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李睿:闲话《希望与反抗》
李睿:闲话《希望与反抗》
发表时间:2010-3-27 18:37:00 阅读次数:237 所属分类:影事
电影评论其实是多说无益之事:舍却影视文本与观众的交互理解,影视评论常沦为隔靴搔痒,是故,“只推荐,不评论”的态度为我所取,毕竟电影欣赏是需亲身领略的事情。然而,前几日看过德国影片《希望与反抗》,就其中的纳粹司法制度生出几句闲话,所言当属“六经注我”,暂且写到哪里算哪里罢。
影片梗概是21岁德国女青年Sophie Scholl等三人因印发反政府传单而被逮捕、审讯、审判、而最终处决的故事。影片一如德国人的性格般严谨沉闷,绝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室内交谈——然而不同于韩剧温情脉脉的扯废话,亦不同于侯麦慵懒氛围下的友朋灵交,所有的交谈在审讯和审判的背景下都体现出双方革命信念的张力。何以为“双方的革命信念”?我们确实不能在今日“赢者王侯败者贼”的历史思维定势下将此事件视为“为真理献身”的“德国张志新”悲情记,因对立的双方都有其“坚定的革命立场”,一如荣耀的罗马战士屠戮归主的信众,一如“党国”初立之时革命党于清廷的反动:历史总是胜者书写的历史,是持续的新神阉割父神的运动。
所以,当审讯时秘密警察和审判时的首席法官义正词严的言辞背后,——他们绝非虚张声势,而在内心存有坚定的革命信念。正如纳粹的“党国”相对于普鲁士的“王国”不啻于“大革新”(中国近代史亦如是),而行为的真理性似乎就存留于这“信”中。在“信”中,一切被合法化和统一化了,在每个政教合一的世俗神圣政体中,“信”总被高调地提上桌面,然而,“坚信”与“盲从”无非“亲密的战友”,无助的群众仰望着自己的父神,千万的盲信者行进在弗洛姆所谓“逃避自由”的道路中,历史记忆千万支高举的手臂(手上当然也可拿本“红宝书”,这样就添加了“中国元素”),无需个人不合时宜的思考,父神业已为你安置一切,祂“伟大光荣正确”,是终极真理的道成肉身。其实,政教合一政体的官方意识形态享有和基督教相同的心理逻辑结构(纳粹德国“最具权威性的宣传电影”《意志的胜利》被称为“基督复临的故事”),据称国朝的政工干部退离休或无所事事(“被”字逻辑下的人群心理业已丧失“主动性”,只是为了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而没有自我认同的个体使命),其中一部分“信而归主”,读经唱诗,乐在其中,此情此景,绝非意外也!
极权主义在法庭程序中也体现出极权的色彩:超强的纠问式审判模式。而这种审判模式中,主审法官集控诉者或检方和审判者于一身,而且由于他本身就是控方,辩护人的位置便可有可无,控辩双方都沦为静默的法庭上的稻草人,等待被告人的只能是“公义的审判”。在庭审前,胸佩纳粹标志步入法庭的法官带领庭内所有人行纳粹礼,——在当时德国国家教会运动之时,法律界的举动绝非意外。而民主政体下的法庭审判当为“抗辩式”而非“纠问式”,双方交互论辩,法官居中审判。看来,“即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情况可谓是全能国家(极权国家)的通病,此弊病绝非仅仅局限于曾经的“国企改制”中,司法改革同样如此。
片尾行刑场景展示刑具:断头台——发明于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高效杀戮工具,在科学至上时代机械物理学于法律界的杰出应用,因其一击致命无痛苦,而曾被颂之为“革命的人道主义”。不同于英国影片《最后的绞刑师》所展示的绞刑对行刑者经验和技术的要求(绞刑因此被职业化,成为绞刑师的专利,成为不涉及行刑者心理的“技术活”),在刀具机械麻木的齿轮声中,被行刑者的头颅们将次第混入断头台前预置的铁桶中。
2010年3月27日·南通
http://tomleerui.fyfz.cn/art/597250.htm
2 ) 法官的嘴脸入木三分
让人过目难忘。他们已经彻底背离了其所服务的那种基本价值,赤裸裸的成为恶魔的帮凶。
深深愿,人类社会早日结束类似的悲剧一再上演!
问一下,反问,自问,苟安的人们,当正义来临,你我何以自处?
3 ) 德国情怀
去年柏林电影节上挺风光的一部片子,一举拿下来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两个分量颇重的奖项。好象此片还代表德国参加了今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角逐。记得在几个月前的某篇博文上就曾提起过,我对女主角朱丽娅·耶特斯一直抱有相当的好感。看过这个小姑娘的三部电影,感觉她是一直在进步。非常有意思的是,她所出演的角色也似乎一部比一部成熟,一部比一部坚强。也许你在《发情日记》里仅仅记住了她的青春富有活力的身材,但在《好日子到头了》或许你该感慨她接片的品位确实与众不同,所以你很容易便理解和赞叹她在《苏菲邵尔最后的日子》里的精湛演技。
如果说维姆-文德斯镜头下的德国被插上了一双诗意和想象力的翅膀,汤姆-提威克镜头下的德国充满动感和电子节奏的罗拉式快跑,沃纳-赫尔佐格干脆潜心致力于世界各地奇闻绎事的研究,那么本片则是一部纯正到原汁原味的德式电影。何谓“纯正”,当然不可能有一个标准答案。你可以这样理解和认为,这个电影把德国人的理性和思辩发挥到了及至。除去最开始的半小时,影片有2/3的内容是在激烈地对白(争辩)中进行的。朱丽娅·耶特斯所饰演的女主角,面对纳粹的种种言语引诱和精神洗脑,临危不惧,不屈不挠地进行信仰上的抗争,将一个面对死亡威胁下却依然拥有绝不动摇信念的坚强女性形象演绎的相当完美。这是一部讴歌信仰和信念的电影,在一个真正拥有信仰和信念的人眼里,死亡只是一件很轻的东西。看到最后苏菲-邵尔走上断头台的那一幕,不知不觉想起了德国新民谣乐团Belborn说过的一句话:德国拥有一个永恒的灵魂。
所以,此片应该推荐给所有热爱欧洲电影,热爱德国的朋友。
4 ) 白玫瑰何以开放
白玫瑰何以开放
——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
桑克
当代德国曾经评选十大伟人,分别为阿登纳、马丁·路德、马克思、巴赫、爱因斯坦、歌德、古滕贝格、索菲·朔尔、勃兰特、俾斯麦。其中最年轻的索菲·朔尔,死时年仅22岁,而且她是十人之中唯一的女性。她凭什么享此盛誉?看起来简单:她暗中参与制作和散发反纳粹的“白玫瑰”传单,并因此慷慨就义。仔细思想,这极不简单。当时在纳粹德国内部,个人言论受到高度限制,进而形成“沉默的大多数”这等晦暗格局。作为脆弱的个人如何发出必要的声音?索菲和其他白玫瑰小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勇敢地实践着关于发声的自由哲学。
索菲并非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凡的勇气。1982年摄制的德国电影《白玫瑰(Die Weisse Rose)》描述了她复杂的心理变化。初到慕尼黑的索菲看到哥哥汉斯·朔尔书中“反抗暴政”的词句,便满怀忧虑地说:“我很害怕。”这种恐惧心理其实正是大多数人面临强权的心理。在强大而凶残的纳粹独裁政府面前,个体的确渺小而无力,每一个人在孤寂的日常生活中不可能看到由个体汇合而成的全体。影片中,汉斯对此做出分析:许多人只是觉得孤立无援,所以不敢拿传单,更不敢看传单。一些学生碰到传单如同触电一般,迅速丢弃。这种内心的恐惧是真实的,而纳粹思想追求的心理效果就是形成这一恐惧。它不仅造成表面服从,更主要的是强行剥夺每个人自由思考的权利,并使之成为纳粹政府的战争机器,屠杀他人生命同时,也屠杀自己的生命。二战之后,德国政府和人民对纳粹之所以猖獗以及公民在战争中的沉默,进行了深层次多方面的反思。1970年,勃兰特总理到波兰进行国事访问,在华沙犹太死难者纪念碑献花时,他突然下跪,向死难者请罪。这惊天一跪,充分显示了德国文化的生命力。承认罪行不是简单的事实确认,而是关乎德国传统是否丧失了反思机制。毫无疑问,战争与独裁这一双重罪行应由希特勒个人以及纳粹党、纳粹政府承担,但作为受害者的个体同样负有监督缺失的责任。在强权巨大的压力之下,沉默实际已轻易地演化成一种纵容,甚至是怂恿。
