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卡苏里南(Turo Pajala 饰)工作的矿场停业,他只得驾驶别人送赠的敞篷凯迪拉克老车远赴赫尔辛基另谋出路。路上遭遇的一场抢劫让他身边只剩凯迪拉克和一台收音机,卡苏里南找到了码头力工的临时工作,但正职却迟迟无法落实。卡苏里南结识了在屠宰厂工作身带一个男孩的女工伊勒梅勒,两人的生活很快合二为一。但不久卡苏里南因向劫匪寻仇而入狱,室友米柯南精心策划了越狱步骤,在伊勒梅勒的协助下,卡苏里南重获自由。
本片获1989年莫斯科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1991年全美影评人协会最佳外语片奖。是导演郭立斯马基(Aki Kaurismäki)无产阶级三部曲的第二部。
《升空号》是导演阿基考里斯马基工人阶级三部曲的第二部,也是他第一部在欧洲大获成功的影片,他用了一个周末便写完了剧本。从本片开始,导演便建立起一个清晰的图腾(iconography),一些在后作中能够反复看到的东西:破旧的充满怀旧气息的自动点唱机,凯迪拉克,廉价酒吧,流浪狗,以及Ray Bans墨镜。本片和其他作品相比,更加随心所欲,更加恪守极简主义的创作原则。它打破了B级片的很多传统表现形式:如越狱的场景,二人击晕警卫后,还给他垫了一个枕头,以及狱友的存在主义式的对白“某种程度上我是杀了他,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最起码在上帝眼里我是无辜的。” 还有上文我提到的,本应为戏剧高潮的抢银行片段,这些都增加了冷面幽默的戏剧效果。这些早期的作品导演的创作还有点畏手畏脚,而后一点点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色彩与场景调度的运用在后来的芬兰三部曲《浮云世事》《没有过去的男人》及《薄暮之光》中达到巅峰,这三部我之前都有过解说,感兴趣的看官不妨去浏览一下。
阿基·考里斯马基的影片《升空号》在“明暗”、“空间”、“视线”上巧妙地与影片主题、情感呼应,反映了他的美学与情感价值追求。其中,色彩的运用、光线的构造形成了鲜明的明暗反差,黑暗中的亮色、亮光,加之极简的布景陈设,渲染出类似舞台效果的层次感;电影中的空间开阔通透,集体性空间共享而有序,个体性空间在构图上力求均衡,体现出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情感关系;通过镜头的运动和剪接,画面中人物的视线、运动方向与镜头运动方向互动,产生了造型美感上的互动性,表现出考里斯马基对爱森斯坦式的“纯粹的电影语言”的美学认同。
芬兰电影人阿基·考里斯马基(Aki Kaurismaki)被誉为“北欧最具大师潜质的导演”,他坚守纯手工的作者电影制片方式,以独特的影像风格、浓浓的人文情怀赢得了欧洲影坛的偏爱。考里斯马基是高产而优质的创作者[1],他用近乎自然主义的态度采撷生活的片断加以精致地打磨,在晦暗冰冷中添加温情和幽默,表达着他对现代城市生活的反思。他的电影人物,永远善良、单纯、木讷,与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电影,永远关于流浪、异化与孤绝,就像老派的美国民谣,唱出了那些徘徊在城市边缘的孤独者们的悲喜。
