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窗前,徒然地望着外面,我年复一年地坐在那里,经常有个声音对我说,也许下一刻我会发疯,可是我没有疯掉,我也不害怕发疯,我希望我们离开这肮脏的地方。”
克莱尔一直款款而谈,女歌手则一直吃着饼干听着,这是他俩在一起仅有的快乐时光。
1955年出生的匈牙利电影大师贝拉·塔尔,被誉为“独立年代的唯美主义者”。他于1987年执导了电影《诅咒》(又译《天谴》和《炼狱人间》),一如他所有的电影,黑白与长镜头沉缓微移的运用,厚重、凝思又开阔,把个看似平静人的孤绝和悲悯推向灰暗凛冽的极致。
2008年4月2日,贝拉·塔尔来到香港参加《伦敦来客》(2007年)的放映会。当有人问及长镜头时,他说“我喜欢长镜头。在现实生活,你一定要经过中间过程才能达到最后一步。于是,我希望电影时空,让观众思考一下。长镜头在某种程度上也能捕捉到最真实的生活。”在此,电影语言的圣境,经茂瑙、德莱叶和布莱松等电影大师的之手再传到了贝拉·塔尔的手心。
2004年,我看到了他的“社会现实三部曲”之《家庭公寓》、《局外人》和《预制人生》,2005年看到《鲸鱼马戏团》(又译《残缺的和声》2000年)和《诅咒》,2007年终于看到《撒旦探戈》(1993年)。这些电影,这些年都会如美食般拿出来静静品尝一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破坏了它的美味。这真是种奇妙而少有的观影体验。2012年又看到了他的新作《都灵之马》(2011年)。对于我来说,看他的电影,是一种人生的恩典,而非只有感伤。
痴迷哲学的贝拉·塔尔10岁那年,出演了一部电视剧中的角色。16岁,他拍摄了一部反映吉普赛工人的影片,招致当局的不满,继而被他想入读的大学拒之门外,从此,拍电影就成了他唯一突破自身的可能性。早期作品多以纪录片为主,写实风格强烈。22岁,拍摄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家庭公寓》(1977年)。
他一直信奉“电影是表达灵魂的媒介”,而永不妥协。他要真实地表现那些边缘的人绝望的人。虽然他如此执着,但他特别尊重与他合作的人。他说过“电影、剧情和音乐,是完全不同的三种语言,只有恰当的融合,才能让电影本身鲜活、生动和自然。”
因而,他与作家兰斯洛的合作早已成为影坛佳话,《都灵之马》的剧情就是在贝拉·塔尔人生低潮时,二人共同合作的结晶。他说兰斯洛点醒了我,让我重新振作。而电影配乐又起到了锦上添花的烘托作用。一如艾莲妮·卡兰德诺和安哲罗普若斯,亦如兹比格涅夫·普赖斯纳和基耶斯若夫斯基,米哈伊·维格和贝拉·塔尔的合作,从1985年拍摄的《秋天年鉴》就开始了。
贝拉·塔尔本身就是一个音乐功底特别深厚的人。他说过“我喜欢把一部电影比喻为一个管弦乐队的和奏,每一个电影语言单位就像一种乐器”。他既是一个古典音乐迷,喜欢瓦格纳、勃拉姆斯和拉威尔,又特别欣赏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欧美音乐,喜欢史密斯和洛里这样的流行歌手。恰好维格就擅用节奏有度的音乐,能准确无误地应和着他电影中的人生残缺和深深忧郁。
在《诅咒》中,手风琴的悠扬和激越,总是渗透着人们的莫明失落感,尤其是克莱尔的静默和黯然。其中女歌手酒吧所唱的歌曲,磁性而感伤,这是一种融合的美,虽然弥漫着淡淡的哀愁。舞厅中的舞曲,即是三个手风琴演奏者的现场演奏,自始至终和缓而意味深长,配合着画面上的人群翩翩起舞,也暗合着坐在桌前那些茫然的眼神,还有靠墙打盹入梦的某张脸。从对舞到集体舞再到人去场空,唯独老太拿起外套缓缓离开。
一位说过“我死了就不会和她再见”的小伙,正踏着雨水踢哒独舞。维格总是用简单的配器、电子合成、吉它、手风琴、钢琴直至最终的深沉大提琴低音,带领我们进入到电影所要阐释的情境。因而,我总有一种久久忘了下咽而一直咀嚼的美妙感觉。这或许就是无以释怀的一种共鸣吧。
