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今夜分外明，只为了爱情的魔力；春风在今夜分外暖，只为了爱情的魔力。但愿我能永远享受这甜甜蜜蜜……”影片在三十年代金曲《爱情的魔力》的浪漫曲调中开始，片名《金枝玉叶》华丽地出现。香港影史上叫做《金枝玉叶》的电影有好几部，我们熟知的《罗马假日》在香港的译文也叫做《金枝玉叶》，不过哪部也没有这一部“金枝玉叶”得特别，片名出现时的背景竟是：水沟，垃圾，手偶娃娃，娱乐画报，烟头，花生壳，可乐罐，旧衣服……等到女主角林子颖呲牙咧嘴地扑上来，你才会发现这段不知所云的片头原来是出自一只登堂入室的蟑螂的视角，它从一开始就道明了片子的喜剧基调、林子颖的出身环境和男孩子一样的性格。这个爽朗天真的男仔头正在自家的烂屋里观看叱咤乐坛流行榜颁奖晚会，那是一台真实的颁奖晚会，真实的红馆，真实的四大天王，真实的主持人软硬天师，除了玫瑰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这时候一阵飞机的轰鸣，电视只剩嘈杂的雪花，香港人看到这一幕就会立即明白：这女孩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穷人，她住的是贫民区九龙城寨。

强劲的音乐响起，顾家明以一个狂野乐手的形象登场。颠倒众生，吹灰不费，张国荣演绎这样的情境真是手到擒来。当一个演员与他的角色神乎其似，几乎合为一体时，有些观众喜欢称之为“度身定做”，而实际上，至少就张国荣而言，程蝶衣、旭仔、十二少、宁采臣一干人等都不是为他写的，他与这些角色的神似只不过是他演绎的结果，倒是这位金牌监制顾家明，确实是先有张国荣而后有之。导演陈可辛在谈到《金枝玉叶》的构思时说：“我一向拍的电影都是小男人式的，这类型的角色放在梁家辉或梁朝伟身上会比较适合，但是张国荣太有巨星味儿，所以我们花了很多心思，构思出顾家明这个角色……”张国荣自己也说过《金枝玉叶》演绎得比较轻松，因为这个角色的身份和气质与他颇有相似：都是才华出众的音乐人，都是备受推崇的“行尊”，都是优雅超凡的精神贵族……尤其在与音乐密切相关的一些情节，他的表现真是无可替代。这第一次出场他翻唱的是甲壳虫乐队的名曲Twist and shout，这首歌后来收入了他自己的唱片中，但是，唱片版本远不如电影中这个现场版精彩，短短几句的演唱，一个全情投入音乐，具有无限的激情和号召力的音乐天才已经呼之欲出，张国荣其人在演绎歌曲时的临场发挥一向给人以惊艳，这一幕也不例外。

《金枝玉叶》时代的张国荣，仍然处在乐坛的退休期，不肯公开献唱也不肯出唱片，所以《金枝玉叶》的电影原声碟中，没有一句是他的声音，就算是电影中他亲自演唱的三首歌曲，碟里也都是作曲家李迪文翻唱。说到他在《金枝玉叶》中开口的经过，影片配乐和编剧之一、著名音乐人许愿——片中客串林子颖的发音教练，在天台上高唱“猪嘴左，猪嘴右”的那位——有一段很详细的回忆：……那时候大家都要求他再唱歌，但是他觉得没有一个理由去唱。很有缘地，《金枝玉叶》的剧本出来了，我便趁机安排Leslie在戏中唱《今生今世》和《追》这两首歌。我对他说：虽然戏里角色不是歌星，但他是监制，要作曲，他在戏里需要唱歌，这样骗了他唱歌。其实是半骗半哄，一半是他情愿的。而在Leslie过世前半年内，他购回这两首歌的电影版版权，我相信Leslie是有计划再推出这两首歌。这两首歌大家在电影里面听到只是部分的版本，全部版是stereo的，希望唱片公司快些出版他替我录音的stereo版本，是很震撼，很了不起。《追》他唱了三次，由头到尾没有停过，一次我说好；二次我说好；再来，都好……三个都是无懈可击的，三个都有不同的感觉，三个都是一次性录完。和这种歌手合作最开心，用功得连歌词也熟读才走进录音室。

