会到这里?珀西和哈里领着戴着镣铐的科菲向E号牢房走来。珀西从定制的皮套里抽出山核桃木警棍,叫道——
珀西:死刑犯来了!死刑犯来了!
牢房内
保罗从自己所站的地方看不到他们,但他绝对可以听到珀西的喊声。
保罗:上帝,他到底在嚷什么?
门口的布鲁托只是转了转眼珠。珀西首先走进门来,嘴里还在叫着——
珀西:死刑犯来了!
……科菲进来了。他在进门时不得不低了一下头,他那庞大的身躯塞满了门框,完全挡住了身后的布鲁托和迪恩。所有活动都停顿了片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珀西用力拉着这个大块头犯人的袖口,领着他前行,嘴里还在叫着——
珀西:死刑犯来了!死刑犯……
保罗:珀西,够了。
珀西住了口,表现出不满。保罗对此并不理会,只是示意他们继续前行。他们几个人走过通道,布鲁托和迪恩跟在后面。
布鲁托:你决定跟他一起走进囚室?
保罗(看看科菲):你会惹麻烦吗,大块头?
科菲缓缓地摇了摇头。保罗从哈里手中接过夹在写字板上的转狱文件,转身走进了囚室。
科菲站在囚室外等着,好像不懂这道程序。保罗示意他进来。他开始缓慢地移动,但是珀西用警棍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让他动作快一点。
科菲缩了一下身体,走进囚室。保罗怒视着珀西。珀西站在一旁,用警棍轻轻敲着手心,就像一个迫不及待地想玩一下玩具的人。
保罗:珀西。医务室正在搬家。你干嘛不去看看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珀西:他们所需的人手都齐了。
保罗:你干嘛不去看看他们的人手是不是齐了?(移开目光)我不管你去哪儿,只要你此时别在这儿待着。
珀西的脸“唰”地红了,警棍在手里乱转。他看上去好像要说点儿什么,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怒冲冲地沿着通道走了……
……看到德尔趴在铁栏上微笑。暴怒之下,珀西挥起警棍,打在德尔的手指上。“啪”的一声。德尔一下子跳了起来,惨叫一声——
德尔:噢,天哪,他打碎了我的手指!
珀西:这下你不会再傻笑了吧。
保罗:该死,珀西!从我的牢房里滚出去!
珀西轻蔑地扫了保罗一眼——你的牢房,呃?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德尔跪在地上,痛苦地啜泣着。
德尔:哦,该死,头儿,他真打碎了我的手指……
保罗:我们会给你治的,德尔,现在安静下来,照我说的做!
德尔不说话了,只是还在呻吟。保罗转向科菲。科菲看上去被这场混乱弄得心神不定。
保罗:如果我让哈里把镣铐除去,你会乖乖的吗?
科菲点头。哈里进来除去了镣铐。
保罗:你的名字是约翰·科菲。
科菲(严肃而且平静):是的,先生,头儿,就像那种饮料,只不过拼法不一样。
保罗:你会拼写,是吗?
科菲摇头。哈里走了出去。
保罗:我叫保罗·埃奇库姆。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找特韦尔里格先生、豪威尔先生和斯坦顿先生……就是那边的几位先生。(停顿了一下)这里跟监狱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很安静,我们喜欢保持安静。
科菲用心思考着他的话,神情困惑。
科菲:刚才不是我弄出那些动静的,先生。
保罗(眼睛眯了起来):你在拿我开心,约翰·科菲?
科菲:没有,先生。
保罗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便接着说了下去——
保罗:你在这儿能过得很舒服,也能过得很难受,这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如果你守规矩,就可以每天到运动场上去散步。我们有时候甚至还会用收音机给你们放音乐听。有问题吗?
科菲一秒钟都没错过,好像一直在等着发问——
科菲:到了睡觉时间你们是不是还开着灯?
保罗眨了眨眼睛,这问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科菲不安地微笑着,仿佛知道自己问得很蠢。
科菲:因为有时候我在黑暗中有点儿害怕。如果是在陌生的地方的话。
保罗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他们正在彼此交换眼色。
保罗:这儿整夜都会很亮。我们会开着走廊上一半的灯。
科菲:走——廊?
科菲看上去很困惑,保罗指了指绿里的天花板上的一排灯,灯用铁丝网罩着。
保罗:就在那儿。
科菲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向保罗伸出了手,仿佛是想表示一下礼貌。保罗犹豫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被感动了,然后做出了令手下人更加震惊的举动,他握住了科菲的手。科菲的大手把保罗的整个手都盖住了。科菲温柔地握了一下,放开了。
保罗走出囚室。布鲁托关上门,上了锁。科菲站了片刻,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蜷缩到帆布床上,双手夹在膝盖之间。
他抬头看着保罗,声音低得像耳语——
科菲:我没办法,头儿。我想挽回,但太迟了。
保罗转身,领着他的手下向绿里的另一头走去……
保罗的办公室
……片刻后,他们进来了。保罗怒火中烧,但他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保罗:迪恩,带德尔去医务室,看看他的手指是不是断了。
布鲁托:当然断了,我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了。该死的珀西。
哈里:你听到我们把那个大家伙带进来的时候他喊了什么吗?
保罗:怎么能听不见,哈里?整个监狱都听见了。
布鲁托轻蔑地哼了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其他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布鲁托:你把他打发出绿里,可能会惹来麻烦,恐怕你得为此付出点儿代价。他会为此而找你碴儿的,记着我的话吧。
保罗:他非要找碴儿,就由他去吧。现在我想听听这个新犯人的情况,除了他个头有多么大之外,好吗?
布鲁托(微笑):大得吓人,他妈的。
保罗:看起来很听话。好像他们送了个低能儿来让我们行刑。
哈里:不管是不是低能儿,就凭他干的事,该让他下油锅。给你……
哈里把几个用橡皮筋捆着的信封丢到保罗面前的桌子上——科菲的档案。
哈里:……能让你毛骨悚然。
(切至)
外景,E号牢房的院子,白天
有一小块空地是留给绿里的犯人的,用铁丝网同监狱的主院隔开了。阿伦·比特巴克在看守比尔·道奇的监视下,绕着空地散步。
我们看到保罗独自坐在露天座位上,科菲的档案放在他的膝头,他若有所思地打开装着三明治的棕色袋子。在他开始阅读时,镜头缓缓推向他……
外景,德特里克的农场,清晨(闪回)
……我们看到克劳斯·德特里克走出房子,走向仓房,拿着一只牛奶桶,在逐渐明亮起来的地平线上是一个孤独的人影。他消失在仓房里……
……我们等了很久。后景,房屋里非常安静,鸡群在前院咯咯叫着,刨着……
……一个女人的尖叫打破了寂静。克劳斯再次出现,扔下桶,冲向房屋……
保罗坐在露天座位上
……保罗翻页,继续阅读……
内景,德特里克家,清晨(闪回)
克劳斯冲进来,发现妻子玛乔丽吓得要发疯了。
克劳斯:怎么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到底怎么了?
玛乔丽:女儿!女儿们不见了!
她拉着他穿过房子,来到用屏风隔开的门廊里,他们12岁的儿子豪伊指着地面,叫着——
豪伊:爸爸!爸爸,看!血!
克劳斯惊呆了,他看到地上溅着鲜血,纱门也被卸下来了……
克劳斯:噢,上帝。
保罗坐在露天座位上
……保罗心不在焉地又咬了一口三明治,食不知味,接着读……
内景,德特里克家,清晨(闪回)
……屋里乱作一团:克劳斯抓起猎枪的子弹带,豪伊给他在圣诞节时得到的22毫米口径的来复枪上子弹,玛乔丽断断续续地抽泣着……
克劳斯:该死,女人,去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往西边去了!记住我说的话!西边,听到了没有?
……她跌跌撞撞地穿过屋子,去抓听筒,后景,父子两个消失在门廊中。
玛乔丽:接线员!接线员,你在接听吗?哦,上帝,有人抓走了我的小女儿……
屋子外面
克劳斯和儿子从屋子里冲出来,跟踪着血迹追过院子……
保罗坐在露天座位上
保罗长出一口气,翻过一页纸……
外景,乡路/田野,白天(闪回)
我们看到轿车与卡车驶过来,拿着来复枪的男人们从车里跳出来,拥下斜坡,冲向田野,克劳斯在田野上叫喊着,挥舞着双臂。麦吉警官从路上滑下来,他提高声音,指挥行动——
麦吉:我要求把所有的子弹都退出来!听到了吗?把子弹退出来,我不希望今天有人被误伤!波波,狗在哪里?
从卡车后厢里给放出了警犬,它们嚎叫着,冲下斜坡,领着人们追踪……
多角度拍摄
……警犬带着我们穿过柔荑花和灯心草……来到克劳斯发现一小片淡黄色布料的地方,转身,高叫着……
克劳斯:哦,上帝,这是凯西的……
……他们继续追踪。突然,他们停住脚步,发现了一片被践踏过的草地,上面血迹斑斑。一件沾满血污的女孩睡衣挂在一棵树的低枝上。这是一些身强体壮的男人,但是即使是他们,看到这一幕也仿佛是要呕吐或者昏倒在地。他们的血液凝住了。一声非人的嚎叫从前方传来,这声音跟他们以前听过的任何声音都没有相似之处。人和狗都毛骨悚然。
保罗坐在露天座位上
保罗安静地翻了一页,摇了摇头……
保罗:上帝。
外景,田野,白天(闪回)
男人们退掉了子弹。所有人都被吓呆了。麦吉一跃而起,其他人跟着克劳斯向前冲去——
河流
……他们走向远处的树,向非人的嚎叫声靠近……
……他们停下脚步,惊恐地凝视着。
约翰·科菲坐在河边,工装裤上血迹斑斑,两只大脚张开。他正在发出非人的嚎叫声,因为心如刀绞,他的面庞扭曲着,不时停下来急促地深吸一口气。德特里克九岁的双胞胎女儿的赤裸的身体蜷在他的臂弯里。她们的头发本来是金色的,现在却被鲜血粘在一起,紧贴在头上。
静止的画面。男人们注视着。约翰·科菲嚎叫着。一列火车喷着烟穿过后景。
克劳斯·德特里克打破了这静止的一刻。他猛地扑向河边。其他人想抓住他,但他甩开他们,扑到科菲身上,尖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愤怒。他又踢又打,拳头上下翻飞。科菲却似乎全无感觉。
其他人抓住克劳斯,把他拖开了。他跪倒在河岸上,双手掩着脸啜泣。豪伊跑到他身边,扑进父亲的怀里。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悲不自胜。
突然又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科菲撕心裂肺的嚎啕声。提着来复枪的男人们在他身边形成了包围圈,不过他几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麦吉走上前,显得不太有把握。
麦吉:先生。
科菲立刻安静了下来,但依然泪如泉涌。
麦吉: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科菲点头)你的名字?
