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不够燃!细节和情绪都太突兀!
很多人都记得美军15年前入侵阿富汗,却忘了30多年前苏军发动的阿富汗战争。
这部影片就是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视角表现那段历史,从参军到集训到入境到冲突。
可惜情节比较拖沓,情绪上并没有代入感。因为我以为这是一部热血的战争片,但通篇只有暴躁的情绪,狂飙的荷尔蒙还有尘烟四起的村庄。观影50分钟还脸盲着不知道谁是谁,我对战斗民族男人长相真是分不清楚,只记住两个颜值出众的,主角的眼睛好美。
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一个披着战争外衣的反战片,没有火力全开的大场面,就是枯竭、重复和疲惫,还有不情愿与不得已。
战斗民族拍摄阿富汗战争非常的耐人寻味,结尾更是彻底的否定了这场战争。
影片情节交代的不清楚,没有来龙去脉,最后不知道哪出来数不清的黑衣人把九连碾压了,画面就像抢滩登陆单机版。困兽犹斗,弹尽粮绝,在九连即将灭团之际,触发主线剧情,空中出来两架直升机,黑衣人瞬间消失,出现盛装NPC(面目冷峻,翻毛军大衣),进入CG画面,告诉幸存者Missions All Cleared。结尾仓促到不忍直视。
而男主(我心中的男主)死于第二场围攻,作战中,战士们脸上的血污让我再一次脸盲。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有很多硬伤,节奏太慢,细节处理很突兀。整体上只能说剧情不够颜值凑。很多人觉得俄罗斯人拍的战争片要远远强于美国的大片。可是我觉得俄罗斯战争片不够燃。就连《斯大林格勒》也是如此。不是我的菜。
2 ) 新世纪的俄罗斯战争电影
战争片是我爱好的电影类型,但该类电影实在不多,更新较慢,主要是好莱坞出品。为什么呢?首先战争片耗资巨大,而作为类型片,市场相对狭小,同时除了美国,也没几个国家天天打仗,没有太多素材可以挖掘。
俄罗斯可以说是除了美国之外,近20年来战争经历最多的国家了。于是2000年以来,俄罗斯战争片也涌现了不少杰作。《第九连》、《八月八日》、《布列斯特要塞》都堪称经典之作。
《第九连》讲述198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十年征战最后一刻发生的事情,年轻的小伙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一切皆虚无。《八月八日》发生在2008年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因为南奥塞梯独立而爆发的五日战争,片子里穿插着母子的各种突发想象,有一丝丝南联盟电影《地下》的魔幻现实味道,此片也是这三部片子里唯一有反战情结的一部。《布列斯特要塞》标准二战电影,纳粹越过波兰边界线,突袭苏联,载歌载舞妻肥子硕的边境要塞瞬间成为敌军包围中的孤城,各种奋战,各种牺牲,为了俄罗斯母亲,毛子拎板凳爆砸纳粹等等。
俄罗斯战争电影,真实感略强于好莱坞战争电影,在这个电脑特技大行天下的时代,好莱坞似乎有迷失于特效的倾向,过于强调画面和声效的感官刺激,而使得银幕上的场面过度娱乐化,有损整体的故事感和真实性。新世纪的俄罗斯战争电影,并未花过多笔墨浪费在描写子弹的呼啸而过、炮弹的飞驰而来等等,大家早已耳熟能闻的桥段上,却把特效和故事很好的结合起来,让观众能更好的感受故事中人物的感情冲击,而不是尝试去躲避子弹的来袭。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特色,生产托尔斯泰、柴可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俄罗斯民族也有其令人着迷的因素。俄罗斯,双头鹰之国 —— 一张忧郁而悲天悯人的东正教圣徒面孔之侧,是另一张孔武凶猛侵略成性的金帐可汗怒容。
爱国主义在俄罗斯电影里根本就不是用来被强调的内容,只是一个默认的故事背景,从一副圣人面庞的红军犹太人政委,到阿富汗战场上不羁的小混混,没有任何人质疑过为国献身的意义。首长请不愿去阿富汗的人出列,即便已经计划串通好的人,也因为荣誉感而未曾跨出那一步。当然,你说羞耻感也可以,荣誉感本身就是为不荣誉而羞耻的一种感情。
爱情历来不在战争片里有过多席位,不是说战士们没感情,只是时间有限,无瑕多述而已。看看国内那些垃圾战争电视剧,各种2B女在里面卖骚,实在是让人感叹,除了《我的团长我的团》之外,国内再无战争片啊。
《布列斯特要塞》里简单的描述了快递员和售货女的爱情,结局悲惨;《第九连》里牙医的女儿,刚开始以为是脑子有问题,但画家和她对话时,她显示出智力完全正常,她称所有去她哪里的小兵哥是客人,可见这个妹纸果然是女神,看到此处,我也禁不住想膜拜一下;《八月八日》的女主为了救儿子,历经艰难,但我还是觉得她有点花痴,不过她的小小花痴反而勾勒出一个个领便当的大兵的勇猛俊朗吧,导演为了让观众有点遐想,就只好让女主见一个暧昧一个了。
看俄罗斯战争片,要记住两条:1、不要没事往苏联往事上靠拢,你有苏联情结,不代表导演也有,更不代表每一个俄罗斯人都有,苏联解体20年了,一代人都成长起来了;2、俄罗斯人不是美国人,民族性格,审美观点未必一致,在好莱坞大秀猛汉的时候,俄罗斯片努力让猛汉有点人性,可见两个民族情趣各异,反过来也说明美国事实上也没什么猛汉,俄罗斯猛汉实际上也没什么人性吧。
总之,观影要持平和心,忘掉自己,忘掉自己的民族,忘掉自己的国家,忘掉自己是人类,就当自己是一个遨游太空偶遇地球的外星人,坐在飞碟上随便看一部地球上渺小人类所摄制的艺术品吧。
20120626
3 ) 不问对错
看这片的缘起有些曲折。 开始是因为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所以去读了她的《锌皮娃娃兵》,读后意犹未尽,又被推荐去看了这部关于阿富汗战争的电影。 看是俄罗斯拍的,第一反应是想好奇俄罗斯对那场战争的立场。 电影着实挺长,139分钟,分了两个晚上才看完,正好略略割裂开,前半段的压抑和后半段的热血悲情。 看完后,有很多的惆怅。 《锌皮娃娃兵》里的抑郁彷徨,读来真是令人难过,理想幻灭的年代,战争只能创造扭曲的人性。 电影里一样。前半段,这些娃娃兵充分实践了“垮掉”两个字。 乏味的军营生活,他们打架、吸毒、滥交,那玩世不恭又疯疯癫癫的态度令我叹息,只怀疑这是一部纯粹的反战电影。 黯淡压抑,险些不能坚持看下去。 后半段回归传统战争叙事,也令我长出一口气。 一样是虐心的兄弟情,铁与血的浪漫,死亡之前的勇毅动人,肉搏戏的惨烈美丽。 前半段的“娃娃兵”们人性中的纯真、坚定纷纷浮现。 看了两遍。 看《锌皮娃娃兵》时,不断思考,阿富汗战争就算是错的,这些军人们有错吗? 本以为自己打的是卫国战争那样伟大的战争,结果回国后,却被视作耻辱。 然后再过两年,连自己为之战斗的国家都不存在了。 那自己流过的血泪,自己战友丢失的性命,算什么? 他们是否能成为英雄,并不取决于是否作战英勇,却决定于那场战争的性质。 如果那场战争是错的,那么去打仗的战士也有错吗? 电影里,娃娃兵们无比英勇的战斗,我几乎不能相信,在上战场前夜癫狂失态的,也是他们。 最后,曾经的娃娃兵,满脸尽是风霜。 一个国家跨掉了,他们却还得继续活下去。 无论曾经的战争是对是错。 俱往矣。 所以我不再问对错,只觉得后半段的战争戏足以感动我就挺好。 ———————————————————————— 脑洞忽开。 这难道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写照? 无法左右大时代的我们,其实根本无法判断这个时代的对与错,也无法预见未来对这个时代与对我们的判断。
4 ) 看过这部就基本不对斯大林格勒抱幻想了。。
6/19/2011 他们也不知道。两年以后。他们为之战斗的国家也不存在了。《第九连》。 看来我国民间俄语人才还是匮乏啊。。。在射手网找到的最好的字幕都翻得糊里糊涂的,字幕的劣质影响了观影质量,很多情节我根本没有看懂。。(也许看懂了会有改变。。) 名曰第九连。但是闹来闹去就那不到十个人。。。是第九班才对吧。。。 但是抛开字幕,影片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物塑造。作为主角的那几个人基本上都以群体形式出现,几乎没有个别的描写和细节的刻画,大部分时间大家都坐在一起聊天,聊来聊去又啥事不干,使得这几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特点,跟其他的背景没有什么区别。导演的角色设定旨在展现这些在那场战争中弱小的个体,但是我一直看到阿富汗才慢慢分清楚这几个人。 有些角色塑造得那叫一个失败,而且还很重复。教官很明显走的是《全金属外壳》的路线,但掺入了多重性格却又不好好刻画,看起来还没有我初中军训教官那么有魅力。教官申请去阿富汗遭拒在剧情上是《星河舰队》,在表演上直接是《实尾岛》的翻版。 在阿富汗的各位兵哥,死得真的让我有打仗的感觉——就是死了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典型就是那个牛逼哄哄没有事做就去打枪的兵哥,现在片子删了。。我实在想不起他是怎么死的了。。。。 作为主体的几位,表现得最多的居然高潮一开始就死了,前面基本处于半隐身状态的那个。。。因为字幕原因我实在搞不清楚他叫什么。。。居然活到最后证明低调者永生。。这个角色很奇怪,长得很摇滚,一看就是要被和谐掉的人,却在剃头的时候被剃头兵一句为国奉献的理想只是说说而已而激怒。。说明他是个乐于为国奉献生命的人,是乐于去侵略阿富汗的。。