拍摄于1988年的《升空号》(Ariel)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煤矿关闭,矿工卡苏里南失业,他带着所有家当来到城市,却遭遇抢劫,打零工勉强度日,邂逅了离婚女人伊勒梅勒。他偶遇原先的抢劫犯,却在扭打后被定罪入狱。在伊勒梅勒的帮助下,他和狱友米科宁成功越狱,抢劫银行换取护照和路费,终于与爱人登上了偷渡的“升空号”游轮。像考里斯马基的其他作品一样,这部影片深深地打上了其作者风格的烙印:极简而旧的陈设、舞台化的布光、精炼简短的对白、克制的镜头运动、情感饱满的音乐,透露出了来自罗布特·布列松和小津安二郎的影响。叙事也延续了男主角生活窘迫、屡遭磨难、以爱情获得治愈的模式,结尾留有生活的希望。结合导演的其他影片分析,可以发现《升空号》在“明暗”、“空间”、“视线”上是如何巧妙地与影片主题、情感呼应的。
一、明暗
《升空号》在色彩的运用、光线的构造上形成了鲜明的明暗反差,加之极简的布景陈设,呈现出一种类似舞台效果的层次感。
在色彩运用上,考里斯马基是怀旧而理想化的,他说“我很喜欢那种让我回想起1950年代好莱坞的颜色……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但是在色彩设计的时候只有荒诞一点或者是不那么现实主义你才能获得好的效果。”[2]他的电影大多以冷色调为基本色调,常常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蓝色,营造一种不真实的陈旧感,而在大景别的空镜中,黑白灰中增添了些许明亮的红色或黄色;人物所处的小景别画面,往往使用柔和的暖色,如红色、黄色、绿色、蓝色,与暗色形成反差,使色彩更加跳跃,人物更加突出。在《升空号》中,画面色调是冷峻的,以灰、白、蓝为主,表现了社会环境的冷酷;在老矿工自杀的小店,出现了红色的椅背和门、黄色的门框、绿色的墙面,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男主角身着黑色的衣服,这既符合人物身份,也与他生活的孤独苦闷状态相契合;而女主人公的服装通常为色调明亮、饱和度高的蓝色、白色,预示着她的出现对男主角生活的改变,她的出现带来了爱情。《薄暮之光》中也是如此,一直关心男主角的热狗摊老板娘身着红黄相间的工作服,《天堂孤影》中的女主角头顶金发身着红色衣服,与男主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电影中的色彩有着强烈的造型、表意功能,同时明暗、冷暖相得益彰。
在布光方面,考里斯马基更加复古,人物所处的室内或室外一隅总有一束光倾泻下来,并使演员有面光和背光,让他们的眼睛更有神,表情更突出,轮廓更鲜明。在《升空号》中,男主角背后经常是光亮的窗,在法庭受审时,一束光照在他脸上,突出了额头的汗珠、困惑的眼神,将他与后景的听审人员拉开;男女主角欢愉过后躺在床上,两束光分别打在他们的脸上,四周的陈设隐没在昏暗中,他们真诚地交谈,表情毫不矫作。考里斯马基也偏爱黑暗中的灯光,影片中的城市、港口夜景中,有很多星星般的街灯、航行灯在闪烁,在深蓝色的背景中发出点点明亮柔和的黄色光;在男主角的牢房里、在他和狱友黑市交易的屋子里、在二手车店的走廊都可以看到明亮的灯在人物头顶。影片中的亮色与亮光,既是生活中的温情和希望,也暗示着某种转变或危机,尤其是红色,如男主角遇到抢劫他的人时所在的店铺有大片红色;与黑市的人交易时冲洗照片的暗房没有关门,透出红光;女主角工厂里的电铃灯闪烁,是男主角打来电话,之后他融入了她和儿子的生活。
考里斯马基醉心于营造黑暗中的亮色、亮光,明暗的对比不仅丰富了画面层次,突出了人物形象,也是他的美学、情感价值追求,一如他以幽默书写荒诞、用冷漠衬托温情。
二、空间
