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敢于挑战强权
码头的工会是欺行霸市的组织,他是组织的打手。
这是个执行家法的夜晚,他以为组织只想修理一下那曝黑幕的叛徒。结果他成了帮凶,打手们把叛徒从楼顶推下。叛徒的妹妹是他年少时的暗恋对象。他感到内疚,妹妹在教会读了几年书,读成了一个愤青,她抱着哥哥的尸体对警察喊:这是谋杀!
其实全世界都知道这是谋杀,而且还知道凶手,但这不代表他们要做证人,他们有套明哲保身的哲学,他们大约常自言自语说:跟组织作对没有好结果啊。或者他们也常常这样劝吁年轻人,少年哦跟组织作对没有好结果。组织就是码头上的强权,哪个工人出工都由组织话事,混饭吃就要听话,反正总有一种强权能让你噤若寒蝉,埋没良知。而万恶美帝资本主义工会就是其中一种,而常常打击欺行霸巿的社会主义祖国就不会有这样的恶势力了。
但妹妹是愤青,愤青不怕死,总爱挑战强权,飞蛾扑火。她要真相,这个强权绝不容纳的东西,她找白兰度,要他做证,要他讲真话。这不可能,他是帮凶,他讲了真话,她对他的爱岂不变成怨恨?他讲真话,岂不变成另一个叛徒,不得好死?
他曾是挙击手,在他要取得金牌的那个夜里,组织买他输,于是他就故意输掉了,也失去了理想和尊严,沉沦在体制为他铺好的温床上。
但神父的出现刺激了他,就在码头上又一个作证的工人遇害,神父站在那里,凛凛然,他说哑忍者的麻木与沉默组成了强权的一部分,强权践踏在死者的身上,践踏在每个沉默者的身上,也践踏在基督的身上,人们向神父投掷垃圾,神父的愤怒却如同雷电,击中了马龙白兰度的心坎。
最后他选择了向妹妹悔罪,他上法庭做证,他当了叛徒,伤透了爱人的心,对同行而言如同过街老鼠,连平时做他跟班的小孩,也恨他,哭着骂他叛徒,把他心爱的鸽子全部弄死。
他似乎要这样悲惨的,众叛亲离的活下去,但有一种力量,这一天,忽然有一种力量,让他穿戴整齐,带着箱勾重新出现在码头上。
工人们避开他,恶霸们恐吓他,他不走,他直面组织的头头,对他说,今天我要出工。这不缔是找死,他为此跟头头单挑,最后自然是被围殴。
码头上的工人都在看,他们又一次做了看客,组织一直如此,以暴力为无上法宝。这法宝使工人们一直充当看客,他们在看,懦弱和耻辱,伴随着他们每天的工作,贯穿了他们如猪如狗的半生,恐惧慢慢变成了习惯,变成了长久的麻木和熟视无睹。
但此刻的白兰度,遍体鳞伤,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挙,如同强权钉在基督手足上的一口口钉。那是同一种力量,马龙白兰度所感到的力量,也传递到了他们身上,当头头撇下白兰度,叫工人开工,那力量却使大家目光如炬,一动不动,这是最沉默的反抗,而组织长久以来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恐惧仿佛就在那一刹那间土崩瓦解。
最后的画面,白兰度被搀扶着拥簇着走向船主,拿到了他的工票,他成了英雄,拿回了丧失已久的尊严,他胸中充满着一股最单纯的勇气,这勇气或许来自于爱?良知?尊严?其实,只要我们生而为人,只要我们想活在真实中,活在没有恐惧的的阳光下,那总会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敢于挑战强权。
2 ) 《码头风云》电影剧本
《码头风云》电影剧本(原名《江边》)
ON THE WATERFRONT
(获1954年度奥斯卡最佳影片、男主角,女配角、导演,剧本、摄影、美工、剪辑奖)
原作:马尔科姆·约翰逊
编剧:伯特·舒尔伯格
导演:伊利亚·卡赞
主要演员
马龙·白兰度(饰演特里)
伊娃·玛丽·圣特(饰演伊蒂)
卡尔·墨尔顿(饰演巴莱神父)
翻译:王守成
江边,夜。
离岸边约二十五码处山狭窄的跳板连接着一座浮码头。浮码头上有一座小小的建筑物——霍勃肯游船俱乐部。浮码头两旁停泊着大型远洋货轮,在强烈的炭精灯光下,货轮正在卸货。后景是纽约市内闪烁着灯光的摩天大楼。江中一搜豪华客轮正向下游驶去,还有一艘渡轮正向曼哈顿方向驶去。汽笛声此起彼伏,有些是尖锐的啸叫,有些则声调低沉。
浮码头上的建筑物是这个港区的码头工人基层工会。从连接着浮码头的跳板上向岸边走来的是特里·马洛埃。他二十来岁,瘦长身材、相貌英俊、动作敏捷,身穿高领毛衣和格子甲克衫,头戴鸭舌帽,吹着口哨,吹的是一首爱尔兰名曲。
特里·马洛埃一路走来。上岸后,拐弯经过工会办公室,走过一群明如白昼的码头建筑群,然后折向一条由昏暗灯光照亮着的小街,小街上满是简陋公寓。他一只手伸在甲克衫衣袋中,看得出他手中还握着东西,可是看不出握着什么。
上述镜头中叠出片头字幕。
特里继续在街上行走。来到一座老式简陋公寓前,放慢了脚步,似乎踌躇不前,抬头望着屋顶的平台,然后停下,用手指插入口中,吹出一阵口哨,尖锐的哨声在静静的街道上荡漾。然后他把双手围住口边向上喊话。
特里:“嗨!乔埃!乔埃·道也尔!”
公寓三楼的一扇窗户内,一个青年探出头来。他就是乔埃·道也尔。一看就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俊俏爱尔兰青年。
乔埃:“是特里吗?(然后略带疑惑地问道)有事吗?”
特里:“你看——”
特里把手伸进甲克衫内的腋下,其动作犹如掏手枪,然而,他却掏出了一只活生生的赛鸽来。赛鸽在他手中振翅欲飞。特里以熟练的手势使那只鸽子安定了卞来,然后,向乔埃举起了手臂让他看那只信鸽。
特里(有些尴尬地):“这只鸽子是你的。我看了它戴的脚环。”
乔埃:“是吗?那一定是我的小但尼!上一次比赛中我把它丢失了。”
特里:“它随着我的鸽群来到了我的鸽棚。给!你还要不要?”
乔埃(小心翼翼地):“这……我……我这几天得小心一些!懂我的意思吗?”
特里:“那我把它送上来。”
乔埃(似乎放下了心来):“那我在屋顶平台上等你!”
乔埃关上了窗。转身走去。
特里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似乎在希望不要出事。他向公寓入口处张望了一下并点了一下头。
公寓入口处躲着两个人,从乔埃楼上的窗口是看不到他们的。特里向他们点头后,两人向门内走去。特里向前走了几步,使乔埃在楼上窗口中再也望不到他。然后,出人意料地,将鸽子向上松手放去。鸽子飞走后,他转身后横跨着步子,向他来的方向走去,似乎足想看看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迎面踉踉跄跄走来一个醉汉,他是码头工人默特·墨菲,以嘶哑的嗓音唱着……
默特(宛似在唱着丧歌):“提比——提比——丁,提比——丁,提比——提比——当,提比——当……(他一头撞进了特里怀中)给一毛钱吧!赏一毛钱给瘸腿的码头工人吧!”
特里:“走开!快走开!”
默特:“给一毛钱吧!特里!请我喝一杯咖啡吧!”
特里:“去你的一杯咖啡!你这酒鬼。走开!”
默特:“好吧!可我还是要谢你一声,你这做得少挣得多的人!”
默特似乎有些自鸣得意地走开了,又唱起那首“提比——提比——丁,提比——丁”的曲子。特里又以关切的神情望着那座简陋的公寓。
屋顶平台上。后景是纽约的摩天楼群。江中一条轮船正在卸货。屋顶平台上有一架鸽棚。乔埃上了平台,向四下张望。楼梯间的门发出了“吱呀”声。乔埃转身。
乔埃:“是特里吗?”
没有人回答。乔埃面露惊异之色。
乔埃:“是你吗,特里?”
两个人从门里走上了屋顶,两人的脸隐在阴影中。乔埃大惊,向后退了几步。
乔埃:“特里在哪儿?”
那两个人,一个叫巴尔尼,另一个叫斯匹克,默不作声地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乔埃:“特里说……特里说……在屋顶等我。”
乔埃已经看出了这两个人的意图。他朝两边看看,想找路逃走。
那两个人继续向前逼近。
乔埃叫火警楼梯方向冲去。可是,火警楼梯上出现了另一个暴徒斯里姆。乔埃转身沿着屋顶边沿奔跑,后景是纽约的上空。他一下子失去了踪影,似乎是跳了下去。
在一个稍低的尾顶平台上。这个平台比靠着它两边的平台低一层楼,宛似一道沟,因此,乔埃再也找不到一条逃遁的出路了。在乔埃向四周绝望地张望着的时候,巴尔尼出现在高一层的平台上,另一个暴徒逊尼出现在另一面。乔埃被夹在他们之中。他们向前逼近时,乔埃只得向平台的边沿退却。
乔埃(并不畏怯地):“你们要我往下跳——想使人认为是出了意外?”
两个打手向前退近。乔埃做出要他们向前的姿态。
乔埃:“来吧!我抓住你们中的一个一起往下跳!”
暴徒面无表情地默默向前逼近,他们知道乔埃已逃不掉了。
佛兰特莱酒吧,晚上。
这是一家老式的装有半截弹簧门的酒吧,屋内一个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名叫“卡车”的打手,另一个是特里的哥哥却利,外号“绅士”。却利四十不到,看来也很英俊,就是感到太油滑了一些,身穿开司米大衣,头戴圆顶呢帽。他笑容可掬,颇有急智,与其说他是流氓集团中的一个成员,倒不如说他是一个谋略家。特里向他走去。
却利(从容不迫地):“事情怎么样了?”
特里(紧绷着脸):“他上了屋顶。”
却利:“是用鸽子的办法吗?”
特里(忿忿地):“是按你的主意办的。确实很灵!”
“卡车”(用手指轻轻拍击自己的太阳穴,对特里说):“你哥哥一天到晚在动脑筋……”
特里(紧绷着脸):“一天到晚!”