科菲:约翰·科菲。就像那种饮料,只不过拼法不一样。
麦吉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警惕着任何突如其来的举动。
麦吉:这儿发生了什么事,约翰·科菲?你想告诉我吗?
科菲:我没办法。我想挽回,但太迟了。
麦吉(稍顿):小伙子,你因为谋杀而被捕了。
麦吉冲着科菲的脸啐了一口……
保罗坐在露天座位上
保罗微微一惊,中断了阅读,抬起头来,发现监狱长哈尔·莫尔斯正站在他面前。他略微有些不快。
哈尔:我打断你了?
保罗:我差不多读完了。
保罗把档案收好,哈尔坐到露天座位上。
保罗:你的漂亮女孩怎么样了?
哈尔:梅琳达情况不太好,保罗。压根儿就不好。昨天又因为头疼而卧床不起了。更糟了。她的右手也变得虚弱无力了。
保罗:医生们还认为那是偏头疼?
哈尔轻轻摇了摇头。
哈尔:明后天我要带她去印第安诺拉休养一下。照个透视什么的。她快要吓死了。
说实话,我也是。
保罗:如果他们能用X光看出那是什么东西,也许他们就能治好它。
哈尔:也许。
他抽出一封信,递给保罗。
哈尔:刚到的。比特巴克的行刑日期。
保罗瞥了一眼比特巴克,浏览了一下信件,点了点头。
保罗:你特意跑过来,不会是只为了给我这份行刑日期吧?
哈尔:不是。大约20分钟前,我接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电话,是从州首府打来。你真的命令过珀西·韦特莫尔离开牢房吗?
保罗:是的。
哈尔:我确信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本州州长的夫人恰巧只有一个侄子,而他的名字又恰巧是珀西·韦特莫尔。我有必要告诉你这电话是怎么回事吗?
保罗:小珀西给他的姑妈打了电话,像学校里的小丫头一样叫个不停。(哈尔点头)他有没有提到,他今天早上仅仅因为任性就攻击了一个囚犯?他打断了德尔左手的三根手指。
哈尔:这个我没听说。我相信她也没听说。
保罗:此人卑鄙、粗心,而且愚蠢。作为一个看守,他真是糟透了。他迟早会伤害别人的。说不定还会更糟。
哈尔:你和布鲁托斯·豪威尔得保证别出事。
保罗:说得容易。我们又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他,哈尔。
哈尔:坚持一下。可能不用坚持太久。据可靠消息,珀西已经申请去布莱尔里奇工作了。
保罗:那个精神病院?
哈尔(点头):行政工作。薪水更高。
保罗:那他干嘛还待在这儿?他有办法让自己的申请获得批准……他妈的,靠着自己的亲戚,他想干什么工作就能干什么工作。
哈尔没有回答。保罗的目光移向比特巴克——
保罗:告诉你,我觉得他就是想眼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被电死。
哈尔随着保罗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尔:哦,那么这就是个机会,是不是?可能他看完以后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在此期间,你要避免跟他发生纠纷。
保罗:当然。
哈尔:谢谢你,保罗。
哈尔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保罗:代我向梅琳达问好。我敢打赌,X光会证明梅琳达什么病都没有。
哈尔走开了,好像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保罗再次看着信……
定焦镜头:信
……标题:“行刑日期”。
(化入)
内景,保罗家,夜
凌晨时分,保罗坐在厨房的桌子旁边,喝着牛奶,听着收音机里播送的轻柔的音乐。简妮丝·埃奇库姆出现了,她睡意朦胧,拖着脚步走下楼。
简:保罗?
保罗:哦,是你。音乐声太响了?
简:不是。是因为床上我丈夫通常睡的那一块地方空着。
保罗:他今晚好像睡不着觉。
她进了厨房,抚摸着他的头发。他俩伉俪情深,彼此了解。
简:担心梅琳达和哈尔?是这件事情让你失眠吗?
保罗:是的,没错。事情……
简:事情……
她坐在他的腿上,对他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你休想轻易蒙混过关。
保罗:今天来了一个新犯人。一个体格魁梧、头脑简单的家伙。
简:我能不能听听他干了些什么?
保罗:不能,家里有一个人失眠就足够了。(轻声)世界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上帝怎么会允许发生这种事。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左眉上方那个特别的地方。他身体颤抖起来。
简:你干嘛不上床?我有办法帮你入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保罗:不。我的泌尿系统还是有问题,不想传染给你。
简:你去看过塞德勒医生吗?
保罗:不,他会让我吃磺胺药片,然后我会吐得满办公室都是。让它自然而然地发展吧。谢谢你的关心。
她又吻了吻他的左眉上方。他微微一笑。
简:可怜的家伙……
(化入)
定焦镜头:铜插头擦亮了,开关涂上了油,电线也试验过了……
内景,行刑室,夜
……杰克·范·海和几个人正在对电椅进行养护。保罗用沙纸仔细地擦磨接线插头。迪恩给电椅的木扶手打蜡上光。
保罗和迪恩停了下来,觉得自己听到了从E号牢房传来的笑声……接着布鲁托轻声地召唤他们。
布鲁托(画外):保罗?迪恩?
内景,E号牢房,夜
保罗和迪恩进来,发现布鲁托正拚命压住笑声,以免把囚犯们吵醒。他们随着他的目光向绿里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又把目光转向他,好像他是个疯子。
布鲁托:我想立法机关又慷慨解囊,雇了一个新看守。(移开目光)再看。他就在那儿。
保罗和迪恩又向绿里望去,这一次他们看到了:一只褐色的小老鼠正沿着绿里爬过来。它跑了一小段距离,向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是在查看在自己的囚室里打鼾的囚犯,然后又往前冲一段。
保罗:他在查监。
这话让他们都忍俊不禁。老鼠跑得更近了。迪恩开始感到不安。
迪恩:老鼠这么接近人是不正常的。也许它有狂犬病。
布鲁托:哦,上帝呀。你这个大老鼠专家。鼠人。你看到他嘴上有泡沫了吗,鼠人?
迪恩(迟疑):我根本没看到它的嘴。
这下完了——保罗和布鲁托爆发出了笑声。老鼠在他们面前止步,仰头瞧着,把尾巴一本正经地蜷在爪子旁,若有所待。看守们看得入了迷,不再笑了。囚室里的比特巴克被惊动了,坐起来瞧着。
布鲁托从他吃了一半的咸牛肉三明治上掰下了一小块儿,用两根手指捏着,小心翼翼地递出去。老鼠站起来,用又黑又亮的小眼睛评估这块食物的价值。
迪恩:噢,布鲁托,别给它!要不然我们会被老鼠包围的……
布鲁托(对保罗):我只是想看一看它会怎么做。可以说是出于科学研究的兴趣。
保罗耸耸肩。布鲁托把那一小块食物抛到地上。老鼠抓起来就吃,像耍把戏的狗那样坐着。
然后老鼠转身沿着绿里匆匆地跑了回去,从绿里尽头的禁闭室门下消失了。迪恩看了保罗一眼,表示“我警告过你们了”。
迪恩:它躲在该死的禁闭室里。你知道,它一定会把墙上的“衬垫”咬下来,给自己做个温暖的小窝。
布鲁托局促不安地看了保罗一眼——
去吗?保罗叹了口气。
保罗:好吧,我们把这只该死的老鼠抓住。
他们威风凛凛地走向禁闭室,仿佛重任在肩。科菲醒了,从帆布床上向外瞧。
科菲:我看见一只老鼠跑过去。
保罗:你是在做梦。接着睡觉吧。
科菲:不是做梦,真是一只老鼠。
保罗:什么都瞒不过你。
保罗开了门上的锁,门里是一个镶着“衬垫”的房间,堆满了杂物:清洁工具、油漆桶、拖把和梯子,应有尽有。布鲁托脱掉外衣。保罗从一只铁桶里抓起一只拖把,递给迪恩。
保罗:迪恩,守着门。如果它想从你身边溜走,就狠狠地打。
迪恩:是打布鲁托还是打老鼠?
布鲁托:哈哈,鼠人。
布鲁托和保罗开始搬动那些沉重的杂物,使劲把一只不用的档案橱推出来……
他们把最后几只沉甸甸的油漆桶一个一个地传了出来。保罗和布鲁托屏息凝神地查看空无一物的禁闭室。他们转身看着迪恩,目光灼灼。
保罗:你让它从你身边溜走了。
迪恩:不,我没有,我一直守在这儿!