考里斯马基电影的布景极简,在选择自然景致时,也尽量简化画面,避免复杂的因素,空间开阔通透而有秩序。街道、港口从不熙熙攘攘,《升空号》中煤矿工人静静地等着最后的爆破,等待搬运沙袋的港口工人们静静地看着老板被抓,救济处的失业人员一起看电视,在考里斯马基的镜头下,他们三五一组,总是几乎整齐地排列。即使在酒吧、餐厅也很有秩序,大家各有自己的位置,斯文地吃饭、聊天、听音乐、鼓掌欢呼,《没有过去的男人》中住集装箱的邻居们欣赏教会演出,列宁格勒牛仔系列中的演唱会都是这样。集体性空间的有序和共享,似乎体现出一种民主的理想。
在处理主要人物的个体性空间时,考里斯马基电影在构图上追求空间的均衡和层次感,常常把画面中的重要人物放在左右两边或两角,其他人物放在两者之间的后景。《升空号》男女主角结婚,与神父分列左右,狱友和其他见证人在后景中间;男主角与狱友向二手车行老板要回车,老板左两人右,狱友站在他身后;男主角与狱友第一次见面,狱友在牢房内一角,他坐在门口,两人各处于画面左右,关系拉近后,他们在画面中的距离也更近了。《列宁格勒牛仔遇见摩西》中摩西安排乐队回国宣布计划时,摩西与也对其他人分列左右两角,中间拉开很大距离,表示摩西在乐队中只手遮天,队员对他很敬畏。《薄暮之光》中男主角与美丽的女骗子一起看电影,两人分列画面左右,女人端坐,男主角靠在椅背上侧脸望着她,画面的不均衡已经表明了男主角完全被她掌握的事实。可见,考里斯马基电影中的空间均衡在美学追求之余,也表达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情感关系。
此外,门和窗在考里斯马基的电影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它们不但分隔了空间,也是很多重要情节发生的地点。《升空号》中多次出现门和窗,它们已经参与到叙事表意当中了:煤矿停业,矿工们陆续从厂房里走向门外明亮的雪地,车全部开出工厂大门,大门被锁上;老矿工把车钥匙留给男主角劝他离开,自己打开小店的一扇红色门,进去开枪自杀了,男主角沉默地坐在窗口;男主角遇到抢劫自己的人,他推开酒吧的门追了出去,而那人因为路口被铁栅栏封锁无处可逃,两人扭打在一起;男主角入狱后,被带到牢房门口,镜头前景是一张铁丝网,越狱时,他们打开收音机,播放摇滚乐,把音响对准牢房门的小窗口,他打开了监狱的两层后门,从明亮的监狱逃到漆黑的室外;男主角第一次到女主角家里过夜,镜头从微亮的窗口摇到两人躺着的床,婚礼后他们走进卧室,他把儿子关在门外,夜里儿子从客厅的窗看到警车,敲门提醒他,随后警察从客厅破门而入,镜头给了那扇黄色的门特写,他们进入卧室后,发现他从卧室窗口逃走;女主角总是在窗口打扫卫生,坐在窗口接电话,在窗口处理猪肉;女主角探视男主角时,他坐在窗边,向她求婚;女主角夹带越狱工具时,她的蛋糕和一本书从接待室的小窗口递进去;男主角持枪走到黑市老板门口,发现狱友被害,举枪杀死了老板和助手……不难发现,门和窗作为两个空间的交界,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门”是人物实际面临的抉择,而“窗”是他们能看到的希望,关键时刻“窗”可以变成“门”,绝境仍有希望可以选择。结合其他影片,可以发现这种意义是一以贯之的:《没有过去的男人》中的男主角拿着扫把在一个圆形窗下等待女主角下班,《天堂孤影》男女主角坐在超市后门门口,男主角试图约女主角,但她的态度不明确……
三、视线
考里斯马基电影中的表演是最低限度的“零表演”,人物的对白,也非常简短平实,没有情感的起伏。他说“我不相信体验派表演技法那一套”[3],这使他的角色看起来总是冰冷僵硬,很难根据一时一刻的画面去判断角色心理。《升空号》的男主角不论是遭遇抢劫还是邂逅女主角,面部表情似乎都没有明显的变化,《薄暮之光》的男主角即使被冤枉入狱,也没有流露出情绪变化。就连人物的视线方向也极少变化,总是直视前方,即使男女主角在约会时也不例外,交谈中几乎只有低眉垂眼、微微俯视、仰视、平视几种变化。这一点深受布列松影响,即“以抗拒感情来产生感情”[4],到了情感的爆发点上,却更要以克制和冷静来表现人物的内心。