一声短促的、尖锐的、几乎象人的惨叫的轮船汽笛声。接着,汽笛声好象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我们听到了一声真的惨叫声。
乔埃从屋顶上往下坠,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一个女人出现在一所窗户前,她是柯林斯太太。她也发出了一声尖叫。
在佛兰特莱酒吧门口。
特里在沉思,在为可能产生的后果担着心。
“卡车”:“大概有人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特里注视着他,一群搬运工随着尖叫声奔出酒吧,特里在人潮中向却利的方向挤去,却利正同“卡车”一起站在人行道上,静静地看着佛兰特莱酒吧的顾客们向出事地点奔去。
还能听得到远处传来的叫喊声和其他骚乱声。
“卡车”:“他再也不能向‘犯罪调查处’邀功请赏了!”
“卡车”边说边向却利眨着眼。特里听懂了话的含义,大惊失色。
特里(责问地):“你说他们只是想找他谈谈。”
却利:“是这样的。”
特里:“我还以为他们是想找他谈谈,只是想要他闭嘴而已!”
却利:“可能是他同他们吵了起来!”
特里:“我还以为他们最多不过把他揍得过分一些!”
却利:“一定是他同他们争吵了起来。”
“卡车”(几乎是一本正经地):“他一直在找我们老板的麻烦!”
特里:“小乔埃还是不错的!”
却利:“确是不错的!”
“卡车”:“就那张嘴不够好!”
却利:“话多了一些!”
特里(自言自语地):“这小家伙还真是不错的……”
“卡车”(讥讽地微微笑着):“他会说,可是不会飞!”
特里望着“卡车”,简直目瞪口呆了。
却利(热情地):“好了!孩子,我请你喝一杯吧!”
特里(有些迷惑不解):“——稍等一会儿!”
却利关切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同“卡车”一起进了酒吧。特里望着从他身旁奔跑过去的搬运工们,随着他们奔去的方向望着。
公寓平台下的地上躺着乔埃。围着乔埃的有:矮小结实的卡佑·诺兰、年轻的汤米·柯林斯、高大的黑人鲁克、好心肠的巨人莫斯以及其他人,其中包括道也尔老爹,道也尔老爹矮小结实,挺着一个大肚子。
道也尔老爹(向迎着他们奔过朱的人):“我一直跟他说不要多说话,话越少寿越长。”
警官(对另一个警察说):“去催一下救护车!”
一群旁观者,其中包括一位面容严肃的搬运工、饱经风霜的柯林斯太太和默特。
搬运工:“他再也用不到救护车了!”
西城区的传教士巴莱神父跨过了木栅栏,正在人群中向前挤。
巴莱神父(粗声粗气地):“让一下,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巴莱神父在柯林斯太太身边挤过时,她开了口。
柯林斯太太:“五年前他们也是这样把我的安德鲁弄死的!”
巴莱神父在乔埃尸体旁,为他做祷告。
警官向道也尔老爹说话。
警官:“你是道也尔老爹?是孩子的父亲?”
道也尔老爹(怒气冲冲地):“是的!怎么样?”
警官:“他是脸朝天摔下来的——是被人推下来的。有什么看法吗?”
逍也尔老爹(狠狠地):“没有!”
柯林斯太太(走上前来):“他是有胆量向犯罪调査处说真话的搬运工人之一——谁都知道的!”
道也尔老爹(冲上前来,一把拉开柯林斯太太):“谁问你来着!闭上你那臭嘴!乔埃如果听我的话,也就不会——”(禁不住哭出了声)
柯林斯太太(不服地):“谁不知道……?”
道也尔老爹:“叫你闭上嘴!”
警官:“你们尽管说,我是个正派的警察。告诉我一些线索,我会——”
老爹一言不发地站着,悲不胜言。
卡佑·诺兰:“算了吧——不要再缠住他了。他已经够伤心的了。对吗,莫斯?”
莫斯(点头):“我在码头上的一生中学到的唯一的事是——少开口。既不要发问,也不要答话。除非你活得不耐……”(望着尸体噤口不语了)
鲁克(由衷地):“那孩子的心肠可真好。胆量也真不小!”
道也尔老爹(勃然大怒):“胆量——还提什么胆量。他看出了码头上的黑幕,想当英雄,想单枪匹马把码头上的坏蛋推进海里……”
巴莱神父(安慰地):“老爹,不要太激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时间和信仰会把你心上的创伤治好的……”
蹲在乔埃尸体旁的伊蒂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痛,抬起头来望着神父。她泪流满面。
伊蒂:“时间和信仰……?我弟弟死得这么惨……你还在说这种‘时间和信仰’的空话!”
巴莱神父(吃了一惊):“啊!是伊蒂,我——”
伊蒂(滔滔不绝地):“竟会有人对乔埃下毒手!乔埃是我们这个区里最好的孩子——谁都这么说的,不光是我说的。是谁?——是谁对乔埃下的毒手?你倒是说说看!……是谁?是谁?”
巴莱神父(脸有窘色地):“我希望我知道,伊蒂,可是——”
神父想转过头去,其神态宛似在向其他人询问。
伊蒂:“不要走!看着他!你跟这事也是有关系的。——你感到吗?你感到吗?神父。”
巴莱神父(既是为自己辩解,也是出自诚意地):“伊蒂!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你需要我的时候,来教堂找我。”
伊蒂(痛切地):“‘需要我的时候,来教堂找我’?——我还没有听说有躲在教堂里的圣人呢!”
她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去,向乔埃的尸体转去。
巴莱神父大受触动,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筹莫展。
柯林所太太(向神父走近):“原谅她吧,神父!他俩情同孪生姊弟!”
巴莱神父点点头,沉思着。
柯林斯太太(继续说着):“干得出这种事的人都要进地狱上火山……”
佛兰特莱酒吧间内。晚上。
酒吧间内的气氛同出事现场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对照。这里挤满了喝得醉醺醺的搬运工和打手,他们都在兴高采烈地看电视上的一个打斗场面,有人狂呼乱叫,有人说着笑话。唯一不在看电视的是特里,他坐在一张桌子旁呆呆地望着玻璃杯中喝了一半的啤酒。默特在后景中逛着。
有人在喊特里过去看热闹。
特里扭过头去,看到巴尔尼和斯匹克若无其事地喝着酒、看着电视。
斯匹克:“过来,跟我们一起来喝一杯。”
特里摇摇头,沉着脸。他起身向后间走去。有人叫他。然而他径自往后面走去。
后面那间屋子比前面那间小一些,有一堵墙隔着,可是那条长长的柜台的角还是伸进了那后面的一间中。墙上是旧的拳击赛海报和一些拳击手的照片,还有一些其他运动员和赛马的照片,一张桌子上坐了三个人,除了却利和另一个高大结实的保镖逊尼外,坐着佛兰特莱酒吧间的老板约翰尼·佛兰特莱。虽然他看上去并不太霸道,然而眉宇之间总给人一种不善之感。
屋内也有一架较小的电视机,在播映一场拳击比赛。
佛兰特莱:“把它关上。简直象一群小丑,根本不会拳击。再也看不到会拳击的人了!”
柜台上的服务员约柯在拱门下探了一下头。
约柯:“老板,柏奇还想赊一杯酒,行吗?”
佛兰特莱(慷慨地挥了一下手):“行!”
佛兰特莱喝完一瓶啤酒后,那个长着粗脖子的雇工工头“大麦克”手握一大卷钞票向他走来。
“大麦克”:“这里是被选上的工人的工资回扣。一共八百九十―个人,每人交三元,一共是——(在他那猪肝色的脸上架上了眼镜)二千六百七十二元。”
佛兰特莱(对却利说):“嗨,你数一下。数钱老使我打瞌睡。”
特里进入屋内,坐上了柜台前高凳,沉思不语。佛兰特莱见到了他,很高兴地走上前来。
佛兰特莱:“你好,拳击家!过得怎么样?”
特里(无精打采地):“就这个祥,约翰尼!”
佛兰特莱(表演哑剧似地,作出来回躲闪对方拳击似的姿态):“不要打我!特里!不要打我!”
“大麦克”:“明天46号码头有一艘香蕉船。如杲我们罢一下工,船东们一定会出高价的——香蕉可耽误不起啊!”
佛兰特莱:“开他一万块钱!(向四周看了一下)摩根在哪儿?我那银行家在哪儿?”
佛兰特莱边说话,边伸手搭上特里的肩膀,并用手亲热地揉着他。
摩根个子矮小,长着一个太鼻子和一对大耳朵,宛似一只松鼠,从门外探进头来,好象一直等在门外。
摩根:“在这儿,老板!”
佛兰特莱(开玩笑地对着犹如宫廷小丑的摩根):“好吧,J.P.(注1)事情怎么样了?”
摩根:“凯利还是不大听话,老板。他不肯借钱,可是‘大麦克’照样给他上工!”
“大麦克”(向摩根吼叫着):“可他是我老婆的侄子!”
摩根(也冲着“大麦克”喊):“可他不愿意借钱!”
“大麦克”:“我非给他上工不可,否则我老婆就要把我杀了……”
摩根(摇着头):“我不结婚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转身向佛兰特莱)老板,这是到今天为止的利息,五百三十二元。”
佛兰特莱(接过了钱,把钱转交给逊尼):“数一下。”
却利和逊尼两人都在数钱。另一个爪牙斯金丝(注2)走了进来。斯金丝是一个神经质的、脸色苍白的瘦猴。
佛兰特莱:“嗨,斯金丝——(斯金丝走近时,佛兰特莱压低了声音)——把那张铁皮干掉了没有?”
斯金丝:“不费吹灰之力!是那个新保管员冒签了收据。给,老板!”(拿出收据)
佛兰特莱:“谁要收据。拿钱来就是了!”
斯金丝(拿出一叠钞票):“四十五张钞票!”
佛兰特莱(对柜台前的特里说):“哟,特里,过来!”
特里不耐烦地走向前来。约翰尼将钞票交给他。
佛兰特莱:“数一数!”
特里:“噢,约翰尼!你知道我是不喜欢数钞票的!”
佛兰特莱:“数数钞票对你有好处!可以使你动动脑筋!”
斯金丝:“动什么脑筋?”
斯金丝开始张口大笑,但是佛兰特莱把他止住了。
佛兰特莱:“闭嘴!我喜欢这孩子!”
佛兰特莱亲热地拧特里脸颊,又继续说话。
佛兰特莱:“记得他在圣尼克花园击败法利拉的那个晚上吗,却利?我们赢足了。真够劲。”
特里(停止了数钞票,骄傲地拍拍自己的鼻子):“对!(捏了一下鼻子)完全对。”
佛兰特莱(出声笑了起来,边摩着特里的头):“我的好兄弟!”
特里(再也数不下去了):“三十六——七,啊,我数错了。”
佛兰特莱(宽容地):“好了——算了吧,爱因斯坦,你怎么也跟我们一样没有好好上过学?”