布鲁托:那它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大惑不解,于是慢慢走进禁闭室,搜查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隙。布鲁托摇摇头。
布鲁托:三个大人,斗不过一只老鼠。
迪恩:哦,往好处想,乱了这一场之后,它可能会吓得再也不敢来了。
保罗:是的,没错。我们不会再看到它了……
淡入黑暗。在漆黑的银幕上,现出标题:“绿里中的老鼠”。
(切至)
内景,E号牢房,白天
低角度静态镜头。绿色的地面伸展在我们面前。哈里和比尔·道奇坐在后景中的办公桌旁,处理文件和例行的档案记录。珀西待在一边,无所事事。他轻轻地吹着口哨,梳理着头发……那老鼠潜入了这一静态镜头的最前景。它像以前一样,沿着绿里跑过来……正冲着珀西。
科菲专注地看着老鼠跑过……
珀西继续梳头,毫无察觉……
德尔坐在自己的囚室里安静地挖鼻孔。老鼠出现在铁栅外面,跑向绿里的另一端,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德尔慢慢转身,看着老鼠跑过……
珀西还在忙着梳头,仍然毫无察觉……
老鼠跑得更近了。仰拍:比特巴克从铁栅中向外张望,看着老鼠跑过……
珀西还在梳头——听到轻微的“吱吱”声,他的身体僵住了。他慢慢转过头来……
老鼠就在那儿,盯着他。
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就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敌意。如果说老鼠有天敌的话,那天敌就是珀西。
珀西:你这个狗东西。
本来埋头工作的哈里和比尔也向这边看过来。
哈里:哦,真该死。它就在那儿,真够大的。我还以为布鲁托骗我呢。
比尔:那是只该死的老鼠。
哈里:是的。布鲁托说他昨晚就来要吃的,一直跑到办公桌前。
比尔:笨蛋。让开一点儿,珀西。看它怎么做。
珀西小心地后退了几步,眼睛一直紧盯着老鼠(他的手开始慢慢移向警棍的皮套)。老鼠跟以前一样,跑到了办公桌前。
哈里:勇敢的小无赖,得给它点儿东西。
哈里掰下一小块饼干,扔到地上,老鼠拣起饼干,开始吃(珀西的手又向警棍移动了几寸)。
比尔;喂,让我试试。
比尔扔下一小块饼干。老鼠完全不加理会,亮晶晶的小眼珠还是盯着哈里(珀西的手开始慢慢地从皮套中往外抽警棍)。
比尔:可能它已经饱了。
哈里(咧嘴一笑):可能它知道你只是个过客。得让E号牢房里的固定成员来喂E号牢房的老鼠,你懂吗……
哈里又扔了一小块饼干——没错,老鼠又开始吃了。哈里的笑容消失了。他和比尔交换了一下眼色。
哈里:我只是开玩笑——
珀西发出一声大吼(“呀——!”),把警棍像长矛一样投了出去,吓得大家都魂飞天外。
老鼠缩了缩身子(是的,确实是缩了缩身子),警棍擦着它的头皮,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老鼠就像是想起了一个在其他地方的紧急约会,闪电般向禁闭室冲去。
挫败感令珀西暴跳如雷。他穷追不舍,想用自己那沉重的皮鞋踩死老鼠。他迈开大步,又跳又踏,却总是只差一点点没能踩到它……
……他们在绿里蹿来蹿去,珀西又跺脚,又喊叫,像一个蹩脚的弗拉曼柯舞(注3)演员,囚犯们在囚室里大叫大嚷,老鼠来回穿梭,恰如冲向球门区的吉姆·索普(注4)……
老鼠大获全胜,从禁闭室门下钻进了安全地带。珀西充满了挫败感,用拳头擂着门。
珀西:妈的!
他一边笨手笨脚地用钥匙开门,一边放声大叫——
珀西:我会把你那该死的脑袋拧下来,你这个小混蛋!
E号牢房外
保罗和布鲁托来上班了——他们停住脚步,听到珀西的吼叫声从窗户里传了出来。院子里的普通囚犯都好奇地拥到围栏前,猜测里面是不是正在发动暴乱。保罗和布鲁托拔脚飞奔——
E号牢房内
他们冲进来,发现——
哈里:珀西碰见了你的老鼠。
哈里指了指。珀西在绿里尽头的禁闭室里胡乱翻找着,时不时地把杂物扔到走廊上。
珀西:它就在这里面!我要捏碎你这个狗东西!
他用力把档案橱推出门来,把挡他路的东西踢开。布鲁托向他喊道——
布鲁托:珀西,我们已经试过了……
珀西:什么?你说什么?
布鲁托:我说——
保罗向他使了个眼色——你居然敢阻止他?这个眼色止住了布鲁托。
布鲁托:呃,你忙吧。希望你能抓住那个小混蛋。
保罗两手抱在胸前,微微一笑,倚在办公桌上,等着……
(化入)
珀西把最后一件东西也拖了出来,筋疲力尽。他走进禁闭室里,四处张望,简直无法相信:居然没有老鼠蜷缩在角落里。保罗和其他人走过来,板着脸,绕过走廊里的杂物。
布鲁托:哦。这儿没有老鼠,呃?你是不是已经把老鼠帮打败了?
珀西还在禁闭室里四处搜寻。其他人都看着保罗,等他开口——他是头儿。
保罗:珀西。你是否应该反思一下你刚才干的事?
珀西(转过身来,目光闪闪):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想抓住那只老鼠。你瞎了吗?
哈里:你把我和比尔的魂都吓飞了。也吓着他们了。
他翘起拇指,指了指囚室里的犯人。
珀西:那又怎么样?他们又不是在托儿所里,你不明白吗……(指指保罗)尽管他经常把他们当成娃娃来对待。
布鲁托:我们从不让他们受到无谓的惊吓,珀西。事实上他们已经够紧张的了。
保罗:过分紧张的人容易神经崩溃,会伤害自己,伤害他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工作是说话,而不是叫嚷。你把这里当成医院的特护病房会更好——
珀西:我认为这里是淹死老鼠的尿桶。没别的。(扫视着他们的脸)不爱听拉倒。怎么样?
布鲁托走上前去,想给这个混蛋一拳。
珀西吓得后退了几步,仍然虚张声势——
珀西:你打一下试试。不出一星期,你就得去排队领救济面包。
保罗:我们都知道你的亲戚是谁,珀西(走到他跟前)……但是,只要你敢再恐吓这里的人,我们就集体辞职。去他妈的工作。
珀西:吹牛。你敢?
保罗:把这堆废物弄回禁闭室去,你把我的绿里搞得乱七八糟。
他们转身走了,把珀西撇在那儿。
(化入)
内景,E号牢房,夜
缓慢的跟踪镜头:绿色的地面上有一小块面包……然后又是一块……然后是嵌着一小块烤肉的老鼠夹子……
一长串面包屑和老鼠夹子后面是珀西,他独自一人待在走廊里,把最后一个老鼠夹子也仔细放好……
他快步走回办公桌前,倚着办公桌等着,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禁闭室的门,生怕错过他那个长毛的劲敌的任何动静……
……摄影机从他的脸部缓缓下移,降到地面……
……老鼠就伏在办公桌下,跟珀西瞧着同一个方向,琢磨着那边那些有趣的玩意儿是什么。它向外探出一步,想看个清楚……
从地面仰拍珀西
……老鼠入画,又向前跳了几步。老鼠与人瞧着同一个方向。
长久的停顿。珀西转身,垂下眼睛,看着老鼠,老鼠也转身,抬头看着珀西……
又是一场混乱。他们像以前一样,沿着绿里赛跑,珀西一路吼叫、跺脚。他们在绿里上疯狂地横冲直撞,老鼠夹子一个接一个啪嗒啪嗒地合了起来。
老鼠又一次大获全胜。珀西停住脚步,暴跳如雷……看到科菲正从囚室里盯着他。
科菲:我看到一只老鼠跑过去。
珀西不理会他的话,咆哮着,对禁闭室的门又踢又捶。
(淡入)
内景,E号牢房,白天
保罗带着几个看守出现在比特巴克的囚室前。
保罗:阿伦,你女儿一家来了。
比特巴克从囚室内走出来。比尔·道奇护送他离开牢房。他们刚刚离开——
保罗:我们开始吧。在他回来之前,我至少想排练两遍。
内景,接见室,白天
比特巴克被领了进来。他的女儿站起来……一阵尴尬的犹豫……她摸了摸他的脸,亲了亲他。他抓住她的双手,吻着。他拚命忍着眼泪。家里的其他人也来了:女婿、外孙、表弟。他们围着他,喃喃地向他问好,跟他握手……
内景,E号牢房,白天
嘟嘟待在比特巴克的囚室里,他是个上了年纪的模范犯人,精瘦结实,牙都掉光了,疯疯颠颠的。他坐下来——
嘟嘟:坐下,坐下,现在排练!各就各位!
他瞥了保罗一眼——“好了,来吧。”
保罗:阿伦·比特巴克,向前走。
嘟嘟跳起身,从囚室里走出来。
嘟嘟:我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
嘟嘟转身,把头顶亮给迪恩看。
保罗:他的头剃好了吗?
迪恩:没有,全是油泥,难闻极了。
保罗:我要你回答“是”。好的,阿伦,我们走吧。
嘟嘟被看守们团团围着,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嘟嘟:我走过绿里,我走过绿里,我走过绿里……
保罗的办公室里间
他们一进门,嘟嘟就跪倒在地上——
嘟嘟:我祈祷,我祈祷,我祈祷。上帝是我的牧人,还有那个……
保罗:嘟嘟,你得等我对你说“祈祷”时再开始祈祷。(嘟嘟等着)好的,祈祷。
嘟嘟:接着祈祷,接着祈祷……
哈里:保罗,我们要不要从彻罗基找个又叫又跳的巫医来?
保罗:哦,实际上——
嘟嘟:接着祈祷,接着祈祷,跟耶稣算清账……
哈里:别出声,老家伙!
哈里拍了拍嘟嘟的头顶,让他闭嘴。
保罗:在我个人看来,他们不是在乱跳,哈里。再说吧。比特巴克先生是基督徒,所以我们还是请舒斯特牧师来。
迪恩:哦,他很不错。而且祈祷得很快。这样犯人的情绪就不会太激动。
保罗:起来,嘟嘟。你今天祈祷得够多的了。
嘟嘟:站起来,再走,走过绿里……
行刑室
他们进来。布鲁托正等着他们,手里拿着枪。珀西从隔墙后面的控制室向外张望。
珀西:我干什么?