今年2月,柏林电影节公映《索菲·朔尔:希望与反抗(Sophie Scholl-Die letzten Tage)》,另一译名是《索菲·朔尔:最后的日子》。电影描述了索菲被捕之后短短几天内的审判与斩首过程。1968年出生的导演马克·罗特蒙德说:“当年,包括我祖父母在内的成千上万的德国人,面对纳粹暴行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我希望对这种现象进行剖析。”他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也就是每个公民必须回答的问题:在暴行发生之时,我作为一个人,为什么选择了沉默?索菲·朔尔并非三头六臂,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和走在街上的芸芸众生并无本质区别,是什么使她选择了出声?我以为,她的出发点仅仅是未泯的善良,这导致了她对犹太人的本能同情与对战争的本能厌恶。甚至可以这么说,不是政治觉悟使感性的索菲走向反抗之路,而是她人性中的良知。这良知不断发展壮大,最后成长为一种公民正义。索菲在法庭上对法官说的话应当有充分理由成为告戒后世的箴言:“我今天站的地方,就是你们以后要站的地方。”是啊,真正拥有审判权的只能是可以辨析的历史。
但沉默仍然能够得到理解,如同恐惧本身。1982年的电影中,哲学教授胡贝尔像沉默的大多数一样对汉斯·朔尔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在这样困难的时局之中,你们的“一张纸又能改变什么?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曾参加过希特勒青年团的汉斯回答得非常简洁:“唤醒人们。”胡贝尔说得有道理,一张纸的确什么也不能改变,甚至于虚幻的人心。一场社会变革的正常进行或许只能来于合法的议会政治,来于其他具有推动能力的社会力量。但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还是悄然稀释了整体格局中单一色彩的浓度。这种稀释是微弱的,甚至是肉眼看不见的。但毕竟发生了,它不仅表达出平民对纳粹政府的不满、对侵略战争的厌弃,甚至也构成对其他异端言论的温暖拥抱。胡贝尔本人也是如此。他开始在纳粹当局的教授会议上消极抵抗,在课堂上讲授自由思考的权利,转而为印制传单提供纸张,最后索性加入白玫瑰的行列。他愤笔疾书:“不要再犹豫了!”他认识到传播思想的做法更适合于德国。唤醒,是啊,只有唤醒,像又一次启发民智的运动。1982年电影片头字幕显示了一份白玫瑰传单,上面写着:“如果暴动的浪潮席卷整个国家,就像空气一样,如果大家都来参与,那么制度就会在猛烈的浪潮中动摇。”这种说法可能过于文学化,但却表达了真理应有的激情。
如此理解不会有任何障碍:唤醒的一部分内容也包括知情权。汉斯说服索菲时谈到:“我们应该告诉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波兰,300万犹太人被杀,而我们的报道从来不会报道,所有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犹太人都关在集中营里。”也许正是残酷的事实力量,而不仅仅是亲情的感染,使索菲从恐惧的大多数转变为勇敢的反法西斯战士。她套购限量购买的邮票、信封、到教学楼偷拿印刷传单的纸张,暑假到兵工厂实习,索菲看着对面犹太女工尤舍将面包丸塞入手雷而会心微笑……在1982年电影紧张而流畅的镜头转换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人觉醒为公民的全程。
引起我注意的还有胡贝尔与汉斯的其他争论。在纳粹变本加厉的思想钳制当中,汉斯萌念:以暴力反对纳粹政府。胡贝尔认为这不仅危险,也不恰当。因为散发传单是在魏玛宪法许可的范围之内,而暴力却是恐怖活动。白玫瑰小组成员克里斯托夫也反对暴力:“我们应该用精神战胜纳粹。”以暴反暴,只能换取更危险的暴力。学校集会之时,身穿纳粹制服的领导者致辞,引来正义学生的片片嘘声,继而演变成汉斯一位倾慕者后来描述的“反对纳粹的起义”。学生警察对面相博,警察手持棍棒手枪,学生则是赤手空拳。勇气固然可佳,但肢体的愤怒能够改变什么?或许只会结出反面的思想果实。这个暂且不论。汉斯倾慕者事后发问:“人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完全可答:正是由于白玫瑰传单的启蒙与激励。
1943年2月18日清晨,朔尔兄妹来到慕尼黑大学主楼,趁学生上课之机,把传单依次放在教室门口。索菲在主楼光明殿二层向下抛撒传单。校工史密特看到之后迅速举报,盖世太保立即予以逮捕。随即,克里斯托夫被捕。亚历山大·施莫雷尔、维利·格拉夫和胡贝尔等80余名白玫瑰小组成员先后被捕。
严格地说,告密者校工史密特也是沉默的大多数,但他更接近于昏聩的爱国者或者布尔乔亚庸人。他热衷物质生活,恪守既成伦理,把政府等同国家,从而成为纳粹帮凶。这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1982年电影中,盖世太保表彰史密特,衣饰朴素的史密特谦卑地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正是这种未能觉醒的狭隘认识,构成了纳粹强权政治的统治基础。这之中也包括索菲的男友福里茨,他甚至沾沾自喜于自己拥有向别人开枪的特权。他们无疑构成社会进步的阻力,教育他们唤醒他们,正是启蒙者的日常工作。
人性中的脆弱其实并非人性弱点,仅仅是特点而已。正因它的存在,人才之所以为人。2005年电影中,索菲拒绝了盖世太保的“好意”回到牢房,捂着肚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的,任何人面对生命的消逝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索菲也不例外。但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是,索菲的理性一旦苏醒,她立刻明白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我害怕,但我并不屈服”,我想这是任何一个拥有良知者的正常反应。恐惧不可怕,沉默不可怕,可怕的是自问自答时丧失了良知。这是唯一不可以原谅的。索菲内在的精神生活给了她顽强的支撑。影片一开始,索菲和女友听着广播中的老歌,边笑边唱,让人几乎忘了窗外正在进行的残酷战争。导演马克·罗特蒙德说,这就是他对索菲的理解,一个拒绝认罪诱惑、为自由献出生命的人,她的精神世界必是温暖而充实。
被捕四天之后的22日下午5时临刑前,朔尔兄妹和克里斯托夫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彼此一句话不说,默默传抽着一根香烟。索菲第一个走上野蛮而血腥的断头台,她平抑着起伏的心脏,面无惧色,坦荡而从容。汉斯是最后一个,他把头伸进刀架,突然奋力高呼:“自由万岁!”这激昂的声音让人想起电影《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身受残酷的剐刑之际振聋发聩的呼喊:“FREE(自由)!”令人扼腕落泪。
战后,人们没有忘记白玫瑰,更没有忘记死难的六位烈士。1987年,白玫瑰小组成员米勒发起成立“白玫瑰”抵抗运动基金会。如今,慕尼黑大学主楼内的白玫瑰纪念馆,参观者每日络绎不绝。维利·格拉夫的姐姐今年在波恩大学演讲时说:“对我而言,讲述白玫瑰并不容易,因为这也影响了我自己的生命。但是我想,必须要和现在的年轻人讲,让他们知道并了解:曾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白玫瑰在德国家喻户晓,在中国也非没有知音。2002年7月,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了德汉对照本《白玫瑰》(王瑞芝译)。作者是汉斯和索菲的姐姐英格·朔尔,她依据当年文件遗存,详述汉斯、索菲生平以及事件经过。台北左岸文化出版社此前也曾出版此书,译名是《白玫瑰一九四三》(周全译)。书中引用了当时法庭的判决书、新闻媒体的报道以及目击者的回忆,封面赫然写着德国前总统理查·魏兹塞克的评语:“每一个世代的勇气都重新决定我们的文明”。是啊,所有当代言语必然拥有历史的回声。
2005.8.9.