“大麦克”(心平气和地):“他学到的数学只是裁判的从一数到十!”
特里(怒气冲冲地向着麦克,意欲动武)“关你什么事!麦克——”
佛兰特莱笑着杷特里拦住。
佛兰特莱(开坑笑地向着却利说):“我们这孩子今晚怎么啦,却利?可不象他平时啊!”
却利(宛似特里不在场):“是为了乔埃·道也尔的事!你是了解他的!他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昆士伯雷侯爵(注3)也太多了一些,使他心肠软了下来!”
佛兰特莱(从逊尼、斯金丝和摩根手里拿过了钞票,然后以发扑克牌似的姿势发了几张钞票给他们。却利继续在数钞票):“听我说,我也是心肠很软的!码头上谁都知道,只要有人拢住我肩膀说一些好话,我就什么都干不成啦!(然后又似有感触地说)我也是我老娘靠着菲薄的养老金含辛茹苦把我们十个弟兄姐妹拉扯大的。我十六岁时,要找一份差事,还不是要苦苦哀求才能得来的吗?我不是轻易能混到今天这样子的。”
特里(为使佛兰特莱忆起了往事而觉得很抱歉,以激动的语调说着):“我懂,约翰尼,我懂!”
佛兰特莱:“拿下这个基层工会也不是容易的。会碰到不少对手的。他们给我留下了这个——(突然昂起头来,显出了脖子上一条长长的伤疤)——使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
却利(钦佩地补充了一句):“他站起身来追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呢!”
佛兰特莱(向特里说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小伙子。不过,我得管好我这码头基层工会,我手下有着两千个付会费的会员呢!也就是说一年的法定收入就有七万二千元。此外,他们还每天要付这么两三块钱,为了想每天有活儿干。好了,你可以想象得出了吧,我能不紧紧抓住不放吗?我能容得了别人拆我台吗?我们这里是最肥的海港的最肥的码头。随便什么东西进出港口,我们都要拿回扣。”
却利:“我们干吗不拿?不拿白不拿!”
佛兰特莱(点点头):“我们又不是从穷小子身上刮钱。从我们经管的六个码头上,我们只提取五六百万元的一小部分。而这只不过是整个海港的巨额买卖中的一滴水而已,仅仅是这么可怜的一滴水。对吗,却利?”
却利(迎合地):“对。”
佛兰特莱:“因此,小伙子,我们才不愿被挤出这里哪!我是历尽千辛万苦,流汗流血才抓上了这个买卖的。而那个道也尔小子竟胆敢跟我过不去,竟想去罪恶调查委员会告发。你说说看,我们该不该被人挤出去?”
特里一言不发,脸有尴尬之色。佛兰特莱提高了嗓子。
佛兰特莱:“你说说看!”
特里:“这个,当然不,约翰尼!然而,我认为我该知道……”
却利(将手中数的钞票交还给斯金丝):“我数下来是二万六千零二十三元。你少交了五十元,斯金丝!”
佛兰特莱(盯住斯金丝看):“把钱给我!”
斯金丝(大惊失色):“我……一……一定是数错了,老板,我——”
佛兰特莱:“给我!”
佛兰特莱走近斯金丝,从斯金丝口袋中掏出了钞票,并打断斯金丝的话。
佛兰特莱(怒气冲冲地):“你是从格林角来的,回格林角去吧!这里再也用不到你了。(他把纱票交给特里,面带笑容)给!孩子,这里是五十元钱。去喝个够吧!”
特里(还是垂头丧气地):“不,谢谢,约翰尼!我不想要,我——”
佛兰特莱(粗鲁地):“拿着——这是约翰尼叔叔给你的一点小小礼物。”(他把钞票塞进特里胸前的口袋中)
佛兰特莱转向“大麦克”。
佛兰特莱:“明天早晨你派工时,把特里列为第一号。以后天天如此。”
佛兰特莱又转头向特里。
佛兰特莱:“轻松的活儿!报一下到就可以躺在咖啡包上睡觉。懂吗?”
特里(皱了一下眉):“谢……谢,约翰尼……”
却利(以警告的口气说话):“小伙子,你交上了一个真正的朋友。不要忘了啊!”
佛兰特莱(微笑):“他不会忘的!”
佛兰特莱说这话时,特里转身向酒吧走去。
清晨。在简陋公寓的屋顶平台上。特里一人在鸽笼前闷闷不乐地注视着他饲养的赛鸽。十四岁的满脸雀斑的杰米·康纳斯出现在那天乔埃被凶徒紧逼的地方。
杰米:“你好!”
特里一怔,转身望着杰米从乔埃被凶徒迫坠的屋顶的凹处向上爬来。
杰米:“我正想喂它们哪!”
特里:“没有关系,小伙子!今天早晨我自己来喂它们!”
杰米:“嗨!今天你一定很早就起床的!”
特里(看来恨本就没有睡过):“对!对!我反正醒着,因此想——(做喂鸽子的动作,并且做出非常喜爱这些鸽子的样子)瞧他们多惬意呀!吃得饱饱地——满天飞翔着!睡起来又多香——还生了不少小鸽子呢!”
画外的一声轮船汽笛声又把他带回到现实中来。
特里:“我该走了。(狠狠地学了一声汽笛响)行啦,行啦,我来啦!(起步走去)小心别把水泼翻了。鸽子们会着凉的!”
杰米竖起两个手指,表示向“金色战士”(注4)致敬。特里也以同样的姿势还礼,可是双眉紧锁着离去。
码头上。大约有三百个人聚集着。有的穿着工怍服,有的穿着肥大的背带工装裤,有的穿着破旧的甲克衫,有的穿着破旧的军服。有人戴着鸭舌小帽,有人戴着绒线帽。其中还有几个是黑人。后景泊着一艘货轮。气氛既阴沉又乱哄哄。
搬运工们在聊天。
搬运工A:“道也尔确实是个好小子!”
搬运工B:“就因为他好,所以头上挨了那一下子!”
搬运工C:“就因为他学不会闭上嘴!”
特里正和他的伙伴杰克在一起,另一好友切克走上前来。特里向四下张望着,想听听人们在他背后谈论什么。
切克(对杰克说铦,但是实际上是针对特里的):“嗨,杰克,你认为怎么样——那个特殊人物。他再也不要站队等待派工了。他总是干那轻松活儿!”(边学着打鼾声)
特里(争辨):“你听谁说的?”
切克(向杰克挤了一下眼):“是最可靠的江边电讯!”(然后又将手指架在嘴上,做了一个“噓”的动作)
特里又转身望着周围的人群。
杰克:“你干得真不错啊,特里!你干得真不错!”
特里(不耐烦地):“行了!行了!——够了。”
后景中,道也尔老爹正向诺兰、莫斯、汤米和手上拿着甲克衫的鲁克走来。
杰克(因特里对自己的话不服气而感到有些恼火):“你怎么啦?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特里:“你给我滚开!”
杰克(装模作样地向切克说):“天哪,大伙儿今天早晨的火气可真大啊!”
码头入口处,人们正在议论着乔埃的事。诺兰、莫斯、汤米、鲁克和其他人看到道也尔老爹走近时赶快转换话题。
诺兰:“回家吧,老爹!今天派到工的孩子们会很高兴的。”
汤米:“对!我们会照管好您的。”
鲁克:“是真的,老爹!”
其他人也都用“乔埃的事真够受哪”等话向道也尔老爹表示同情。
道也尔老爹:“谢谢大家,可是我还得排队。殡葬费还没有着落呢!佛兰特莱总不至于会来负担殡葬费吧!总工头也不会来负担的!”
特里听后颇有感慨。
几步外的逊尼也听到了这句活,他走向老爹和人群。
逊尼:“喂,说话得有些分寸啊!你刚才在说什么?”
诺兰:“他是说他为在一位出类拔萃的诚实可信的工会领袖约翰尼·佛兰特莱手下工作而觉得三生有幸!”
逊尼:“少说那些俏皮话,你这家伙。”
诺兰:“什么?如果我会说俏皮话,我早不当搬运工了。我当了三十年搬运工,越干越穷!”
逊尼恶狠狠地望着他,诺兰毫不示怯,逊尼只得离去。
道也尔老爹(向诺兰说):“给,卡佑,我把乔埃的甲克衫拿来了,你的破得实在不象话了。”
诺兰非常感激,但又竭力隐藏起自己的感情。
正当他们谈话时,摩根在道也尔老爹背后突然出现。
摩根:“向您表乐哀悼!你今天早晨的那笔开支怎么摆平的?”
诺兰:“噢!那个还不简单?我跟我们一伙人口袋里有的是钱,‘哗’的一下就倒了出来!我们到这里来干活不过是玩儿的,J.P.先生!”
道也尔老爹一伙人都笑将出来。
莫斯:“哈、哈、哈!确实是为了好玩我们才来的!”
摩根(面不改色地向道也尔老爹说):“你大概需要一些钱用吧,老爹?你最后一期的二十五块钱已经脱期三个礼拜啦!可我仍旧愿意冒风险再借一些钱给你用。”
诺兰:“是冒风险?要继续向你借一礼拜百分之十利息的高利贷?……不借的话还不准上工?”
摩根(向老爹说):“可以给你上工的!”
诺兰:“我真想揍你,J.P.!”
摩根(稍稍让开):“可如果你碰我一根汗毛……”
诺兰:“……你会去向约翰尼·佛兰特莱告状?”
摩根:“你还是离开这码头的好!”
道也尔老爹(面有愧色地):“好吧!给我一些钱吧——愿你在地狱里烂掉,摩根!”
摩根:“要是我真死了,你会怀念我这真正的朋友的!”
诺兰:“那你马上就死,我们可以验证一下你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莫斯哈哈大笑起来,大家也跟着大笑。摩根恨恨地望着他们。
摩根:“请接受我对乔埃的悼念!”
摩根转身离去,走路时弯着腰、耷拉着脑袋。诺兰在他背后学着他那狼狈相,但看到道也尔老爹并不笑,便马上停止了。
摩根向特里、切克和杰克的方向走去。
两个身穿整套西服的人出现在码头上,一个手中还提着公文包。两人的穿着在码头上是非常显眼的。
其中一个名叫格罗佛的比较高大,脸相也和善一些。
格罗佛:“这里有谁认识特里·马洛埃吗?”
杰克:“马洛埃?从来没有听到过!”
切克(很快地接着说):“我也没有听到过!”
两人赶紧转身离去。格罗佛跟另一个名叫吉力特的仔细观察特里。古力特看上去比格罗佛结实而且有些杀气腾腾。
格罗佛:“你就是特里·马洛埃,对吗?”