保罗:看,学。
保罗示意珀西退回到隔墙后面去。珀西叹了口气,站在杰克·范·海身边,从电网的缝隙中继续向外张望。嘟嘟一屁股坐到电椅上,扭动着瘦骨嶙峋的屁股,想坐得舒服点儿。
嘟嘟:坐下,坐下,坐在“老火花”的怀里……
保罗和迪恩跪下来,把脚踝夹钳夹紧。布鲁托从旁边走上来,按住死刑犯的左臂,让他不要乱动,直到脚踝夹钳被夹紧。迪恩也从另一边走过来,把右臂的夹钳夹紧。
嘟嘟:夹紧了,夹紧了,夹——哇,该死,当心我的皮肤!
保罗示意“脚踝夹钳已经夹紧”。布鲁托还枪入套,把最后一个左臂夹钳也拧紧。
布鲁托:推一号闸。
隔墙后面
范·海假装把电闸推上去。
范·海(低声):“推一号闸”,意味着我把发电机开到最大。你看,监狱里有一半的灯更亮了……
重回行刑室
布鲁托走到“死刑犯”面前,宣布——
布鲁托:阿伦·比特巴克,你被本州法院判处死刑,由本州法官下达执行书。在执行死刑前,你有没有话要说?
嘟嘟(兴致勃勃地):有!我想吃煎鸡排配上浇了肉汁的马铃薯。我想在你帽子上大便。我想让梅·魏斯特坐在我脸上,因为我是个色鬼!
布鲁托想绷住脸,但这是不可能的——他笑出了声。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甚至隔墙后的范·海也大笑起来。
只有保罗控制住了自己——他太恼火了,没法欣赏这个笑话。他等着笑声平息下来。
保罗:住嘴,布鲁托。所有人都住嘴。我希望这里保持安静。(转身)嘟嘟,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让范·海真的把二号闸推上去。
布鲁托(停顿了一下,柔声):他说的话太滑稽了。
保罗: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不喜欢这种话。明晚你们就要真地执行死刑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想起这种愚蠢的玩笑,再一次笑出来。(移开目光)在教堂里,就算想起好笑的事也不能笑。在这里也一样。
布鲁托:对不起,保罗。你是对的。我们接着来吧。哈里……
哈里拿起一个黑布套,套在嘟嘟的头上,只露出头顶。布鲁托拿起一大块海绵,放到一个铁桶里,假装浸湿它……
隔墙后面
珀西:干嘛要用海绵?
范·海:你把它浸在盐水里湿透了,它就能把电流直接导入脑袋,快得跟子弹一样。要是没有这东西,你可绝对不能推电闸。
重回行刑室
海绵被放在嘟嘟头顶上。哈里把铁帽放下来,布鲁托系好了皮带。
布鲁托:阿伦·比特巴克,根据本州法律,电流应穿过你的身体,直至你死亡。愿上帝怜悯你的灵魂。(对范·海)推二号闸。
隔墙后面
范·海假装推电闸。他看看珀西。
范·海:就这样。
重回行刑室
嘟嘟挺不住了——他开始乱嚷乱动。
嘟嘟:我被煎熟了!煎熟了!呀——!像只熟透了的雄火鸡!
保罗看看布鲁托。布鲁托看着保罗身后,点头示意——看你后面。
布鲁托:有一位证人提早到了。
保罗转过身去。那只老鼠蹲在门槛上,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他们。保罗转过身来,对房间里的人下命令。
保罗:好的,再来一次。这次不许再出意外!让这个白痴从椅子上起来……
广角镜头俯拍行刑室
布鲁托和哈里松开夹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离开自己的岗位……
(化入)
角度同上,翌日晚上
证人们三三两两地走进行刑室,座位渐渐被坐满了。人们几乎全都沉默不语,即使非讲话不可,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内景,比特巴克的囚室,晚上
比特巴克的头顶已经剃光了,正在低声讲话,保罗凝神静听。
比特巴克:你信不信,如果一个人真心悔过:他就能重返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并且永远停留在那段日子里?天堂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保罗并不这样认为——不过比特巴克并不需要听他说实话,所以他的谎言脱口而出——
保罗:我完全相信。
停顿。比特巴克微笑了一下。
比特巴克:我18岁结婚。在山里过了第一个夏天。天天晚上做爱。然后她躺在那儿,火光照着她赤裸的前胸,我们有时候会一直聊到天亮。(停顿了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时光。
布鲁托出现在门口,看看怀表,向保罗点头示意。比特巴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保罗:会顺利的。会顺利的。
内景,行刑室,晚上
海绵从桶里吸足了盐水,滴滴答答,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水迹。布鲁托把它放在比特巴克的头顶上。水从死刑犯的面罩和脖颈两侧流下来,在地板上积起了一片小水洼。
铁帽放低了,皮带也系好了。我们能够听到的只是比特巴克愈来愈粗重急促的呼吸声……直到——
布鲁托(低声):推二号闸。
“砰!”电闸合上了。比特巴克向前弹了一下,身体随着强大的电流而抖动。
有些证人背过身去。保罗和布鲁托严肃地对视着,等待着。
隔墙后,珀西从电网的缝隙中观察着。他目光闪动,一心希望看得清楚些。
范·海切断了电源。比特巴克瘫倒在电椅上。一位医生走上前去,检查他的心跳,摇了摇头。
布鲁托:再来一次。
电闸再次合上了。比特巴克的身体又向前弹去,随着电流而抖动不止……
(切至)
内景,E号牢房通道,夜
死去的比特巴克躺在轮床上,脸正对着我们。一只手伸过去,在他脸上拧了一下。摄影机向上摇摄——
珀西:再见,酋长。从地狱给我们寄张明信片,告诉我们那里是不是很热。
布鲁托把珀西的手拨开,把他推到一边。
布鲁托:他已经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了。他和法律结清了账,所以别用你该死的手去碰他。
他拉过一条被单,盖住了比特巴克的脸,推着轮床走了。珀西扫了保罗一眼。
珀西:他碰上什么麻烦了?
保罗:你,珀西,总是你。
保罗从珀西身边挤过去,但是——
珀西:你们讨厌新来的人?这里是不是有这习惯?
保罗(转过身来):你干吗不走?去布莱尔里奇。(移开目光)没错,我知道这事儿。听上去是个好差使。
珀西:我会去的。只要你让我执行一次死刑。
保罗歪了歪头——请再说一遍好吗?
珀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下次行刑的时候,我想干布鲁托干的活儿。
保罗(停顿了一下):你是怎么回事?眼看着一个人死去还不够?你还想离近一点,闻闻他熟透了没有?
珀西:我要执行死刑,没别的。只要一次。然后你就能摆脱我了。
保罗:如果我说不呢?
珀西:我就在这儿一直待下去,做出一番事业。
保罗惊奇地摇着头,走开了。
(淡入)
内景,科菲的囚室,白天
科菲躺在床上,静静地流泪。他被“咯咯”的笑声惊动了。他坐起来,透过铁栅栏,好奇地向外张望。
科菲(低声):德尔?
看守室
正在写日的保罗向外瞥了一眼。现在又安静下来了。他回到日中——再次传来了“咯咯”的笑声。
保罗的办公室
布鲁托和迪恩在吃午饭。保罗探进头来。
保罗:有件事你们绝对不会相信。
重回E号牢房
两人跟着保罗走进绿里。此时德尔正在自己的囚室里“咯咯”傻笑。布鲁托瞧了保罗一眼——他是不是疯了?保罗做了个手势——你自己看吧。
他们来到铁栅前……发现那只老鼠正蹲在德尔肩头。德尔抬起头来,笑得像一个过圣诞节的孩子。
德尔:瞧!我驯服了这只老鼠!
保罗:我们看到了。
德尔:瞧这个!瞧他的本事!
他伸出左臂。老鼠爬过他的头顶,沿着他的左臂一直爬到手腕上,然后又掉头跑回来。看守们站在铁栅外,盯着这只老鼠。
德尔:它很了不起,是不是?“叮当先生”是不是很聪明?
保罗:“叮当先生”?
德尔:就是它的名字。它在我耳边悄悄说的。头儿,能不能给我一个盒子,让它跟我睡在一起?
保罗:我注意到,当你要东西的时候,你的英语就比较流畅。
德尔:想不想瞧瞧他另一桩本领?看着,看着,看着……
他把老鼠放到地板上,拿起一个小小的木头线轴。老鼠看到线轴,就像一个做好了起跑准备的人那样摆好姿势。
德尔:咱们来玩追线轴好不好,叮当先生?咱们来玩追线轴好不好?
他把线轴朝墙抛过去。线轴从墙上弹回来,老鼠像追骨头的狗一样追了过去——并且用前爪把它向床边推过来,一直推到德尔脚下。
此时,看守们已经是目瞪口呆了。保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德尔:它每次都能抓住。是不是个机灵鬼?我们再玩一次,看着,看着,看着……
他又一次抛出了线轴,老鼠又一次追过去,把线轴推了回来。德尔放声大笑,像孩子一样拍着手。布鲁托对其他人喃喃低语——
布鲁托:这里是谁在训练谁?
科菲:是只聪明的老鼠,德尔。像只马戏团里的老鼠。
德尔:马戏团里的老鼠!没错,它就是马戏团里的老鼠!马戏团里的老鼠!我从这儿出去以后,准能靠着它发财,看它能不能!
他又捡起了线轴,敲了两下,扔了出去。老鼠恪尽职守,又把线轴推了回来……
珀西入画。德尔看见他,急忙抓起他的老鼠,战战兢兢地缩回到床上。他想把叮当先生藏在手里,但那只老鼠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爬到了他的头顶上,用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戒备地盯着珀西。
珀西:好,好。看起来你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新伙伴,德尔。
德尔努力想做出对抗的姿态,但他说出的话却是——
德尔:别伤害他,好吗?好吗?
珀西耸了耸肩,仿佛是说“这事与我毫不相干”。他看着保罗——
珀西:是我追的那一只吗?