但是之后画家赞扬战争是美好的时候这哥们又火了。。。除了人性是复杂的我还能说什么。。。还有那个白雪公主。。前面一直清纯出镜。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免费军妓。兵哥之一乐呵呵地进去,啥都没做就大骂着战友没有人性出来了。。。人性真的很复杂。。。。(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看懂。。) 小邦达尔丘克不愧是老邦达尔丘克的嫡系,处理大战争场面水准是高高的。但是相对与他爹,他也没有什么进步。。。巷战处理得一塌糊涂。那段巷战像是为了后面喀秋莎火箭和大规模爆炸场面的出现找借口。。。几个兵进个村。。死了一个,然后喀秋莎就把这个村轰平了。。。搞不懂他们之前为什么要进村。。。莫非真的是俄罗斯不缺人不缺炮吗。。 小巷子遭遇战玩不转,小邦还是祭出了家族传统——高地保卫战。子弹够多爆炸够多所以场面上不至于难看。。但是咋看咋觉得是老邦的《他们为祖国而战》里面的德国兵换成阿富汗人而已。都是一个军官模样的带着一群背景哥边走边放两枪,被炸一炮就散开各自隐形,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到阵地边上了。。走镜切镜什么的太细致太复杂最后还是简单粗暴的大群人马迎着子弹往上走,主角们打得到后面人少子弹少,肉搏到差不多顶不住了大部队过来了。。。 可能是游戏打太多了。。一个兵力武器和阵地布局都不差的高地咋打得比单枪匹马的王成还痛苦。至于开头几门炮就炸得一个军官不剩不。。敢情阿富汗的炸弹都挑官大的那里飞。。阿富汗的兵时而一步百米,时而蠕动不前。。还有那个长得帅得一塌糊涂的阿富汗领头的。。那么帅居然一个特写都混不上就死了。。。造型师我可怜你。。。 小邦除了大规模爆炸场面外很细心地加了很多细节。可是明显细节太多了,片尾不到20分钟的决战场面还要分成三段,每段还常常有些摸小虫子的场景。。。给人感觉里面的人一下就死了一片。。而且最扯的是到最后主角只剩两个了居然还有很多背景们没死又冒出来了。。。这里我相信是第九连了。。。 人物塑造基本没有,苏式装备的展示也是少之又少,战争场面憋到了最后20分钟才有点像样的。其他时间在干什么。。大批装甲兵部队走过来走过去。。拍了拍那几张没有什么区别的人脸顺便展示下阿富汗风光,还有就是兵哥闲聊,而且一般聊不到几句就要打架,我没有看出来他们有什么感情啊。。。 因为字幕原因,我没有看懂导演想讲什么。对战争的抨击嘛,点了点点。。可能是政治原因没敢着重表现,毕竟好像俄罗斯还没有怎么反思这场仗。对战场上人性的反思,字幕原因我看不出来,而且里面的角色单薄得像《使命召唤》里面的配角们。。有什么人性不人性的。最后看到导演毫不吝啬地把镜头给了坦克和飞机,结尾独白还表现出对大苏联的怀念,所以导演也许只想借阿富汗这个噱头展示下武器装备和提醒下子自己人我们以前也阔过。。。。 提下优点。万江叔叔提醒,塑胶炸弹的段落还是很有意思的。里面的教官跟老美的果然不一样。。着重政治教育,甚至还有民族政策教育。。开眼界了。 这个片跟《集结号》差不多,老外战争片赚钱了,也拿自家武器装备出来炫炫。 《集结号》里面更加夸张,解放军连自家衣服都不穿了。。穿的是美式军服。苏联兵的衣服倒蛮好看的,除了头盔。里面的苏联兵给人感觉太弱了。。那个狙击手都没有任何表现,一个人都没有杀到。死的时候手上拿着画笔。。。我们的狙击手。。那叫一个牛逼。其实你爆人家头没有什么。。你用得着那么做作的抬手就是国民党帽徽嘛。。 如果现在拍战争片是拿来炫技的话,请你打外星人。
(当年的自己真的是个喷子啊。。但是真的不好看啊这个片子。。2017.。)
5 ) 再见苏联
无意间观看了《第九突击队》,这绝对是俄罗斯近年来少有的优质片。影片中这支连队同其他在阿富汗的苏军一起再现了当年威震世界的红色帝国的虎狼之师到底是支怎么的部队。
很难想象当年我们的北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支队伍挥师南下是怎样的场景,很难想象当年世上还有什么能阻挡住他们。
一支军队,一个民族的灵魂是精神。当影片末尾最后的士兵们端着机枪吼叫着冲锋与敌人对射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莫斯科保卫战时唱着低沉的歌曲端枪一步一步迈向德军阵地的红军,看到了斯大林格勒大血战时只剩最后几人仍沿着伏尔加河冲锋的第92步兵旅的战士,那一刻他们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力量。
就是这样的队伍仍然会在阿富汗这样的蛮荒之地打的头破血流,我不禁想起我们花架子样的部队,联合军演时俄军官说我们的部队毫无战斗力,对比看来此言不虚。
影片的结尾钢牙独白:“让我们想不到的是,我们为之战斗的国家,在两年以后消失了。”
再见苏联,再见那支虎狼之师,但愿灵魂常在,精神没丢。
6 ) 勃列日涅夫主义~
最好的反应阿富汗战争的影片!影片中的武器设计十分真实,从小处的AK-74s到雌鹿,非常经典,另外影片中的经典:“你们到阿富汗做什么?”“帮助第三世界的人民脱离霸权主义并且传播苏联的社会主义事业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勃列日涅夫主义最好的体现啊!Ура!~
7 ) 《第九连》电影剧本
《第九连》电影剧本
文/(俄罗斯)尤·科洛特柯夫
译/李芝芳
寒冷的黄昏,入伍的新兵和送行的人聚在集合点的门前,一个军官按照名单点名,点到的人想最后再看上亲人一眼,就互相推搡着、一个个紧跟着跑向大门。人群中有一位姑娘和一个满脸稚气、个子不高、长着一对招风耳朵的男孩子始终握着手。周围的人们挤来挤去,他们却浑然不觉,一直盯着对方,姑娘的脸上泪水涟涟。(注1)
“好了,别哭了……”小伙子说,自己也强忍着,“好了,别哭了,求你啦……”
姑娘极不情愿地摇着头:“不哭了。”
“就两年,”小伙子说,“总共两年,知道吗?”
她急忙点点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会嚎啕大哭起来。
“里亚勃科尼!……”军官叫道,“里亚勃科尼,有里亚勃科尼这个人吗?”
“看,他被抬来了,”人们笑了起来。
一群人走近大门:五个小伙子用肩扛着烂醉如泥的里亚勃科尼。里亚勃科尼挥动长长的双臂,像上了发条似地不停地喊--------
“弟兄们,朋友们,静静地睡觉,我去站岗放哨,他们不会来侵扰。弟兄们。”
他被扛进大门,军官点到下一个,但是又高又瘦的活宝里亚勃科尼再次把头探出大门口,双手抱拳向人群问好--------
“弟兄们,国境线上了锁,钥匙在兜里。”
军官推着他的额头,把他塞进门,大门立即关上了。
“进吧,马上要……”
小姑娘胆怯地看着这个场面。
“沃罗比约夫!”军官喊道。
“有。”男孩子应道。
小姑娘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男孩的双手,似乎不愿放他走。
“我会回来的,只有两年!……我一定回来!……”
他向大门跑去。
“丘盖诺夫。”
“到。”
胖胖的,棕色头发的小伙子紧跟着沃罗比约夫向大门跑去。
男孩想最后一个进大门,棕发的丘盖诺夫粗野地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前厅,新兵聚在岗哨旁。
“书包,拿过来!”值班军官命令着,“伏特加、啤酒、自制酒统统放在桌上!要是我找到,结果会更糟。我会把你们赶到北极去当冰棍的。”
他在书包和背囊里翻着,倒着,读着饮料瓶上的标签。
第二个军官迅速地翻查士兵的衣袋--------
“你的姑娘?”军官拿着照片向棕发男孩点头问道。
男孩悄悄点头--------
“哪怕最后留个种也好啊?”
沃罗比约夫满怀敌意地看着他。
“怎么,她没让?没关系,用不着为她难过。放心吧,会有办法的--------还有别的男孩子来光顾你的小牛犊的。”
棕发小伙子咧嘴大笑:“不等火车开动,她就会推开自己的妈妈,戴上帽子,去为自己找小伙子了。”
男孩不知如何是好。咬紧发抖的嘴唇,显得非常无助。他试图钻进人群离那棕发小伙子远点,而后者依然跟着他,以报复的满足感纠缠着:
“现在我们会有两年的时间用来打架了。在那儿中士同志会让你屈服的,在这儿她可是被娇生惯养,事情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
军官吃惊地从一个高个小伙子书包里掏出一把软管。
“油彩,大尉同志。”高个小伙子平静地回答。
军官拧开盖,闻了闻,挤出一点抹在指头上,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捆不同型号的毛笔。
“你干吗,准备在那边画画,画坦克轮胎吗,当兵的?你还是连画架也带上吧,画家!”
“乔康达(注2)!”有人喊道,于是所有的人都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画家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收拾颜料和画笔,装进书包,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笑声。
走廊里,沃罗比约夫(注3)走得很快,像是在跑,棕发小伙子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麻雀,你以为,她会等你吗?她会等你那装在劣质信封里的来信吗?”丘盖诺夫叫道,”你在那儿紧着找纸给她写信,她在这儿用你的信纸擤鼻涕呢……
“听着,”沃罗比约夫转过身,带着哭腔说,”你干吗老缠着我,我又没怎么你呀?”