其实,拍摄该片之前,导演一直筹拍《撒旦探戈》,碍于片子太长,遇到资金问题,正好趁此空档期赶拍了这部近似《撒旦探戈》的《诅咒》,亦为巨作《撒旦探戈》探好了路径。值得玩味的是,影片拍摄完成后不久即1989年后,匈牙利政治风云突变,苏联和整个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从1987年当时的现实境地,不难看出贝拉·塔松的所思所想。借片中主人公所说的“生活很糟糕,现实在崩溃”。无疑,这是一部预言式的电影。单看片中老太引用《圣经》中的话,就耐人寻味。贝拉·塔尔本身就是位深具哲学思维的思想家。虽然他那年他才32岁。
《诅咒》中的主人公克莱尔生活在矿山小镇,这个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除了爱坐在窗前凝视窗外,就是喜欢站在隔街静静注视着对面的酒吧。野狗是与他相对映的另一晃荡的行尸走肉。其中几只狗从雨中酒吧前如飞马般猎猎而过的场景,特别震撼。雨,即是这部影片的自然注脚,总是来去无踪,正如克莱尔倾心的酒吧女歌手。恰好女歌手最喜欢雨。
在一次会面中,她说过“我喜欢雨,它能让我平静,我什么也不会想,只想着雨,因为这儿一切都不稳定,我只想着离开这个小镇。”有趣的是,所有二人对话中,一人表达,一人则必须倾听,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对话,这让整个电影的质感极为有序和静谧,哪怕激烈的争吵,也是如此。而现实是,酒吧老板对克莱尔说“你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副躯壳”。于是老板提议让克莱尔帮他去外地拿批货,三天时限,拿回来后,有两成提成。克莱尔说“你为何不叫别人”。“我只想帮你,我不相信别人。”“我也不相信别人”。足见信任已在这个社会沦陷。
当女歌手唱起《over and done》这首既销魂落魄又落寞尘红的忧伤歌曲,克莱尔的心在流血。他爱着她,却被她的丈夫塞巴斯蒂安私下警告别勾引我妻子,除非你想被扭断脖子。克莱尔说你误会了。消除所谓误会的办法就是把酒吧老板交待的生意,转让给这个吃醋的男人。这个男人欣然接受。
之后的三天,克莱尔如愿以偿,但感情无法持续,她心比天高。巫山云雨后,她说“我会在尘雾中看到你疲惫的额头”,了无牵挂,就此打住,一如她之前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苦苦哀求已变得如丧家之犬,这跟之前他乞求已身处寂寞时的她有天壤地别,她不缺崇拜者。亦如同舞会中,她要跟着拿了货回来的丈夫跳,还得跟她的酒吧老板跳,而克莱尔只能一直冷冷地坐着看。之后,女歌手趁她丈夫酒醉之际,跟着酒吧老板出来上了小车激吻。
有趣的是,每当克莱尔怅惘失落之时,一位神秘的老太总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跟他絮叨一阵形而上的哲思神语,活脱脱的一个智者。但深处绝望的人,对这些全当耳边风,他要报复。最好的诅咒办法,就是走进警察局。他报告了酒吧老板指使人走私的内情,他说这是为了社会的秩序和公义。
出来后,他满身泥污,孤零零地走在死水一潭的河边和垃圾场。一条野狗突然窜出对他狂吠,他趴下身子学着狗样与之对吠,无奈的狗倒奈他不何,认输般地歪歪头看着他。他离开了。大雨滂沱,这或是天谴。在炼狱人间,他继续走在泥泞又肮脏的旷野上,直至消失。一垛荒丘突兀而立,一如每个人的终点,一切都该结束了。
2013、11、27
选自海天出版社出版的影评集《看不见的电影》
虽然毫无关系,但贝拉·塔尔的这部《诅咒》,总是不断地让我想起《潜行者》的原著《路边野餐》。我当然不是指科幻的部分,而是非科幻的部分。在《路边野餐》里,除了对“ZONE”的危险描写,还有相当大的篇幅,描写潜行者们居住的破败小镇,那是对前苏联社会情绪的再现。那里压抑封闭,与外部世界隔绝,永远弥漫着窒息绝望、无法出逃的氛围,这种氛围被影像化之后,仿佛就是这部《诅咒》。
这是我看过的声音设计最精彩的电影之一,而且声音是如此深度地参与了叙事。开头即是低沉轻微但令人烦躁的低频噪音,以此为始,背景音几乎铺满了整部电影:连绵不断的雨声、没有起伏的旋律、持续的踢踏舞声音……充斥着这部电影的各种各样声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单调、重复、仿佛没有尽头,配合着贝拉·塔尔精绝的构图与影调,以及缓慢而折磨的镜头推移,完美构筑了一个封闭的电影空间,人们在这里被雨水困住、被债务困住、被欢愉困住、被爱情困住、被憎恶困住、被自我困住、被某种诅咒般的无形存在困住。
