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斯特是一头大象。

1941年，它被送到爱尔兰，贝尔法斯特动物园，和它同步抵达这块土地的，还有二战战火。

其未展出一天，就将面临射杀。

伯斯特没有恐惧，它不知何为战争，而男孩对它好，它亲近男孩。

于是，某个深夜，它跟随男孩逃离了动物园。

这是上个世纪一桩真事，也是去年电影[动物奇缘]里的故事。

末尾，战争结束，伯斯特幸免于难，向死而生。

银幕上，战争是假的，大象是真的。

动物不像人，无法评价演技，其只要按要求完成动作，就算得上合格。

而有时，动物却比人更像人，通人性的它们，没有演技，依然动人。

当年，新闻曾报道，希区柯克狂言“演员是牲口”。

这话有些极端，但在他的电影中，演员确实只是可供调度的物料。

而在希区柯克那个时代更早的从前。

“牲口也是演员。”并不算什么新闻。

电影还只是个想法的时候，动物演员便开始登场。

1872年，英国摄影师麦布里奇做了个实验，他用24架相机抓拍马的运动轨迹，只为求证“其奔跑时蹄子是否都着地”。

事实上，在电影之前，人们消遣方式多为马戏团的杂耍表演，而这些表演的主角，多是动物演员。

电影流行后，马戏找到了新舞台，那些著名的动物演员，也从马戏转型，登上了早期银幕。

譬如，当年马戏界有位叫劳拉·康斯托克的女士，她训练了一条会打拳击的狗。

于是，1901年，有了[劳拉·康斯托克的拳击狗]。

然而，这类电影作为马戏的延伸，仅满足观众的猎奇，并无故事性。

另外，因无动物保护法，演员们也饱受虐待。

又比如，1903年，为满足观众胃口，爱迪生拍了部[电击大象]。

甚至在1925年，最初版本的[宾虚]中，拍死了100多匹马。

直到1939年，一部名为[荡寇志]的西部片上映，这些动物演员生存状况终于有了改观。

其有个镜头，西部骑手和马共同坠下70英尺的悬崖，当时剧组用了个滑坡装置来完成。

然而，这只能保护演员，马则从崖边跌落活活摔死。

为息众怒，当时“美国影视协会”与“美国人道善待动物协会”达成协议，授权后者监督自身旗下但凡动物演员参演的电影，防止虐待发生。

在这之后，动物不再是电影道具，而是电影演员。

1905年，英国人拍了部动物为正面形象的电影[义犬救主]，但囿于当时审美，很快淹没在马戏电影海中。

而1943年，出了部[灵犬莱西]。

该片中，动物形象正面，还成了主角。

不像前辈[义犬救主]，1939年荡寇志事件过后，动物演员开始受重视，其也获得巨大成功，成为首部大众意义的动物真人题材电影。

由于深入人心，其上映后几年内，全美牧羊犬注册数增加了40％，同时，也被后人翻拍数次。

至于凭该片出道的伊丽莎白·泰勒，看准了动物演员优势，在第二年，便和一匹马演了部[玉女神驹]，从此红遍整个美国。

当然，这是后话。

而动物演员全新的时代，正式开始。

1948年，拍摄[红河]时，副导演阿瑟·罗森曾在片场怒吼：“出去试着告诉这一千五百头牛该怎么演！”

这片讲的是一群牛仔将一万头牛从德州赶到密苏里贩卖的故事。

为拍好这部电影，罗森特地找来1500头真牛，然而，实际操作起来，确乱成一锅粥。

早期马戏电影，动物长期受训，在摄像机前和在马戏舞台并无本质不同，表演内容均是平时训练的千篇一律。

后来，动物演员开始参演故事片，因不再是马戏，如何让其按要求完成表演，成为导演头号难题。

像在1973年，特吕弗的[日以继夜]里，有一幕戏是刚起床的情侣推开旅馆房门，给一只小猫喂牛奶。

导演想，演员将牛奶倒进碟子后，让猫自己跑来喝。

但实拍时，猫有自己想法，始终往镜头外跑，以至于，最后剪进去的镜头中，还能清楚看到副导演的手将猫往画面里推。

当然，这是比较好的情况。

对于比较复杂的表演，就要动用驯兽师了。

他们在镜头外，利用动物本能或是后天训练的条件反射，来控制动物在镜头前的各种表现。

在1957年，迪士尼电影[老黄狗]中，为确保和狼打架这幕戏，老黄狗不被吃了，片方就请来了专业驯狼人。

此外，由于动物对环境敏感，强烈灯光或是周围道具的噪音都易引发过激反应，也给拍摄造成不小困扰。

像2003年[奔腾年代]，为避免主角“海饼干”出现过激反应，导演每拍一会，驯马师不得不让其小憩，十分耽误进度。

而且，由于动物保护政策，演出时还有更加繁琐的事项。

在希区柯克的[群鸟]中，为防止鸟儿把人类啄伤，驯鸟师用胶水临时粘住了它们的喙。

然而，正式开拍时，有只鸟受到惊吓飞离片场，为防止其在野外饿死，驯鸟师伯威克和工作人员找了一下午的鸟。

这些不方便，促成了CG动物的出现。

比起真实动物，CG做出的动物不但乖巧听话，还有真实动物没有的本领。

譬如，06年盖瑞·温尼克[夏洛特的网]中，蜘蛛夏洛特全程由CG制作，不但会说人话，还能织出各种奇怪的网。

而在李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主人公和四种动物困在船上，这四种动物中，只有鬣狗是真的，其余动物，全是CG制作。