特里:“是又怎么样?”
格罗佛:我认识你!两年前看过你在圣尼克的拳击比赛。”
特里(不耐烦地):“行了,行了,不必绕圈子了!什么事?”
格罗佛:“看看我们的身分证吧!”
格罗佛把钱夹子翻开,让特里仔细看自己的身分证。
特里:“江边……犯罪……调查委员会?”
特里把格罗佛握着钱夹子的手推开,勃然大怒地问道。
特里:“什么意思?”
格罗佛:“我们打算搞一次公开听证,打算对码头犯罪和对渗进码头工会的地下势力搞一次公开听证。”
特里(立刻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
吉力特:“你还没有听到我们的提问呢。”
格罗佛(和颜悦色地):“据说你是最后见到乔埃·道也尔的人中的一个。”
特里:“我还是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吉力特:“我们不是在控告你,马洛埃先生。”
格罗佛:“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吉力特:“我们只想了解一下你可能认识的人。”
特里:“我认识的人?——你是说要我提供情——,滚,快滚!要不——”
吉力特(稍带微笑,看得出那是胸有成竹的微笑):“我看还是不要这样的好,否则你可被控殴打公职人员罪。”
特里:“可以告诉你们——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什么也不会说!因此,你快陪你的‘女朋友’一起走吧!”
格罗佛(从容不迫地):“好吧,马洛埃先生,你有不谈的权利,如果你不想谈的话。可是,公众也有权想知道事实真相。”
吉力特(点头表示赞同):“我们以后可能会再见到你!”
特里:“不会太近的!”
格罗佛(几乎象是在同朋友说话):“不必太认真,以后再说吧!”
两人点了一下头,然后离去。在几步外的杰克和切克知道是什么事。特里摇头晃脑地向他们走去。
特里:“他们简直是在开玩笑,想从我口里掏出东西来!”
杰克(学着那两个人):“说出姓名来,我会记在小本子里的!”
切克出声大笑,重重地打了一下特里的臂膀以表示亲热。
特里(表示领会他们的亲切):“他们胆敢再多说一句话,不管是谁,我都要好好揍他们一顿!”
后景中的轮船发出了一声汽笛响。那艘轮船正在靠码头。
搬运工人工会的一个负责人向“大麦克”走来,交给“太麦克”一盒筹子。
负责人:“这里是搬香蕉所需要的二百个名额。”
“大麦克”吹起了哨子。
码头上道也尔老爹和诺兰等人在一起。
诺兰(想使老爹高兴):“是一艘香蕉船,装的都是香蕉!总有一天,我的船会从爱尔兰开来,上帝保佑,会装满一船又香又甜的威士忌酒!”
道也尔老爹:“诺兰!孩子,你又在做梦了!”
他们大笑。然后,老爹回头看到伊蒂,不禁皱起了眉头。
伊蒂正同码头上的一个警卫说话。
道也尔老爹想往伊蒂所在方向走去,可是,列队派工的哨子响了起来,老爹只得停步。
道也尔老爹(同诺兰说话):“见鬼!伊蒂来这儿干吗?”
伊蒂同码头警卫说话。
警卫(带着爱尔兰语音):“伊蒂,我很了解你父亲,我很同情你们的不幸。这里发生过成百上千次的谋杀,几乎从来没有抓住过凶手,更不要说判罪了!”
伊蒂:“那是什么缘故呢?洛尔克先生?是什么缘故呢?”
警卫:“最后一个说实话的人被他们从江里拖起来时早已死得直挺挺了。你那塔里镇学校里的嬷嬷(注5)老师可能没有教会你这种事吧?(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可奈何)这就是江边啊!”
警卫耸耸肩离去。伊蒂呆呆地站着,然后转身向码头的相反方向走去。
码头外巴莱神父向伊蒂迎面走来。
伊蒂(惊奇地):“巴莱神父!”
巴莱神父:“你好,伊蒂。”
伊蒂:“咋晚我话说得太过分了!”
巴莱神父:“你认为我只是一个吃饭不管事的人吧?”
伊蒂不答。
巴莱神父:“是吗?……对了,(以风趣的口气接着说)是嬤嬷们教会你不许说谎的!”
伊蒂微笑了一下。
巴莱神父:“我考虑了你提出的问题,并且也一下子得出了答案。在我这个教区里,我该——。我当然现在还没有把握我能做到什么地步,可你是说对了,伊蒂,如果我不下来好好看看,我什么也做不成。”
她以满怀希望的神情望着巴莱神父。
响起尖锐的哨子声,他们向哨子声方向望去。
码头上。“大麦克”从嘴里拿出哨子。
码头上的搬运工人满怀希望静静地站着。
“大麦克”:“报到名字的人到仓库顶楼来报到。”
特里静静地听着。
“大麦克”:“马洛埃!(特里从人群中走出来)汉德列克斯!克劳斯基!——行了!另外,是要二百名搬香蕉的!”
“大麦克”向其余的搬运工走来。
巴莱神父和伊蒂在远处望着。
伊蒂:“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这样等待派工的。”
巴莱神父目不转睛地望着。
列队的人向“大麦克”方向挤去,想引起他的注意面把自己挑上。
“太麦克”:“不要挤过来。站回去!”
一个老头儿(衣衫褴褛,口中无齿):“麦克,照顾我一下吧!我两个礼拜没有干活了!”
莫斯:“我存五个孩子呢!给我干一天吧!”
一个结实的搬运工(一身老式服装,戴了一顶绒线帽和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挑我吧,麦克!我跟你父亲是老相好呀!”
“大麦克”(粗暴地):“怎么搞的,你们这些家伙!快往后退,让我来挑!”
人群中,一个人摸摸自已的耳朵,另一个抚着自己的下巴,另一个眼中露出央求之色——还有各种各样的……面有饥色的、满脸愁容的、苦苦哀求的……
“大麦克”怒气冲冲地在人群中挤。
那个老头儿:“我愿花四块钱,你给我上工吧!”
结实的搬运工:“我出五块!”
“大麦克”(猛推他们):“往后退!往后退!”
那个结实的搬运工几乎是从麦克手中夺了一块筹子。其余的人涌上来围住麦克。麦克被推来搡去。那个结实的码头工从麦克身后突然把那盒筹子打落在地。
“大麦克”(大声呼喊):“喂,逊尼,‘卡车’,快来!”
码头上一片混乱。二百五十个搬运工趴在地上争先恐后地在抢筹子。
远处,巴莱神父和伊蒂看到这种场面大惊失色。
码头工人们你抢我夺,展开一场混战。
卡佑·诺兰从地上爬起身来,手中捏着一块筹子,一个高大的码头工至少比他高出一个头,向他猛击一拳。拳击运动员出身的卡佑以敏捷的姿势躲过了这危险的一拳。
莫斯正要捡起一块筹子,一只大脚猛踩住他的手背,筹子被人抢走。
巴莱神父和伊蒂无可奈何地注视着。
伊蒂:“爸爸!”
道也尔老爹正在人群的边缘抢夺筹子。他看到了一块,正欲捡起时,一个比他稍微年轻并高大一些的人向他鼻子上击了一拳。他回击了一拳,把他打了回去,可还是不能抢到那块筹子,因为特里的伙伴杰克正在要特里帮他的忙。
杰克:“嗨,特里,给我搞一块!”
特里用一条腿拦住了道也尔老爹,一手捡起了筹子。
特里:“给,杰克!”
特里将筹子递给杰克时,道也尔老爹向特里冲过来。
道也尔老爹:“把筹子给我!”
他挥起老拳向特里乱汀。这时,那个高大的黑人搬运工鲁克看到道也尔老爹身后有一块筹子,冲上前去抓在手中,又投入了混战。
伊蒂看到了这个情景,怒气冲冲地径直向特里走去。
伊蒂:“把筹子给我。是我爸爸的——他先看到的。”
特里得意洋洋地笑着。他看到伊蒂完全是出于激动而胆敢向他来要筹子,感到很有趣。
特里:“是吗?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要上工哪!你这大力士。”
特里向杰克挤挤眼。杰克大笑。
伊蒂:“给我!——是爸爸的!”
特里:“干吗非给他不可,他与众不同?……”
伊蒂:“不管你事!”
特里(边将筹子交给杰克边说):“码头上倒真是有些怪事,是吗?杰克!”
杰克:“你不认识他吗,伙计?那是道也尔老头。”
特里(威风一下子烟消云散):“是道也尔!(望着道也尔老爹,觉得很象乔埃)是……乔埃·道也尔?(望着伊蒂)那你是他的……”
伊蒂:“姐姐。怎么样?”
特里摸着自己的脸,突然同杰克说。
特里:“反正你也不大乐意在雨中扛香蕉,对吗,杰克?”
他从杰克手中拿过筹子。
杰克:“对!把它给他吧!”
特里将筹子交给了伊蒂,并说了一句玩笑话。
特里:“我认输了,大力士!跟你赛了一场,有幸得很。”
他举起双臂,挥了两拳,装作与对方作拳击比赛。他戴上了鸭舌帽,跟他的伙作们挤了一挤眼,但看得出他是在故意掩盖他内心的歉疚。伊蒂还是怒目以对。
伊蒂转身。巴莱神父来到道也尔老爹面前,道也尔老爹鼻子中流着血,他被人揍得够呛的,诺兰也来到道也尔老爹跟前。
巴莱神父:“老爹,你不要紧吧?”
道也尔老爹:“没问题,就鼻子上挨了一下,我的鼻子过去受过伤。”
伊蒂把筹子交给他。
伊蒂:“给,我给你搞到了。”
老爹揍过了筹子,但面有愧色,因为给她看到自己在这里出了丑。
道也尔老爹:“好吧!我就用一下吧!(盯着她看)你可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了,回到嬷嬷那儿去吧!(边说边觉怒火上升。为了想重新赢得自尊心,他又转身向巴莱神父说话)神父,我想不通——请原谅我这样说——你怎么杷她带到这儿来了,这里的事情不应该给她这祥一个天真的女孩子看到。”
这时“大麦克”又在那里大声叫喊。
“大麦克”:“喂!道也尔,你拿到了筹子没有?”
道也尔老爹(愤愤地举起了筹子):“这不是吗?”
“大麦克”:“那么上船吧!上三号舷梯,一号货舱前。快!”
老爹快步奔向轮船。
诺兰(尾随着老爹):“他还算是咱们的福利干部呢!坐过三次牢——为了行凶打人!”