女歌手是唯一的例外,只有她演唱的段落,声音得以摆脱无尽循环的陷阱,在百转千回之中迂回地飞升出逃。她代表着这个无望困境的唯一出口。但到头来,她也被困住了。最后宣判了她命运的那个场景,是如此惊悚,对我们而言,又是如此熟悉,那当然不只是发生在曾经的匈牙利,也发生在曾经的中国,更发生在当下的中国。当发现自己无法逃离,不惜出卖灵魂变成下贱的狗,也要把他人拉下沟渠,于是所有人在黑暗污秽的阴沟中,一起煎熬于日复一日的绝望。
关于贝拉·塔尔恶毒的【诅咒】 11月11日的凌晨12点,我感觉不到自己情绪的波动,此时的我,就像一个冷静、客观的旁观者,而以这样的态度,去解构一部所谓大师的作品则再合适不过了。 一如往常的风格,开头是死寂一般的沉默,没有旁白,只有规律的敲击,还有永远不紧不慢的镜头,从远处移动的缆索,拉回到窗户里面,看见呆若木鸡的男人,一切都是如此漫不经意。沉默是最大的轻蔑,此时的贝拉·塔尔仿佛在嘲笑着我说:“不要妄想理解我的深意了,只要我拍的时候没有想法,你就永远猜不出我的思想。” 呵呵,我会那样容易就给打败吗?我早就猜出他此刻的意图不过就是像《都灵之马》中的那样,让我一遍又一遍地观看吃土豆,睡觉,不知不觉我也被同化,从人沦为一个被禁锢的马,再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次等土豆。所以,这次我没有进入他的世界,而是透过了屏幕,用审视的眼光去打量他。我似乎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反大道而行之,我就是要用模糊的人做前景,你得自己把眼神聚焦在后面狭小的动体上;我还要拍狭窄而冗长的梯道,等人物离开画面,就是死死不切,你得看着空荡荡的画面,去听我给你的声音,然后在你的脑子里想象这样的画面。事实上,你在尝试思考的过程中,已经在被我支配了。 好像懂了,似乎又没明白。在似真似梦的场景中,我来到了大雨滂沱的场景。因为戴着耳机,所以脑子里全是雨水落地的回响。朦胧中,我躲在了屋檐下,打起了盹......我翻了一个身,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去,我以为是耳机,于是我伸出左手去摸索,我感觉到我的左手湿漉漉的,但却什么都没抓到。起身发现,原来我的耳机还在床边,所以就这样安详地进入了梦香...... 没错,我就是这样被诅咒的。你绝对想不到第二天早上,当我被一阵奇怪的闹钟铃声吵醒时,有多么震惊。这闹钟的铃声是我的,但是发声的位置却不在我的枕边,并且像是被封印了般......是的,我的手机正躺在水盆里,在泡了六个小时过后,此时,正亮着屏幕呼唤我起床...... ...... 在冬天的早晨,我穿着单薄的衣裳,冒着被骂的风险,做了用吹风机,大声播放蹦迪音乐等一系列措施后,终于勉强救回了我的手机。在此我要特别鸣谢亲爱的小米11,IP68的防水等级,以及骁龙888的散热快速蒸发水分,让我看到了旗舰机该有的品质。 同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再一次被贝拉·塔尔给揉碎了,大师之所以能被称作为大师,是因为他的镜头语言就如同那些精巧的文字语言一样富有魔法,能够看穿你的灵魂,涤荡你的思想。 下一次再观摩他的作品,一定是在充分清醒的情况下,或者是在失眠的时候,但是肯定不会是在洗完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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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谈及他在看了伯格曼《处女泉》之后的感受时说出了那句著名的“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在看《诅咒》之后,我第一次明显地察觉到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无法精准概括《诅咒》到底想谈及和展现什么,我只能说出来非常多的词语,虽然它们对于《诅咒》来说也可能是表意不明的:疏离、背叛、压抑、悠远、荒芜、超脱、隔离、废墟、缠绵、质感、牢笼、孔洞、游荡、淡漠、孤魂和浑浑噩噩。 