相比之下,人物与镜头语言产生了综合的互动,使影像表达简洁有力。《升空号》开场煤矿爆破段落中,镜头通过剪接和运动,与画面中人物的运动方向、视线互动,形成了线条及形式变动关系,产生了造型美感上的互动性。(如下图1)
镜头1固定,男主角与老矿工前后走上楼梯,走在后面的男主角关掉了楼下的灯;镜头2中,两人走到转角平台,老矿工关闭了闸门,男主角径直走上上面的楼梯,老矿工随后,镜头跟随他们向上、向右接着向上、向左移动;镜头3中,前景是等候的矿工们,男主角与老矿工缓缓走上楼梯,镜头跟随他们向上移动接着右移,使我们看到准备引爆的墨镜矿工;镜头4、5、6都是固定镜头,分别是三位、多位以及男主角与老矿工的近景;镜头7墨镜矿工准备引爆;镜头8是墨镜矿工的手拉起了引爆闸;镜头9是引爆现场的全景,表明了以上所有人的位置。
这个段落中,前三个镜头以人物动作的延续性连接,人物在景框中的运动方向先向右上再向左上,接着水平向右,左右交叉。镜头运动除了上升,呈“右-左-右”,同样左右交叉,两种运动方向一致。而接下来的三个镜头,景框中人物的造型线条与视线方向,形成了动感。镜头4人物视线集体向左下,镜头5人物的排列与视线基本向右下,镜头6排列与视线向左下,同样是左右交叉。最后的三个镜头同样固定,但在景别上呈现出不断拉近接着拉远的变化,镜头7墨镜矿工的视线向下注视引爆闸,镜头8引爆闸向上拉动,也形成了一个交叉运动。整体来看,景框中的运动方向也是先向上、再向下、接着向上。这个段落以三个镜头为一组,形成了综合的、丰富的运动,每种运动方向均衡。
矿工们即将永远告别曾经工作的地方,他们复杂的情绪使得这一段落充满仪式感,他们凝神静观,等待着那一刻,而镜头语言用极为形式感的综合运动,创造了恰如其分的“形式”。由此看来,考里斯马基的《升空号》也显现出对爱森斯坦式的“纯粹的电影语言”的美学认同。
[1]根据《阿基·考里斯马基生平创作年表》(载于《电影艺术》2016年第2期),考里斯马基单独执导的剧情长片就有17部之多,还有十多部短片及纪录片。他的电影有描绘底层小人物生活、反映现实的严肃故事片,包括“工人三部曲”——《天堂孤影》(1986)、《升空号》(1988)、《火柴厂女工》(1990)、“芬兰三部曲”——《浮云世事》(1996)、《没有过去的男人》(2002)、《薄暮之光》(2006),以及“港口三部曲”的第一部《勒阿弗尔》(2011);有改编自经典戏剧文学作品的《罪与罚》(1983)、《王子复仇新记》(1987)、《脏手》(1989)、《波西米亚生活》(1992);还有癫狂的摇滚公路片,如《列宁格勒牛仔征美记》(1989)、《列宁格勒牛仔遇见摩西》(1994)、《坐稳车,泰欣娜》(1994)。
[2][土耳其]伯尔特·卡杜洛:《芬兰性格——一次对雅基·考利斯马基的访谈》,汪方华译,《当代电影》,2010年第6期,第134页。
[3][美]安德烈·内斯廷根:《我的电影是怪异表演的一部分——阿基·考里斯马基访谈》,刘宜冰译,《电影艺术》,2016年第2期,第146页。
[4][法]罗贝尔·布列松:《电影书写札记》,谭家雄、徐昌明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72页。
浑浑噩噩的矿场工人苏里南遭遇不断。他好像有心,又好像无心,打从影片一开始,他的厄运就开始了:正在工作的矿场(大概是褐煤矿山)突然垮掉,与他关系不错的矿场伙伴走投无路,自杀前把自己喜爱的凯迪拉克敞篷豪华车送给了迷迷糊糊的苏里南,然后一枪崩了自己。