5 ) 看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有种去IMDB上给满分的冲动
可惜后半段让我很失望很失望
歇斯底里的法庭,实在是太单薄太模式化太让人脱力了
相比之下,索菲对警探的几段则有趣得多
面对有缺陷的制度和政治体系
维护它还是反对它
享受带来的辉煌抑或是诅咒其将要带来的毁灭
几段犀利的对白
让人想到了愤青VS五毛,乌有之乡VS袁腾飞
辩证的看,没有人全对,没有人全错
只要你固执一端就必然错
6 ) 索菲·朔尔的审讯实录
1943年2月17日,索菲接受德国秘密警察头目莫尔第一次审讯
莫尔:“索菲娅·玛格达莱娜·朔尔,来自乌尔姆,1921年9月5日生于福希腾堡,信仰新教。父亲叫什么名字?”
索菲:“罗伯特·朔尔,以前是福希腾堡区的区长。”
莫尔:“保育员毕业?”
索菲:“是的。”
莫尔:“第二个常住地是慕尼黑23区弗朗茨·约瑟夫大街13号施密特的一座带花园的房子?”
索菲:“是的。”
莫尔:“被判过刑?”
索菲:“没有。”
莫尔:“根据大学主管所言,是你把传单从栏杆处撒了下去?”
索菲:“大理石栏杆上到处都有。我走过时推了一把。”
莫尔:“为什么?”
索菲:“出于爱玩的天性。但我立即知错了,我意识到把那些纸推下楼是一个错误的行为。我后悔了,但是改变不了事实。”
莫尔:“朔尔小姐,你在大学里所撒下的传单乃是属于战争特别处罚规定的范畴。你要不要查对一下什么是叛逆罪和包庇敌人罪?”
索菲:“我与此无关。”
莫尔:“牢房、监狱或者死刑。”
索菲:“我真的没做什么!”
莫尔点燃一枝烟,“要吸烟么?”
索菲:“不用,谢谢!”
莫尔:“但是你吸烟的吧?”
索菲:“偶尔。”她有些紧张,手放在双腿上来回摩挲。
莫尔放下香烟,把两沓传单放在皮箱上进行比对,说道:“大小正合适。”
索菲:“凑巧罢了。”
莫尔:“为什么你要拿着一个空箱子去大学?”
索菲:“我要回家,回乌尔姆,所以得去拿些衣服。那是我上周带给母亲的衣服。”
莫尔:“带去乌尔姆?那么远?在一周的中间时刻?”
索菲:“是的。”
莫尔:“仅仅是为了送几件衣服?”
索菲:“不,也为了看看我的朋友和她初生的婴儿。另外,我母亲病了。”
莫尔:“但你为什么要在一个星期的中间时候回去?这可是上课时间,这太仓促了!”
索菲:“因为我的朋友比原计划提前去汉堡。所以我也把周末的旅行给提前了。我本想赶12:48的快班火车,我还我和姐姐的男友约好了在霍尔茨辛基火车站见面,你不信可以问问他。”
莫尔:“他叫什么名字?”
索菲:“奥托·艾歇尔。他坐从索恩过来的车,11点半到达慕尼黑。”
莫尔;“艾歇尔的拼音是‘E’吗?”
索菲:“不,是‘a-i’。”
莫尔:“你没有带脏衣服去乌尔姆吗?”
索菲:“没有。小件衣服我自己手洗,大件的还没有清洗。”
莫尔:“你其实没有必要带干净衣服。你想一口气向我说明你得额外多带一个空箱子来装干净衣服?”
索菲:“我得考虑到下一周,那时我在乌尔姆。”
莫尔:“你在大学里干了什么?你要去乌尔姆哪个地方?”
索菲:“我和一个女性朋友约好了,她叫吉泽拉·舍特林。我们约好今天12点在英国公园的湖畔小屋共进午餐。”
莫尔:“尽管你要回乌尔姆?”
索菲:“我昨晚才临时改变决定,所以今天要去上学跟吉泽拉告别。”
这时门外的工作人员递给莫尔一份资料,并把桌上的箱子与两沓传单抱走了。索菲双手攥在一起,神情不安。
莫尔:“为什么你的哥哥会和你一起去学校?而你只不过是想和舍特林做短短的告别。”
索菲:“我们经常一起去学校。汉斯是要去神经科。”
莫尔:“主管说你们11点的时候出现在二楼的楼道里。你们去那儿干嘛?”
索菲:“那是我们在去见吉泽拉的路上。她正在胡伯教授关于哲学入门的课堂上。”
莫尔:“但上课的地方是在一楼。”
索菲:“是的,我们早到了10分钟。我就指着心理研究所给哥哥看。那是我经常上课的地方,在第二层。”
莫尔:“那些传单在哪里?”
索菲:“我看到地上到处都是纸张,如果那就是你所指的东西的话。”
莫尔:“没有看吗?”
索菲:“看了,不过只是快速浏览一下。我的哥哥还开了一个玩笑。”
莫尔:“政治玩笑?”
索菲:“不,是关于浪费纸张的。他跟我一样,不问政治。”
莫尔:“最近在德国国家博物馆里女大学生的暴动,省党部领导的演讲,你也都参加了?”
索菲:“没有。”
莫尔:“出席是一种义务。”
索菲:“我不关心一切政治。”
莫尔:“你怎么看待几天前,党部领导在国家博物馆所说的女生们更应该为领导们生孩子,而不是在学校里闲荡,甚至当他不那么好听地允诺要把她们分派给自己的副官?”