“唉,声儿都要变了。”丘盖诺夫高兴起来,“怎么,也许来一记耳光,来吧。”他把脸凑了上去,“动手啊,飞来飞去的东西,想想自己的地位吧,懂了吧。”丘盖诺夫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儿可写着呢。”他杵了一下沃罗比约夫的额头,转身离开。
一个大房间里,有两排理发椅。当兵的理发师忙着给新兵剃发;地上全是碎发,两个新兵将碎发扫到一起,装满了一个大口袋。
最边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新军装的闷闷不乐的小伙子。理发师生硬地抓住他的一缕头发剪掉时,他不由得抖了一下。
“别动,孩子。”理发师嘲讽着,”知道章程的第一条禁令是什么吗?战士必须坚决承受服役期间的一切重负和苦难。”
小伙子皱着眉用凝重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你干吗穿着礼服呀?”理发员朝他的衣服点了点头,“服役是过节吗?反正是被扔出去的东西。”
“没有别的衣服。”小伙子回答。
“听我说,我们换一下,”理发员提议,“我把我的衣服给你,再加一包烟卷。对你来说穿什么都一样,而我要进城跳迪斯科、找女人,你知道……”
“你安排的很好啊。”小伙子赞赏地说。
“不说这个。”士兵和自己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笑了起来,“服役是甜蜜的梦,不想睡过头。拿了一天推子,指挥员回家陪老婆,你呢,去城里喝酒、找女人……”他从小伙子身上解下罩布,“哎,怎么样,说定了?”
“说定了。”小伙子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刚被剃光的头,“甜蜜的梦,你说的?……”他笑了一下。
突然,他用铁钳般的手抓住理发员的后脖梗子,向下一按,拿起推子向他浓密的头发推去。
“停下,混蛋!”理发员疯狂地喊着,“安静,小子,章程中关于重负和苦难的条例忘了吗?”那小伙子一推子从理发员的前额推到脑后,然后将推子扔在椅子上,“好了,剩下的自己收拾吧。”他平静地走出理发室。
已经剃成光头的沃罗比约夫不知所措地在新兵站徘徊。所有的楼层,所有的走廊,所有的房间和大厅都摆着硬板凳。
成千的新兵都穿着旧军服,同样地剃着发亮的光头,同样呆头呆脑地肩并肩坐着,挤得大家只能把两腿夹紧。在这个经历着巨大动荡的人群中,只有压低声音单调乏味的嘈杂声。内部广播播出各队的人名和房间号,军官手里拿着名册跑
前跑后地寻找自己的人。
“对不起,您知道第六队在哪儿吗?”
沃罗比约夫终于向一个新兵问道。
“新来的,是吗?”
“是。”
“那么,听到叫你,先别乱跑。首先听你的队去哪儿。如果去舰队或者去北方,你就坐着,别喊,会有人来这儿找你。越是离家近,越要听话。”
“不,我……对不起,您能告我……”
沃罗比约夫向跑来的一个军官问道,可军官没有回答就跑了过去,甚至没看他一眼。
沃罗比约夫在新兵中继续找寻。突然在乏味的嘈杂声中他听到一声哈哈大笑。大厅尽头的一个角落里,像火山爆发一样突然升起一股烟柱,还有人弹吉他。
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犹豫不决地向那边走去。这里如同世外桃源,在周围拥挤不堪的情况下,这里的几个人却将凳子围成一圈,自由自在地躺在上面。他们之中有丘盖诺夫、里亚勃科尼、画家和穿着礼服,给理发员剃了光头的小伙子,他们公然地抽着烟,喝着酒。
“第六队?”
“你去哪儿了,麻雀?”丘盖诺夫笑着,“还界线分明!快从这儿滚吧!”
“别说了,丘贡。”穿礼服的小伙子突然说,“怎么称呼?”
“沃罗比约夫。沃洛佳。”
“柳塔耶夫,奥列格。”他伸出手,“简称柳特。这是鲁斯兰(注4)。”他指了指画家。
“乔康达!”大家齐声纠正道。
看来,叫外号更方便--------
“里亚巴、斯塔斯、谢雷、丘贡。暂时就这些。”
沃罗比约夫急忙点头,一一握手。最后很不乐意地把手伸向丘盖诺夫。
“建功吧,老乡!”柳塔耶夫用肩膀把坐在旁边凳子上的新兵推开,跟着也把他的东西扔了出去,“坐吧,麻雀。”
乔康达递给他一瓶伏特加。沃罗比约夫笨拙地伸起脖子对着瓶嘴喝了起来。
“往后呢,里亚巴?”长着像姑娘一样的圆脸粉腮,又健壮结实的斯塔斯急忙问道。
“简单说,早上睡过头了。”里亚勃科尼继续说,“脑袋抬不起,眼睛睁不开,躺在枕头上向上看,只见屋里挂着壁毯,图案是鹿。怎么到了这地方?鬼知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有,一个姑娘裸露着身子坐着哭。她爸爸像是站在棺材上方,在我的头顶上说,“哎,孩子,我女儿已经18岁,也就是说,你选择吧,或者去登记,或者去扛枪。”于是,这个招惹人的把被子拉到乳房上,垂下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真可怕--------就像……就像斗犬。门上挂了一张照片,无须上锁。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谁能不讨价还价就去了她那儿呢。我说,“爸爸,您知道吗,对我来说,与其躺在她身边,不如躺在坦克底下。”于是,我穿上裤子跳下床和爸爸赛跑,谁跑得快,谁去扛枪,于是我就到这儿来了!”
所有的人,除了丘盖诺夫全都笑了起来。
“可我昨天结了婚。”他忧郁地说道,“又是结婚,又是送行,两件事全办了。”
“你呀,就会开玩笑。干吗不告诉大家呢,祝贺你!”
“嗨……”丘贡对着瓶嘴喝了一口,透过咬紧的牙关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平静而凶狠地笑了起来,“他说,“好啦,现在是你的啦,去吧。”还说,“现在是妻子,木已成舟。”他在想,我根本不是好人。我打开大门,“玩两年吧。”他摇着头笑,“妻子喊了一夜,你却没有碰她。”我说,“我告诉你,我回来会检查的。”我还说,“如果不是处女,我就打死!打死,扼死。””他使劲按着瓶子,手指已经发白,“我留下这样的话。”他喝完瓶里的酒,使劲将酒瓶扔向墙角,转过脸去。
剃了一络头发的理发员在大厅里不住地张望。值班军官紧随其后。
“就是他。”理发员指着柳塔耶夫。
“你在指谁呀,小子。”全队的人即刻离开原地,威胁着逼向他,“你到底指谁?”
“一切正常,弟兄们。”军官笑着,和善地举起手,“对不起,搞错了,休息吧。”
他把理发员推向一边,诚心地摸了摸理发员没有剃完的后脑勺,“我亲自给你剃完。”然后小声说,”这是去阿富汗的,找茬的。”
去阿富汗的这帮人吹起口哨,相互拍着肩膀,龇牙咧嘴地跟在后面哈哈大笑。他们剃着光头,看起来既凶狠又可怕。沃罗比约夫起初还不自信,看着新朋友,也和大家一起扯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人人都是平等的。
中午的骄阳狠命地晒着人们,灼热的水泥地板上透出股股热气。这些浑身是汗的小伙子们解开防寒服和棉衣衣扣,用帽子搧着风,疲惫地站在飞机旁,好奇地四处张望。飞机跑道沿着四面环山的狭窄凹地延伸而去。其他新兵在自己中士的带领下已经向军事小城开去。
“我们的中士,终于来了,是吗?”丘盖诺夫看着正在走近的中士,懒洋洋地问。
“看,像是被螺钉给扳直了似的。”里亚巴说道。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中士确实像是很不自然地挺着背走路。
走近后,他默默地扫一眼新兵,毫无表情地问:
“小丑们,从哪儿来的?”
他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有时好像在咀嚼词汇,再通过剧烈的头部运动将一组词汇从嘴里吐出来。他的面颊上有一块烧灼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畸形伤疤。
“我来自西伯利亚,中士同志!”里亚巴高兴地回答。
中士依然注视着他们--------
“叫我德加洛中士。”他终于说。
“什么?”有一个人没有明白。
“谁的听力不好?……”他平静地问,
“立正!”他突然喊道,“扣上扣子,戴上帽子!”
大家急忙戴上帽子,连护耳也系紧了。电影剧本
“向后转!”
小伙子们面朝山转过身。
“我希望,大家的视力正常吗?看,这座山是我们的,它后边的那座就是阿富汗的。为了你们中去那边的人,别在过去的第一天就完蛋,从现在起我将在三个月内一天24小时地拚命训练你们。谁改变想法,两小时后坐飞机回去。其他人排成一队--------跑步走!”
小伙子们穿着新迷彩服在营房前站好队。德加洛沿着队列走去,厌恶地从头到脚打量着每一个人。
“列兵丘盖诺夫。”中士走到身旁时,丘贡自报姓名。
“皮带不是用来装鸡蛋的,军人!”
丘贡赶紧扎好皮带。
“列兵别克布拉托夫。”身材魁梧的高加索小伙子努力将眼睛睁得大大地高声喊道。
“列兵斯塔先科。”
“列兵彼得罗夫斯基。”乔康达喊道。
“你就是画家?”德加洛停下。
“是,中士同志。”
“那么,你到这儿来干吗?想给蹲尿盆的裸体娘们上色儿吗……我在问你呢,军人。”
“中士同志,你读过没有,如果相信弗洛伊德的话,任何艺术创作,这只是人的下意识潜能,其中包括暴力……潜能的升华。”乔康达毫不在意地回答。
中士没有吭声,紧盯着他。
“不过,您可以不同意这个看法,因为苏联科学不承认弗洛伊德的资产阶级学说。”乔康达微笑着,耸耸肩。
德加洛依旧看着他。
“聪明是吧?”他终于问道。
“我错了,中士同志,我一定改正。”乔康达笑道,”在您的帮助下。”
突然,德加洛用力给了他一拳。乔康达倒下,喘不上气来,脚在地上乱蹬。
“第一条规定:空降兵要永远做好突然袭击的准备!”德加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话间,又向站在身旁的柳特的肚子猛击一拳。柳特挺住了,没有倒下。德加洛又来了一拳,而且更加有力。柳特只是眯起狼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姓什么?”