苏里南并没有帮着自杀的好友料理后事,而是认真地驾驶着这部豪华车,带着简陋的行李,揣着几年来所赚的所有血汗钱(八千马克,也不算多大的数字),向大城市开进。他是个老土,不会鼓捣这部豪车,放不下来车篷,寒冷的北欧环境里,只能裹着围巾,冒着严寒,敞着车篷向大城市疾驰。这个画面中,他一板正经,无知无感,仿佛告诫着那些看笑话的人说,我开的是敞篷,不用围巾包上脑袋,难道让我冻死吗。
敞篷车有车载收音机和卡带录音机,但苏里南播放着的,却是自己那台心爱的收音机,在冰天雪地里包着脑袋疾驰。这个画面呈现出来的幽默感,只有懂得的人才会心领神会,立即爆笑不止。
这就是芬兰导演阿基·考里斯马基的幽默感。他导演的电影很多,不少片子甚至是他亲自操刀编剧,比如这部《升空号》,就是他自己编剧的。这位才华横溢的导演一直是我心中偶像级的导演,他对待世界的态度,很深地影响了我。
一两下的幽默感容易呈现,难的是总是呈现幽默感,并且贯穿全片,不露尿点。阿基·考里斯马基如有神助,在这部《升空号》里,贯穿全片,始终如一地给我们呈现着浑然天成的幽默感,让人在轻松幽默中看待着人生的扯淡。苏里南威武高大,外形俊朗,仿佛力大无穷,但穷矿工出身的他,刚入城市就呆若木鸡,轻松被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坏人的两个坏蛋当场砸晕,抢去了所有积蓄。
这让我想起了加缪的那篇精彩的中篇小说《局外人》,内心猜想,或许考里斯马基真的受了这篇小说的影响,不然怎么能拍得这么神奇,好像加缪复活一样。《局外人》中的莫尔索是个随性而活的人,没啥世俗的道德感,老娘病逝的葬礼当天,他在葬礼上无痛无感,没流一滴眼泪,当天就跟女友胡天海地上床大搞,这种无心无肺的行为,后来被法庭判定为他稀里糊涂杀人的最大罪状,法庭判决他的杀人动机是因为他”道德沦丧“——正如那些诛心的国度里常常喜欢在判决词中写上诋毁罪犯人格的形容词,比如”丧心病狂、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仿佛法庭就是上帝,能不假思索地对人心进行裁决。
加缪曾在一篇笔记中鞭挞我们的道德世界是多么扯淡。他说,只因为你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便成了你的最大罪状(大意)。他评判道,”人在面对艰难而机械的现实生存的时候,每天都要按照一个节奏和生活模式来生存,必然要产生出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活,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他方式生活的荒诞感;可是,偏偏人不能以其他方式生活,必须要以人现在的(符合常规要求的)生活方式(生活)“。一句话,当代人们生存的困境,就是必须流俗媚俗,否则就是另类,甚至是”原生的罪状“。
电影不是哲学书,也不是小说,没法直述哲学词汇,也不能直白表达心理活动,只有那种没本事的导演,才会用沉闷的镜头语言诠释什么晦涩的哲学主题,把电影弄成不死不活的四不像——比如我曾经看过匈牙利的一部电影,全片贯穿的就是父女二人不断吃饭、睡觉、打水、做饭,片头一个老马拉车的长镜头,就足足用了四分多钟,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这类装X电影被一些浅薄的人尊崇,很难说他们是真的喜欢,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高档而故意装作喜欢也说不定。我佩服考里斯马基这样的导演,他要说哲学,那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哲学的晦涩感觉的,一如这部《升空号》一般,流畅地展示生活的真实,却处处让人思绪万千,且还在爆笑的幽默感中体现。