索菲:“这是个人口味的问题。”
莫尔:“你在学校里的状况让你很有嫌疑性,我建议你马上毫无保留地说出事实真相。”
索菲:“我要争辩我与传单一点微末的关系都没有。除了那个愚蠢的玩笑。我理解,你们会一直保留对我们的怀疑,直到真正的嫌疑犯被抓。但我的哥哥和我真的与此无关。”
莫尔:“你是不是认为在这次调查中我们歪曲了你的思想信念?”
索菲:“我对你已是开诚布公的。”
莫尔起身出门,瞬即折返,说道:“朔尔小姐,我们的同事在你的箱子里找不到传单的影子,你的哥哥在审讯中也证实了你说的话。你轻松些了?”
索菲:“我没有什么担忧。”
莫尔提起电话让记录员进来,随后向索菲说:“我现在口述一份记录,你听仔细了,如果跟你所言不符的话,请打断我。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朔尔小姐?”
索菲:“明白了。”
莫尔:“然后你将被带往后面的监狱暂时关押,但是,那之后,也许你今晚仍能回乌尔姆。”
莫尔转身问记录员是否记录好,念白略去……索菲没有异议,然后被带往监狱。
次日,由于证据不足,索菲被初步判定无罪释放。她暗自庆幸,长舒一口气。正当索菲准备在离院单上签字的当口,电话铃响了,是莫尔打来的。洛赫接完电话,不再让索菲签字,而是再次带她来到审讯室,显然莫尔又掌握了新的证据。
2月18日,第二次审讯
莫尔:“你可以脱掉你的大衣了,坐下吧!”
莫尔手持索菲的离院证,看了看对面这位文静的女孩。然后将离院证放进资料夹,开始发问。
莫尔:“你父亲去年坐了6个月牢,因为他称我们的首领是‘人类上帝的人质’。”
索菲:“他因其‘阴险’被捕,并被剥夺了工作。”
莫尔:“我在想你父亲是如何承认的。你曾经是德国女青年团的成员?”
索菲:“我们的父亲从来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政治思想。”
莫尔:“哼哼!典型的民主!你为什么参加德国女青年团?”
索菲:“因为我听说希特勒把我们的国家带向强大、幸福和安康。关心每个人都有工作和面包。每个人都是自由和幸运的子民。”
莫尔:“你是单身的吗?”
索菲:“我订婚了。和弗里茨·哈特纳格尔。他是前线的上尉。”
莫尔:“在斯大林格勒?”
索菲:“是的。”
莫尔:“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索菲:“半年以前。”
莫尔放下烟蒂,猛地将台灯照向索菲,后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尔后缓缓睁开。莫尔突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枝勃朗宁手枪,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莫尔:“认识这个吗?”
索菲:“我哥哥有一枝。他是国防军的中士。”
莫尔:“如何解释他抽屉里有190枚子弹?直径9毫米。”
索菲:“那也是我哥哥的。”
莫尔:“你最后一次买邮票是什么时候?”
索菲:“大概两个礼拜前。”
莫尔:“哪里买的?买了多少?”
索菲:“在利奥波德大街23号的邮局。10张12分的,也可能是5张6分的。我记不清了。”
莫尔:“没有更多了?”
索菲:“没有了。”
莫尔从包里又拿出一叠邮票。
莫尔:“认识这些邮票吗?”
索菲:“不认识。”
莫尔:“真不认识?”
索菲:“真不认识。”
莫尔:“我们在你哥哥房间里找到的。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他用这么多邮票来进行大量印刷品的寄发。”
索菲:“你问的是我最后一次是在哪里买的。”
莫尔突然声调提高到了80分贝:“无耻!你们当中究竟是谁想拿这些邮票去干嘛?邮寄那么多印刷品干嘛?”
索菲:“向亲朋好友表达祝福,我们写了很多。”
莫尔:“那么你知道这些邮票了?”
索菲:“我只是猜测而已。你是从我哥哥那里搜到的,不是从我这里。”
这时盖世太保警察进来了,双手抱胸,站在门边。
莫尔:“你有一台打字机?”
索菲:“在我哥哥的房间里。那是我们房东太太的。她把它借给我们,我哥哥就可以用来打印东西了。”
莫尔:“打印什么东西?”
索菲:“关于哲学和神学问题的论文。”
莫尔从包里取出宣传单页:“不是这些传单?”
索菲:“不是。”
莫尔:“也许是这样的哲学和神学问题吧:‘希特勒不会赢得战争,只会拖延战事。’或者是‘罪行不会为德国赢得战争胜利。’又或者‘未来的德国会变得封建。言论的自由,认识的自由’。”
索菲:“这不是汉斯写的。”
莫尔:“你写的?”
索菲:“不是。”
莫尔:“但是你相信这样的一种社会秩序。”
索菲:“我不关心政治。”
莫尔拍案而起:“不管怎么样,根据字体比较,这些诽谤书出自你们屋里的打字机,并从月初开始寄给了很多奥古斯堡和慕尼黑的居民。”
索菲:“我不知道这事。”
莫尔:“坐着!你给我注意。”
说完,径自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了。手里拿着另一份证据。
莫尔:“你哥哥想把这份诽谤书销毁的时候你也在场。认识这张纸吗?”
索菲:“不认识。”
莫尔:“把它念出来,在你说错话之前。”
索菲照着念:“20万同胞为了一个军事伪君子的面子牺牲了。”
莫尔:“这话让你联想到什么?想到在其他6种传单上演奏的音乐?那么这手写体呢?”
索菲:“不认识!”
莫尔再次咆哮起来:“够了!诽谤者传单的发起者是一个叫克里斯托弗·普罗布斯特的人——你们一位来自因斯布鲁克的朋友。我们在你们那儿找到他的来信。这种字迹确认无疑。普罗布斯特也是被首领仁慈关怀的一名医学学生。自家人,应该对故乡的每一寸土地心存爱恋!作为享有特权的人,却不断宣扬家丑,而其他人却战死在前线。除了你的哥哥和克里斯托弗·普罗布斯特还有谁参与这份传单?”
索菲:“你不要恶意诋毁!”
莫尔:“你对我隐瞒你们屋子里存在的证据,尽管你知道完整的事实真相!”
索菲:“我只承认我知道的东西!”
莫尔:“你想听听你哥哥是怎么说的吗?就在他像你一样拐弯抹角说完话之后。‘在我终于意识到,面对东方战线的失败和英美军事力量的强大,我们国家的军队已不可能把胜利引向我们这边。我经过许多痛苦的思考之后,终于承认只有一种办法才能减少无谓的牺牲和避免统治欧洲的想法。那就是缩短战争。另一方面对我而言,对待那些被我们占领的地区和人民来说是一种梦魇。”
索菲:“这只不过是一种政治解释,丝毫没有责备之意。”
莫尔:“这是对武装力量的败坏和极大泄密!”
索菲:“我仍然不相信这是我哥哥说的话。”
莫尔:“啊,你也觉得这里面有说错的地方是吗?”
索菲:“除非我哥哥当着我的面说,否则我不相信我哥哥会说这些话。”
莫尔:“绘画师艾克迈尔跟你说过些什么吗?”