这部片是我的心头好，看过太多次早已烂熟于胸，每次拿出来温习与其说是在看电影不如说是在等待，等待每一个好玩的笑点，等待顾家明和林子颖坐在钢琴前弹《追》，等待他对她说，“男又好，女又好，我净係知道我钟意你。”然后会在每一个笑点大笑，会在《追》响起时陶醉于他不同角度的英俊，会在他结尾告白的热吻里开心得流泪。

我喜欢这个童话故事，喜欢到我无法简略地说剧情的地步，它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背得出，但是我不会叙述，因为我无法说得比电影本身更加精彩了。如果一定要我说，我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爱情理想，这就是爱情理想，抛开身份，地位，表象和性别，唯一在意的只有心灵的配衬，重要的只是“你”。在我很喜爱的一部描述同性爱情的漫画里，男主角有这样一段激烈的表白，“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是猫、狗也好，是植物也好……机器也好……我一定都会把他找出来，然后……绝对会喜欢上他”，这段话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让我微笑，爱情理想里，你就是你，是天地和真理，说出来就存在，造出来就崇拜，你叫我爱我就爱。所以，搭住扑闪眼睛的留海也好，少少的胸部也好，飘逸的白裙子也好，都不重要了，甚至黑暗幽闭症都不重要了，只要林子颖是林子颖，就要缠绵地吻上去，最后的最后，良辰与美景统统未辜负。

看林子颖的花痴与八卦就似照镜子，能够细数偶像的生活小节与习惯，记得出席不同场合活动着的靓衫，见着真人会心卜卜卜卜……地跳个不停，我更加没出息，未等见着真人，只是看镜头里他的眉头颦起我就已心折。所以林子颖的意愿就成了我的意愿，她笑我笑，她哭我哭，她爱着就是我爱着。所以当她在故障的电梯里亮起荧光棒，是三个人一起在念绕口令，当她自困自苦地玩手偶游戏，我也在心里挣扎，当她在香港的大街小巷提着裙子狂奔的时候，我也跟她一起踩着虚空的脚踏车，离他越来越近。这兴许是属于我私人的爱情理想。

每次看张国荣演的电影我都要向别人道歉，向电影的导演和其他演员。对不起了陈可辛，我看不到你对影片洗练的掌控，对不起了阮世生，我也未见到你的剧本功力，对不起了刘嘉玲，你的迷人的印度装扮我也没放在眼里，对不起了袁咏仪，你的金像奖影后水准表演我也只瞄到少少。张国荣永恒颠覆我正常的观影习惯，使我只注意到他的表演，他的小动作，他表情的温度，他念对白的力度，他眉毛挑起的角度。这样迷恋他使得我只有在两三遍后才有闲暇去关注其他的，在第一遍的时候我只会一直默默在心里狂呼“他好帅！他好帅！”他的每一部片都是我的盛宴，我像一个无耻的女色狼一样蚕食他的美貌，并伴随着恶心的啧啧声。只有这斑斓的九十分钟我可以催眠自己，眼睛看见的是真实，耳朵听见的是真实，他是活生生的，他还在。坐在钢琴前弹奏出每一个漂亮音符的他，浅吟低唱间略微思索，极度英俊侧面，我深深、深深呼吸还是觉得痛，内心绵软到整个胸腔都振动。

我由衷羡慕林子颖，她爱的那一个人可以亲眼见到他，触摸到他的眉眼，而现在的我只能追思再追思。在街头看见麦当劳都会神经质地念“麥當娜约咗麥當雄去麥當劳道嗰間麥當劳食麥皮撈當歸”，一边默默回忆他的手舞足蹈和开心笑脸，心里一阵酸楚。失去他，失去愚人节，失去全部欢乐笑声，失去香港电影最好时代，失去他，我已不是我自己。多希望，可以看到他在不远处，能够慢慢变大，我骑着脚踏车就能找到。