“柳塔耶夫。”
中士赞许地点头离开,没有看他,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已经放松警惕的柳特。
“第二条规定!”德加洛看都没看倒下的柳特喊道,“比中士聪明的只有上士。谁不明白?谁还想说话?你?还是你?”
他一下子跳到紧张得呆若木鸡的小伙子们跟前,“忘记你知道的一切和你在家的职业。记住,不成器的家伙,这里你不是聪明人也不是笨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也不是画家,总之什么都不是。你们甚至不是人。我要把你们变成人,就用这双手。”
集训城的后面,陡峭的山坡上从上到下覆盖着一层沙石,尖尖的,像碎石子一样。士兵们,荷枪实弹,戴着头盔,急匆匆地把石子装进空降兵的背囊。
“我说过,装满。”中士踢了一下斯塔斯的背囊,“第一次就赶不上人吗?”
“中士同志,一分队的人只要半袋。”
斯塔斯冲着爬向山顶端的那些人示意。
“所有人都得把背囊装满。而你,可恶的家伙,”德加洛用手抓住斯塔斯,“还必须拿上弹药带。谁还有问题?”他扫了一眼其他人,喊道,“还有这样善于观察的人吗?不带东西到灌木丛中去散步倒是轻松!可在这儿,带的弹药越多,活着回来的机会就越大。全都明白了,还是要一条一条讲呢?……准备!”
士兵们艰难地将沉重的,装满石子的背囊扛在肩上。
“任务:消灭敌人、占领高地、修筑防卫工事。”德加洛快速喊道,“指挥员,准备行动!”
“中士同志,二分队准备完毕,保证完成任务。”柳特不加停顿地应道。
“前进!”
士兵们喊着冲向山坡。皮鞋在碎石上飞快地踏过,沉重的背囊向后坠着,他们用痉挛的手指抓着岩石,指甲裂了,膝盖磕破了,向上爬了一米,突然,又向下滑了三米。中午的烈日酷热难耐,灼热的空气已经不被吸进干热的喉咙里,士兵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从头盔里淌下来,流进眼睛。
“走,走!”中士同他们一起上山,不停地用脚催赶着停下的人:“别躺下,只要在跑就是活人,如果躺下就成了尸体。”
麻雀绊了一下,失去平衡,倒在了山坡上。
“回来!”中士喊道,”两个人返回,空降兵不抛弃自己人!”
斯塔斯和乔康达向麻雀爬去,扶起他朝上走,一个拽着麻雀的衣领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
往上看,所能看到的只有没完没了的碎石头……
眼前一片褚红。爬过碎石坡前面是一片土坡,这会儿跑起来也轻松一些。远处出现了救命的山顶,到了山顶上就该喘口气了吧?
“一分队准备战斗!”上边传来喊声。
于是一分队出现在山顶上。
“二分队准备战斗!”德加洛喊道。
小伙子们边跑边扔背囊和弹药带,直往山上冲。一分队在上面喘过气之后,轻松地阻击二分队。
“空降兵,前进!”德加洛喊,“前进!别躺下,前进!可恶的家伙。”
这种训练使人想起儿时玩的”山皇”游戏,只是这里的游戏是可怕的,因为这可是精壮的小战士们玩的;因为炎热他们的脸被汗水弄脏、因为难以承受的疲劳他们变得极为凶狠。他们在指挥员的督促下,在山坡上跑着跳着,一次又一次
地向山顶爬。尽管双腿已经无力,手臂也几乎抬不起来,但是,看得出,他们准备用牙齿去啃敌人。
“停!”终于传来命令。小伙子们无力地、几乎是失去知觉地趴倒在山坡上。
德加洛跨过一个个躯体,看着他们--------
“没有完成战斗任务,你们大家都是尸体,而你,”他用脚踢了其中一人,“还有你。”又踢了第二个:“黑色郁金香有200公斤重,像铅块一样沉。要知道,行进在这个高度很可能突遭埋伏。而敌人的一个机枪手在高处就能守住道口,这意味着什么?”他抓住柳特的肩膀,疯狂地喊,“知道吗?当你进不了退不成,藏都没处藏的时候,所有的伙伴在你眼前一个个死去,飞来的子弹也要打中你的时候,知道吗?……站起来,站起来,可恶的家伙!死人不需要休息。背上背囊下山,跑步!”
身上紫一块,青一块,还有擦伤的小伙子们光着上身站成一排,躬身在一个又长又矮的洗脸池里洗衣服。德加洛手拿着皮带经过他们身后,他扬起皮带抽向其中一人的屁股--------
“苏联空降兵是什么样的人?”
“苏联空降兵是武装力量的毅力、光彩和自豪!”小伙子们应道,没有直身。
“苏联空降兵是什么样的人?”德加洛抽了一下最后一个人的屁股--------
“苏联空降兵是所有军人和非军人的榜样,令人羡慕!”
突然,肥皂从麻雀的手上滑出,他慌乱地在整个洗脸池里抓捞,就在此刻屁股上挨了狠狠的一下,疼得他全身弯了下去。
“那么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没听见……”中士又接连打了两个人,“你们是训练团和我的耻辱。罚你们站到直不起腰为止。可恶的东西。”
在中士的监视下,小伙子们把被单拉到下巴底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麻雀僵硬地躺在上层床上,像瘫了一样。他斜眼瞟着中士,悄悄把露在被单外面的腿收回来。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德加洛走出营房,息了灯,关上门。
小伙子们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想睡得舒服一些。
“他娘的!……斯塔斯小声骂着。
大家默不作声。
“本来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干吗一分队老是在前面,”柳特说,“他们不但轻装,还能在我们叉着腿爬的时候,抽上一小时烟。还能轻而易举地对付我们。从来不照顾我们。哪怕大家轮着来呢,我们一次,他们一次……”
“因为他们的中士是人,而我们的是他妈的……”斯塔斯闷闷不乐地应道。
“前一批入伍的一个小伙子说过,男子汉们,德加洛非拚死把你们折腾得吐血不可。”里亚巴说。
“想邀功求赏,混蛋。他想要在复员回家时多一条宽宽的横杠。”
“不是……他的脑袋受过震伤。他那一排人全牺牲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被解职派到这儿来。他总是给上级写信,要求重返前线。可那边谁敢要一个脑袋受过伤的人呢。于是就发疯地……”
里亚巴郁闷地吸了一口气,“简单说,我们正好赶上了,伙计们,别埋怨……”
上铺的麻雀像小孩一样,用手掌托腮,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灯亮了,传来紧急有力的、如同皮带抽在身上般刺激的命令--------
“全连起床!……一分队起床,二分队起床!……”
没有完全醒过来的小伙子们,闭着眼睛从床上纷纷爬起,乱作一团,慌乱中抓起别人的衣服就穿。德加洛用皮带扣拍着手掌,数着:
“十,十五,二十……时间到了!”
小伙子们在屋里站成一队。斯塔斯在中士的注视下,像兔子见了蟒蛇一样,一条腿弯着,手里提着皮鞋,一动不动。
德加洛用皮带狠狠地揍了他一下--------
“二分队睡下!”
“二分队起来!”
小伙子们来回折腾。
“睡下!”
“起来!”
麻雀从二层床直接跳到里亚巴的头上。他们一起翻倒在地,四肢匍匐,一个跨过一个,冲向堆放着的衣服。
“睡下!”
“起来,可恶的家伙!”
……训练营里,他们弯着身子跳过障碍物,接着做腹卧撑。
“五、六!”德加洛断断续续地记数着。
麻雀的脸因紧张而僵滞了,他试图撅起屁股。德加洛猛击他的肚子,沃罗比约夫痉挛着倒下……
……小伙子们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七、八、九。”德加洛跑前跑后,用皮带帮忙……
……他的拳头也攥了起来:“十二、十三、十四。快点,可恶的家伙。”德加洛跨过他们,用脚催赶着……
……他们在已经磨亮了的铁栅栏制成的迷宫里奔跑,从一个拐角冲向另一个拐角,像在万花筒中撞来撞去……
……他们在圆木做的平衡木上跑步,掌握着平衡。丘贡滑了一下,掉下来摔倒,双手捂着下裆。
“回来,可恶的家伙,全体回来。空降兵不丢弃自己人。”
小伙子们转身跑去,边跑边狠狠地斥责丘贡……
……他们跑步蹬上木板墙,急匆匆地翻身跨向另一侧,要在皮带还没举起之前完成动作。
“快点,可恶的家伙,子弹不是皮带,他会赶上你的。”
……他们在又黏又脏的水洼地,在低得刚刚能让一个人爬过去的带刺铁网下匍匐前进。
“头低点,”德加洛用鞋跟点着脸已埋在泥泞中的乔康达的后脑勺,“愚笨的脑袋是送给狙击手的礼物。”
“十人向左,隐蔽。十人向右,隐蔽。不要被敌人看到。”
小伙子们以短距离前进的队形向前推进,进入毫无隐蔽机会的开阔地带,他们滚到石头后面,马上又跳起扑向另一边,再一次卧倒,用膝盖和胳臂撑着地。
“十人向左,卧倒,十人向右,卧倒。可恶的家伙,你已经被打死了,知道吗?你妈妈在读你的阵亡书呢。十人向左,隐蔽……”
……他们全副武装,背着装有石头的背囊站在碎石山下。
“指挥员,准备完毕。”
“中士同志,第二分队准备完成任务。”
“停!”
德加诺走到队列后检查,指着丘贡。
“打开背囊!”
丘贡只好摘下背囊打开。中士将背囊翻过来石块倒了出来,原来最上面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下面装的全是卷起来的帆布。德加洛慢慢地抬起眼睛--------
“亏你想得出,军人!”他一字一字地说,”训练结束,来找我。”
中午的烈日下,小伙子们又一次向碎石山爬去。他们脸朝地背朝天喘着粗气,在尖锐的石子上爬行。当他们直起腰昂起满是汗水的脏脸向上看时,一分队的士兵笑着,摩拳擦掌地在山顶等着他们……
他们默默地躺在昏暗的营房里,静静地听着。中士的房间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和低沉的呻吟声。随后,门开了,丘贡躬着身、两腿无力,一跛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床铺。
乔康达转过身,把头藏在枕头底下……
就在这一瞬间,灯亮了--------
“全连,拿起武器!”