索菲:“是的。艾克迈尔几个月都在克拉科夫干建筑。他给了我们一把钥匙,可以进出他的画室,向我们的朋友展示他的作品。”
莫尔:“复印机上留有指纹证实是你哥哥的。他已经全招了。他让人记录下来,全都是他一人所为。拟定六种传单复印和派发。那他一个人得一夜之间在慕尼黑发出5000份传单。你肯定和他在一起。今天上午你也肯定和他一起在学校楼台上。难道你还要告诉我们你对此一无所知?难道你认为这些传单是无害的纸张?承认吧!是你和你哥哥制造和派发这些传单的!”
索菲:“是的!我为此感到骄傲!现在我哥哥和我会被怎么样?”
莫尔:“你早该考虑到后果了,朔尔小姐!”
索菲:“我们的家庭会受到牵连吗?”
莫尔:“这另当别论!”
索菲:“我要去厕所。”
莫尔:“现在不行。是谁写了这些传单?”
索菲:“我!”
莫尔:“你又撒谎了!朔尔小姐。我们几周前就派专人跟踪研究,结论是写传单的人极有可能是个男的,学文科,是你哥哥写的!谁拿这些诽谤书去寄的?”
索菲:“我哥哥和我。对不起,我真的得去趟厕所。”
莫尔拿起话筒,让警察头目洛赫进来,令其带索菲前去卫生间。在洗手池前,索菲强忍悲痛,没有哭出声来。门外传来洛赫的催促声,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暗下定了决心。
莫尔:“这是什么意思?‘希特勒的失败’、‘自由’?在慕尼黑大学、路德维希大街上的“”标志被划掉。还有在玛丽安广场和高丰格大道上也一样。”
索菲:“是哥哥和我干的。”
莫尔:“你哥哥在学校里被抓时曾经说到:‘快回家去,告诉亚力克斯,他不用等我了。’舍特林正好就站在附近。这是告诉施莫尔逃走的暗示吗?”
索菲:“汉斯和施莫尔有约,他不想让他徒劳地等他。”
莫尔:“你跟施莫尔谈论过这个计划吗?”
索菲:“没有。”
莫尔:“跟格拉夫呢?”
索菲:“也没有。”
莫尔:“你为什么总是要撒谎,朔尔小姐?”
索菲:“我没有撒谎。”
莫尔站起身,拉开窗帘,这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莫尔;“这是,是你今天的供词,请签名!”
索菲无奈之下依从了……莫尔让洛赫把索菲带走。
2月19日,第三次审讯
莫尔:“我们不会沉默,我们是你们泯灭的良知。‘白玫瑰’组织让你们不得安宁。谁是‘我们’?”
索菲:“我哥哥这样写的。”
莫尔:“在第4页传单最后写着‘请将此单复印并广泛传播’。最后这里号召反抗运动。这听起来不像只有一两个罪犯。”
索菲:“我们没有组织。”
莫尔:“关于维利·格拉夫你知道多少?”
索菲:“中士,和我哥哥一样是学医的,偶尔会来看我们。”
莫尔:“据我们所知,他也在画室里帮忙复印传单。我们发现了他的指纹。”
索菲:“但他完全是另一个时间到画室来的。”
莫尔:“什么时候?”
索菲:“元月中旬,当我们向朋友们介绍艾克迈尔的作品时。所以可能有其他人的指纹留在上面。”
莫尔:“还有谁也在?施莫尔?”
索菲:“可能吧,我不知道。我只是开始的时候呆了一会儿,后来去听音乐会了。”
莫尔:“普罗布斯特是不是负责在萨尔茨堡和和林茨的传单?”
索菲:“不是,汉斯没有告诉他,因为他有妻子和三个孩子。”
莫尔勃然大怒:“我要你他妈的给我说出事实真相!我期待你现在终于可以给我说出实施者和操纵者!格拉夫?安内利泽?”
索菲:“我一共才见了他们8到10次。”
莫尔:“都谈了些什么?”
索菲:“关于文学和科学。我认为格拉夫完全与政治无关。”
莫尔:“与政治无关但向他透露过计划?”
索菲:“我声明,格拉夫与我们的传单毫无瓜葛。”
莫尔:“舍特林呢?”
索菲:“我跟吉泽拉经常见面。自从我们一起在慕尼黑上大学,我认识她是在青年义务劳动军里。”
莫尔:“那我们的帝国将充斥着非政治人士和运动的拥护者。”
索菲:“那对你来说也会是最好的秩序,莫尔先生。”
莫尔转身在文件柜里取出一沓卷宗。
莫尔:“根据我们的确认,所谓的‘白玫瑰’组织仅在元月份就弄到了1万张纸和2000个信封。这是谁干的?”
索菲:“哥哥和我。”
莫尔:“这似乎让人相信,因为最初的4页传单只印了100多份。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明你哥哥和你能够单独将第5、6份传单印了千余份。还能拿去邮寄。”
索菲:“我们没日没夜地工作。”
莫尔:“佩服!除了你有记录可查的课程之外?”
索菲:“是的,我们要揭穿表象,我们的反抗有广泛的基础。”
莫尔:“我们知道,你哥哥格拉夫,施莫尔,还有富特文勒,维滕斯坦曾经一起到过前线是么?他们都在慕尼黑读大学。你们之间难道不会有什么政治意见的交流吗?”
索菲:“我哥哥对我说起人民死亡的悲痛,但不论及他的朋友。”
莫尔:“这我可不相信,朔尔小姐。”
索菲:“现在大家都很注意对政治意见的表达。”
莫尔:“人们怎么看待你们发传单的行为?你们从哪里得来的地址?”
索菲:“从国家博物馆里的电话本上抄下来的。”
莫尔:“看一下斯图加特:1月27日及次日上午,在那里通过邮局发出了700份传单。与此同时,在这里———慕尼黑,派出了约2000份传单,这不可能是你哥哥一个人干的,2000份呐!”
索菲:“27号晚上是我坐快车去斯图加特的,传单就在我的箱子里,等我到了之后,我把约一半的传单塞进火车站旁的邮箱里,剩下的在第二天派到郊外。”
莫尔:“但是1月28号一天里你哥哥不可能将2000份传单放到慕尼黑各个电话亭和电话本里。还有其他地方,谁在帮助他?”
索菲:“我当时不在慕尼黑。”
莫尔:“谁在支持你们派发传单的行动?”
索菲:“我父亲每月给我150个帝国马克。我哥哥有军费补贴。”
莫尔:“你们两个人就靠这点钱生活、印传单和邮寄?每次你回乌尔姆单趟车费都要15个帝国马克。”
索菲:“我们会向朋友借钱。”
莫尔:“谁借给你们钱?”
索菲拒绝回答。
莫尔不再追问,拿起记录本:“在左边一页的上面,有字母‘E’表示单词‘收入’,资金后面注的名字表明是谁借钱给你们。”
索菲:“是的。”
莫尔:“下面还有你未婚夫的名字。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索菲:“他不是!我们每次借钱都是有理由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每一个人。我哥哥和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莫尔:“你没有考虑到后果。如果你和你哥哥把什么都承担下来……我们知道所有人的名字!你最好想想吧,朔尔小姐,最好跟我们合作。那可以减轻对你们的判罚。想想你们可怜的父母和你们所带给他们的耻辱吧!”索菲:“莫尔先生,你指责我们犯了泄密罪,现在又要我出卖所谓的同犯来使得自己好过一点吗?”