保罗(站起来):是的,就是那只。不过德尔说它叫“叮当先生”。
珀西:是吗?
保罗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每个人都在猜测珀西究竟在想什么。
保罗:德尔刚才向我们要一个盒子。我猜,他是想让老鼠睡在里面,这样一来,他就能把它当宠物养着了。你觉得如何?
珀西:我觉得它晚上会在他鼻子上拉屎,然后跑掉,不过让德尔去操心这事吧。(停顿了一下)我们可以找个雪茄盒,从药房弄点儿棉花来垫在里面。这就很舒服了。
珀西走开了,把他们留在那里,张口结舌。保罗转身看着其他人。在他们的所见所闻中,珀西的好心是最令人莫名其妙的。
保罗:他说要弄个雪茄盒。
(切至)
内景,监狱办公楼,白天,
保罗走上楼梯,向监狱长的办公室走去……
内景,监狱长莫尔斯的办公室,白天
保罗进来,发现哈尔正凝视着窗外。
保罗:哈尔?是你找我?
哈尔:是的,保罗。关上门。
哈尔的话断断续续,他思绪凌乱而且迟缓——
哈尔:哦。你知道。明天要来一个新犯人,威廉·沃顿。一个年轻人。根据这份报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拿起报告,努力集中思绪——
哈尔:……过去几年他一直在州里游荡,惹了许多麻烦。最后穷凶极恶,在抢劫时杀了三个人,包括一个孕妇。他在左臂上刺着“小魔王比利”几个字……四处作案……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说不出话来了。
保罗惊讶地看到,哈尔老泪纵横。
保罗:哈尔?
哈尔:是肿瘤,保罗。脑瘤。
保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哈尔看着他。
哈尔:他们拍了X光片。像柠檬那么大,他们说,位置很深,不可能在那儿动手术。他们说,她活不过圣诞节。我还没告诉她。我想不出该怎么说。保罗,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该怎么告诉我妻子她要死了。
哈尔·莫尔斯,世界上最坚强、最稳重的人之一,失声哭了起来,他深深地啜泣着,完全失去了自制。
(切至)
内景,保罗的卧室,夜
保罗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看着熟睡的简。他显得很难受——而且还发着烧。他小便时又感到疼痛难忍了。他坐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按住了两腿之间。
起居室的楼梯
……他匆匆跑下楼梯,手仍然按着两腿之间……
外景,房屋,夜
……他跑出厨房,加快速度冲向户外厕所。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赶不及了,就在房子拐角处的木柴堆那儿停下来,开始小便……
……此时,他体验到了他一生中最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全靠用一只手扶住了柴堆才没有脸朝下跌在尿渍里。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嘴,以免叫出声来,惊醒他的妻子。
他忍着剧痛排清了膀胱,随即歪倒在地上。他在草地上滚了一下,仰面朝天,双手按着两腿之间——
保罗:……哦,上帝……哦,上帝……
淡入黑暗。在漆黑的银幕上,现出标题:“科菲的手”。
(切至)
内景,保罗的厨房,早晨
保罗在扣制服的扣子,他看上去在发烧,一脸病容。简在给他装午餐,扫了他一眼,知道他病得不轻。
保罗:我会去的。
简:什么?
保罗:去看病。我会去的。(移开目光)今天。等新来的犯人一安顿好就去。
简:这么严重?
保罗:噢,是的。
她把装在棕色袋子里的午餐递给他,亲了亲他的脸。
(切至)
内景,布莱尔里奇精神病院,上午
我们看到一块刺青:“小魔王比利”。摄影机向上摇摄:威廉·沃顿身着病号服,盯着窗外,表情呆滞,看起来是用药过量了。
哈里、迪恩和珀西进来。比利毫无反应,仍然盯着窗外。哈里把手伸到比利面前,摆了摆。
哈里:这小子让药物彻底控制住了,迪恩,把衣服递给我……
迪恩把叠好的囚服递给哈里。
哈里:威廉·沃顿!嗨!我在跟你说话!穿上衣服!
比利转过身来,神色一片茫然。他笨手笨脚地拿起衬衫,把裤子掉在了地上。哈里和迪恩叹了口气。
他们把比利的病号服脱下,开始给他穿衬衫,引着他僵硬的胳膊穿进袖子。
珀西:麻烦大王,呃?依我看,他更像根面条。嗨!嗨,你!
比利抬头,迎着珀西的目光。
珀西:你被判决为有法定资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就是说你要过电了,小子!
珀西迅速模仿了一下人在电椅中抖动抽搐的情形——
珀西:——啪!就这样!知道自己会跪着死去是什么滋味?
迪恩:好了,珀西,来帮我们一把。
珀西笑着拿起裤子。他们开始帮比利穿一只裤腿,然后再穿另一只……
(切至)
内景,E号牢房的洗手间,白天
保罗想小便,只排出几滴,却引来一阵剧痛。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抓起毛巾,从滚烫的脸上擦去汗水?
3 ) 每个谜题都有答案
原本我是不喜欢汤姆汉克斯的,可能是跟之前看过的腻烂糖水片西雅图不眠夜有关,所以印象里就把他放在被过誉的superstar栏里了。 好在他是幸运的,凭借一部《绿里奇迹》秒杀了我的错觉。 但最幸运的肯定是我,因为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这部电影。 那就来乱七八糟的说一下观后感吧。 1、每个谜题都有答案。 这是我觉得影片最神奇而成功的地方,也完全显示了导演和编剧强大的自信。 谜题一: 监狱长Hal提到妻子Melinda患病后像换了一个人,从她嘴里爆出的脏话粗陋到让人无法忍受,并且面容也变得丑恶。但由E区主管Paul(汉克斯演的)那儿得知,Melinda一直是一位形容神圣,性格心地如天使一样的好女人。两个人的描述将Melinda做成了一个谜题,在Melinda未出现时,大家都会或多或少的猜测:她究竟有多么好?她又究竟变成了多么坏? 有超自然力量的Coffey去救治Melinda时,仍在病中的她脸上各种斑斑点点,表情狰狞,不停骂人、诅咒,嘴里喊出过“damn”这个词,据赖世雄老师讲,这在英语里是最脏的粗口了;Coffey移走了她的病魔后,她的整个人开始变得温柔,静谧,并且光彩照人,即使她的丈夫仍对Coffey持有警惕,她依然充满着慈悲爱心的感谢Coffey,还把自己贴身戴的项链送给了他。眼中一直只能看到人间痛苦的Coffey,那一刻的感动与释怀是无法掩藏的。 所以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觉得它完全正确。 谜题二: Delacroix临死前,好心的狱卒Brutus编造了一个可以安放老鼠的动物园来尽量安慰他对死亡的恐惧和挣扎;其实大家知道,甚至Delacroix自己也都明白这只是个美丽的谎言。双方都互相维护着这个谎言,假装它确确实实存在,并且表现出它给自己带来的安慰。剧外的看客们并不把“识破”谎言当作谜题,而是在剧中人小心翼翼的维护童话时,猜测会是谁先失去勇气承认说谎。 如同猜测的一样,这一时刻发生在Delacroix临刑前;他仍然强迫自己相信那个动物园的存在,做出自己是了无牵挂心愿满足而死的样子。然而,那个仿佛铁了心要当一辈子恶魔的坏人Percy,摇头晃脑的,一字一顿的,清清楚楚对所有人大声说出:“那个动物园根本不存在,他们是在骗你。” 这个由Percy代表的答案,圆满的解开了谜题。 谜题三: Percy是个“上面有人”的关系户,或者出于“有关系”的优越感,或者本身性格就存在先天缺陷,他总是喜欢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囚犯,无论肉体还是精神,他甚至故意不给海绵蘸水而直接放在Delacroix头上以最大程度的增加Delacroix的痛苦;而在另一面,他其实是个懦弱、胆小、无气度的心灵扭曲之人,因内心脆弱龌龊于是屡屡出丑;他还觉得监狱里的人都拧成一股绳般的针对他,欺负他;他自以为秘密的申请调离监狱去镇上的精神病医院,因为可以“不干重活坐办公室”,但被揭穿这背地里的小动作后,他却又以不离开要挟Paul,而离开的条件就是尽可能的满足他各种变态的虐待狂心理。 于是我们设想这里的谜题就是:Percy到底会不会、什么时候会离开监狱? 最后的部分,Coffey用超能力以Percy之手杀死了另一个极端残忍的恶棍Wharton,并将病魔之毒种入Percy体内,使其罹患疯病而终生入住镇上的精神病医院。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时间不是谜题——Percy无论如何都一定会离开监狱,——谜题的重点在于:Percy以何种结局离开。 而更巧妙的答案,在于连接了Percy与精神病医院的关系,他强烈要求被调过去,而他终将以那儿为归宿。 分析与结论: 其实无论文字描述还是影视作品,通常作者和导演都有一个不太愿意触碰的“直接展现区”,就是比如一个人的美与丑,善与恶,单纯与复杂,基本上都不会直接让这个人自己呈现,最讨巧而轻易的方式,是用这个人以外的人或事来侧面叙述:若此人美,则必是出自他人的赞美或表现为他人的心动,若此人恶,则必是他人的斥责和控诉;总之,本人不会直接出现,只给谜题,不给答案。 其实这的确是因为难题太大,因为对于美丑善恶这些定义,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和标准,尤其是影视作品,导演选择的演员和事件,也许符合这部分观众的理解与标准,但也许完全背离其他观众的要求,这才导致很多作者、导演只以“侧面描写”来衬托。也因此,只有极少数可以引导观众思维和标准的导演,才敢毫无遮掩的直接把中心人物奉出来,因为几乎所有观众都会认同他给出的标准。所以说,敢于这么做的导演,必然极端自信。 