疲惫不堪没有睡醒的小伙子们迷迷糊糊地从枪库抓起冲锋枪、防弹背心和弹药带,边跑边穿。
一轮硕大的满月挂在群山上,给人以剧场道具般的假象。静谧的夜色中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一百多双脚行走在山上的杂踏脚步声和一百多张嘴里发出的艰难喘息声。远处传来中士的喊声--------
“别拉得太长,屏住气。”
天边现出朝霞,第一缕阳光透过山顶射来。整个队伍依旧整齐地在越来越陡的山路上向上奔。朝下望去,远处一片谷地。谷地里有花坛、小路和模型般的房子。这是一个军事小城。但这一切美丽的东西不是给他们的。小伙子们的眼睛只
是无神地注视着跑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不停摆动的背。
麻雀跑着跑着突然翻起白眼,脸朝天倒了下去。他后面的人没有注意,被他绊了一下,其他人则从他身上跨过或从旁边绕过。
“返回!”德加诺喊道,“二分队,返回,两个人去帮他。快点拿过武器和背囊!”
小伙子们从麻雀身上摘下冲锋枪、弹药带和背囊。柳特和乔康达扶起他,一边一个架着他,像叼着羊的狼一样拖着他继续前进。分队放慢了脚步,其他分队没有减速很快超过他们,消失在拐弯处。
他们到达集合地点时,全连已经在绿色的斜坡上休息了。小伙子们倒在了草地上。
“给你,可恶的麻雀!”丘贡把背囊扔向沃罗比约夫。里亚巴把枪和弹药带扔在背囊旁。
麻雀双手抱膝坐着,可怜地躬着背,不住地哽咽。
柳特用颤抖的手指取出火柴,想划着,火柴掉了。
乔康达“咔嚓”一声燃起打火机,其他人抓着他向上举着的手,对了火。
“怎么回事,麻雀,每一次都得背着你走?”柳特说,“我们自己的废物还少吗?”
“现在就打死我吧!”麻雀突然尖声叫道,“打吧,打吧!”
他突然冲向柳特,用双手死死抓住他。
“滚一边去。”柳特用力一推,麻雀飞出老远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哽咽起来,“我再也不能这样……不能……我不能这样……再也不能……不能……不能……”
“住嘴吧你……里亚巴在周围搜寻了一阵,突然扔给他一个小盒,“不行,就从这儿滚开!明天集合时,出列说明。”
“我走!”麻雀喊道,“我走!……,你们瞧不起我,对吧?”他恶狠狠的环视大家,“我不在意。我也瞧不起你们所有的人,懂吗?”
他吐了一口唾沫,但黏滞的唾沫挂在了嘴唇上。他用手掌擦掉唾沫,悄悄地低下了头。
“在那儿等你的奥利亚是等不着了……”丘贡嘲讽地使了个眼色,指着他说,“怎么?”大家不再出声,谁也不看谁,只顾抽口烟缓口气。
“下去还有那么长的……”斯塔斯看着谷地说,“也许,我们朝下跑……”他点了点头,“以免再受折磨……”
“听我说,皮诺切特,”乔康达突然问别克布拉托夫,“你可是车臣人啊?”
“是,怎么啦?”
“那你怎么去打自己人呀?”
“听着,他们跟我怎么是自己人?”皮诺切特反问道,“想想你在说什么呢?我的祖父打过仗,曾祖父打过仗,曾曾祖父打过仗……”
“我说的不是这个。”乔康达得意地笑道,“你可是穆斯林,那儿都是穆斯林。真主不会原谅的。”
“听我说,别捣乱行吗?”
“皮诺切特,你已经开包(注5)了吧?”柳特问道。
“你想干吗?”皮诺切特小心起来。
“让我们看看。”
“听着,你会变成虾米的。我给你看。”皮诺切特发怒了。
大家笑了一阵又不做声了。
“明天我也退出,伙伴们……”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雷突然说。
“妈妈早就来信了,”他拿出信以证明,“她病了。如果被打死……除了我,她再也没有什么人了……我一个人是不会退出的,可……怎么啦,朋友们?”他看了一眼同伴:“再没有人了?……”
大家岔开了话题--------
“小伙子们说过,在阿富汗,一周执行任务,在山上搜索,两天在基地修整……”里亚巴说,“可在这儿和德加洛一起是活不到战争的,会先死掉的。”
“那怎么办,里亚巴?”
里亚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麻雀,说定了?”谢雷不自信地问道,“只有一起退出,对吧?”
麻雀点头应着,没有抬头。
德加洛穿着饰有绦带和奖章的礼服去集合。全团在练兵场集合。团长,一个没有脖子,胳膊短粗有力的壮实男人用洪亮的声音讲话,话语简短有力,仿佛是在下冲锋令:“……12月12日,就出发。在康达加尔山口战区,撤离时,我们的一个排陷入敌人优势兵力的猛烈火力攻击……”
队列中,直挺挺站立的麻雀瞟了一眼谢雷,对方点了点头,似乎心照不宣。
麻雀移开眼睛。德加洛雷霆般大声吆喝起来,大家又静下来。
“我们团二连的近卫队机枪手列兵萨梅林,自己留下,掩护同志们撤退,消灭了敌人8个有生力量。子弹打完后,拉响手榴弹和包围他的敌人同归于尽。为了表彰他在对阿富汗人民的国际援助中所表现的勇敢精神和英雄主义,追授列
兵萨梅林红旗勋章!看,我们的小伙子们就是这样打仗的。”团长提高了嗓门,“为纪念我们牺牲的同志,全团举枪敬礼!”
军官和中士们敬礼,小伙子们注视着降下一半的军旗。
片刻之后,团长从队列前走过,扫视了一眼注视着他的士兵。
“你们中的每个人,是自愿去阿富汗服役的。我要向你们提一个问题。你们之中有人改变想法吗?我不问原因,你们可以只在国内其他部队继续服役……总之,”他停在队前,“谁不想去阿富汗,向前两步出列。”
麻雀一动不动,看着脚,紧张地伸长脖子。谢雷绝望地看着他。而麻雀的眼睛却转向另一边,与柳特、乔康达和其他小伙子的目光相遇。他朝一动不动,看不到头的队列看了一眼,双肩向前探了出来,似乎要跨出队列,然而,却站着未动。
团长最后看了一眼列队,将手举到军帽旁敬礼--------
“感谢你们!”
“为苏联服务!”士兵们齐声回答。
麻雀像被判了死刑般的无力地垂着肩膀……
随着100人同时喊出的声音,100个长了茧的拳头举向空中。全体转身--------踢腿;后退一步--------防卫;前进--------出击。同假想的敌人搏斗--------几乎像原始仪式般的令人生畏的战斗舞蹈……
“用枪身,枪托,从侧面顶;枪身,枪托,侧身!”中士喊道。
士兵们擦着嘴唇上的汗水,双眼无神地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野蛮地喊着,同用沙袋做的模型进行肉搏。刺刀刺中后,急速一搅,又用沉重的枪托打去,再用弹夹砸向那没眼睛的橡皮头。
“没听见,大声点。……打肝脏,打脸。”德加洛指挥着,节奏越来越快。
他跳着跑向斯塔斯--------
“你干什么,混账东西,闹着玩吗?打他,打!我说了。你第一个打。你出击是为了保护自己。”他拿过枪,将斯塔斯推向一边,“是这样,这样,这样。”他怀着可怕的仇恨猛刺沙袋,差点没把模型的头掀掉。他把枪扔给斯塔斯:“好,大声点,不用怕。我不怕,打。”因为炎热和疲惫,差点昏过去的斯塔斯绝望地喊了起来,疯狂而凶狠地扑向模型。
“对。”中士满意地喊道,“打断肋骨,打掉他的牙齿,掐住喉咙!打啊,掐啊、按住啊,扔啊。打死。”
对打一阵后,小伙子们互相将对方撂倒在坚硬的地上。
“打死他,我说。”德加洛抓住里亚巴的肩膀,喊,“摔倒,打死,明白我的话吗?可恶的家伙。只有死人不打黑枪。”他将里亚巴推向对方,自己后退一步,以便看清所有的人,“我们要全力工作。犹豫什么啊?多挨一下对你们有好处,会更加坚强。来黏住他。”他唆使小伙子们相互对打。“停!”他喊道,用手指着麻雀,“军人,到我跟前来。”
麻雀走近他,和他面对面站着。“听着,小子,”中士说,“你平时打过架吗?在院子里,哪怕是在幼儿园为了抢装沙子的小铲呢?”
麻雀没说话。
“来我这儿!”德加洛向斯塔斯点点头,“立正!打他的脸!”他吩咐麻雀。
麻雀看了看放下双手站得笔直的斯塔斯。
“没听懂命令吗,军人?!”
麻雀不好意思地扬起手,不忍心地打了过去。
“给自己的姑娘熨裤头吧!”德加诺喊道,“我说,打他。”
麻雀又击一拳,稍微用了点力。
德加洛沮丧地摇着头--------
“打吧!”他简单吩咐道。
两人拉起架势,互相扭打着。斯塔斯有几次凑到麻雀跟前--------
“打吧,麻雀,来吧。”他试图鼓励,而对方只是自我防护,竭力想抓住斯塔斯的手。
“结束你们的交谊舞吧。”德加洛喊道,“我说,要动真格的!”