不知是身旁的人身上的味道还是木质座椅散发出的味道,在放映《诅咒》的全过程里,我的嗅觉和视觉与听觉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妙的互文,以后再想起贝拉·塔尔,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这部有味道的《诅咒》。 事实上,作为观众的我们坐在台下看荧幕上的主人公模仿一条狗并且对着真的狗互相狂吠的时候,这事本身就挺艺术的。
我还傻乎乎地记录了一下镜头数量,都是随便乱写,乱用的词语。
毕竟算是贝拉塔尔的偏早期电影,长镜头还不是特别风格化,有些地方的平行剪辑不太属于他的镜头哲学。
每每看他的电影,低沉的背景噪声和隽永悠长的旋律永远帮助停滞和缓慢镜头创造着孤独和绝望的气氛。正是这种氛围吸引着我的视线。
但是这部里的一些长镜头颇具有力量,拍摄人群的横移或许为《撒旦探戈》的牛群开头提供了基础;三棵粗立柱那两段镜头的调度极为精彩,物体遮挡这人而后出现,且有着前后照应重复和变化。男主最后在雨中与狗争斗并生利,展示着人类在欲望和道德的空虚力量的折磨下变得疯狂。
有时会觉得他的电影显得极为形式主义,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在我的电影观念构建基础上,故事在电影里永远是第一位的。但是贝拉塔尔的电影除去简单的故事,其外的一切已具有足够的力量来表达更多的思想。
对一个人靠墙站立蔑视或等待或窥视和行走的记录,便已具备史诗的力量。
希望塔尔还能出新片。
首先不得不提,小卷毛实在是个萌货啊,他的表情始终停留在紧张兮兮的样子,哪怕只是站着不说话,也自带逗比气场。他养的那条狗名叫Zipper,意外地觉得“拉链”这个名字很搞笑,果然是被主人感染了。影片中最富戏剧性的一幕莫过于小卷毛横刀夺爱,抢走了小基佬的女朋友,这脑洞大开的神展开,最后夜色下的三人行是准备3P的节奏吗?小基佬每每出场都要针对小卷毛,恶言相向,拳脚相加,还老往gay这个话题上带,应了那句老话——恐同即深柜。他向小卷毛表白那段看了笑喷我,毫无征兆的差点被强吻,小卷毛一如既往的迷茫脸,按头小分队你们在哪里?借用一位豆友的评论——聊骚侮辱你只是为了引起你注意,恰如其分!对了,小卷毛在剧中贡献了一次背面全裸,后半部分还把自己的卷毛捋直了,所以说看几部年代久远的片儿还是能挖掘到福利的
残败的市镇,颓废的酒馆,手风琴在肆意呻吟,衰狗在大雨里蹉跎踱步这一切在令人感觉时间静止的黑白长镜头下都好似包裹着莫大的痛苦...在这些长镜头下叙事从来都不重要,而是在固执的抒发着时间凝固那一刻的焦灼。
气质神韵像极阿基的餐厅式爱情,故事却是塔尔的瓦解式毁灭。开篇的后拉窗外天空,将主观视角转换为偷窥视角之后,镜头便一直处于躁动不安的神游状态,突出与静态人物之间的主客照应,画面被不断切割,连做爱也是缓慢着的。摄影美轮美奂,仿若置身水下世界的通透明澈;黑白镜像,上帝与平民共存亡。
[2013-05-23]摄影是真心好,小塔的招牌横移淋漓尽致的体现(尤其是镜头中对叙事而言的“冗余”部分),对人物和空间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凝视”。对白文学性极强,渣字幕都能被震慑到。[2022-08-13]BJIFF重看4K修复版,反而有点减分(7),很多长镜头不是特别必要,加上调度设计跟后来成熟期的没得可比,横移一来回就太嫌生硬了,对白恨不得念诗也是太做作了。其实还是蛮类型片潜质的一个故事(虽说这单情节按类型片走大概20分钟就拍完了),可是生生拍成这样也真是作者风格太强了。被某教授讲完之后,对其中的名场面(三组人物四组墙的横移)简直无法直视地想哈哈大笑(“这就是匈牙利国歌”哈哈哈哈啊哈)。
下雨/浓雾/狗/睡觉