而对于谜题及答案毫不回避的态度,我想,更让人叹为观止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导演对情节安排的合理性和剧情发展的逻辑性,天衣无缝。 2、动人心的作品让人期待美满的结局。 像我这样的悲观主义者,从来都认为:残酷、悲剧才是真实的,现实生活只偶然发生快乐的片段。 于是,我判断一部电影是否真实甚至好坏的标准,就是看它的情节和结尾是否痛苦、悲剧;无论过程中的剧情和人物如何挣扎矛盾曲折,只要结局是倾向于大团圆方向的,都会被我否定或至少评为“有败笔”,尤其是那些毫无依据纯粹只因主人公有美好愿望就直接产生美满结局的电影,比如《活着》,那个充满希望的结尾那么生硬,那么狗尾,让人想生气的给它扯断,——当然,为什么会把原著改成这么个傻逼结尾,大家也都清楚,这里只是要说明前述的观点。 然而又看过一些好片子后,这种判断标准有所修正,那就是:真正的好电影,是在你明知结局会悲惨的情况下,仍然希望会出现奇迹,让故事中的人们能有一个大团圆的人生;如果结局仍然悲惨,看客当然难过,而如果结局真出现逆转而呈现了大团圆,则看客虽带着泪亦欢欣鼓舞。 Coffey不断的通过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并非杀人凶手,非但如此,他甚至是一位一生都在主动帮助、救治他人的圣人;然而这样的一个好人,却被误认为杀人犯,并要被处以极刑。Coffey并不去明确且清楚的向他人解释事实,他只是用他独特的方式诉说他欲救人而不得的悲伤。他后来被认识到是“上帝的使者”,于是出现了“好人受罚”是大家不能接受的局面,至少在我的心里,是极其认定他不能够被杀死的。但是Coffey一直很镇定,一直一直都很镇定,其实他完全有能力摆脱这种“惩罚”,但他从未要求过洗清罪名,甚至他是主动想要受死。 每个知道真相的人心理都很难受,监狱长,E区主管,心地善良的狱卒,在送Coffey走的时候,他们面色冷静,却禁不住来自心底真实的眼泪,看惯死亡的他们,也无法接受上帝残忍的错判。 那么,即使内心抗拒也以尊重Coffey的态度来接受吧:Coffey说,我的超能力让我能看到人世间一切的罪恶,对于人们的痛苦感同身受,每一天,我都活在悲伤里,我不想再承受了,死去会让我解脱。 带着被修正的判断标准,我宁愿幻想死去对Coffey是最美满的结果。 3、电影风格的沉着。 因为是汉克斯主演,所以一早我便知道这是部美国电影,但通篇看下来,这片子却完全没有美国片那种必须的热闹与喧嚣,那份沉着与厚实的平静,到是像极了我最爱的UK。 影片中做的设定是,为了不引起死刑犯人情绪上的波动,监狱工作人员的职责之一就是要始终保持语气、动作、态度的平和与冷静,友好与亲切。当然也确实,除了恶魔Percy和Wharton,其他人都相处的极为真诚与温暖。 这部片子里,人物之间直白与喋喋不休的对话很少,含蓄的语言点拨与眼神、动作的会心交流几乎时时发生,这种与一般美国吵闹片正好相反的特点,真是恰如一股清新的风吹散了一般美国吵闹片在我心中种下的阴影,并且催生了我对它的极度喜爱。 4、遗憾。 遗憾并非来自于影片,或者说并非由电影的不足引起。 我所有的不满都是因为它没有被颁予奥斯卡的各种奖项,甚至,一项都没有。 当年的获奖影片是《美国丽人》(2000年)。 如果我没看过《美国丽人》,我想我的遗憾不会这么深切。 但是恰恰好,当年我就看了。 所以,我特别想礼貌的问评委们一个问题:你们都被大胸脯闪瞎了狗眼吗。 最后,还是那句话,5颗星完全不能够评价这部牛片,一整个宇宙的星星还差不多。
4 ) 绿里奇迹,有关死刑
感性:咖啡色的天使这是一个执行死刑的机构。队长带领着四个手下,按部就班地对送到E区的犯人用电椅执行死刑。其中三个手下和队长一样,对这些来到这的犯人很和善,这里面有职业道德的要求,但我想也有出于人性的关爱。的确,他们是罪人,有些甚至犯了很重的罪,令人发指。但如今,他们要去伏法,等待着坐上冷冰冰的电椅,用自己的生命去赎罪——尽管在受害人看来,他们的性命或者不足以清偿他们所犯的罪孽。不过既然基于共同契约的审判,他们把最可宝贵的生命都交了出来,我们——这些自诩的清白的人——似乎也没有更多的理由去对他们任加讽刺、凌辱和虐待。 这个死囚监狱里有一个神奇的犯人。他是一个高大的黑人,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身高。在旁人眼里,他是凶残的。因为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有两个惨死的女孩——那是一个血淋淋的场景。但在监狱里,他是温和友善的。利用上帝赐予的特异功能,他治好了队长的肾炎,还让一只小老鼠起死回生。 其实他是无辜的,当时他正试图挽救那两个生命垂危的孩子。最终,他在监狱里找到了那个利用女孩纯洁情感进行无耻杀戮的罪犯。他处决了这个恶魔。但除了监狱里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的清白,等待他的依然是众目中的怒火和冰冷的电椅。出于心中的正义,队长和工作人员想给他自由,但他厌倦了这个世界,想要离开,因为“在这个世界,每天你都会面对那些纯真的情感被利用,被伤害”。他怕黑,但坐上电椅时,他拒绝戴上黑色的面罩——看着世间的纷扰,闭上那双纯真的眼睛。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条在牢房和电椅之间延伸的绿色的黄泉路。每天面对着这片绿色、看着一个个犯人从这条小路走向死亡,在这工作、在这生活的人会有怎样地心情?有一个歇斯底里的狂人,为了目睹死刑的过程,为了执行死刑的快感,坚持不肯离开,畸形的心理和癫狂的举动使他最终赔上了命。有个曾经的杀人犯竟然养了一只老鼠作伴,但是电椅在那等他的结局不会变——干燥的海绵,凄厉的惨叫,腐臭的味道,残酷的死亡,这是一幕让人心有余悸的场景。还有一个犯人,他是个癫狂的年轻人,永远洗刷不了自己的罪行,永远不能点燃心中的明灯,最终惨死。的确,就算队长和工作人员有着崇高的责任心,有着细致的人文关怀,但仍不能够消弭一切伤害——特别是那来自不可抗力的伤害,来自执迷不悟的伤害。那位咖啡色天使的到来让情况有所改变,他扬善除恶,但背负的误解和对原罪的无奈,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死亡。理性:死刑存废死刑是一种古老的刑罚。杀人偿命是传统观念。我国可以说是一个刑法相当发达的国家,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虽然不曾公布,但我们每年执行的死刑不会在少数。如此大范围适用死刑,错杀误杀的现象难免发生。 近几年一些案件在网络上、在学界内、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学者们对于死刑的讨论也有很多,大概分为三派:一是主张立即废除死刑,以邱兴隆等人为主,这属于绝对少数派;二是主张从减少死刑的罪名,限制死刑的数量入手,逐步达到废除死刑的目的,这一派学者占大多数,陈兴良等人持这种观点;三是反对废除死刑,这是苏力等人的意见,也不占多数。 对于这三种观点,其实都能找到其合理之处。对于立即废除论,据贺卫方答记者问的情况来看,之所以持这种激进的观点,是考虑到了现实中的阻力,旗帜鲜明地主张废除反而容易达到逐步废除的目的,而只主张逐步废除可能永远只能停留在第三个层面上。前两派都主张废除死刑,我想一个例子可以说明问题。对死刑的适用,主要是想强调其威慑力。但是,比如甲杀了一个人,心想反正都要死,多杀几个也无所谓,死刑在此不仅没有成为一种威慑,反而成为甲杀更多人的动因。第三派主张保留死刑。也可以举一个例子支持。比如说甲去抢银行,心想反正不会判死刑,杀几个人也无所谓,导致本来不杀人的而杀人。 那到底杀不杀? 孙志刚、聂树斌等人的被虐杀、冤杀是引起社会广泛讨论的导火索。长期以来,我国适用死刑的罪名之广,适用死刑的罪犯之多,是为人(都是些什么人?这是需要细致分析的)所诟病的。如今发展到虐杀、冤杀的地步,自然催促人们来反思。但是我想,反思不代表讨伐,而需要理性。 刑罚产生于报复、报应,死刑则是“杀人偿命”思维的反映。的确,在专制时代,我们可以说死刑为统治者所利用,成为恐怖统治的手段。但读过一些古代制度史的人都应该清楚,古代的制度有其合理性和科学性,中国如此,欧洲中世纪亦是如此。这在钱穆和夏特莱的著作中都有提到。尽管我没有直接看到有关古代死刑/刑罚政策的研究方面的文献,但就我涉猎的有关古代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制度演进资料来看,死刑在古代绝对不会是一种我们主观臆断的残暴和残酷。要知道一定的制度是产生于一定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的。既然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由那个我们自认为残暴的时代演进来的,我想我们就有理由反思过往时代的真实而非一味的阐述什么生命的价值高尚,自由的目标崇高,专制暴力的迫害何其深、何其大! 死刑的预防和威慑作用为废除死刑者所怀疑。前面我也举过例子说明。但是同样地,我也举了相反的例子表明死刑的威慑作用的存在。那么,到底这种威慑作用在现实中起到多大的作用?按照贺卫方的观点,惩治贪污腐败我们用了很多死刑,但贪污腐败却依然大量存在,那么就说明死刑没有威慑力。还有一些研究表明杀人行为很多情况下是一时冲动所致,也就是说在杀人、贪污的时候,犯人根本没有考虑到什么死刑不死刑的问题,那么死刑的威慑力还存在吗?对此,我并不认同。因为这里至少有一个比例问题。我们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尺来衡量到底有多少贪污腐败,所以感性的大量存在并不能成为反驳死刑无用的理由。而后面的那个研究则忽略了在杀人行为里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的比例,如果实际的统计表明,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的比例是5:1,那么这个研究对于死刑无用的反驳毫无力度。 