莫尔:“揭发犯罪行为不能算是泄密。”
索菲:“但我哥哥的朋友们与此无关。”
莫尔又把洛赫叫进来,令其带走索菲。
2月20日,第四次审讯
莫尔给索菲泡上一杯咖啡。
索菲轻啜一口:“这是正宗的咖啡豆。”
莫尔:“朔尔小姐,德意志的幸福也涉及到你对吗?”
索菲:“是的。”
莫尔:“你不像那个埃泽尔一样卑鄙地在慕尼黑酿酒厂地窖里制造爆炸,你虽用了一些错误的谣言,但却以和平的方式斗争。”
索菲:“那你为什么还要惩罚我们?”
莫尔:“因为法律是这样规定的,没有法律就没有秩序!”
索菲:“你所引用的法律在1933年权力被篡夺之前还能保护自由的言论,但现在希特勒统治之下,自由言论导致牢狱甚至死亡之灾,这与秩序何关?”
莫尔:“如果人们不遵循法律那应该遵循什么?同样的,谁来赦免?”
索菲:“遵循良知。”
莫尔轻蔑地回应:“是这样。”随即拿起法典和索菲的记录本,“这是法律,这是人。我作为侦探需要检查两边是否全等?如果不是的话,必须找出哪里出错了。”
索菲:“法律是会变的。而良知不会。”
莫尔:“那如果每个人都自行决定其良知正确与否会怎么样呢?特别是当罪犯想要推翻首领的时候,又会怎样?这必然是一场罪恶的混乱,所谓的自由思想、联邦主义、民主?我们曾经拥有这一切,我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索菲:“没有希特勒及其政党人们最终也会拥有权利和秩序。法律保护是让每个人免于专制而非为了随大流。”
莫尔:“专制,随大流者?你怎么可以如此轻蔑地谈论?”
索菲:“是你在轻蔑我们。当你因为一纸传单把我哥哥和我称为罪犯,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试图用言论说服别人。”
莫尔:“正因为你和那群人不知廉耻地享用着特权,你们才得以花我们的钱在战争期间继续读书。而我在那该死的民主时代只学会了做裁缝。是什么让我今天成为警察?是占领了普法尔茨的法军,而不是德国的民主!如果运动没有爆发的话,我至今还只是呆在皮尔马森斯的一介乡村卫士。《凡尔赛条约》的耻辱记录、通货膨胀、失业率、经济危机都是由我们的首领希特勒解决的。”
索菲:“让更多的人徒劳地送命!”
莫尔:“这是英雄之战!你拿到的食品配给票和我们是一样的,和那些你鄙视的战斗着的人们一样,你拿到的和我们还要多,还要好!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你为什么会有牢骚呢?我们的首领和德意志民族在保护你!”
索菲:“或者留在这维特斯巴赫的宫殿里,或者我的家庭受到株连?”
莫尔:“我们的士兵是在解放欧洲,使其摆脱富豪统治和布尔什维克主义,建立一个更强大更自由的德国,避免再一次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人奴役,我告诉你!”
索菲:“当不久以后这场战争结束,德国又重新进军另一个陌生的国家,那里的人民就会指着我们说,我们毫无反抗地忍受着希特勒。”
莫尔:“当我们获得了所有战争的胜利,流血牺牲后终于换回了德国的幸福和自由,就像你当初在女子青年团所梦想的那样,你又会怎么说?”
索菲:“这样的信仰会在希特勒的德国消失的。”
莫尔:“如果我说的成真了呢?你是天主教徒?”
索菲:“是的!”
莫尔:“教堂也要求你们要坚定信仰,哪怕是你出现了怀疑。”
索菲:“但在教堂里,人人都是自愿的。而希特勒和纳粹份子剥夺人的其他选择。”
莫尔:“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想法且甘愿冒险呢?”
索菲:“因为我有良知。”
莫尔:“我不能理解,以你的天赋和智商竟然不能思考和感觉国家社会主义:‘自由、忠诚、幸福’,有道义、有责任的国家政体就是我们的思想意识!”
索菲:“难道纳粹假借自由和忠诚的名义在整个欧洲造成的可怕的流血牺牲还没有让你睁开自己的眼睛吗?如果不在希特勒羽翼未丰时去除他的权力同时建立一个新的欧洲,那么德国的名义就会一直蒙受耻辱。”
莫尔:“新的欧洲只能是纳粹的。”
索菲:“当你们的首领精神错乱的时候是吗?你只需想想种族歧视就够了!在我们乌尔姆,以前有一位犹太教师,被抓到冲锋队前,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走过并遵守命令朝他脸上吐口水,当晚他就消失了,就像1941年在慕尼黑消失的上千人一样。据说他被送往东部进行义务劳动。”
莫尔:“你相信这样的胡说吗?他们是自己迁移走了。”
索菲:“来自东部的士兵都说他们是消失了,希特勒是想让整个欧洲的犹太人灭亡,这种癫狂的想法他20年前就有了。你怎么会相信犹太人是与我们不一样的人呢?”
莫尔:“这种分类只是为我们带来了不幸,但是你属于疯狂的,少不更事的青年,因为错误的教育,可能我们也有责任。如果是我会用别的方法教育像你这样的女孩。”
索菲:“你信不信?我非常地震惊当我得知纳粹份子竟用毒气和毒药来消灭患有精神病的孩子,我母亲的朋友们曾向我说过,那些孩子是怎样被护养院的护士送上货车的。其他的孩子问,‘车子开往什么地方?’护士回答说,‘车子开往天堂。’然后余下的孩子们唱着歌登上汽车。你认为,我受了错误的教育是因为感受了这些人的缘故吗?”
莫尔:“那是毫无生活意义的人生。你也学过护理,你肯定也碰到过精神病人。”
索菲:“是的,所以我更加确定,无论什么情况,没有人有权对此进行判断,只有上帝才有这权力。没有人知道一个精神病人的灵魂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痛苦中会形成怎样神秘与内在的成熟。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莫尔:“你必须得适应,因为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你所说的与现实无关。”
索菲:“我所说的当然与现实相关。与道义、道德和上帝有关。”
莫尔猛地起身:“根本没有上帝!”说着走向窗边,沉吟片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只是很信任你的哥哥,认为他所做的都是对的,但是你自己只是参与而已。难道我们不可能这样来写记录吗?”
索菲:“不用了,莫尔先生,这与事实不符。”
莫尔:“听着,我有一个儿子,年龄比你小一点,他有时脑子里也会出现荒唐的念头,但现在他去了东方的前线。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乃是他的责任。”
索菲:“你仍然相信最后的胜利吗,莫尔先生?”
莫尔:“朔尔小姐,人一旦把什么都考虑清楚了就不会再着迷于他处事的过程了。这关乎你们的性命!这里,我为你的记录想了以下内容:‘经过谈话后形成的看法是:你与你哥哥共同的行为在这一战争阶段被视为反国家,尤其是反前线苦战的军团的罪行。应处以最严厉的判决。’?”