虽然CG是虚拟，真实感永远比不上活体动物。

但也正如盖瑞·温尼克所言：“我们可以把人类送上月球，但是再怎么吼叫或是用各种方法，都叫不动一头奶牛。”

动物演员比不了人，没有演技，也并不敬业。

这并不妨碍它们被观众喜爱。

此外，出镜的次数多了，有些则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

就像米高梅用了近百年的片头。

虽然狮子几经更迭，但每一次嘶吼，观众依旧觉得亲切。

而这狮子并不是最早的动物电影明星，最早的应该是条叫任丁丁的德国牧羊犬。

1918年，刚出生便被位美军士兵从一战战场救下，带回了国。在1922年的洛杉矶狗展上，获得了跳高冠军，遂被电影制作人邓肯相中。

当时，华纳公司正筹备一部西部片[地狱之河]，其中一个场景需要一只狼，但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动物演员。

邓肯立马推荐了任丁丁，其也没负重望，一条便过，而电影上映后大获成功。

任丁丁也因此成了巨星，仅在一周内，就收到一万多封粉丝信件。

直至去世，其陆续为华纳拍了26部电影，将当时濒临破产的华纳从生死线救了回来。

还有头叫巴特的熊。

1977年，其诞生于巴尔的摩动物园，出生第五周，便被电影驯兽师收养。

四年后，它在西部片[风行者]中首次亮相，从此开启演艺生涯。

而它真正家喻户晓，是在1988年主演了让-雅克·阿诺[熊的故事]后，而这，为它带来了当年奥斯卡提名。

由于学院禁止动物演员获奖，不了了之。

好在，1998年，第70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他们将巴特熊作为嘉宾请到现场，也算是给动物演员开了先河。

当然，国内也有动物明星，名气比不上国外，但同样讨人喜欢。

例如，韩寒那只叫小马达的阿拉斯加犬，先后出演[后会无期]和[乘风破浪]，也算小有名气。

至于[动物奇缘]里的大象伯斯特，不是动物明星，也没什么演技。

扇了扇耳朵，步子摇摇晃晃，闷不吭声。

而那份来自二战的沉重，依然穿越时间，随它步伐，走到银幕之间。

这便是动物演员的力量，银幕之上，浑然天成，无需演技，依然饱满。

-

文/夭夭酒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文 | 刘逸菁

《动物奇缘》是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发生在1941年，即“伦敦大轰炸”期间。那时，纳粹德国正对伦敦实施战略性的轮番轰炸，战况与其用“焦灼”来形容，不如说“节节败退”。在这样黑暗又消极的大背景下，导演却巧妙的运用“解救象宝宝”这样一个充满趣味却又切合二战大背景的主题来讲述电影。难能可贵的是，电影并没有因为富有童趣而显得肤浅，陷入低龄的泥沼。孩子们学习穿戴毒气面罩，集体悼念去世的同学这些让人痛心的情节穿插着全片，让

各个年龄层的观众们在拾起童心的同时痛定思痛，铭记历史。

虽然《动物奇缘》的主角是群小演员，但电影中的大人角色同样可圈可点。电影邀请来了不少重量级演员。例如伊恩·麦克尔希尼，他曾经参演过《权力的游戏》，扮演一个有勇有谋的御林铁卫。凭借在电视剧中的精彩表演，获得了不少奖项的提名。而饰演奥斯丁太太的佩内洛普·威尔顿同样来头不小。她最为人知的角色莫过于《唐顿庄园》中的伊莎贝尔。细想来，奥斯丁太太和伊莎贝尔倒有共通之处，都是温柔又坚强。这两个角色都在观众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佩内洛普·威尔顿塑造人物的功底可见一斑。而出生于演艺世家，出演过《侏罗纪世界》，《饥饿游戏》的托比·琼斯同样也参演了《动物奇缘》。饰演一个看似冷漠，实则善良的可爱检票员。演员们在有限的台词和镜头间，将各自的角色饰演的活灵活现，让我们感受到了老牌英国大咖们的实力。

虽然《动物奇缘》是题材严肃的二战电影，但出人意料的，却是小演员挑大梁。汤姆是片中当仁不让的主角，由小演员阿特·帕金森饰演，他几年前便在“神剧”《权力的游戏》中扮演瑞肯·史塔克。如今年岁增长，少了青涩，更多了实力和气场。剧中的汤姆足智多谋，绝对是“别人家的孩子”。但这类角色很容易缺少人物弧光，变得扁平单调。好在阿特·帕金森凭借自己的演技，让观众们感受到了汤姆从热爱动物的小男孩，到解救象宝宝的“小大人”之间的蜕变。年龄虽小，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而另一位小演员伊安扮演的彼得则是“搞笑担当”。彼得这一角色巧妙的平衡了电影中的泪水与笑料，同时，他身上那股看似胆小，在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的“亦邪亦正”的气质，也十分讨巧，可以说是很有观众缘的角色。“拯救象宝宝”团的第三位成员是一名叫简的小女孩，不同于其他影视剧中的“花瓶”女主，简是一名独立又坚强的小女孩，这一点倒是和如今正火的“metoo”精神暗合着。随着简身世的层层揭开，剧情达到了高潮，她的人物特性也更加被点亮了。简这个角色在小演员的精彩演绎下，不仅推动了剧情，更代表了独立的新时代女性精神。