被砸了个七荤八素的苏里南口袋空空,只剩下了这辆豪车,于是生活的荒诞继续在爆笑中上演:他只好开着豪车过起了相当于乞讨一般的流浪汉生活。只见他开着敞篷,脑袋上的口子贴着止血的胶布,游走在码头之类的地方,卖苦力赚点辛苦钱。这份充沛的幽默感没见谁拍过。高大的苏里南,这时候跟开着绿色迷你的憨豆一样,让人笑破了肚子。
豪车总是能吸引女人,傻呆呆的苏里南一无所有,也凭着这辆豪车,收获了一位单身母亲送上来的爱情。这是位责任感很强的女性,她单身带着六七岁的儿子,身兼多份工作,多赚钱好支付自己公寓装修费。她爱上了淳朴的苏里南,但苏里南并不是吃软饭的混混,他有尊严。找不到工作,他就搬出女人的家,欠着教堂公租铺位费厚着脸皮天天入住。
扯淡的生活继续上演。流浪的苏里南街头惊见入城当天抢劫自己的抢劫犯,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暴揍,却被警察抓住,竟然被法庭判决持械抢劫。荒诞的判决让人一脸懵逼,仿佛《局外人》中的莫尔索被判决一样,苏里南也迷迷糊糊地没啥反抗走进监狱服刑。这段让人气愤,一般来说,遭遇不公都是剧烈的戏剧冲突桥段,但考里斯马基轻松处理,并没有带上多少情绪。在这里,考里斯马基不过是在表达苏里南这样的普通人,生活中会遇到的一段旅程。在街头,在监狱,区别不大,反正是一无所有,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饿。
女友带着孩子来探监,爱情的煎熬让苏里南无法静待下去,他决定越狱。跟杀人犯狱友简单商议,用女友秘密夹带来的锯条弄好装备,两人就逃出生天。苏里南急不可耐地跟女友结婚,然后抢劫银行搞到钱财,去买假护照。这里有个细节:在抢劫银行之前,苏里南褪下了狱友枪里的子弹,显示着苏里南那颗淳朴的心。他是一个不想害人的人,但操蛋的生活,把他推向犯罪,他就只能通过犯罪来迅速改变人生,他真的不想再流浪了。但是,当他看到狱友被凶残的造假护照黑手给抢去了所有钱,还捅了个半死,毫不迟疑地拿起枪,当当两枪,当场打死两个坏蛋。
埋葬了狱友后,他带着心爱的女人和女人的孩子,坐上偷渡的升空号货船,离开了压抑的生存之地,奔向充满阳光的炎热的墨西哥。生活将迎来新的局面,苏里南终于能在阳光灼热的新国度里,展开幸福的人生了,再也不要流浪了。
无产阶级三部曲第二部,史上越狱最容易电影。
卡苏里南是一个矿工,影片开头依旧是招牌式的工作环境描写,然后就是遭遇困境了。他工作的矿场遭遇了停业,结果他的老板好心送给他一辆敞篷凯迪拉克车,然后面无表情二话不说进到房间开枪自尽……又是阿基典型的突如其来的暴力和简洁到无的冷幽默表演方式,实在太招人喜欢。随后他驾驶敞篷凯迪拉克车带着随时可以放歌的收音机远赴赫尔辛基另谋出路。天空下起了雨,但他无论如何都拉不出车的顶棚,只能淋雨前行。随后两个中年人以看看汽车发动机为由骗卡苏里南下车就用酒瓶将他砸昏,然后抢走了他的所有财物(万年不变的道具砸头......只是这次没失忆......)
身无分文的他住进了廉价的旅馆,并且拖欠着住宿费。他尝试在码头当工人,但低廉的工资依然让他的生活捉襟见肘。但由于拉风的凯迪拉克车(感谢那个自杀的老板吧)他结识了在他车边观望的单亲母亲伊勒梅勒。伊勒梅勒是在屠宰场工作的女工,他们迅速约会并成了情侣(阿基就是这么极简......)
本来生活开始好转,但卡苏里南遇见了之前抢劫他的混混,他愤怒的追逐殴打混混,结果被警察当作劫匪关进了监狱判了一年...... 监狱里他与有精神问题的室友成为了朋友。在伊勒梅勒探视时,他们谈到了结婚的事,迫不及待的卡苏里南决定和室友一起越狱。他用锯断的铁栏杆砸昏了狱警(又砸......)然后两人在被发现的情况下依旧轻轻松松跑掉了......只留下一推狱警牵着狗慢悠悠地在后面追......