伊蒂和巴莱神父目送他们上船。在他们周围至少有一百多人没拿到上工的筹子,其中有人还摸着在混战中所受的伤。一辆卡车疾驰进码头,拼命按着喇叭,码头上的人纷纷躲让。
“大麦克”(怒气冲沖地向群众大喊):“闪开!明天再来吧!”
巴莱神父看着这种情景,颇受震惊。
巴莱神父(对一个没被派到工的人):“你现在打算干什么呢?(那人耸了耸肩膀,颓丧而懒得回答。巴莱神父又问鲁克)你打算干什么?”
鲁克(狠狠地):“按他说的办吧——明天再来!”
鲁克与巴莱神父边走边谈,莫斯和汤米也没有拿到上工的筹子,同他们走到一起来了。
巴莱神父:“你们就这样?就这样逆来顺受?”
莫斯(向四周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我整整站了五个早晨了,那些家伙光向我看看。每天总会有二百来人捞不到上工的。”
汤米(轻轻地):“嘘……逊尼来了!”
巴莱神父:“你们怎么一点办法也没有?你们的工会呢?”
莫斯(低声):“这里的基层工会被人把持着。我们开会提建议时,灯会熄掉,连人也会被他们赶掉,不光是赶出会场,还会被赶出工场!”
汤米:“如果有三个人在码头上私下谈话,约翰尼手下的——(朝四下看了一看)——人就会来把他们赶走。事情就是这样!”
巴莱神父:“矿工、海员、制衣业中不早就没有霸头了吗?”
汤米:“码头上就不行!这儿好象是另一个天地。根本受不到法律保障。被人干掉了,事情也就过了。就象——”(缄口不语)
鲁克(惊惶不堪):“不要在这里讲……对面有……”
莫斯:“啊……你要去里佛街,你可以从这儿走——”
逊尼和“卡车”走进镜头。
逊尼:“你们在干什么,是开教友野餐会吗?快滚开!对不起,神父!”
他们离开码头。
莫斯(向这边瞟了一眼,怕被人听见):“这儿被约翰尼手下的人接管以后就是这个模样!”
汤米:“得找一个安全的地点谈话。”
巴莱神父(激动地):“来教堂吧!”
鲁克:“什么?”
巴莱神父(想了一下):“教堂的地下室。”
巴莱神父以平常的音量和语气说话,而其余人则是耳语般地说话,还不时注意着逊尼和“卡车”,怕被他们听到。
逊尼还在远处以疑惑的眼光望着他们。
神父、伊蒂和莫斯等还聚在一起。
莫斯(仍低声说着):“你知道你的处境吗7你知道你会招来什么吗?神父!”
巴莱神父:“身上有香烟吗?”
接过一支烟后,神父向逊尼方向望了一眼。逊尼仍望着他们。
巴莱神父(以坚定的语气):“我刚才不是说了,到教堂地下室来!”
巴莱神父注视着伊蒂。
码头仓库的顶楼上。堆着各类货物。几个老年搬运工在慢条斯理地工作。
一个角上堆有一大堆咖啡包。特里舒服地躺在包上看一本连环图画。却利过来。
却利:“干累了?”
特里:“生活就是这样嘛!”(边说边躺得更深一些)
却利(注视着他):“你不打算稍微花一些力气,使人觉得你是在做这个高一档的工作?”
特里:“我刚停下来。我清点了包数。”
却利:“还有一件工作要你去做。我们知道,这个教区的神父和道也尔家那个小妞要在教堂开会。我们要了解一下。这你知道,姓名、人数、是些什么人……等等。把你挑上了!”
特里(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挑我?却利,我怎么能去那个地方。”
却利:“约翰尼帮了你不少忙,小伙子。你总得帮他办一点事吧!”
特里:“可是,去教堂?却利,要我去当奸细?我不想去。”
却利(柔声地):“不是这样,小伙子。当奸细是出卖朋友,出卖自己人。(看到特里波起了眉头)约翰尼要你办事,用不着问,也用不着去想,你做就是了。好吧,去参加集会吧!”
教堂地下室入口处。黄昏。
所谓地下室,实际上是地面教堂拥挤时的备用小教堂,也有彩色玻璃长窗,也有圣坛,也有靠背长椅,还有圣人像,但比上面的简陋一些,使人觉得是在地下室,加上粗糙的墙和黑黑的灯,使人感到阴森森,犹如在地下陵墓中。
特里进入小教堂时,巴莱神父正面向一大群码头工人讲话。人群中有诺兰、莫斯、汤米、鲁克等。伊蒂坐在后排。一个瘦瘦的、苦行僧似的传教士文森特神父也坐在后座,从文森特神父脸上可以看出他是很不以为然的。特里在入口处站定时,巴莱神父正在讲话。
巴莱神父(说得很快,口中还衔着一支香烟):“你们到会的,比我预期的要少一些,可是,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我的头脑也很简单,不过,事情很清楚,就象数一,二、三那样清楚。一、工作条件太差了。二、那帮家伙太坏了,因为他们手中掌握了派工权。三、要赶走那帮家伙,唯有抓住他们暗杀人的把柄。”
巴莱神父环顾群众。大家都一言不犮,他又继续讲话。
巴莱神父:“你们之中随便哪一个,只要回答一个问题,事情就能有进展了。(停了一下)那个问题就是——谁杀了乔埃·道也尔?”
大家还是默不作声,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摩根垂目望着地面,诺兰把左手握成拳头在右掌心中磨着,汤米手捂神色尴尬的脸,鲁克瞪眼望着前面,特里咬着牙,伊蒂以万分企盼的眼神看着大家。
巴莱神父在等待,然后又问。
巴莱神父:“你们之中谁都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乔埃·道也尔?”
还是没有人做声。
巴莱神父:“我觉得你们之中谁都能说出一些东西来!”
还是一片沉默。
巴莱神父:“那么,回答这个问题——你们是否能以沉默来容忍凶杀?”
仍是一片沉默。
神父一个挨着一个地轮流看着大家,希望有一个人站出来讲话。
特里在过道中走来,这时伊蒂正转身向汤米说话。
伊蒂:“汤米·柯林斯!你是乔埃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汤米(愁眉苦脸地):“我确实要永远把他当作我最好的朋友,可是——”
他又住口不言并且摇了一摇头。坐在他身旁的诺兰看到了特里。
诺兰(对莫斯轻声说话):“是谁要他……来的?”
巴莱神父(对特里说):“请坐下。我正想了解一下乔埃·道也尔的事,你对此会有所帮劭的。”
特里一言不发。
诺兰(大声地在莫斯耳边说):“是却利绅士的弟弟,他会帮助我们沉入海底的。”
特里(转过身去大声说):“跟却利没有关系!”
诺兰(反唇相讥地):“你认为他……无助……于此?”
特里(骄横地):“你干吗不自己去问他?”
诺兰:“我会的——会有一天的!”
特里(讥笑地):“会有一天的!”
两人对视。伊蒂以好奇的目光望着特里。
巴莱神父(打断他们):“听我说!如果你们知道谁是凶手而对此无动于衷,你们是否在等待他把你们一个一个地干掉?(巴莱神父一个挨着一个问)你愿意吗?你愿意吗?你怎么样,诺兰?”
诺兰:“神父,你必须懂得一件事!在码头上,我们必须学会两个D。”
巴莱神父(不明白):“两个D?”
诺兰(点了一下头):“聋与哑(注6)。我们只能装聋作哑,对什么事情都敢怒而不敢言。”
莫斯、鲁克和其他人都低声表示同意。
巴莱神父:“鼓起勇气来吧,孩子们!我知道你们受人欺,可是我知道你们有权反击,把真相公布于众。你们可以公开作证,把坏人坏事掲发出来。是不是?对不对?”(环顾四周)
大家还是一言不发。有些人转身望着特里。巴莱神父气馁地坐了下来。文森特神父过来接替他发言。
文森特神父:“看来我们眼前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你大概也同意吧,神父。因此我想引述圣保罗的话来结束这次集会:‘归顺我吧……’”
他说话时,一块石头击穿了花玻璃长窗。大家面面相觑。有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诺兰(用拇指向窗外指指):“是我们的‘朋友’(注7)……”
特里看着伊蒂,然后回头察看教堂的出口处。
巴莱神父同文森特神父在一起。
文森特神父:“我不是已跟你说过多管闲事会得到什么后果吗?”
巴莱神父:“该助他们一臂之力啊,文斯(注8)!”
文森特神父(边走边说):“好吧!如果他们把你送到阿比西尼亚(注9)去,那就不要怨我!”
巴莱神父:“我想试一下!(又转身向着大家,捡起石头)我们一定走对了路,否则他们不会送我们这小小的礼物的!(停了一下)谁有香烟?(他拿了一支)你们该成双作对地走!”
大家都紧张地往外走,巴莱神父在门口把他们两个两个地搭配起来。伊蒂落在人群后面,恐惧不堪。她往前走时,特里跟了上来。
特里:“不要走那条路。”
伊蒂吃惊地望着他。特里使劲将她拉住。
特里:“跟我走,我送你出去。”
在伊蒂能作出反抗前,特里已把她拉向另一个出口处。
教堂出口处,莫斯和诺兰正从台阶上往下走。他们还不知道有人埋伏着。跳出了几个暴徒,只见又粗又大的垒球棒在空中飞舞。传出了叫痛声,然后是呻吟。
巴莱神父赶来时,逊尼和“卡车”正在用垒球棒殴打诺兰。巴莱神父奋力把他们拉开,狠狠地向他们瞪眼。暴徒们离去。诺兰瘫倒在台阶上,头上淌着血。巴莱神父在他身旁屈膝跪下。
巴莱神父:“你不要紧吧,诺兰?”
诺兰(愤然):“没有事。妈的,他们把我的头当成垒球了!”
巴莱神父(用手帕擦诺兰脸上的血):“棒小子!”
诺兰(愤愤地):“这些吸血鬼。我真想揍他们——”
巴莱神父:“可你还闭嘴不谈。”
诺兰:“神父,我能同你开诚布公地谈谈吗?”
巴莱神父:“你在想什么?”
诺兰:“如果我出头露面,他们把我的头砍掉了,你会不会干到底?”
巴莱神父:“相信我,卡佑,我会有始有终的!”
诺兰:“垒球棒还不过是开场戏罢了,他们还会来找你麻烦的!”
巴莱神父:“只要你站出来,我一定同你站在一起!”
诺兰:“一直干到底?”
巴莱神父:“我起誓!”
诺兰:“好吧!我已经玩得够欢了,喝得也够多了,我已经活过头了!”
诺兰带笑说了这些话,想站起身来。
巴莱神父(扶诺兰起身,然后笑着说):“我们起步了,卡佑!”