渐渐失去耐心的斯塔斯从右边给了麻雀一拳,打破了他的鼻子。麻雀倒下,擦着流淌不止的鼻血。
“站起来。”德加洛向他的肋骨吐了一口唾沫,“站起来,我说,战斗。”
在围观他们的小伙子中间,他俩重又转起圈来。麻雀只是用手捂着被打坏的脸,试图躲避。
“打啊,麻雀!”柳特忍不住了。
“打啊,麻雀,打啊。”
斯塔斯准确而有力地从麻雀的两手之间击向他的下颚。麻雀倒在地上。中士走过来,他那沉重的皮鞋踏在麻雀的脸旁,看着他。满身是血的麻雀企图用颤抖的双手抓住地。
德加洛厌恶地从他身上跨过。在他背后,斯塔斯和其他小伙子拥向麻雀扶他起来。
傍晚,浑身无力,疲惫不堪的小伙子们默默地坐在训练基地后边的草地上。
麻雀时不时用受伤的鼻子吸着气,用舌头舔舔肿胀的嘴唇。太阳从山下照着山顶,寂静中传来清晰的蝉鸣。
“快点去阿富汗吧,要不……”里亚巴愁闷地说。
“麻雀……”丘贡无精打采地叫道,“听我说,麻雀。”
“你要干吗?”
“给我按摩按摩--------那东西没劲了。”
“干吗让他干?会把你弄伤的。”谢雷说。
大家苦笑了一下,仍提不起精神。
“看,白雪公主!”里亚巴突然高兴地喊了一声。
“什么,在哪儿?”又有几个人跟着跳了起来。
远处,在军官城的栅栏旁走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姑娘,穿着花布超短太阳裙。
“哎,过来,到我们这儿来。这儿有半个松球。”大家立即活跃起来,有的喊,有的吹口哨,有的挥手,一下子忘了疲劳。
“这才是最招人的。”丘贡按住裤裆由衷地说,“这下子要兴奋到明天早上了。”
“这是谁?”麻雀问道。
“你怎么,是从月球来的吗?”里亚巴激动地笑道,“她是白雪公主!卫生员。在她手里所有新兵都能通过,没有一个不通过。对去阿富汗的特别照顾。上一批的小伙子说了,夜里他们把她带到仓库,全连的人为她打架直到清晨点名。”
“你说什么呢,40个人?”斯塔斯不相信。
“我告你吧,每次三人,像坐直升机呢。”
“她要多少钱?”
“一分也不要。就是这么回事,觉得好玩呗。为了吃的,那里有饼干、糖果,还弄来了自制的酒。听说,姑娘是瘟疫。不是你搞她,而是她搞你。有这样一种妇女病--------求雄癖。”
“什么什么?”乔康达嘲笑地问。他用手撑着头斜躺着,咬着一根火柴,“医学界的新发现。”
“去你的吧,学者。”皮诺切特躲开了,他狡猾地回看一眼,眼睛似在燃烧,他悄悄靠近里亚巴:“里亚巴,你能约她来吗?”
“不用约,她不会拒绝,就像卡拉什尼科夫枪(注6)。带她去玩吧。不过能带她去哪儿呢?两轮岗过后应该把她弄来。”
“不不,男子汉们,去机场。”柳特平静地说道,“那批新兵,他们就要起飞了,那儿反正空着--------往后阿富汗人不会送人来了。可我们还得在这儿苦熬三个月呢。”
小伙子们失望地安静下来。
“听我说,柳特,你会去吗?”乔康达问,“40人之后,你去拿这个肥皂头?”
“你不去吗?”
“我不去。”乔康达耸了耸肩,“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不如饿死。”
“可我吃了。”柳特恼怒地盯着他,“你哪怕饿死一回呢,干吗老是睡不着?你就会说大话吧?晚饭就给我们往盘里倒三勺黏糊糊的水,然后我们还得在山上跑。我看到,你和你的小母牛在饭馆的玻璃窗外散步,不就是为了得到机会,拿到剩下的吃的吗?对吧”他喊着,抓住乔康达,“找我的女人也是这样。”随后他冲白雪公主摇了摇头,“不可能用别的办法了。”
“行了,伙计们,不要这样。”麻雀说。
“闭上你的嘴,小毛孩儿。先闻闻女人的味儿,再来说话。”柳特挥手轰开他,“我也不要其他人,懂吗?”柳特用力摇晃了一下乔康达,“你记住,我不要你的娘们,可你也别动我的。吃剩饭,也许,她比你所有装得彬彬有礼的小娘们好。你再说一句--------就会嘴啃地,懂我的话吗?”
他再次用恼怒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乔康达,推开他,转身向营房走去。
“看起来像腊塑的。”好心的少校展示了一下绿色的小方块,递给乔康达,“看,压一压,搓一搓。就这样。”围着他的小伙子们开始努力地揉搓,在手掌上搓着自己的方块。
“很容易揉搓,能成各种形状。”少校不急不慢地继续说,“就像儿童玩具一样,每家人家里都有过,每个人都捏过小白兔和小松鼠。可是现在你们手里拿的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胶塑化学武器。简单说,是塑料。当然,它有你们必须知道的化学公式。这是不可替代的,因此要成为每个空降兵必备的武器装备之一。问题来了:如何应用?”
勉强忍住笑的里亚巴悄悄推了一下皮诺切特,向乔康达那边示意。很快分队所有的人都笑得喘不过气来。像通常一样,乔康达不动声色地把塑料捏成一个巨大的阴茎,而且细部完备--------
“第一,在没有组装的状态下,它非常安全。很好保存,而且总在手边。如常所说,装在兜儿里不觉沉……”
乔康达为少校的话示范:他把塑料阴茎向下一弯,在没有装备的状态下,它多么安全,而且确实常在手边。小伙子们笑得无法集中精力。
“但是,用于军事行动时它特别有效,具有很大的杀伤力……”少校富有表情地继续说。
乔康达威严地皱起眉头,把生殖器弄成战斗状态。
“但是要使用它必须有一定的技能。必须……军人!”少校把手伸向乔康达,严厉地命令。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使乔康达不知所措。他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少校。少校连看都没看,接过后继续上课。作为警告他挥了挥塑料阴茎。
“有两条普通的士兵规则。第一:揉得越狠,抓得越有力。第二条规则:别走到那儿粘到那儿。首先要发现对方的弱点。最好找到某个缝隙,把它塞在里边,塞得越深越好。下一节课我和你们一起实践……
小伙子们勉强忍着笑。少校眯起眼睛瞟了他们一眼,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用这样的欢乐来对待严肃军事问题--------
“不过,这玩艺儿本身没有作用。为了让它爆炸需要什么呢?不错,需要安上雷管……”
少校做演示,他把雷管插在塑料阴茎上,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伙子们已经忍不住了,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少校脸红了--------
“姓什么?”他慢慢抬头看着乔康达。
“列兵彼得罗夫斯基,少校同志。”
“这是想入非非,军人。”少校咬着牙说,”我必须向你的指挥员报告。”
他拿着物证走了,在旁边操练的士兵们惊讶地目送他离去。
“你完了,乔康达。”斯塔斯说,“训练结束德加洛要叫你了。”
乔康达屏着气,皱着眉,四肢着地,用牙刷清洗着厕所里一排又一排的便池。
德加洛进来,站在他身后。
“军人,跟我来。”
乔康达跟在中士身后走进他的小屋,站在屋子中间。桌子上是塑料阴茎。
德加洛插上门,坐在对面的沙发里,半天没说话。
“捏的很好,”他终于说,”栩栩如生。”
乔康达不语。
“会画画吗?”
“总的来说我学过绘画。”乔康达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不明白,中士想要干什么。
“能画肖像吗?这么大的。”德加洛比划着尺寸。
“能。”
“我这……”中士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开始说道。由于激动,有些颤抖,说话更比平时艰难了。一般很难看到他不喊不叫,而且是不好意思地用普通人的状态说话,“我……我的姑娘写信……是这样……他拿出一沓信,”战前我们相识,总要我的照片。”
“可我能寄这样的吗?”他指着自己烧伤的脸,“想寄张旧的,全烧光了……你能画一张没有伤疤的像吗?要好看些。”
“当然,只是油画没有这么快,一次完不了。”
德加洛点点头,再次沉默。
“我……复员后,不会去找她……”他忧伤地说,“这个丑样子……不过暂时先让她……
昏暗的营房里,小伙子们在寂静中紧张地偷听中士房间里的谈话,互递眼色。斯塔斯爬下床,踮着脚尖走近门,耳朵贴在……
德加洛穿着礼服,戴着所有奖章庄严地坐在沙发上。乔康达像往常一样,穿着裤头、拖着拖鞋,把画板靠在中士对面的椅子上,习惯地放好画笔和颜色,涂上画像的底色……
麻雀手忙脚乱,焦急地挥动工兵的铁锹在石头地上挖着,不时擦着流进眼睛的汗水。
“5分钟。”中士看着表,平静地说。
柳特、乔康达和其他人径直通过平坦的中间地带,钻进地坑。
“4分30秒。”
麻雀的铁锹挖得更快了,挖到树根,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又开始砍树根。
“4分钟。”
麻雀坚持不住了。从中士的肩膀上向后望去,距他30米处,坦克的发动机轰响着。热气从炽热的铁甲里缓缓冒出。坦克手坐在舱口,抽着烟。
“干吧,干吧。”机械师冲他使了个眼色,“再挖宽点,就可以做坟墓了。弄平点儿。”
“哎,空降兵,”第二个坦克手高兴地喊,“坑里没挖出人骨头吗?”
“我们都给你们挖好了,只是没量大小。”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机械师加大了油门,坦克吼叫起来。麻雀哆嗦了一下,拉开姿势,继续挥锹……
“开始。”中士挥动小旗。
“没有藏好的,可不能怪我。”机械师扔掉烟卷,钻进舱口。
履带叮叮当当地转动,坦克向前冲去,用沉重的履带咬着石头地。
麻雀抱着冲锋枪,蜷缩在刚挖的战壕底。战壕的四壁震颤着,土和沙石纷纷落下。麻雀无助的躯体紧贴着坑底。坦克的阴影盖住了他,履带在他头顶上轰响而过。麻雀终于想起了手榴弹,他用颤抖的手拽出扣环,追上去投向那辆训练用
的庞然大物……
“看,尿裤子了。”大家集合在一起时,丘贡指着麻雀,哈哈大笑。
麻雀的裤子上确实显出一片湿。他站在那里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笑吧,可我睡在麻雀的下铺,”里亚巴说,“我怎么办,现在要打伞睡觉了,对吧,小毛孩儿?”