越狱后第一时间卡苏里南与伊勒梅勒结了婚(浪漫......)越狱后的狱友俨然一副老炮作派,西装,大背头,墨镜,缜密的思维......在狱友的计划下,他们一起抢了银行来支付假护照的费用。但狱友却被负责贩卖假护照的黑帮杀掉了,最后卡苏里南杀掉了两个黑帮,拿到护照。狱友临死前坐在凯迪拉克车里用最后一口气问车门上的按钮是什么,然后他按下去之后车的顶棚慢慢合上......(阿基的梗要人命啊)卡苏里南伤心的埋掉了狱友,和伊勒梅勒乘上轮渡踏上了异国之旅……阿基对轮渡的钟情在《天堂孤影》中也有同样体现。
此片依然拥有大量阿基的重复细节,如果只看一次,很难对阿基的所有电影有清晰的独立记忆。因为有太多相似的细节,相似的情节,相似的人物,相似的性格,相似的表演,在如此风格化影像和叙事方式的表现上,这种重复是一种风格的加深,是对形式的绝对追求,所谓形式即内容。
一个充满讽刺的黑色电影。男主角失去工作后驾车去了别的城市,想要安定下来结果困难重重。还在遇到欺负时正当自卫,结果被警察抓住投进监狱。在狱中结识的男子反而充满了舍己为人的豪气,知道他想提前出狱,帮他一起越狱。还去一起抢了趟银行。在与提供作案工作的黑社会交涉时,那男子自己冒险,让男主角呆在安全的地方。结果自己送了命。男主角最终拿着抢来的钱,和自己爱上的女人,按照越狱男子联系好的偷渡方式,最终奔向了自由之地。最终男主角看似有个还算美好的结局,然而令人回顾时不免怀念那为他牺牲的充满理想主义的豪义男子,和这充满不公正的黑暗社会!这就是一个黑暗的寓言。协助越狱男子是无法抵达的理想化身。
芬兰语男声版over the rainbow 大赞!!!
“这个按钮是干嘛的?”
佩服阿基总能在这么短时长内,讲这么好的故事。二话不说一锤砸下去,无比简单的越狱,和一个无比浪漫的结局。他一向时运不济,越狱后却忽而前路明朗,可爱倒霉的他无惊险地前往升空号。换个导演就该是海面忽而亮起,警笛四鸣了...芬兰语的over the rainbow真是动听
21.04.17 1号厅可能是阿基作品里音乐用的最少的一部了,佩龙帕作为配角表演反而变得生动起来,所有的反抗来的简单粗暴,甚至不需要理由铺垫。连续看了两部以登船作为结尾,一艘在白天里驶向红色,一艘在黑夜里驶向理想,不变的只有对于未来的迷茫,结局以外的故事无人知晓。
1.阿基的电影,总是这般极简、冷郁而克制:精简的片长与紧凑的叙事,布列松式的扑克脸表演,干净凝练的分镜,冷调为主的配色,冰雪飘零的复古老城,穷困孤寞的边缘人物,还有苦中作乐的冷幽默。2.但阿基又从不吝在冰冷酸辛中添入适时的暖意与温情,悲悯亲切的底色也随着影片中丰富而活力四射的摇滚乐渗入观者的内心,结局亦散溢着童话气调,一如导演所言,生活太苦,世界够惨,何必再给电影加上残忍悲伤的结局呢?3.片名Ariel既是船名,又是天使之名,希伯来语原义为“上帝的炉灶”或“神之狮”。4.最惊喜偶得的爱情,最简单顺畅的越狱,最成熟淡定的男孩。5.固定镜头与画外空间:开厕所门看自杀亡者,拿芬兰前总统照片,抢劫店铺。6.随身携带的收音机,丢到地上的帽子,坏掉的手枪,自己打造的戒指,车顶棚的按钮。7.Over the Rainbow。(8.5/10)
失业矿工如何成为法外之徒,这大概是我看过最极简的越狱行动了哈哈哈。“把我的心埋在垃圾里”...太TM浪漫了!