教堂大门前,文森特神父神色慌张地在关大门。
神职人员宿舍后楼的火警铁梯上,特里正拉着伊蒂的手紧张地向下飞跑。在最后一级的楼梯平台上,特里先跳了下来,然后往上看着伊蒂,由于太高,伊蒂跳不下来。特里在地面上张开双臂接住了她。他抱了她一会儿,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原来是莫斯和鲁克往这边跑来。暴徒们在后面追,手中拿着垒球棒。特里把伊蒂拉在阴影中。暴徒们跑过后,特里拉着伊蒂向相反方向的一条弄堂中飞奔而去。
穿过弄堂后到达了江边的另一条街,特里和伊蒂两人停步并回头张望。
特里:“我看没有问题了。”
伊蒂(气喘吁吁):“谢谢,好险哪,铁棍加上垒球棒。”
特里:“他们真够狠毒!”
伊蒂(迷惑不解地):“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特里(指指自己):“站在特里一边。”
伊蒂(整了一下衣):“我现在可以平安回家了。”
特里:“还是送你回去的好。”
伊蒂望着特里,有些搞不明白。迎面来了那个醉醺醺的码头工默特·墨菲,墨菲向伊蒂伸出了手,伊蒂吓得向特里身上靠去。
墨菲:“给我一毛钱,请我喝一杯咖啡!”
特里:“喝咖啡?他是在开玩笑。他肚里装的只是威士忌。”
墨菲(不睬特里,径自走向伊蒂):“就小小的一毛钱!(他把自己长满胡须、酒气扑鼻的脸靠向伊蒂的脸,而且两眼直盯住她看)我认得你,你是伊蒂·道也尔。你弟弟真是一个好人,(迅速地在胸前划十字)他是唯一想帮助我搞赔偿费的人。(他用颤科的手指下意识地指着特里,用谴责的口吻对特里说)乔埃被人……的那晚上,你不是也在吗?”
伊蒂以惊奇的眼光看了一下特里。
特里(神色紧张地伸手进口袋):“对,对!给,给五毛钱,去喝一杯吧!”
墨菲:“嚄!——发了一笔小财。(他吻了一吻那五毛钱的硬币,从衬衣口袋中拿出一个烟草包,将那个硬币放进了烟草包。又转身对特里说话)你不能用钱买通我,你还是一个二流子!(又出人意料地向伊蒂脱帽致礼)再见,伊蒂!愿主怜悯乔埃的灵魂!”(迅速地在胸前划了十字,然后离去)
特里(恨恨地):“竟被他叫我二流子!”
伊蒂(目送着墨菲):“谁都爱乔埃——从小孩子到醉鬼!(抬头看特里)你认识他?”
特里(闪烁其词):“谁都队识他!他到处走!”
伊蒂(望着墨菲的背影):“他刚才是什么意思?说你……”
特里(打断她):“噢,他是个酒鬼,常常自言自语,街坊谁不笑话他!”
伊蒂(望着他然后加快了脚步):“我还是赶快回家的好!”
伊蒂想尽量对特里敬而远之。
特里:“用不着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伊蒂还是离他远远的)怎么啦?他们不准你跟别人在一起走路?”
伊蒂:“嬷嬷们是很严厉的。”
特里:“你将来要当修女?”
伊蒂(笑了一下):“不,我读的只是一所普通大学,是由嬷嬤们办的。是圣安娜教会的嬷嬷们办的。”
特里:“你全部时间都放在读书上?”
伊蒂(觉得他提问的方式有些好笑,微笑了一下):“我想当教师。”
特里:“当教师!该为你祝愿。(他觉得很有意思)我很羨慕有学问和有脑子的人。我哥哥却利就会动脑筋,很会!”
伊蒂(平静地答道):“不在于有没有脑子,而在子你如何用脑子。”
特里(越听越有意思,几乎是有些吃惊):“对,对!我懂你的意思。我记得我看到过你好几次。你在普拉斯基街的教区学校读过书,对吗?是在七、八年前,对吗?那时,你的头发是往下梳成——”
伊蒂:“辫子!对的。”
特里:“就象两条绳子。那时你的牙齿——”
伊蒂(微笑):“对!我还以为我永远脱不下我那校牙器呢!”
特里(大笑):“对了,你那时可淘气哪!”
伊蒂:“从这儿回家该没有问题了吧。”
特里:“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还记得我吗?”
伊蒂(点头):“看到你第一眼时就认出了你。”
特里(炫耀地):“有些人的脸一看就忘不了。”
伊蒂(温柔地):“我记得你那时候总是逃不了恼人的事。”
特里:“你说对了!我十二岁时还不肯用功。嬷嬷们老把戒尺在我头上挥舞。(用拳头打自己的头,然后哈哈大笑)她们认为能用大棒把学问打进我脑袋。”
伊蒂:“她们大概不懂该用什么方式来对待你。”
特里(觉得话很中听):“那你说该怎么对付我?”
伊蒂:“多用一些耐性和待你更好一些——那会使人感动的。”
特里在虛拟的小提琴上演奏了校歌《纯洁的心和鲜美的花》。伊蒂奇怪地发问。
伊蒂:“这是什么?”
特里:“祷告前的忏悔。”
伊蒂:“什么?”
特里:“什么——什么?你毕业前的几年难道没有来上学?”
伊蒂:“母亲死后,父亲送我到乡下去上了学,是怕家中没有人而结识坏家伙。”
特里(一本正经地):“他做对了,这儿真是有不少坏家伙呢,他们只想吃吃喝喝,只想……(望着她,心中觉得:我是跟一个好——姑娘在一起)我该送你回家去!”
简陋公寓前。一群鸽子在上空飞翔,飞低时还可以清楚地听出翅膀拍击的声音。
特里和伊蒂走至公寓台阶前。
特里(抬头):“它们飞得真不错啊!是吗?”
伊蒂(诧异地):“你喜欢鸽子?”
特里:“这群鸽子是我的,它们是在做黄昏飞行练习,我赢过好几次比赛呢!(兴致勃勃地)想看看它们吗?到屋顶平台上来,我给你看!”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伊蒂公寓的台阶上。
伊蒂:“我想进屋去了。”
特里(不大想让她现在就回家):“我住在对面那屋子里,就对着你屋顶。”
伊蒂(进了大门):“该谢谢你——不管怎样!”
特里(跟上一步):“伊蒂,能再看到你吗?”
伊蒂(干脆地):“为了什么?”
特里(一下不如怎么回答):“我说不上来。”
伊蒂:“我确实不知道为了什么要再见面!”
伊蒂说完后,很快进屋。特里在门外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自己也搞不清对她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突然,他的思绪被一声开窗声打断——
柯林斯太太在窗口探出头来。
柯林斯太太:“你有没有脑袋瓜?”
特里:“什么意思?”
伊蒂进门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柯林斯太太和特里继续对话。
柯林斯太太:“你该懂的,不要缠住她!”
特里(抱歉地):“我刚才只是跟她在谈话。”
柯林斯太太:“你们这些二流子不配与她来往,不许缠住她!”
特里:“我连看都不能看她?我连这点自由也没有?难道这不是一个自由国家?”
柯林斯太太(边转身):“不那么……自由。”
柯林斯太太关上了窗。
伊蒂边上楼,边在思索她刚才听到的对话。她走到了自己家门口,推门进屋后,看到道也尔老爹身穿睡衣,在为伊蒂整埋行装,他放进了伊蒂的最后一件东西,正在把皮箱关闭。床上还躺了一只老猫。
道也尔老爹:“我把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把手伸进衣服口袋)这儿是你的长途汽车票,你马上回圣安娜学校去。”
伊蒂:“爸爸,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道也尔老爹:“伊蒂,我们长年来一分一厘地积起钱来送你去上学,为的是避免发生我刚才在窗外看到的事。我女儿竟然跟特里·马洛埃挽手同行。你知道特里·马洛埃是什么人吗?”
伊蒂(天真地):“他是谁?”
道也尔老爹(学着她的声调):“他是谁!你心肠既软,脑子又糊涂。魔鬼掐住了你的脖子,你还不知道!你知道特里·马洛埃是什么人吗?是却利的弟弟。却利又是什么人?是约翰尼·佛兰特莱的左右手,是披着羊皮的狼!”
伊蒂:“你是否想告诉我特里也一样?”
道也尔老爹(大声咆哮):“我不想告诉你他是小恶魔!”
伊蒂:“他想故作粗鲁,可是一看他眼里……”
道也尔老爹:“看他眼里?算了吧!你把他当作你眼中的……那群该被惋惜和怜悯的人。其实,你自己常常上当受骗。这个特里·马洛埃是二流子。在他当拳击手时,他就是却利和佛兰特莱的私有财产,现在只要他们按一下铃铛,他还会冲锋陷阵的。”
伊蒂(想了一想):“他还想再见我呢。”
道也尔老爹:“我们把你送去泰里镇读书的目的就是不要你同这种小流氓来往。乖乖地去泰里镇吧,否则留神我的皮带!”
伊蒂(怒气冲冲地):“去泰里镇学那些慈悲和正义的空话?干吗不实践一下?”
道也尔老爹向伊蒂走去,伸出两臂,右臂靠近伊蒂,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道也尔老爹:“看到这个膀子吗?比左臂长两寸。这是长期用劲的后果。我流汗流血开吊车、挂吊钩。每当我装上一箱货或吊上一包咖啡,我总是对自己说——这是为伊蒂干的,是为了她能当上教师或者找上正当职业,我向你妈妈起了誓,我……你还是不要辜负了她吧!”
伊蒂深受触动,抱住老爹吻他。
伊蒂:“爸爸,井不是我不感谢你对我的爱和不感谢你送我去上学。可是现在我开了眼界,我怎么还能回到学校里去老盯着书中那些虛无飘渺的东西?我得留下来,爸爸!我还要查出谁该为乔埃的死负贲。我还要继续同十个八个能帮助我的特里·马洛埃一起步行回家。我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爸爸!”
道也尔老爹从腰里抽出了皮裤带。
道也尔老爹:“你简直——”
伊蒂(既感到抱歉又充满着爱):“爸爸!”
她转身向门外奔去。道也尔老爹手中握着皮裤带追了她几步,然后停步望着手中握着的汽车票。
道也尔老爹(摇着头,口中咕噜着):“耶稣基督、圣母玛丽亚、圣父约瑟——这孩子真够倔强——请保佑她吧!”