索菲:“不,从我的观点出发不对。”
莫尔:“承担错误并不意味着出卖你的哥哥。”
索菲:“主意很好,但如果重来,我还会选择这样。因为不是我,而是你有着错误的世界观。我还是之前的观点,我为我的民族做最好的事情。我不会后悔,我也会承担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莫尔无可奈何,“记录员进来记录口供。告诉领导,我们这里结束了。”
7 ) 写实死亡
晚餐时间随便捡了一部电影来看——。 我早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会down这部片子,但两个小时以后,我的总结是:这片子实在不该在用餐时间观看。故事是讲一个21岁的德国女孩因制作散发反纳粹传单而被迅速收审并最终判处死刑。
这是一部传记电影,Sophie Scholl确有其人。Sophie最后的时光用几行字就可以描述:
1943年 2月18日 同哥哥Hans在慕尼黑大学散发传单被捕
2月19日 被盖世太保审问,假装无罪,尽量争取释放
2月20日 释放无望,继续被审问
2月22日 法庭判处死刑。
被带离法庭后于当天下午行刑(断头台)。
影片叙事的笔触干净而凄美,镜头的景别分配也很工整,为刻画人物不断临近死亡的巨大心理压力而对女主角采用了很多中近景。美术和配乐部分也都处理的恰如其分.查了一点点背景资料,导演是TV Production出身,从业已有十年光景. 而作为十年之后的首部电影,拍得很扎实,几乎挑不出明显的毛刺,这部优秀的传记电影,对比于好莱坞近两年来的同类型作品,体现了一种浓重的欧洲影像风格,或者不如干脆说就是一种"德国风格":严谨、写实、以及笼罩于庄重气氛之下的深色美感。
这部戏充分说明了一点:写实是加剧恐怖氛围的最好手段。还有什么会比对死亡的写实更恐怖更压抑?!
被起伏中不断演进的故事情节紧紧牵着,观众一步步随着Sophie走向幻灭、走向那间行刑的空屋、走向断头台。当Sophie坚强地应辩审问的时候,我们的心却会因恐惧而一阵阵抽搐;当知道自己不可能被释放以及即将被执行死刑那两个重大时刻,Sophie发泄性的哭泣,相信很多人心里也都跟着发出同样悲愤而无助的呐喊和抽泣。在IMDB中读到一段评论,我非常认同:
“this movie evokes emotion. You feel with Sophie Scholl, you think about what you would have done in her place”。
全片中唯一的“写意”运用就是那几处室外“阳光”的加入,很巧妙地调整着故事的情绪:死亡临近所带来的巨大恐怖压抑之下,几缕阳光所寓意着的“真理和希望”给人以片刻间的温暖和振奋。那个时候,Sophie的脸——一个年轻女孩的脸便是轻轻地上扬,努力体会着阳光的抚摸。
那是来自于上帝的抚摸。
8 ) 《索菲·朔尔最后的日子》电影剧本
《索菲·朔尔最后的日子》电影剧本
文/(德国)弗雷德·布莱纳斯道尔夫
译/杨慧 李苋
1.序幕
片名:索菲·朔尔最后的日子
画外音:比莉·霍丽黛演唱的爵士歌曲《甜心》。
2.朔尔的公寓,厨房,夜/内景
索菲和吉塞拉·舍尔蒂林格在收听无线电接收机(不是民用收音机)里的敌台。当时英国BBC广播电台———还有BBC转播的美国之音———主要播放爵士乐类的流行音乐。这种乐曲在德国是禁止的,所以,两个年轻姑娘几乎把耳朵贴在接收机上偷听。正在播放的是《甜心》。索菲的眼里闪着陶醉的光芒,她看到吉塞拉也被感染了。两人随着乐曲节奏敲着桌面———
索菲:马上就该她唱了。
一阵萨克斯管独奏。索菲摹仿着吹奏萨克斯管的姿势,就像现今的女孩子空手弹吉他那样。接着比莉·霍丽黛开始唱。两个姑娘断断续续地摹仿着比莉,开心地笑着。
Sugar,I call my baby my sugar……
Funny,he nerver asks for my money
……
又接着是一段“高昂激情”,特别清晰、完整的唱段———
I made a million trips to his lips,
If I wherever be……
因为最后一句话听不清,两个姑娘打磕巴顿住,随后大笑———
Cause he is sweeter than,
Chocolate can be to me.
He's confectionary……
……
又是打磕巴和大笑。索菲看了看闹钟,意欲关机———
索菲:抱歉,吉塞拉,我得走了。
吉塞拉拉住她———
吉塞拉(请求地):再待会儿。
索菲笑。又坐下,继续随乐曲击节。
索菲:黑人就是唱得好。像杜克·埃林敦和康蒂·巴希……
吉塞拉:还有萨奇莫。
索菲:还有艾拉!
吉塞拉:蒂丝·吉勒斯皮……
索菲:还有比莉!她是最棒的。
唱词段落结束了。索菲关了收音机,叹了口气———
索菲:没准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在慕尼黑亲耳听到比莉的演唱会呢。
吉塞拉:那敢情好。
索菲:我真的该走了。
吉塞拉:你也太急了。
索菲拿起一个装了一些东西的公文包。吉塞拉看着她,意识到索菲并不是去赴约会———
吉塞拉:哦,明白了!
两个姑娘哼唱着那支爵士曲,离开了索菲家。
3.施瓦宾格的弗兰茨-约瑟夫大街,夜/外景
为了防空袭,城里实行灯火管制,街上没有路灯。索菲和吉塞拉互相拍了一下手,彼此告别。
吉塞拉:好,明天中午12点英国公园见。
索菲:是在海洋馆前面吗?
吉塞拉:对。叫汉斯给我电话。
索菲:我告诉他。
吉塞拉:他气儿消了吧?
索菲:你也真不该那样对他发脾气(笑着)。不过,他气也消了不少。
两个姑娘分手,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们跟在索菲后面,在施瓦宾格城的夜色里走着。
4.画室,夜/外景
索菲悄悄走近一个半地下室的画室大门。她小心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按约好的暗号敲门。
5.画室地下室,夜/内景
索菲进屋随手关上门,给她开门的汉斯转身又去继续工作。
汉斯:到底搞来了!快把信封都给维利。快点儿……继续干……
汉斯·朔尔、亚历山大·施莫莱尔(舒立克)和维利·格拉夫正忙着印传单。
我们随着索菲的眼睛,观看着屋里的情景:这天夜里,屋里的几个年轻大学生沉浸在紧张和狂热之中。汉斯站在一台小型手摇油印机旁,抓着摇把在印刷。舒立克一边把一种叫“吸水笺”的白纸不断送到油印机里,一边把印好的传单放到一旁。格拉夫坐在一张桌旁,用打字机把面前的小本子上的地址,一一打印在一堆信封上,上边都已贴好了一张印着希特勒头像的8芬尼邮票,再把传单装进去,胶粘封口。索菲从包里又取出大约有200个新信封,递给了维利·格拉夫。
维利:就这么多?
索菲:就剩下这些。再多的没看到。
维利把新信封拿到打字机旁,准备打印地址。索菲拿起一张传单,迅速浏览着,小声念着,皱起了眉头———
索菲:“我们的人民被大批士兵在斯大林格勒战死的事实震惊了。33万男人被那个一战二等兵(注1)的伟大战略,不负责任地驱向了死亡和堕落。元首啊,德国人民怨声载道。这,我们要功归于您了!还要把我们的军队交给一个半瓶子醋军事家玩吗?还要让我们活着的青年们再去为一个水平极低的政党做炮灰吗?不,绝不可能!现在是最后清算的日子了!”