2022年北影节:那些空洞的、无聊的、乏味的长镜头,像极了小学生凑不够作文字数强行加的“啊啊啊”、“哦哦哦”。
观影途中反复想起《都灵之马》,看完一查导演:对不起,是我选片的时候大意了。下次不会了。[B+]
灰尘满布和锈迹咯吱作响的小镇——贝拉·塔尔给我看总是这种色调,滋生着末日的忧郁。小镇里发酵着厌倦和绝望。雨中独舞、酒吧独唱、平移群像、与狗吠斗,贝拉·塔尔的长镜头是长通道,给你足够多的时间、足够多的沉默、足够多的雨或尘埃,让你进入他孤独绝望的世界或无法进入。这也是孤独绝望的事。
12th BJIFF No.23@深影。4k修复版。连绵的横摇在空间中展开时间之流,雨水如音乐无止无休,甚至落入影院之外。诅咒都在台词里,但台词是多余的狗吠。
单一的突围会被淹没,伙伴?把自己还给自己,丢弃赋予。醉倒在清风里,醉倒在淹没前的突围里,在安静的无底的黑洞里,慢慢走吧,累了就躺下,时间的柳条编织美丽的句号,重生,多么可笑。第一部贝拉塔尔,舒服得不像话的平移镜头,看电影成了个探索和领悟的机会,我想起了晨雾里的小屋。
黑白修复无敌。贝拉·塔尔和克拉斯诺霍尔卡伊在这部里做的工作,基本都是在为《撒旦探戈》作准备。主角这种只爱自己的人,恐怕最后一定会走向恶,也一定会受到永生的诅咒。每一个镜头结尾都“遁入虚无”,每一场必要、精准、精彩,极富挑衅性,人狗对战实在太强。
在思索窗外工业存在时爱人正在浴室自杀,为找到情感支点如电缆矿车般机械交欢,雨中千人面孔水帘逐渐覆盖墙面纹理,将意义抽离后心安理得稳坐官府报复出卖,踉跄间雾中无主群狗对吼,没人在意汹涌舞会前后踏水独舞之人……贝拉塔尔式随性拍片,真让人好生羡慕#2022北京电影节
洁癖的画面冷寂的氛围,他30多岁拍的这部看似讲爱情的片子,长镜头已被说烂。不过镜头间的切换,与景深都以平移完成,即便是回旋的空间,像诗歌的韵脚相互连接。定镜也相当注重构图,楼梯出入一幕切成摄影作品不错。Vali Kerekes的歌让我想起mus的《sola》,一个在水里她是在雾里。
Béla Tarr的长镜头是抒情的。摄影不想叙事,只顾着抒情。角色不想说话,演员总会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人们都浸溺于自己的世界,发生静默的美。音乐常常像一个无形的角色,忧郁且伤感;它总在旋转,如同絮语呢喃。
贝拉·塔尔的长镜头,凝视着那些活在无边无际的孤绝中的人们,看他们踏着无始无终的大地,淋着无休无止的冷雨,渡过不眠不休的长夜,被弃于无穷无尽的时空里。他注视着苍生的苦难,心怀宗教式般的怜悯,用说不出口的叹息陪伴着宇宙中的这群孤儿。
雨势滂沱如世界末日,室外的雾气与室内的水蒸气相应,一片混沌迷蒙天地间,唯有平移的长镜头仿佛掌控了运动的趋势,具有某种凝视的全知功能。这个世界已然崩朽,恐惧主宰心灵。
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我剩下的就只是这副躯壳。每天去五个酒吧,晚上就倒在自己的床上。我总是冷酷无情甩掉妄图依附于我的,而死死纠缠那从不属于我的。我愈来愈衰老也愈来愈胆小,肝脏快要坏掉,幸福总更遥不可及。生命是一段寂寥的舞蹈,于是我伏在了地上,与恶犬相向吠叫。我没有归宿,是荒原雨夜一只流浪的狗。
20岁的我:“但愿在我有生之年,年年都重看一遍。如果生命只剩下七个半小时,我愿用来看一场《撒旦的探戈》。”现在30多岁的我:贝拉塔尔大爷你放过我吧,你的电影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这慢慢慢慢的移动镜头,可真是太好睡了!
#12thBJIFF . 缓慢的推拉摇移,每一颗镜头都浸满情绪,我可以坐在资料馆一直凝视电影里灰蒙的雨。人狗互吠的镜头充满张力!好喜欢啊!
缠绵悱恻下不停的雨,酒吧里众人的欢舞。一地的狼藉,内心落入虚无。
将人拍出物的质感,将物拍出人的情状,贝拉塔尔是伟大的唯物主义(realism)导演。(开头处刮的不是胡子,而是在修剪大地的纹理)长镜头最适合realism film,人物还未入镜前的自然描摹,人物入镜时只呈现背影,人物出镜后的持留。作为姿势的身体、雨夜、绝望的气质。无产者的小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