大家又笑了。走过来的中士一声不吭地用手背轻轻朝里亚巴的嘴上打了一下,笑声立即停止。
“你看见什么了,军人?”德加洛靠近他问。
“没有,中士同志。”里亚巴不敢正视中士。
“你呢?”德加洛突然转向丘贡,也打了他一下。
“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呢?说啊?!说吧,我也想笑。”
“好像是,中士同志。”柳特回答。
德加洛看着大家:“不管是流鼻涕,还是叫妈妈,甚至尿裤子,只要做就好。不做就得死。可他做了。”
“分队一个一个来,开火!……开火!……开火!……”德加洛指挥着。
小伙子们躺在靶场。远处沙尘在半身高的靶标四周飞起。柳特龇牙咧嘴,像是疯狂地向真正的敌人射击。麻雀下意识地眨着眼,每打一枪都眯起眼睛。乔康达很稳健,他冷静而专注地调整准星瞄准靶标。
现在,每个人都举着自己的靶标。德加诺从队前走过--------
“都打低了。扣扳机时别哆嗦,在战场也会颤抖的……正常的……你,可恶的东西,只能看莱园了……”
他停在乔康达面前,看了看靶标上密集的穿孔,问道:“打过?”
“从没打过……也许是职业病,中士同志。”他耸耸肩,“视力很好。”
德加洛再次看了看靶标。从兜里掏出5戈比硬币--------
“军人--------”他把5戈比扔向空中,指了指……
乔康达躺在边上,用一贯冷静而专注的目光瞄准微微闪光的硬币。小伙子们聚集在他背后。
子弹出膛,在小伙子们的欢呼声中,被打穿的硬币翻了个个儿,向高空中飞去。
第一分队射击的时候,小伙子们在抽烟。
“听我说,乔康达,”谢雷说,“说真的,不说假话,你干吗要去阿富汗?坐在司令部,画点儿画儿,会要你的。总的来说,完全可以离开部队。”
“你不会懂的。”乔康达同往常一样,嘴里叼着一根火柴。
“那你说说。”
“简单说……”乔康达喘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看!”他眯起眼指着停在远处的坦克,“漂亮吧?如此强大,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武器是最美的东西,是整个人类历史创造的……”
小伙子们大惑不解地看了看坦克,又转向乔康达--------
“那又怎么样?”谢雷耸耸肩。
“文艺复兴时代有过这么一个画家米开朗基罗。有一次有人问他,他如何创作自己富有才华的雕塑。他回答,“非常简单,我只是拿起石头,去掉一切多余的东西……”懂吗?美,就是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没有丝毫假定性,没有丝毫糟粕……战争中,只有生与死。没有多余的……战争就是美……”
小伙子们相互看了看。柳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我就不明白,乔康达,你是真的傻瓜,还是又在胡闹?当肚肠缠在履带上时,他倒觉得美……我们那儿,所有体检合格的小伙子都去了阿富汗。也许,是盼望着生活会有点改变。听说,立功获了奖回来,会分给房子……可他是觉得美,因为无聊想玩打仗……”
乔康达眯着眼看太阳,只是笑了笑。
小伙子奔跑着扑向碎石地,按顺序开打。
“开火!……开火!……开火!”德加洛跪在散兵线后大声喊,“重装子弹。”
小伙子们滚到石头后面,侧卧着,紧张地扔掉空弹夹,又从弹药带上取下新的。
“快,可恶的家伙。不是你开枪,就是向你开枪,你的生命只有三秒钟。开火,开火。”
丘贡用大口径的”乌杰斯”(注7)射击。
德加洛躺在一边,用望远镜观看,“拿低点!低点,我说。到了山上,子弹炸开,会反弹一百次,还有碎石或其他能……”
乔康达抓着狙击步枪。德加洛弯下腰,四肢着地,在他头上观察他的瞄准镜。
“别急,你的一次射击顶10个冲锋号。一个好的狙击手顶半个排……”
麻雀跪着瞄准掷弹筒。德加洛从后边抱住他,似乎要和他融在一起。
“用支架瞄准,支架,傻瓜,不是用手。开火……
肩上扛着火箭筒站成散兵线的小伙子们背后,升起团团烟雾和灰尘,远处的靶标之间,炸弹在爆炸……
全速前进的装甲车转了一个弯停下,小伙子们从打开的舱口爬了出来。德加洛追上去,用力推他们的背--------
“走,走,走……”
小伙子们边走边射击,趴在石头后边,一个接一个以短距离的跑步行进的队形前进。
“火力掩护!别抬头!一个人上,其他人掩护。”
飞机在峡谷中攀升,小伙子们全副武装--------防弹背心、降落伞、装满了的弹药带、冲锋枪、掷弹筒--------坐在飞机上。
乔康达拿的是装有带罩瞄准镜的德拉贡诺夫式狙击步枪。丘贡拿的是笨重的“乌杰斯”。驾驶舱的上边一盏小红灯闪亮。
“准备!”
德加洛打开舱门,小伙子们站在舱门口,将弹簧钩挂上紧绷在天花板下的钢绳。中士快速走过队列,检查装备和绳子。
绿灯亮了,扩音器里传来叫声--------
“空降兵,前进!”
小伙子们挤在一起,用头紧贴前一个人的背,叫喊着从舱口跳出。德加洛督促他们跳下,自己最后一个跳下。
降落伞一个接一个”砰”地一声打开。小伙子们被风吹得喘不上气,白色的降落伞缀满天空,他们互相招呼着,指点着下面小小的,仿佛沙盘道具似的景物。
丘贡激动地哼起野性而欢快的曲调。
大地越来越近,空降兵们解下冲锋枪开火,由于武器的后坐力他们的身体不停地晃动。他们接连落地,扔掉降落伞,相互用火力掩护着,以短距离行进的队形跑步前进。
丘贡像往常一样,在云端唱起索洛维约夫的歌。他朝下一看、再看看四周,吓得不吭声了。他已经被风带到远离降落场地的别处;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子后边是少先队员排队集合的操场。
操场上矗立着高高的金属旗杆,还有讲台和宣传栏,宣传画上画着正在给列宁敬礼的乌兹别克少先队员。画上的列宁也有点像乌兹别克人。晒黑了脸的小家伙们正在你追我跑地做游戏。他们往上一看,马上四散奔逃。
丘贡已经顾不上看他们了。他的屁股直接朝着尖锐的金属旗杆的顶部落下去。他被吓得连忙拉紧所有的伞绳,最后只能嚎啕大哭,瞪着眼,慌乱地向外撅出屁股。这时旗杆的尖顶”嗞啦”一声撕破了他的裤子,在衣服里划过脊背,又从衣领上杵出来,顶住了头盔。霎时丘贡的下巴被头盔的皮带勒紧,然后皮带断了,头盔挑在了旗杆上;丘贡顺着旗杆滑向地面,降落伞落在一旁。
结果,他牢牢地被装甲背心、降落伞、冲锋枪和机枪的皮带缠在了旗杆上。
他的手可以动弹,却无法弯腰,也无法转身,只好直挺挺地站着,无助地扭动着;他围着柱子挪动、挣扎,试图解开降落伞底座上的弹簧钩。
此刻孩子们也放大了胆子,跑到他跟前,高兴地用乌兹别克话议论着,还抓他胸前的冲锋枪和背后的机枪。
“走开,走开,怎么不是俄罗斯人呢,”丘贡向他们挥手,“别动,我说,叫个大人过来。叫你爸爸来。你懂俄语吗?”
天已经黑了,丘贡孤独地站在自己的”耻辱柱”下,直到听到脚步声,看到德加洛和满身是汗、疲惫而凶狠的同伴们跑进操场。他们喘着粗气,站在面前,不满地看着被捆在旗杆下的丘贡。
“我离开两分钟。”德加洛认真地看了一眼手表,终于说道,“是时候了。”
他转过身,拿出烟卷;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丘贡被皮带扣敲打的声音。
小伙子们穿着汗背心洗刷营房的地板。有人踩着窗框,擦洗窗户,有人用墩布擦掉地板上的污物,还有人穿着拖鞋用抹布擦营房里的家具。
“小伙子们,来信了,来信了。”里亚巴挥着一沓信,飞跑进营房。
大家高兴得一拥而上。德加洛走出自己的房间,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小伙子们只好僵立不动。
“您的,中士同志。”里亚巴报告着,把信递给他。中士默默地接过信,回到自己房间。大家重又扑向里亚巴,企图夺信。
“哎,哎,别乱抢。”里亚巴推开他们,终于抽出第一封信,念道:“斯塔先科,今天几号?”
“星期三,三号。”
斯塔斯凑过脸去。里亚巴真诚地用信刮了他三下鼻子,把信交给他。
“沃罗比约夫。”
麻雀幸福地微笑着把鼻子凑过去……
小伙子们在营房里拆开信,各自坐在自己的角落急切而贪婪地看信。丘贡无所事事,悄悄走近麻雀,从背后看他的信。
“我亲爱的沃罗布什克!”丘贡富有表情地读着。
麻雀刚要把信藏起来,不料丘贡一把抓过信跑了--------
“姑娘们叫我去跳迪斯科,我没去。你不在,我不想去……”丘贡柔情地读着。
“别念了,丘贡!”柳特说。
“给我。”麻雀小声说。
“什么?”丘贡看着四周,惊讶地说,“这儿写着什么?”他指了指信,“给你,”
他交出信纸,立刻又从麻雀手里抓了回去,用另一种声调继续往下读,“不过,昨天我租了两个好小伙子,现在按照全面计划同他们来往。”
丘贡挤挤眼,指指信,“是这样!”