屋顶平台上。黄昏,已经入秋,但景色并不迷人——晾着衣服,堆着木箱……但是,对这里的居民来说,这已是一块奢侈的游乐地了。特里的鸽子在上空飞翔,在黄昏的天空中形成美丽的剪影。杰米·康纳斯跟特里一起。特里握着一根长杆在指挥鸽子作圆圈飞行。莫斯倚在墙上吹口琴,他吹的是一首爱尔兰曲子。他胖胖的妻子坐在他一旁。
莫斯妻子(挪动着脚):“我的脚简直象在跳舞,而我的身体却再也动弹不了啦……”
特里挥动长杆时看到伊蒂在平台的那一端匆匆向他走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特里(对杰米说话):“好了——我看它们飞够了。让它们下来吧。”
特里放下长杆,鸽子因此向下飞来。
杰米:“不知道伊蒂要在这儿呆多久,特里?”
特里(指鸽子):“不要忘了喂它们水!”
特里然后转身等待着伊蒂过来。
伊蒂:“我改变主意了,我今晚觉得实在无聊。”
特里(高兴地):“我也是。”
杰米转身去搞水时,伊蒂注意到杰米甲克衫背后印着的文字。
伊蒂:“金色战士。”
特里:“是我为我的鸽群起的名字。我是它们的第一任最高司令。(杰米拿着水回来)他帮助我喂养,很听我话,简直象我的影子。我得过专业养鸽奖。(口中很快地说着几声吱吱喳喳的鸟语。几只鸽子笔直往下飞落,进入鸽笼。特里向伊蒂点了点头)我这鸽群是附近最棒的鸽群。”
伊蒂:“可你自已倒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是吗?(把话题转向鸽子)乔埃也喜欢赛鸽子。”
特里(神色黯然):“他也喂养过好几只鸽子的。(停了一下,用手指指对面屋顶上乔埃的鸽笼)今天早晨我也喂了它们。”
伊蒂:“谢谢你!”
特里(难以作答,又想了一些别的话):“我很爱鸽子。你把鸽子在五百里外放走,它会不喝一滴水,不吃一粒谷子,直飞回家。”
伊蒂:“我没有想到你竟这样对鸽子有兴趣(注10)。”
特里:“我喜爱鸽子。可是,这个城市里的鹰隼可真不少,至少?
3 ) 神性保护伞
周末看了3部电影(碟),这是近来少有的情况了:《坏中尉》《双面维罗尼卡》和《码头风云》。
《坏中尉》是部冷酷黑色风格的美国电影,很有一些马丁斯科西斯早期电影的风格,马丁本人也给这部电影作了评价,可惜影碟是盗版自法国二区,看不懂法文具体的评价是什么。Harvey Keitel,这位马丁早期电影中的常客在这部电影中有很出彩的表演,很适合演这种自暴自弃的角色,尤其是自渎那一段难度很大,他在演这部电影的大致同期也出演了另一部黑色电影经典——《落水狗》。看完了后查了下IMDB,《坏中尉》被标注为”Cult Film“,评分才6点几,可能是影片中部分内容过分亵渎了。
《双面维罗尼卡》,小资们的必看电影了,我觉得此片延续了基斯洛夫斯基《十诫》的风格,还是比较“波兰化”的,不像《红蓝白》那样法国化。像波兰维罗尼卡和法国维罗尼卡都看到一些同样的场景,如艰难行走的老妇等手法是基氏在《十诫》等早期电影中常用的。
很喜欢始终贯穿整个片子的黄绿色镜头色调,有一些画面像油画一样,克拉科夫学生游行那一段拍得很美。看了片子后翻了一下台湾远流的基氏自传,确实是用了滤色镜。总的来说,更喜欢影片前半小时的波兰部分。
重点想说一下《码头风云》,Elia Kazan指导的黑白作品,可以看到马龙白兰度年轻时候的表演。这又是一部戏剧张力充足的影片,从一开始,一句废话一个无聊镜头没有,直接进入故事情节主题。
看了这部电影才明白,原来一个工会也能演变成黑帮。只要集权,就会变成暴政,用哈耶克的话来说就是“不劳动者不得食”变成“不服从者不得食”。观看此片过程中有一个强烈的感触,在西方国家,宗教所具有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对邪恶的威慑力。无论坏人再坏,可以把不服从自己的码头工人推下楼摔死,用货物砸死,也不敢产生对神父施以暴力的想法,坏人们不敢在教堂里杀人,也不敢用卡车撞死神父,至多是往神父身上扔烂番茄。这样,有良知的神父(像本片中的一样)就可以成为在极端不公正的环境下伸张正义的代言人和精神支柱,所以你总能看到神父冲在最前面而不必受其他反抗者所遭受的生命威胁。而在没有或业已失去这种宗教传统的国家中,没有这样的“神性“角色存在,因此我们更为熟悉的情况是,当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遭受不公,而权力部门腐败又投诉无门时,只能咽下苦水,而不能指望向一个有神圣保护外衣的人来申冤。在这样的社会中,无法无天的境界是可以达到的,而在有宗教传统的国家,可以无法,但不会“无天”。这也可以看作是宗教的积极意义之一吧。
回到电影,马龙白兰度的小混混形象刻画得不错,《教父》中那含混不清的口音对他本人来说并不难把握,因为他正常时候的声音本来就有点含混不清。除了白兰度之外,我认为此片中演技出色的还有黑帮老大和神父二人。
4 ) 60年前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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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白兰度扮演的特里在码头做一个小差事,被卷入一起控制码头工会的黑恶势力对一位反抗者的谋杀,一次偶然的碰面特里爱上了被害人的妹妹,在良心和爱情的驱使下,特里向法庭说出真相,工人们也在此过程中觉醒反抗压迫。
剧情很简单,简单到连意料之外的伏笔也没有,以现在的眼光看是一部极为普通的影片,但这是一部60年前的电影。
除去剧情与主题,最出彩的是演员的表演,白兰度扮演的特里即使不张口说话,从他的眼神中也能读懂一切。被害人的妹妹推开众人冲出酒吧时,脸上带着逃离一切的表情。当然少不了汽车上特里推开哥哥指向自己的手枪,白兰度那温柔的眼神和动作,恐怕不会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表演确实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本片最大的看点就是表演,为艺术的表演与当代演员为金钱而表演的眼神是不同的, 通过对比就能感觉到。
5 ) 實話值多少錢?
一部好電影不需要長,只要108分鐘就可以打動人心。
《岸上風雲》述說碼頭工會對碼頭工人的壓榨豪奪,以不正當的手段謀取利益,並暗地除去不合作的工人。泰利無意間捲入一場由工會策劃的謀殺案,在良心跟前途之間徘徊為難,最終走上反抗工會的路。
Marlon Brando飾演主人公泰利,因故退出拳擊界,靠著哥哥查理(工會主事者強尼)的庇護,除了養養鴿子,偶爾幫強尼跑腿,整日遊手好閒。Brando收起在「慾望街車」中的張狂、野性,詮釋起窩囊、卑微的小人物泰利,不僅沒半分違和,反而讓人感到強烈的同情。舉手投足都是戲胞的Brando在此片中略顯臃腫,恰如退休而疏於練習的拳擊手,幾分壓抑,幾分故作瀟灑,被譏笑「無能」時的隱忍,總在你以為他要爆發時又沉寂了下來,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全數釋放。
除了Brando有著極其精采、出色和令人心折的表現,重要的配角Karl Malden、Lee J. Cobb跟Rod Steiger亦表演到位、精準,尤其是飾演反派強尼的Lee J. Cobb,誰能夠冷笑揉捏Brando的臉卻毫不失氣勢呢?他可以故作親切,將泰利當孩子一樣照顧,看似大方其實鄙視;他可以抽著雪茄,無情指示查理(Rod Steiger)「處置」親弟弟,彷彿他做的是多麼偉大的事業。
Rod Steiger的戲份雖不多,跟Brando一場在車內的對手戲極其關鍵而感人,那是兩兄弟長久以來的剖心之談,卻也是天人永隔的一次談話。飾演神父的Karl Malden將發生在沿岸碼頭的醜事看得一清二楚,他一方面忙於喚起碼頭工人的抗爭意識,一方面也是泰利的「良心」,就像比諾丘(Pinocchio)的良心蟋蟀,如果想蛻變,想掙脫那遭人控制的線,就要面對自身的良知,坦承錯誤,敢於反對不正義。
電影中唯一的女角兼清流伊荻雖讓Eva Marie Saint拿到最佳女配角,but I don't really buy her performance.我覺得伊荻的深度遠不如其他角色,Eva Marie Saint的表現不錯,但稱不上絕佳。
至於那些被叫做D & D的碼頭工人真的很D & D──deaf and dumb!!看到他們膽小畏縮、不敢出頭的模樣,著實令人生氣,卻也反映了長期受到壓抑的工人已經社會化、體制化,為求小小溫飽而習於保持沉默,裝聾作啞。
整體來說我非常讚賞此片,但有幾個地方似乎流於「說教」,以神父這角最為明顯,雖然用神父本身抽菸、喝酒的「叛逆」來對比其人格的「正義」,但台詞方面應該可以再不著痕跡一些。而泰利被工會一幫人痛打後,勉力爬起來帶領工人開工有點不真實,略顯英雄主義。不過看過電影的人大概會覺得我有點挑剔,因為那短短的一段路,跟隨Kazan搖晃的鏡頭,看著頭破血流的泰利掙扎、吃力地走到倉庫前,說不激動是假的。
連著看《天倫夢覺》、《慾望街車》跟《岸上風雲》,對導演Elia Kazan頗為服氣,一來是Marlon Brando跟James Dean在他的電影裡發揮出色,二來看多了虎頭蛇尾的遺珠,我特別欣賞他結局的手法,《慾望街車》以經典的史丹利怒吼、《天倫夢覺》以病床前卡爾看護的背影、《岸上風雲》以緩緩拉下的倉庫鐵門,莫不令我印象深刻。
6 ) 额
一场是著名的出租车后座那场(马丁•斯科塞斯在《愤怒的公牛》里直接引用了这一段) 正如马丁•斯科塞斯在CC影碟花絮访谈中所说的,卡赞的《码头风云》之于美国电影就如同罗伯特•罗西里尼的《罗马,不设防的城市》之于意大利电影。《码头风云》故事本身所蕴含的道德思辨色彩与当时流行的“黑色电影”相比,似乎多了一层对群体价值观的探讨。“黑色电影”往往聚焦于主人公的个体道德选择困境,《码头风云》则将个体困惑进行了一次辐射。对抗黑势力工会成功也不该只归功于主人公的单枪匹马,而是依靠码头工人的集体觉醒、共同抗争。 《码头风云》被普遍看做是卡赞为自己辩护的作品。1938至1975年间,美国众议院成立调查委员会--反美活动委员会,从事反共产主义调查。在影片拍摄前不久,卡赞刚刚在委员会作证,指证了几个与共产党有牵连的同事。“告密者”是卡赞一生无法卸下的道德重负,在《码头风云》中,他有意用特里这个角色来澄清自己只是一时受到“黑帮”蛊惑、利用。电影中一个工会老板说“你背叛了我们,特里”,特里则回答他“我现在就站在这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欺骗自己,而自己却不知道”。在这儿,特里成了“告密者”,他也受到了排挤,但很快,他却成为了道德觉醒的象征。在影片结尾处,特里在与约翰尼的较量中尽管倒下了,却换来了工人们的团结,他们终于有勇气对工会说“不”了。虽然卡赞在《码头风云》中力图为自己的告密行为进行辩护,但我们仍然发现他的辩词是矛盾的。《码头风云》中的正义势力是工人阶级,邪恶势力则是贪图利益的资产阶级。作为曾经左翼战线的代表,卡赞还不能那么轻易地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所以《码头风云》对于卡赞是矛盾的,在他之后的《登龙一梦》、《美国、美国》等作品中,我们仍能看到这种矛盾性。《码头风云》的力量大部分来自于它的“攻击性”。影片在纽约实地拍摄,那年冬天异常寒冷,我们在电影中可以清晰地看见人物说话时呼出的白气,而影片中大量群众演员也是使用的真实的码头工人来扮演。卡赞试图用“真实”来向“虚伪”发动进攻,这是他面对告密指控的一次反攻,为自己辩护不是主要目的,最重要的是揭穿那些批评他的评论家们的“虚伪”。