也许可以举出朱元璋时期严惩贪官也没能遏制明朝官员贪污之风的例子来对进行进一步的反驳。但这又会陷入一个循环过程。这是一个制度上的问题,说到根本更是一个人性的问题。这种问题要根治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期待所有人都变成无瑕的好人。为了保障正常人的生活,对那些所谓的“坏人”进行打击和惩处是必要的。 贪污腐败案件将人的生命的价值用金钱进行衡量成为一些人认为国家不尊重个体生命的理由。贺卫方认为将犯罪分子的财产没收,让其在监狱里用一生去忏悔就足够了。但我想他忽略了一个前提——那个人愿意忏悔吗?在《绿里奇迹》中的那个问题少年,就算有旁人的感化他也不可能悔改,人性本善或者本恶是一个无法探讨的问题,但有些人的性质变坏之后是几乎没有可能变好的——这就是现实。对于这样的人,如果我们还幻想着感化、教育,那只能是一厢情愿。再者,官员贪污受贿的是物质,但我们不能简单地限制于物质。如果他的贪污受贿纵容杀人等侵夺他人生命的行为,那么贪污受贿就不是简单的金钱问题了。或许我们不是杀得太多了,而是杀得太少了。有一个现象我一直不解,为什么抓出来的贪官大多为副职?难道那些一把手就真的如此清廉吗?难道一把手们对于身边的那些副职官员的行为直到被揭发出来之前就一无所知吗?也许正是因为我们惩戒的力度不够,那些真正的大贪官根本在逍遥法外,那些被揪出来的不过是“工作”没做好罢了。这个问题本身是复杂的,就算死刑制度在这个问题上有不妥的地方,那么我要说,死刑制度本身在此承担的过错责任也是小的,背后看不见的“权力之手”的作用才是主要的。我们应该突破这道限制,该杀的一定要杀! 在转型时期,贺卫方提出现在多为独生子女,如果杀了,那就是断子绝孙,这种仇恨是刻骨的。那么我要说,正因为是断子绝孙,所以我们不能让受害人家属承担断子绝孙之痛。罪犯的家属在没有尽好教育职责的同时还要受到如此人性化的关怀是一种新的不公平。从反面来说,死刑这种断子绝孙的威慑力会使罪犯的家属在发现犯罪意向的时候进行极力劝阻,也许能够达到使罪犯回心转意的结果,这也是未可知的。 以上是我对于现在流行的要求废除死刑的一些观点的反面思考。我想说的是,死刑作为一种存在了几千年的刑罚,必然有其合理至少值得推敲之处。这样的工作不是因几个耸动案件引发一番热情就能够讨论清楚的。不论持何种观点,首先要对于死刑这个制度进行历史的和现实的考量。工作量很大,绝对不是引述一下贝卡利亚、康德、马克思、卢梭,缅怀一下文艺复兴,歌颂一下生命价值之高尚和自由理想之崇高,批判一下政府专制和腐败,然后宏观地提出制度缺陷症结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能因为制度有缺陷就要求废止制度,毕竟有制度就有缺陷,更重要的是进行理性细致的分析。关于死刑存废,有很多讨论面向。比如行刑,对于一些人来说,执行死刑是一项日常工作,这项工作对他们的精神状态有什么影响?比如受刑,如何在给予适当惩罚和保持人的尊严取得平衡?还比如用终身监禁替代死刑所导致的社会成本问题。所有这些都是我们在思考死刑时不能规避的问题。这些都只是客观讨论,主观上我们将面临更大的挑战。当被害的是这些讨论者的至亲,到那时,提倡废止死刑的人们还能够凛然地称自己希望废除死刑吗?
5 ) 让我拥抱一下你,可以吗?
《绿里奇迹》:让我拥抱一下你,可以吗?
一部类同圣经教科书的作品,看完令人潸然。
路易斯安娜州冷山E区的“绿里”是死刑犯最后的栖息地。在冰冷的监狱里渡过最后几周,他们将坐上“电椅”结束生命。荒芜冷寂毫无生气的囚所,随着1935年黑人囚犯Coffey的到来屡放“光芒”。“绿里”中的“GREEN”原本就代表希望,也许离开这个苦痛世界对这群死囚来说是救赎也是释放。
·温暖的“黑咖啡”
身型高大的Coffey因被指控强奸并谋杀两个小女孩而判死刑,然而他表情憨厚、眼神单纯,时常布满汗水、噙着泪水的脸上、眼里全无杀气。他只会拼写自己的名字,对每个询问他姓名的人会一遍遍重复“与咖啡是同样的发音,但拼写不同”。他恐惧黑暗,对“绿里”的长官Paul Edgecomb(TOM HANKS)的唯一问题便是“晚上睡觉会不会关灯?”他对世界知之甚少,话语不多,但每每吐出的字句总是围绕判断性话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什么是快乐的”、“什么是痛苦的”。他身赋神力,能治愈别人的疾病,也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在“绿里”生活了几周,当Coffey最后坐上电椅,“绿里”长官Paul的眼前出现了天堂里的烟花。
很难用常理解释Coffey身上的神力。
第一次,当看到他用这股力量治愈了将Paul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膀胱炎,原本像一块皱巴巴抹布的抑郁心情瞬间被抚平。Paul终于在马桶旁顺畅的一泻如注,并露出满足放松的表情,这串释放的响声冲淡了原本遍布在牢狱中的压抑:有施虐倾向的州长侄子佩西,杀人不眨眼的死刑犯威廉、看守海尔的妻子美琳达身患绝症……这些恶性因素也幻影似的随着Paul的尿液排走了。
第二次,Coffey救活了死刑犯Del的小老鼠叮当先生。即将坐上电椅的Del将全部的留念与希望寄托在叮当身上。叮当聪明通人性,陪Del玩耍,也用小小的身躯摩擦出了Del体内的怜悯与良心、关爱与留恋。不大的死囚室因这小家伙的存在增添了无法细数的乐趣。
然而,Del的一次疏忽使叮当被佩西一脚狠命的踩在脚底。短暂的寂静,随即,Del歇斯底里的叫喊撕裂了原本布满笑声的空气,在场所有人惊呆的同时,佩西的脚底露出了小叮当鲜血淋漓的抽搐肢体。心脏就像被人直接紧紧拽在粗燥的手心,每一次跳动都仿佛要冲破巨大的阻力。小叮当要死了,这是剧内剧外人产生的共鸣,直到Coffey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近乎绝望时想起:“把它给我,让我看看。”旱漠中的一片绿洲,逆流中的一根稻草,盐湖中的一滴清水,地狱口的一块指路牌,也许这些也只能表达此时欣慰之情的万分之一。当小叮当摇晃着尾巴重新活蹦乱跳的蹬上Del的肩头,Coffey于我已成为一种信仰。
第三次,Coffey吸走了身患绝症的美琳达体内的毒素,后者瞬间痊愈。面色红润的美琳达说她做了个梦,梦见了Coffey和她都在黑暗里游荡,但是“我们找到了彼此。”美琳达将颈项的链子摘下放在Coffey脖子上,她深情的拥抱他,溢满泪水的眼里映出他高大的身影。她因为身患绝症在黑暗中游荡,遇到他后,他牵着她的手朝光亮处走去。但是她不知道,放开她的手后,他仍会孤独的在黑暗中。尽管,他最害怕这个。
Coffey每一次施展神力,周围的灯泡都会突然增大亮度,甚至由于过强的电流而爆炸。灯泡的瞬间变亮可以说成是对Coffey能量释放的象征式表达,却也恰如其分的体现了Coffey特殊的存在方式。
Coffey释放的能量照亮了周围,光亮代表了温暖和热度,他就像燃烧自我的黑咖啡,暖人沁心。宽厚的胸肌,结实的身型,和他握一下手,来一个拥抱,你便会安心。然而,特殊的神力也使Coffey能在与别人短暂的碰触后看穿对方的心,对方的经历Coffey能感同身受。苦痛的世界、险恶的人心,Coffey不受控制地将这些全部吸入体内。每每扭曲挣扎的表情,无不诉说着Coffey内心的苦痛,然而,他是那样孤独,这一切的苦难必须独自承担。
于是,Coffey的存在就像为人类从天上偷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把火种给了人类,自己却被绑在高架锁上,独自一人,每天遭受秃鹰叼食之痛;就像替人类受难,被绑在十字架上火烧的耶稣。
·“电刑”仪式
电刑有惯例的程序:犯人坐上电椅,打开电源,为犯人戴上黑色面罩,将沾水的海绵放上犯人剃了发的光头,准备完所有的通电装置,长官宣布犯人经洲检察院宣判死刑,犯人留遗言,长官发布行刑口号,通电。片中详细描述了阿林、Del和Coffey三场电刑,上面的所有步骤一一呈现,未作省略。
死刑犯们颤巍巍的坐上电椅,呼吸沉重,手脚紧绑,无法动弹,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下面坐着受害者的家属朋友,无不欣慰地看着电椅上的一切。可笑的是,每一次行刑,受害者与罪犯的位置总会在心里上产生置换。死囚此时成为了绝对的弱者,当他们说出遗言,希望上帝宽恕自己时,观众的同情心明显偏向了他们。“他们请求上帝宽恕并接受电刑后,他们所犯的一切罪孽都偿还了,”绿里的副长官Brutus说。
《圣经》里说,人生而有罪,一辈子便是为偿罪而生。但是,只要能向上帝做虔诚的忏悔,罪孽便可还清,下辈子即能有幸福。于是,“电刑”在片中成为了死囚向上帝忏悔、接受最严酷的惩罚、最终释放灵魂的一项仪式。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导演会花费大量胶片重复三段同样的过程。重复代表着强调,也在重复的差别中显现了人性在“仪式”中起的重要性。
阿林的电刑相对平稳。Del的电刑因为佩西从中作怪,可谓极尽人世间的一切苦痛:长时间地连续电击将皮肤过度烧灼,恶臭的焦味令下面的受害者家属作呕不止;身体被捆绑在椅子上苦苦挣扎,凄惨声撕扯着每一个在场人的心;Del被活生生的烧死在众人面前,没有任何怜悯。Coffey的电刑带着Paul他们最真诚的祝福,通电后激起的电花在Paul眼里幻化成了焰火。
“绿里”(thegreenmile)中的“GREEN”原本就代表希望,离开这个苦痛世界对这群死囚来说是救赎是重生也是灵魂的释放。
结尾处,Paul说自己因处死了上帝派来的神徒受了惩罚,眼见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欣慰地是身边还有一只通灵性的老鼠,能和他长久做伴。
再萧条的季节,总会有奇迹。极度绝望的时候,请等待一秒钟,也许你身边的Coffey就要说话。
“把它给我,让我看看。”
那么,让我拥抱一下你,可以吗?