麻雀突然用尽力气猛地给他脸上一拳。
“你干吗,混蛋……我在和你……”丘贡含糊不清地说。
麻雀从他手里夺过揉皱了的信,用另一只手又向他的下颚猛击,一下、两下、三下。
“就这样打。”里亚巴高兴地喊。
“打呀,麻雀,打,让他出血。”
小伙子们跳着喊着。
麻雀和丘贡不出声地对打着,这种死拚硬打让人害怕。他们手脚并用,在营房里打转,滑倒在褐色的污物上,“咕咚”一声撞翻了水桶和凳子。小伙子们给他们让出地方。丘贡力气大,麻雀分量轻,动作快。两个人已经打出了血--------丘贡的鼻子被打歪了,麻雀的眉梢被打开了血口子。终于,麻雀用沉重的皮靴踢到丘贡的肋骨上,自己也崴了脚重重地倒下,扭打使两张仇恨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站起来,”传来中士的喊声,“立正!”
他们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俩人从头到脚都是血和污物。
“打吧,军人。”德加洛指着他们,“打完后来找我。”
中士走后,门刚一关上,柳特、乔康达、皮诺切特、里亚巴立即冲向麻雀,拥抱他,拍他的肩。因为打架气还没有喘匀的麻雀不理解地左右看着,最后目光停在被打败的“敌人”身上。然后,他挣脱开同伴们,走到一边,小心地展平已经被揉皱、弄脏的信。
小伙子们重又拿起墩布和抹布打扫卫生,这段时间只有斯塔斯始终低头坐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信中。
“你干吗,黏上了?”柳特笑着推了他一下。停了一会儿,又从下向上看着他的脸:“你怎么啦,斯塔斯?”
斯塔斯转过身,吞声饮泣。小伙子们靠近他。斯塔斯无声地哭着,不住抽搐,牙关紧咬。随后,他突然撕碎信,推开柳特,冲向自己的床头柜。他把原先的旧信撕碎扔在地板上。小伙子们默默地看着他。
斯塔斯拿出照片,也想把它撕掉。
“别!”乔康达抓住斯塔斯刚刚要撕的照片,“给我……”
他从自己的画夹中抽出一个相册打开,仔细地把斯塔斯的姑娘的照片贴在第一页。感到惊讶的小伙子们看着他--------
“要这个干吗?”麻雀问。
“有用。”乔康达平静地回答,“有时打开看看,并不是你一人不走运。那样会轻松些……”他把相册收进床头柜。
他们又一次站在碎石山脚下,脚旁是装满石头的背囊。德加洛不慌不忙地从队前走过,用脚踢着背囊--------
“军人,自己加呢还是要帮忙?”
丘贡急忙往背囊里装石头。
“准备!”
士兵们把沉重的背囊扛上肩,扣上弹簧扣,重新站好一动不动。
“任务--------消灭敌人,占领高地并坚守高地!指挥员,准备行动!”
“中士同志,第二分队准备执行命令。”柳特回答。
中士走到一旁,等着第一分队爬到山顶。
“小伙子们,过来听我说。”柳特低声说,他那炯炯的目光始终盯着正在往山顶爬的那些人,“大家一起走,别落后,也别散开。快到山顶时,在那块石头附近,麻雀、斯塔斯和里亚巴走在前边,抓住他们的脚,往这边拉,哪怕用牙咬住,也要抓住两个人。主要目的,是要突破一个口子。丘贡、乔康达、皮诺切特跟着我,其他人……”
“前进!”中士喊。
小伙子们喊着冲向山坡。他们用坚硬的手指抓着石头,在碎石上滑倒、站起,又重新赶上自己人;他们一字排开向上爬去。将要爬上山顶时,第一分队的人迎面扑来,站在山崖边,摩拳擦掌地招呼他们。
“麻雀,前进!”柳特喘着气喊,“丘贡、乔康达,到我这边来。”
麻雀、里亚巴和斯塔斯向前奔去,悄悄地抓住两个“敌人”的脚,同他们滚在一起。柳特、丘贡和乔康达,用穿着皮靴的双脚踩着那三对滚在一起的士兵的身躯,冲进“敌阵”的缺口,跳上山顶,其他人紧跟着一拥而上。一对一地展开搏斗。
柳特将自己的对手像扔木偶一样扔下山,又推倒乔康达身边的一个人,也扔了下去……
“终止,终止,我命令。”
两个中士用四只手推开扭打在一起的士兵。
第一分队剩余的少数人已经下山逃走。柳特还在后面追赶,但是已经没有对手了。他终于停了下来,向着炎热的天空大叫一声。随着这声野兽般的嚎叫,第二分队在山顶拥抱在一起……
“……列兵沃罗比约夫!”团长大声叫道。
麻雀踏着清晰的步子走到团长面前,跪下,接过发给他的天蓝色贝雷帽,亲吻军帽和军旗,站起身戴上帽子。
“为苏联服务!”他容光焕发,微笑着敬礼。
接着是柳特、乔康达、丘贡……
很快,站在练兵场上的全团官兵,都戴着贝雷帽,穿着崭新的空降兵礼服。
“现在你们已经完全有权利,”说到这儿,团长停顿了一下,“可以骄傲地戴上这顶贝雷帽。我不想,也不去区分优秀的和不优秀的。因为最主要的考试还在后头。他们将在那边接受考验。”他朝山那边点了点头,“这几天,你们就要奔赴战区,去对兄弟般的阿富汗人民尽自己的国际主义义务(注8)。今天,我再最后一次问你们,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之中有没有人不想,还是不能飞往阿富汗?”
练兵场上一片静寂。团长扫视队列-------
“我不怀疑你们的回答……列兵谢尔盖耶夫,出列。”
谢雷向前跨了一步。
“根据你母亲的请求,也根据指挥部的命令,您在离家较近的地方继续服役。”
“上校同志,请允许……”
“不允许,”团长的声音变温和了,“无论是作为军官,还是作为父亲,我都没有权利。”
“上校同志……”谢雷绝望地说。
“列兵谢尔盖耶夫,入列。”团长打断他的话。
在庄严的进行曲中,在乐队的伴奏下,迎着迎风招展的军旗,小伙子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讲台。谢雷不落一步,走在队列里,他低着头,吞声饮泣。
“起床,第二分队。”德加洛飞跑进营房,“起床,起床。可恶的家伙。”他眼里充满血丝,醉醺醺地在营房里跑来跑去,把呆坐着的人从二层铺上拽下来。惊惶失措的孩子们穿着裤头站在床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卧倒,向前爬。”
小伙子们在床之间转圈爬行。
“快点,快点,我说了。快点,可恶的家伙。”德加洛用脚尖踢着他们的肋骨催促着,“别抬头。”他用鞋跟使劲踩丘贡的后脑勺,让他的脸挨地,“再快点。”
小伙子们喘着粗气,全力以赴地爬行。他们弯着身子,裸露的胳臂肘和膝盖不停地敲着地。
“什么?”中士突然停下,“什么,没明白?……站起来。”
小伙子们站了起来,艰难地喘着粗气。德加洛看着大家,转了一圈。
“你说什么来着,列兵?”他的左手照着斯塔斯的牙齿给了一拳。
“没说什么。”
“也许是你?”他转回身又揍了乔康达一拳。
“没说什么,中士同志。”
“那……德加洛突然高兴地露出牙齿,狡猾地眯起眼睛走向柳特,“是你,军人……”他走近他,脸对着脸,用浑浊的眼睛瞪着他,“你想说什么,对吗?我已经看到,你早就想对我说什么。好,说吧,说吧。在耳边小声说。”
他转过头,仔细听着。
柳特不语,疑惑地看着他。
“好,来吧。”中士将他拽到圈子中间,“像堂堂正正的男人,一对一,谁也看不见,谁也认不出。来吧!”他打了柳特一拳,“你是贝雷帽,我也是贝雷帽。来吧,来吧。”
他又揍了柳特几拳。
柳特只是防卫,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忍耐着。
“也许,是你?”德加洛抓住丘贡,“来吧……好啦,你们所有人对我一个。”他急剧转过身,“空降兵,前??
开头很像“全金属外壳-1987”,战争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而当事人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俄罗斯拍摄枪战动作场面还是很有一套的,与好莱坞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帝国的陨落与很多人的一生。
还挺激烈的
俄式好莱坞战争杂锦...
能反思自己得侵略战争这本身就是进步,有一些煽情的地方,结构上也有一些和全金属外壳相似整体看来又像是野战排,但怎么和中国的战争片相比都是很可贵的。想到中国的战争片。。。。。。片中苏联士兵袭击阿富汗村落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地道战,阿富汗人打的是游击战,和我抗日战争很相似,在我看来很有认同感,最后苏联士兵与其说为了祖国战斗还不如说为了战友和自己的生命,这里我看不到任何的正义与邪恶,这场战争的可悲和荒诞在最后体现出来,一场早应该结束的战斗却发生了,牺牲的人们牺牲的毫无意义,那个为之战斗的祖国在两年后解散了,不再存在。
士兵的兵营情怀,并没有太多的涉及大道理。为了苏联的稳定,扶持阿富汗亲共政权的战争,的确打得很不对味。
三星半
不错的片子
前苏联的爱国青年的战斗故事
啊,入侵,那就四星吧。
希望俄罗斯电影早日复兴。
10——9分
俄版兄弟连
好电影啊,引起了对战争的反思,反观中国战争电影,都是主旋律
《第九连》《无畏上将高尔察克》《布列斯特要塞》......从红军兵士到白军将领,近年的俄罗斯大制作看似已走出意识形态的桎梏,实则仍沉浸于帝国往昔的虚幻荣光中,并不具备理性层面上的反思。
相比美国佬的战争,这个更值得一看
音效很差,完全感受不到战争场面的震撼
烂大街的故事而已,冗长拖沓,三星给所有那些命如草芥的战士,无论是哪个国家,你们生活在那个时代都是不幸,是这个世界冷漠的牺牲品,愿死去的灵魂安息。愿世界和平。
拖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