终于看了金枝玉叶。家明和玫瑰，不对等的爱情。他追求精神共鸣，她追求即时满足。他爱上别人，她勾引别人上床。他想去非洲找灵感，她想去欧洲购物。两个不适合的人。 结果是他找到爱的人而离开她，她想得通就可以继续做朋友。相信她会有新的男人，会疼她，但是她心里会始终爱着他。因为他的才华无与伦比，他的魅力无人能敌。如果他没有那么帅，或者没有那么拽，也许她早就不爱他了。她的寂寞需要若干个男人，若干种爱慕才能填补。越是想抓牢他，就越令他厌烦。她已不再是新人，没有单纯可爱和对音乐理想的执着，没有青涩害羞和欲拒还迎的姿态。 颖是不会变成玫瑰的，因为她底层的出身，乐观的个性，还有她的平胸和平凡。玫瑰输在了状态上。家明要的是不浮躁，他自己很缺少这个，就更渴求，他心底里需要的是这个，所以颖能唤起他的激情。 就像米莱对夏琳说的，她占了没有钱的便宜。他需要这种缺少，需要这种由缺少而带来的自卑和倔强，还有坚持。米莱是不可能有夏琳的骄傲的，因为她不需要骄傲，她只需做一个乖乖听话，痛快掏钱的大小姐。而真正的吸引，是要精神层面较为接近的，爱情的阶级性并不在于选择标准的物质化，而在于相近境况的人会产生相近的思维模式和精神气质，精神气质的吸引才是致命的。夏琳那种没有背景却拽拽地一定要靠自己的气质，正是陆涛所想要紧紧抓住却逐步丧失掉的东西。所以，他疯狂地爱着她。 颖的坐在马桶上想四年只想出四句旋律的坚持，正是家明在身边所不能见到的，正是这种单纯地爱音乐的气质契合了他的需要。 有句我很讨厌的古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今日的爱情论中，改两个字倒可以讲得通，“女子无财便是得”。例子太多了，韩剧里永远是大小姐争不过打工妹，琼瑶剧更是坚持以贫富差距作为感人爱情的噱头。何书桓不选如萍选依萍，不是因为赵薇比林心如漂亮，而是依萍的令人怜爱和态度骄傲汇集而成的吸引力。

突如其来地起了兴致，跑去看了《金枝玉叶》，陈可辛导演，阮世生编剧。陈可辛的那部《甜蜜蜜》太棒了，而阮世生现在却已很少听到他的消息，94年的片子，香港电影的余晖，十年人事几番新。

刚看开头就被张国荣震到，肆意开怀地大笑着唱着披头士的老歌，一口标准又流利的口音。我一直没有迷过这个演员，只是这个开场的肆意狂欢的神态，太抓人了。我想到以前他的片子，《纵横四海》阿占时不时的笑容，笑起来的那个神情，不是张国荣的任何一个角色，就是他本人。

反正一本片子看下来，我突然觉得，五年前世界上就少了这么一个人，他就这么走了，用那么决绝的方式，到现在长大点看到他的片子才感觉到自己的损失，作为一个很爱看电影的人来说。生的不够早，领略不到他最辉煌那个时候，只是似懂非懂地知道一个巨星离开了我们，到今天才醒悟，他真的很值得珍惜。

实在太慢热了，这两年尤其是，经常为没能早点喜欢上欣赏上某样东西而感到惋惜，所幸对象都是我的娱乐生活，不过也很值得惋惜了。

我不愿把他随意称为绝色，只是他电影里有一段靠在沙发上，望着远处人群，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几乎是受惊的，一瞬间让我觉得这个人其实很脆弱很脆弱，内心高贵但同时的很脆弱。

很可珍惜的演员，很可珍惜的歌手，不要觉得这都是娱乐生活，不要说什么戏子之类的轻蔑话语，能演好戏的，让观众能感同身受；用心唱得出歌，让听的人心有戚戚的，他们都是更用心感受生活的人，更有灵性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演的一身好戏，唱得一口好歌，朋友在他过后每年都百般怀念，歌迷不曾忘却，他生前如何待人温柔义气当然不难想象，可最后却舍弃了这个世界，一想到这，凝重不可自拔。

采访陈可辛，他这样说“而在香港，无论是对他的完美主义、他的私生活还是他的演技，我们的胸襟都显得太小了。”

若我们能留下你，多好？不说什么在还未风华减退时这样逝去正好的屁话，看着你慢慢老去但平静安详的容颜我们也一样高兴，不会舍弃你，只是不要这么惨烈，时时刻刻一不小心忆起，触起，便唏嘘不能自止，实在太残忍了。