不同于《拯救大兵瑞恩》等经典二战电影，通过震撼人心的群戏来展现战争的苦痛。近几年的二战电影，如《敦克尔克》，《动物奇缘》，都更偏爱从个体的角度来叙述这段历史。《敦刻尔克》讲了几名士兵的故事，而《动物奇缘》更标新立异一些，用可爱小动物在战乱中的命运吊住了观众的胃口。电影中象宝宝博斯特被解救的故事是由真实事件改编的。而为了和象宝宝一起拍摄出让人信服的电影，全剧组的演员们也都费了不少的功夫，用了大量的时间和象宝宝接触，了解大象的习性。看罢这部电影，不光能让人们反思战争，更能让我们思考“人与动物”之间的关联。是否人真的高高在上？能随意取别的小生灵性命？一部看似合家欢的电影竟能引发出这么多社会问题探讨，实在让人惊喜。

作为一部类型电影，《动物奇缘》中的人物从出场就进行了精心设计。拿小男主汤姆来说，一开始他便与小象做了亲密接触，塑造起他“热爱动物”的轮廓。高效率的出场设计很符合类型电影的基本准则，但要成为出挑的影片，后续的叙事节奏更为重要。而电影两段遥相呼应的“毒气室”戏码就好比两帘幕布，恰到好处的把握了节奏。第一幕“毒气室”桥段时，汤姆和彼得还是“敌对”状态，为了各自利益才结成盟友——汤姆需要“大力士”，彼得则要汤姆保守秘密。两人针锋相对着，逗趣极了。而到了后半段，两人再进入“毒气室”时，场面就变得安静多了。他们经历了简的意外，从一开始的埋怨，到之后的扶持，场面过渡的很快，而“毒气室”时刻让两人的情绪都沉淀了下来。两人独处着，共享着少有的沉默，用几句对话就达到了和解——也许男孩的友谊不需要多言语，但男孩之间的承诺一定是固若金汤。再从“毒气室”里出来，恍然间，他们不再是嬉笑的小男孩，而是两名“共患难”的好队友了。盟友到好友，他们的关系，在两次“毒气室会晤”间华丽丽的升华了。随着剧情的深入，小主角们变得不再是功能性的角色，逐渐跃然纸上，活灵活现，可见电影在塑造人物上的功力和用心。

《动物奇缘》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片段，莫过于发生在小女主简身上的重大转折。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后续剧情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这个桥段的设置其实非常冒险，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觉得生硬套路，好在电影四两拨千斤的处理了这个情节。既让简的形象树立了起来，又在之后，给汤姆和彼得的成长提供了起跳板，化作他们更坚韧的决心。这个变故不仅让小主角们成长，更揭开了简的“身世之谜”——原来她是和行动不便的老父亲相依为命。影片中有一句话特别让人动容，“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拥有完美的家庭”。相依为命如简，孤苦伶仃如奥斯丁太太，她们都用自己的不甘心对抗着命运的洪流。只是奥斯丁太太与简不同，丧子之痛淹没了她，让她变得孤僻“避世”。而《动物奇缘》记录了小主角成长的同时，其实也是奥斯丁太太逐渐“入世”的一个过程。她有了新的牵挂，也有了新的家人，虽然失去的无可挽回，但那不再是禁锢奥斯丁太太的枷锁。正如电影最后那样，她抛开了黑纱，终于能自在的拥抱新生活。在日常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也许领会到这一点，在往后相处中，大家也会多一点包容。

【2021爱尔兰电影展·动物奇缘·2017】最强有力的电影安利是那行字幕：本片根据真人真事改编。1941年贝尔法斯特陷于德军轰炸的恐怖之中，当地公共安全部门为防止空袭后动物院中的猛兽逃跑伤人，下令对1只老虎、1头黑熊、1只猞猁、2只北极熊和6匹狼等23只动物执行枪决，但他们却忘记了一只大象。于是它被当作宠物进入一位善良妇人家的后院，躲过战火，并幸福地活到了1966年。

故事被改编成了适合全家欢的儿童电影，中规中矩，政治正确，也有必然的乏味。看得不过瘾，去查新闻背景，才发现为“备战”牺牲动物原来是系统性的组织行为，一旦进入战事，动物立即脱离生命属性，退化为物，任人安排差遣。另外，2009年是贝尔法斯特动物园成立75周年纪念，动物院特别发起一场寻找恩主的公关活动，这部电影看来也是活动的一个结果。其间发生了两次遗忘：先是忘记了大象，后来又忘记了大象的收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