7 ) 洗白的技巧
卡赞想给自己洗白,拍了《码头风云》。
陈凯歌想给自己洗白,拍了《搜索》。
一对比我们就可以发现,洗白的技巧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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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里的道具很出彩。
除了意外抢戏的那只手套,「鸽子」和「大衣」的设计也是影史经典了。
「鸽子」第一次出场就非常融洽,把 Joey 赚到了天台。这个计谋非常严谨:Joey 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不敢出楼,所以用他最喜欢的鸽子,把他骗到不用他出楼的楼顶鸽笼旁,再把他从高楼推下,简直天衣无缝。
镜头语言上的信息展露顺序如此精心,加上「鸽子」在英语里对「告密者」的隐喻,我感觉这场戏已经把鸽子用尽了,没想到后面还能接着出现,还能再次升华。
我写过一个戏,戏里的小主人公因为他照顾的一窝奶猫被坏孩子折磨至死,兼被掀起失去亲人之痛,而暴走。
当时我竟然还没有看过《码头风云》。
「大衣」的戏只有两场,让人想起《西线无战事》里的那双靴子,斯皮尔伯格那匹《战马》——它们在不同的主人间流转,仿佛它们是死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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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最高光的时刻是杜根死后。(忽然想起「忍死须臾待杜根」……)
他激情传道,解释着 crucify 的真意。其实他当时就在被 crucify,而且完事之后,他就升往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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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对工会的抨击,我毫不赞同。它的辩驳其实经不起严谨的推敲。要了解接近真实的美国码头工会生活,《火线》第二季大概才是最好的虚构作品。
但即便我对《码头风云》的意识形态完全反对,仍不能否认它是这样杰出的一部佳作。
8 ) 英雄泻出纵横才
有种理论认为电影是不需要演员的,因为电影是声光的艺术,与表演无关,导演可以完成他想要的作品并且他真正需要的是他的摄影师、布光师、剪辑师等,而不是一个或两个念台词的、做动作的“演员”。演员的表演只是素材,跟道具一样,某个演员或许把一段戏演得很好,但在剪辑师的剪下,他可能只把演员的表演中不相连的一两秒剪下,于是演员自以为的表演不文一名。
对于我,暂且还学不会看电影的人,这样的理论基本可以滤过,因为那是创作人员的事,一个观众只是看到结果。
昨天晚上把伊利亚·卡赞的《码头风云》看完的结果,是今天下午回忆起来,我依然对马龙·白兰度充满无限敬仰,这部片子有多么经典,它获得的那些奖项已经告诉我们(虽然偶尔那些奖项代表不了什么,只是偶尔),但我首先想起的还是马龙·白兰度在电影中的,你知道的,一切。
电影或许不需要演员,但电影需要伟大的演员,需要一个特写上去,你就知道这是那个人物此刻的、应有的表情。白兰度不是那种老派的好莱坞男星,他的表演有着与众不同的生动。
在《码头风云》里,白兰度演出了一个从混混逐渐成为英雄的过程。与女主角沿街走的那段和酒店里的表演自然动人,不羁、散漫、专注、认真。在大街上用的是中景,一个不短的镜头,白兰度耸耸肩,从地下捡起女主角的手套,坐在秋千上,“我不喜欢郊区,我怕蟋蟀”,又把手套很自然地戴在手上,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咬一截,再咬一截。这是他遇上生命中第一件美好的事时的冲动,充满魅力。
在酒馆里则先用近景,然后逐渐变成白兰度的特写,所以我们得以看清他细腻的表情,配合着肢体动作,一开始是欢愉的,当话题逐渐改变,深入到他不想触及的内容时,他开始变得烦恼,甚至开始了一贯的自责。女主角站起离开后,他挠额头的动作着实让我惊喜。
当然,在车里与哥哥的对话则是毫无疑问的经典,两人的表演都感人至深,而白兰度说出“我本来可以往上爬,我本来可以成为一个竞争者,我本来可以出人头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是一个没用的混蛋”时,我记得车外街灯的光一下下从他脸上打过。
整部影片有着符合它名声的流畅和动人,紧凑的剧情就没必要复述了,人物形象完整,我想说,它绝对值得看。
工人们只需要一个被打得快死了还是站起来走向工厂的领导者,然后他们就能用脚投票完成剩下的所有反抗。但先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又是多么不容易啊。
写实风格,外景拍摄,马龙白兰度方法派范本,黑名单事件,告密者的辩护。阿瑟·米勒退出之后,舒伯格的新剧本表现出对纽约港和天主教势力的强烈批评,而卡赞将30年代心理影片遗风融为了社会问题剧中的人性深度。有学者认为本片带有麦卡锡主义与无意识法西斯主义痕迹。
一个资产阶级导演对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反思与控诉,代表了该阶级内思想先进分子的觉醒。Marlon Brando将一个无产阶级群众面对强权时的表现表演得令人信服而更有阶级力度。
Impeccably shot and acted. Don't like the ending and Bernstein's music is overbearing.
3.5。男主矛盾的外因设置可看性强,构图和运镜也漂亮。腥味四溢的码头腐化了人心,生计为上的愚懦观念颠倒了黑白,临终干架之前后,旁观者从静默、骚动到抵触的转念递进太秒速,以站位一边倒的符号化表达也浅了些。如果砍掉正三观结尾,如果没有神父一角,或许就是教父成长记了。
个人意识和良心的觉醒,工人阶级团结起来反抗罪恶强权;马龙·白兰度在车里反问哥哥当年拳击比赛的黑幕那场戏真是有力度,“我本可以成名,不会沦落到这地步”;白兰度表演松弛,道德焦虑拿捏得好,配角各种熟脸。
白兰度的表演是伟大的:电影一开始,角色任由等同黑帮的工会摆布,带着奄奄一息甚至阴柔的气质;但后来,不管是女孩、上帝还是工人应该夺回力量的真理拯救了他,整个人连眼神都恢复了神采,就算被打到趴下,也能再抬起头。很难相信这竟然是和米勒的萨勒姆女巫直接对话的作品,两位大师有些不可思议哈
故事简单破烂不惊 看着在有意的放大表演 各种细节各种貌似临场
一只鸽子停在天台上,孤单、沉默的望着天空。我也站在天台上,孤单、沉默的望着天空。如果我们早知道自己都是被啄食的猎物,你会拍打翅膀,我也会挥动拳头,不再沉默。
【B】当年的主旋律电影,尤其是神父的角色,简直高大全伟光正,看得到后世许多励志片的影子。一部片子居然提名了三个奥斯卡男配角!吓尿!
城乡结合部青年民工的窘迫遭遇
摄影光照效果太赞了,继《第三人》后让我觉得拍得很美的黑白片,配乐很赞,和某部很相似,暂时想不起来。出头鸟很危险,最佳策略是先私底下发展群众基础,而发展群众基础可以利用和善的公众人物或是悲女子等人物来团结大众。信仰与利益的交战、个人与集体的冲突。逃避责任就是装的和别人一模一样。
1955奥斯卡最佳影片。1.马龙首获影帝之作,虽影响力不及欲望号,但表演更为自然写实。2.卡赞拍此片,目的是给黑名单告密行为辩白。3.车内兄弟的经典对话场景,"用责备而充满爱意和忧伤的语气来表达他深深的痛苦",明灭的光线则似内心挣扎的具象化。4.背叛与良心,乌合之众,鸽子笼,配乐大赞。(8.5/10)
白兰度的眉毛修得太精致了好吗~~违和感简直不能更强。集体觉醒动机不够充分,过于理想化,节奏拖沓,拙见,属于当今一年能出几十部的电影。t100
白兰度经典的“捡手套”即兴表演非常棒,看出来Eva刚开始被白兰度的表演吓住了。这么结尾有点猎奇啊,怎么像成功版的Breathless。影片对环境的交代不及格,到结尾才大概知道几个地点间的空间关系。卡赞总有浓浓的棚拍感。
万恶的资本主义政府下的工会是腐朽的、落后的,工人是愚昧的、冷漠的。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美国。3.5星
确认不喜欢伊利亚卡赞,意识形态还敢更浓点么?女主的长相完全不是黄金时代审美的标准,不过我很喜欢;最后李克布那个单手伸指威胁人的动作瞬间穿越到十二怒汉去了@_@......
本片别名一定是《无产阶级之惩戒》..对白和人物塑造还成,但镜头语言没多大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个人意识的觉醒与反抗,不过工会等于黑帮的概念还是过于简单了吧。白兰度的表演在好莱坞真是自成一派,
电影紧凑的剧情和节奏几乎毫无赘余,大放异彩的配乐令人心颤,人物内心的悲壮和觉醒仿佛一支利箭穿透屏幕,戳中观众的心窝和泪腺,也许需要一支烟才能平复自己无法控制的复杂情绪。在黑白色庄重的画面里,这部电影让年轻的马龙·白兰度散发出令人着迷的魅力,而后一直铭记于心。
马龙·白兰度的方法派演技,从男孩到男人的过程,我竟然很神奇的联想到【神枪手之死】中的凯西·阿弗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