虽然是喜剧，可看到已经不在了的哥哥还是有着淡淡的悲哀。如果他的骄傲轻一点，再熬十年到这个同性恋情逐渐被重视、人们的思想逐渐开明、不再歧视异性恋的年代，便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在看着哥哥在片中为自己是不是Gay而痛苦烦闷的时候，我的内心却有了一丝狂喜，说不上来的心动，我似乎看到他演戏下的他正在嘲笑着众人的嗔痴，嘲笑芸芸众生在批判着于己不相干的外人私事时却不敢审问自己的内心快乐与否。一句“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不知揉碎了多少男女自以为被现实磨硬了的心肠，我们以为想要被认可、想要正确的三观、想要不偏差的人生，直到经受了痛苦的洗礼失去的悔恨才发现，想要的，不过是心爱人的一个拥抱而已。 袁咏仪所扮演的假小子羞涩可爱，先是因为自己的率直被刘嘉玲误以为是成人世界的床上信号引发一系列误会、最后又因为自己的性别不清而使张国荣惆怅难解，性别差异而带给人的烦恼就这样被导演玩弄于鼓掌之中，搞笑清新却又不落俗套。美女帅哥Gay蜜两个，这样的组合放到现在也能轻易压下《失恋三十三天》，相比之下前者更加的洒脱和自信。曾志伟的港式开放与文章的内陆小资相比虽然各有千秋，但前者的大气程度一旦“贱”起来也是所向披靡的。袁咏仪从出道便很喜欢她，一双大眼极为惹人喜爱。最开始接触她还是在《国产凌凌漆》中，那里的她便是一副短发假小子形象出现，在星爷最帅的影片中成为了光耀特别的星女郎。刘嘉玲在这部影片和哥哥的对手戏很容易让人想到《阿飞正传》里的模式，也难为了她这么多年终于在武则天上熬成了影后。陈小春在片中戏份不大，但场场爆笑，教袁咏仪男士的走路方式“左右左抓一抓”真真让人哭笑不得，也正是这个角色的存在，让性别在片中不仅仅是男女身体上的表现，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纯洁升华。袁咏仪怕自己控制不住给了张国荣第一次而深陷于他便想把第一次给了陈小春、陈小春在帮助袁咏仪在隐私部位沾上笔和胶布弄虚作假等等都是极佳的例子。就好比一部史诗巨作《红楼梦》，道学家可以看出淫，可若真正心思清明，淫也可以是世间最单纯之事。

穎的出場很有意思：亂七八糟的房間，跳來跳去的蟲。她短髮，穿寬大的衣服，追著蟲打。率性的、自然樸實的女子。

穎追星。她喜歡玫瑰。把玫瑰看得那么重要。了解她的每一個生活細節，為她獲得的成功而歡欣雀躍，為了她和別人發生爭執，為她的愛情和幸福祈禱。穎對玫瑰的感情很認真，很純粹。

我注意到幾個細節。第一個是電視里的頒獎典禮上宣布最佳女歌手時，穎不斷地喃喃自語：玫瑰。玫瑰。眼睛里充滿期待的神色。第二個是玫瑰領獎致辭的最后，很動情地說一句“Sam,I love you."穎立即回應，I love you, too.還有一個是玫瑰在簇擁著的人群中擠上汽車，車要開走的一剎那，穎擠到玫瑰車窗前露出了瞬間的笑容，那笑，是給坐在車里的玫瑰的。

不得不說影片在對人物的刻畫時心思的周全和精細。這些細節，平凡，很有真實感。或許也曾經發生在你我身上。一個很平凡的人對自己所喜歡的人的真誠與熱忱——即使你喜歡的那個人根本不認識你，你根本不能從對他的愛中得到任何回報，可是仍然心甘情愿。仍然會為了他每一個哪怕很小很小沒有懸念的成功歡呼，仍然會忘記在人群中的擁擠在看到他時給他一個發自內心的最美的微笑。不知道為什么，我被穎的這種感情感動了。

穎手上套著布袋玩偶，自說自話：

“玫瑰和家明是神仙眷屬，天生一對。”

旁人眼中的玫瑰和家明就是這樣，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玫瑰美麗迷人。家明才華橫溢英氣俊朗。在別人看來，玫瑰和家明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他們也被大眾的觀念迷惑了，在一起了，以為是有愛情的，以為在一起就是愛了。玫瑰在領獎時會說"Sam, I love you",家明會每天送玫瑰一捧花，甚至，還有那張寫著我愛你的音樂卡。可是，我覺得，他們對彼此的愛，最初并不是內心的愛的觸動，多半是順應了大家的言論，讓自己的心也接受這種說法。玫瑰和家明愛得有點糊涂。

家明有自己固執的堅持。家明向往非洲土地上屬于自然的原始與民風。家明愛音樂。家明是理想化的人物。玫瑰是現實中的人，有女人的天性，喜愛熱鬧，追求物質，愛把自己打扮得美麗動人，愛購物。我不敢說玫瑰不愛音樂，可她不是像家明那樣真正懂得并且愛，也許她只是把唱歌當成一個職業一份工作。