墨镜、牛仔裤、收音机、离开的船和永不离手的香烟,黑色幽默的对白、极简剪辑、木讷的表情和无产阶级恋爱,和«天堂孤影»何其相似,又好像在看«肖申克的救赎»和«低俗小说»。
深蓝色主调,冷峻的摄影,几乎无表情的演员(属德莱叶和布列松流派)和沉没寡言。 阿基·考里斯马基将压抑展现到极致的瞬间,却唯独留下音乐,拯救观众,迎接完美的结尾。ps:好基友重伤后躺在车里说道,让我睡下。敞篷缓缓合起,这只怕是我见过将汽车比作棺材表现得最伤感的一幕了。
带上你的老婆孩子,带上SONY电视机,带上老式手提唱机,一起滑向大海,逃离冰冷。无产阶级三部曲力压芬兰三部曲。
影片开始二愣子男主在寒冷的雪天开敞篷车被冻半死,到电影的结尾才发现车顶是可以合上的…无比尴尬又爆笑的20秒…极简犯罪电影,不过无产阶级弟兄自然是被万恶的社会逼上绝路的。“被社会抛弃了,但我们现有了三个人,还有一艘去墨西哥的船,它叫升空号。”无产阶级的无可救药的浪漫。
2021-11-13重看;冷感简洁利落的镜头里永远有那么可爱的小人物们,底层无名蝼蚁的相濡以沫、相互信任与冰冷严酷的社会现实成鲜明对比;“升空号”奔赴的新世界近乎理想童话(与《罪与罚》结尾同质),这就是悲悯善良的阿基风格,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谊,顶篷合上一幕既幽默又无比悲伤(灵动无比的妙笔),一个弃绝世界的人在最后时刻依然葆有善意是多么可贵。
越狱如此简单,你让肖申克情何以堪。
戒指是监狱铸造的浪漫,孩子是需要带走的行李,不能遮风的敞篷汽车里有庇护温情的按钮,卖相极差的草莓蛋糕里有通往自由的钥匙。37岁的男人如何在监狱里度过漫长的8年,抢劫银行先掉了枪,再丢了钱。还好他们擅长越狱,最终把他的心埋葬到垃圾堆。活得像被命运切割的排骨,逃到远方或许也不会有希望。
80年代欧洲电影。芬兰。阿基 考里斯马基。上座率和出口市场的下滑、投资者的保守做派,以及与好莱坞的竞争,迫使制片人和导演转向一种比政治现代主义时期更易理解、更少挑战性和迷惑性的电影。文德斯式的影片。以其对怪异和边缘人物的称颂,范围宽广的电影指涉以及对中产阶级价值观的讽刺,成为一位贯穿90年代的邪典导演。无资源
一句废话没有 干净利落
原来《升空号》是指最后偷渡的那条大船的名字呀!阿基“无产阶级三部曲”中章,一部“朋克犯罪片”。怎么说呢,没有昨天前天“职业杀手”《没有过去的男人》好看,3.6星吧,但有阿基的众多元素比如抽烟、音乐、暴力、贫困、居无定所……看似一夜情似的爱情,又拯救了人。芬兰人那么随便么?那么落后么?真的希望多了解一些背景知识。马佩龙在里面也是一大亮点,而且那时他真的37岁啊……且8年后本应“出狱”的时候去世的。最后画面到海面的船,背景音乐是Over the Rainbow?北影节候补片单。2号厅没有放映。第一轮影展没排开的,“芬兰三部曲”只能倒着看了,这部也是,无法按顺序了。70多分钟不觉短。临时收的票,50对方要30,给了它40。最讨厌临开场狠砍人价儿的。迟到的可真多。资料馆1号厅。8成多满。
开场没几分钟就死了不少人,可是阿基的电影即使是这种犯罪蹲大牢越狱逃跑的主题也显得诙谐幽默,还带着一种无产阶级的无奈与无畏。当然还有一如既往的剪辑精准,没有一句废话,巧妙地把低成本和个人风格结合起来。想要国际歌八音盒。芬兰语男声版over the rainbow 太好听了!
【20211113影展时隔11年的二刷标注】aki的片三连看完全大丈夫,感觉像跟传说中很舒服的朋友呆在一起,不需要有多大的智识或者感情投入,只是单纯呆在一起,可能刚看过的故事就忘了,但是再看十遍也没有问题。。而且我知道,无论故事里出现多糟糕的事,他都会给我一个童话的happy ending,就像卖火柴小女孩最后的梦。。【20101107标注】大爱AK的童话……will you disappear in the morning? no, we'll be together forever……喷,我要是拍电影一定把这句用进去~
这部观感不如前作[天堂孤影],想了想也就是无非证明一下布列松-烤鸡体系可以用来拍类型片故事,倒是很有风格。
不断下坠跌入深不见底,令升空号如灯塔般希望之光闪耀若彩虹之上。海报里合起车顶一幕即全片灵魂,“把我的心埋进垃圾箱”,幽默至失语的悲伤之完美呈现。阿基于现实、电影于我,是冷酷中一丝温柔,严寒中一抹暖意,生死间嘲讽而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