07.09.16
6 ) 《绿里奇迹》:笔墨有余,力道不足
在网上找了很多电影,偶然看到了《绿里奇迹》。这是一部很值得一说的电影,因为在评价一部电影“好不好”所需要关注的几个方面之中,《绿里》都有十分典型的展现。
或许演员并不一定是一部电影的灵魂,但是演员表肯定是把观众赶进电影院的重要资本,同时也是衡量电影质量的关键因素。《绿里》中,几乎所有演员的表演都无可挑剔。相对于主角汤姆汉克斯来说,我更关注配角的表现。因为让汉克斯来演这样一个有点神经质,但并不复杂的典狱长形象 几乎对他构不成什么挑战。而《绿里》几乎是一个好莱坞金牌配角的大集合——每一位配角的演出都无可挑剔,即使是只有一场戏的配角都十分有存在感。从表演的角度上说,《绿里》绝对可以算作是高质量的作品。
然而《绿里》在其它方面的表现却浪费了这种高质量的表演。单从主题上来看,《绿里》的指向是多重的,包括宗教、司法、种族问题、生命和人。单从平衡这个角度讲,在这几种问题之中,《绿里》平衡得非常不错。几条或明或暗的线索相互交织,不仅构筑出整体故事的格局,更映射出了每个人物的不同侧面。可是导演明显想要表达得太多,于是将时长不断地扩展,毫无意义地被拖到了三个小时。有许多的场景并无展示的必要,反而会使节奏拖沓。弗兰克德拉邦特是一位很优秀的导演,他对于斯蒂芬金的偏爱和前作《肖申克的救赎》的成功使他导演本片成为可能。然而《绿里》明显野心更大,甚至想直接在一座监狱之内完成所有问题的讨论——可是《绿里》却失去了《肖申克》中张弛有度的剪辑和有意识的留白,变成了几乎平铺直叙,由导演直接寻找答案而非由人物引领故事主线的伪悬疑作品。
或许是由于斯蒂芬金原著本身的原因,《绿里》的魔幻色彩浓重,而这样的以超自然力量作为影片的关键叙事因素的电影,注定了要使许多深刻的问题通过魔法来找到答案,而不是通过人力自解。从故事的超自然力量角度来看,《绿里》其实是一个简单的救赎故事,而导演由此生发出的主题过多,而几种主题之中只有平衡而没有重点,使得影片“救赎”的本意含混而晦涩,本来就较为怪异的主题阐述方式由此又多了几分扭捏与做作。拖沓的节奏、过于复杂的主题,使得影片中人物塑造、场景设计和宏观架构等等十分精彩的方面变得流于声色,而非为主题服务。一个本可以由简入深,稳扎稳打的故事,却过于玄虚奥妙。因此《绿里》中讨论的主题虽然多样而艰深,但是对于观众的震慑力却明显不足了。
7 ) 绿色甬道里的暖
这是一条冗长而灰暗的走道,脚步在闭塞的空间里有沉闷的回响,通道的尽头是残酷而決絕的电椅,静静等待着一个又一个迷途的灵魂燃烧完最后一点生命烛火。通道的另一边是喧嚣繁华的尘世,无数人在期间奔走往复,寻找着生命的出口。
我们的生命是由许多东西支撑起来的,生命与生命,彼此之间有着坚韧的维系。或者说,生存本身就是至高无上的奇迹。
绿里奇迹,这真是一部令人感到温暖的电影。瞥开近乎残酷的结局,整部片子像一列老旧的火车,沐浴着冬日里干净的暖阳徐徐缓缓前行。
老囚犯特里沃的小老鼠是至今仍鮮活跳动在我内心的微小生命。枯燥沉闷的监狱生活因为这只调皮的小可爱而蓬勃起来。它似乎完全不曾惧怕过人类,吃起东西来光明正大又肆无忌惮,凭借灵活的身躯乐此不疲地把狱警们耍得团团转。我们人类,尚且都难以拥有这样一种坦荡的生存方式。胆小如鼠之类言辞,只是要为我们自身的劣根性找一个似是而非的寄托罢了。
特里沃和小老鼠之间的依赖实在难能可贵。这是一种超乎种族的纯粹情感,也是一股顽强持久的精神力量。它给老囚犯最后的一段时光带来了温暖而忠诚的慰藉。
不得不提的John Coffey,黑色的大个子令人望而生畏,而这样的他恰恰是整部片子里最温厚善良的角色。他通过神奇的仪式把生命的强度注入老鼠和垂死妇人的体内,像纯洁天使的化身。对于生命的尊敬和虔诚是我们必须具备的态度。
影片的结局如黑咖啡一样难以下咽又回味绵长。行刑前Coffey流着满脸脏赃的泪,他怕得并非是死亡,而是这个灰暗的世界。“他利用她们彼此之间的爱,残忍地杀害了她们。”这是凶杀案的真相。爱与被爱,从来不能在情感的天平上平衡,总有一方因为太重而坠落,自我断送;又或者因为太轻,飘飘然消逝。
学会去爱,用心珍惜流逝的时间。温暖是互相感染带来的温度,绝不会孤立存在。
“我累了,不想活了,真的,我不想再像孤雁一样,我不想再过没有朋友的日子,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该何去何从,我不想再看到丑陋的人性,我不想在每日承担全世界的痛苦。”讲的是耶稣么?十字架变成了电椅。
三个小时太长了 抽出时间耐心看还是很触动人心的
很长,很慢,关键是不好看~~
感人.汤姆 汉克斯的演技很牛~
披着奇幻外衣讲述善恶有果的故事,或许在斯蒂芬金的奇思妙想中,拥有异能、惩恶扬善、害怕黑暗的约翰咖啡,就是所谓的耶稣,借其上帝视角来表达对人间疾苦的博爱之心。影片的情绪从最初未知的恐惧神秘到最后潸然泪下的感天动地。死刑犯的绿色里程,直白的死亡恐惧中感受生命的力量,三段电刑过程越发地触目惊心。渡人也是渡己,尽其所能施善于人。影片虽长但节奏很棒,戏份颇多的小老鼠先生尤其让人难忘
9.0/10。1、魔幻现实主义的震撼力作!很幼稚,但电影院后两段还是忍不住失声了,三小时的监狱题材浑然不觉乏味。2、绿里奇迹:治尿道炎、复活老鼠、治脑癌、严惩杀童犯和配西...3、痛苦的死刑却一脉相承着《肖申克》的希望与救赎,“绿里”中的人们以不同以往的形式实现了各自生命的意义。
耶稣小传
2009-2-20 16:20:42 #111 对这样一部“善良”的电影,标上“又臭又长”的附注似乎有点太恶毒了,但我始终认为这是那一类可以只看开头和结尾而忽略过程的电影,过分的是,这片子居然有188分钟!这堂人生课还是有时间再上吧,半个小时,老鼠
汤姆·汉克斯版《肖申克的救赎》。
带着满脸的眼泪和鼻涕泡儿看完的
基督教的宣传片?!三个小时,从宗教上去阐述几个哲学命题:死刑、宗教、忏悔、善恶、宽容,人性。最后加入基督教的宣传语:来吧爱吧,人性深处,有爱就有奇迹!7.8
看完第一遍不想再看第二遍。
故事性很强的传奇宗教寓言式电影。神爱世人,而世人却不理解这份爱。人类摧毁了神迹,而神却不忍让世人背负这罪名。1.【you can't hide whate's in your heart】2.【What happens in the Mile, always stays in the Mile. 】3.【If don't help,don't tell him.Ever.】4.【awful tired life.Dog-tired】
片子缺少一种关键的非现实渲染,让人感觉离奇得难以接受,但是仍然是一部好片子
虽然很长,但真的好看
“我不想再像孤鸟一样单飞,我不想再过没有朋友的日子,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该何去何从,我不想再看到人间的尔虞我诈,我不想每日再承担全世界的痛苦。世上的痛苦实在太多,像碎玻璃般无时无刻地刺痛我的脑袋。”John就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是绿里奇迹。他庞大的身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他可以未卜先知,他可以去除疾病邪祟,就是这样一个身材魁梧,无所不能的人,也惧怕黑暗,会为了生命哭泣,他会捧起落叶,感受生命的芬芳和自然的力量,他也会向往自由的生活,笑得像个纯真的孩子。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天使满心期待来到人间,触目皆是疮痍,遍体鳞伤地离去,却洒落滚烫星河,救赎着罪恶。
人是没法掩盖他们的恶的,即便骗的过一时但绝对骗不过一世,终有一日会败露!恶有恶报,与人为善吧…弗兰科和金真是黄金搭档,他俩的作品不会差,只是本片实在太长了,略显拖沓,可能有些难忍受,不过看起来不会让人生厌,冲突很强,一直牵着你看下去!看到了TWD里的戴尔,当时好年轻啊…
能把悬疑拍的好看我觉得有难度,虽然接近200分钟时长,但却不觉得冗长,值得回味的电影。
天使也怕黑暗。
最动人其实就是最后的那场电影,经历人间百态后痛苦无比的神之子却为“电影”本身所动容,这大概才是最大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