家明和玫瑰有太多不同。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精神世界并不相通。這份愛情，也就并不像旁人想象的那般完美那般天衣無縫。

穎的愿望是能夠守護家明和玫瑰的愛情，讓玫瑰得到幸福。

很多人說《金枝玉葉》里的愛情是童話般的。因為穎的這近乎空想的愿望在電影里有了成真的契機。

家明作為金牌制作人決定捧紅一個新人。一個平凡人。家明決定舉辦面試。限制條件只有一個：性別，男。

港式喜劇讓穎想方設法化裝成男性，參加面試，走近家明和玫瑰。

于是巧合發生。恰巧，穎成了家明選中的那一個。

穎走進了家明和玫瑰的生活。穎繼續裝扮男人。

當穎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玫瑰時激動得快要掉下眼淚，穎從家明家的垃圾桶里撿出有玫瑰簽名的紙，拿著家明和玫瑰的牙刷牙膏說是要拿出去賣的時候我不禁笑。喜歡穎的這份憨直和率真。

穎坐在琴凳上彈出一連串不連貫的音符，卻引出了家明創作的《追》。家明和穎并排坐在鋼琴前，家明由穎的音符激發出的靈感讓他輕輕唱出詞句：這一生也在進取，這分鐘卻掛念誰，我會說是唯獨你不可失去。哥哥作的曲溫柔至極，就像《白髮魔女傳》中的《紅顏白髮》，在那段他不再公開唱歌的時間里，顯得尤為珍貴動人。我猜想當時坐在電影院里看電影的人當中必然有許多深愛哥哥的人，他們，在聽到電影里他伴著鋼琴的吟唱時是否更加堅定了對他的愛。電影中，唱《追》的這一段極其美麗，讓我記憶深刻。

這是一部溫情的影片。隨著劇情發展，不時捧腹不時會心微笑時，溫情也一點一點地透露出微光。被困在電梯里時，家明大聲呼救，嚇得蹲在角落時，穎手中的熒光棒透露出的微光讓家明鎮定下來，那段拗口的繞口令配著略顯滑稽的動作，在穎和家明的重復中我看到了溫情。穎和家明坐在一起玩布偶時的情不自禁中我看到了溫情。在鋼琴旁兩人激烈的吻中我看到了溫情。我為穎感到慶幸，這個扮男孩子的女孩終于散發出了女性的美。可惜她不自知。

她拼命要壓制自己對家明的感情。因為她的初衷時守護玫瑰和家明的愛情，讓玫瑰得到幸福。她怎么能來破壞呢？

家明心里很辛苦。明明知道那句“有了你即使平凡卻最重要”是想說給穎聽的。他拼命告訴自己“你不可以喜歡上一個男人”，可是情難自控。心中的這種感覺是壓制不了的，感情上的事，要壓制它得需要多少勇氣？

愛上一個人的家明才知道，自己和玫瑰擁有的并不是愛情。他真正愛的人，是另一個。

家明是理想化的人物。他近乎完美。他不能忽略心中的感覺，他要鼓起勇氣直面他自己的心。

家明和玫瑰分手了。

聽著電視里玫瑰親口說出的這個消息，穎哭了。我喜歡這時的穎，不停地流淚不停念叨：是我破壞了他們的愛情。我相信她這時的眼淚發自內心，她是單純無雜念的。勸說也不能讓她停下來，朋友讓她想象家明就在不遠處，她想象著朝家明奔跑過去。

讓她追逐屬于她的生動的愛情。

影片的最后，穎換上了白色的連衣裙，依舊是假小子的短髮，眼睛很亮，穿過街道，朝家明跑去。我看著不停奔跑一邊喘氣的她，穿著不大合身的白裙子一直跑，心底暗暗祝福她能追到自己的幸福。

多么美妙。重逢是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家明眼睛一亮。穎笨拙地解釋著：我是女的。我真的是女的。家明的一句“男也好，女也好，我只知道我好鍾意你”給我巨大的溫暖感覺。感情的事原本就是這樣簡單，只要兩情相悅，只要有愛，只要兩人心靈相通，什么都不能束縛愛，性別，也不能。

我忽然想到王小波在情書里寫過這么一句：什么都不是愛的對手。

愛，在眉目間隱約露出的動心時已初見端倪。愛是一件只關乎兩個人的事，兩個人感覺對了，彼此傾情，那么，什么都不是愛的對手。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