索菲迅速浏览传单。
索菲:你们把胡伯尔教授写的那段删掉了?
维利(朝汉斯点了点头):汉斯。
索菲:胡伯尔知道吗?
汉斯:他很生气。不过,我不愿意去吹捧德国国防军。(注2)
舒立克: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
维利:还可以再加进去嘛。
汉斯:索菲,帮一下维利,我们马上就干完了。
维利(冲着索菲):维也纳,慕尼黑,那儿是奥古斯堡的。
索菲帮忙干着。镜头打向装好的信封。有慕尼黑的,也有要发至维也纳和奥古斯堡的。
一组印传单、装信封的镜头。
维利打好了最后一个信封。还剩下很多传单。
维利:真就剩这么几个信封了吗?
索菲:对。
维利:见鬼!
最后几页传单从油印机里飞出来。舒立克把它们放到桌上。
汉斯:完了。把信分好,底稿毁掉。
油印机的把手被放下。景深处,汉斯把机器藏到了画具下面。索菲从橱柜里拿出半瓶酒。舒立克把那些用过的,黏上油墨的底稿,用一张《民族观察家》报卷起来,塞进了上衣口袋。
舒立克(大笑):我要把它扔进盖世太保党部附近的邮筒里。
索菲:不过,要贴上你的名片。
汉斯(做鬼脸):那明天我们就和名片、传单一起上《民族观察家》报了。
舒立克:然后呢,所有的没钱看戏的人都会拍手叫好了!
大家笑。索菲分完了信封。维利把邮票递给汉斯,汉斯把邮票装进了他的文件包。
维利:呶,剩下的邮票。
汉斯:多谢。
索菲从橱柜中拿出酒杯,拔掉酒瓶上的软木瓶塞,在四个酒杯里各斟上少许红葡萄酒。然后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又递给汉斯。汉斯也吸了一口,然后递给舒立克,然后再传到维利手里。维利指着桌上没装进信封的几摞传单———
维利:这些剩下的怎么办?
汉斯拿起包好的剩余传单———
汉斯:这些我明天散发到大学去。
一阵沉默。大家都感到有些意外,包括索菲在内。
维利(警告的口气):你疯了?
汉斯(强调的口气):维利,小子,别忘了前不久女大学生在德意志博物馆闹事儿,那阵势几乎已经白热化了。
维利:所以,此案在盖世太保那儿是一级立案。再说我们的传单又贴得到处都是了!
舒立克也觉得此事相当不妥———
舒立克:汉斯,我们先把这些传单藏在那后边,等有了信封再发。
汉斯:洛阳纸贵。没有信封了。
维利:夜里往墙上贴东西都已经够危险了,你还要光天化日之下去大学散发传单?你做梦呢?
汉斯:维利,现在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我们该让这个城市觉醒了。
维利(打断他的话):眼下,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后,学校里到处是纳粹冲锋队的探子。
舒立克本来在沉思,但是汉斯的想法似乎打动了他。
舒立克(做鬼脸):要是这会儿布尔什维克来了,肯定一抓一堆懦夫。
维利(对舒立克):你可是最恨布尔什维克的。汉斯,这太冒险,万万使不得。
汉斯:我可以趁上课时去,那时大厅里不会有人……只要眨眼工夫,我就可以出来了。
维利:太危险。
索菲看上去在沉思。汉斯知道维利没有被说服,于是他口气温和地说———
汉斯:维利,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索菲看出,这并没有打消维利的担忧,她和汉斯交换了眼神。汉斯把那些传单装进了一只箱子。看来他决心已定。维利只好让步———
维利:无论如何要小心点儿!
汉斯:知道啦。
索菲注意到,几个小伙子在交换目光。看来他们没有原则上的分歧。她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
索菲:喝吧!
汉斯和维利去抓酒杯。舒立克却从索菲手中一把抓过那只软木瓶塞,用火柴点着。索菲快活地看着舒立克用那烧黑了的瓶塞在脸上画了一撮希特勒式的小胡子,又在额头上涂了一缕希特勒式的头发。舒立克举着酒杯———
舒立克(模仿希特勒的语调):女同胞们,男同志们:你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以德意志民族的名义决定退位。我一生致力于德意志民族的没落。现在目标实现了。我向来自运动之首府慕尼黑市的白玫瑰小组(注3)的第6号传单垂首致意,并自首:我是一个半瓶子醋的军事大独裁!你们的“格劣阀子”(当时挖苦“史无前例的伟大统帅”的德语贬称)!史无前例的头号统帅。
他边说边举手模仿希特勒行纳粹举手礼。大家乐了,都并腿立正,抬手行“德意志致礼”!
索菲:您是一位失败主义者,我的元首!
舒立克(用俄语):让人民的罪人进垃圾箱去吧!(又用德语重复)让人民的罪人进垃圾箱去吧!
说着,他把那个酒瓶扔进了一个纸篓。索菲和大家碰杯。
全体:干杯!
索菲惬意地品着上等好酒。舒立克则把杯中红酒像伏特加一样扣在自己脸上,然后用酒搓洗脸上的涂鸦。其他人都在享用美酒。
维利:发到慕尼黑和奥古斯堡的信我拿着。
舒立克(搓着脸):维也纳的给我。
汉斯:别忘了莱佩尔特。
舒立克:不会的。
维利把给莱佩尔特的信封放在了一旁。
汉斯:给法尔克的,我下周给他带到柏林去。你们想想看,柏林人要散发我们的新传单了。(非常兴奋)这样纳粹就该知道,连首都居然也有地下抵抗组织了。
舒立克脸上画的小胡子一时难以洗净。他在一面镜子前费劲地擦着———
舒立克:这玩意儿洗不掉了。
汉斯:你要是明天早上戴着这撮挡鼻涕的毛儿去上课,大家都得对你行举手礼了。
大家笑。舒立克用劲儿在脸上擦着,瓶里的酒也被用光了。
汉斯:好了,哥们儿,上路吧。
索菲还在龙头下冲洗酒杯,然后把它们摆进橱柜里。把酒瓶也收拾了。
年轻人穿上大衣。汉斯提起箱子。
舒立克:你要提着满满一箱传单夜里穿过施瓦宾格城?
索菲(略作沉吟):这个还是我来拿。
二人对视。汉斯犹豫。
维利:汉斯,我觉得不能让索菲……
索菲:遇上检查,女人容易过关。
兄妹俩对视。
舒立克:她说得也对。
维利叹了口气。这时,大家已穿好大衣站在一起。索菲也像其他人一样环视屋内。画室里确实没留下他们这次秘密活动的痕迹。他们互相握手,彼此对视着,异口同声———“全力以赴……”
维利关了灯。舒立克第一个摸黑走到门口。他开了个门缝儿,向外面张望。空气清冷。他点头示意,其他几个人都走到了门口。
汉斯(走过来,低声道):舒立克,明天中午我们在你家见面,(两人交换目光)等我从大学回来后。
大家都明白,那就意味着汉斯已经把传单散发到大学了。
舒立克:好的。明天见。
6.画室,夜/外景
索菲跟在汉斯身后,离开维利和舒立克,走进了黑夜。
索菲挽着汉斯的胳膊,两人走远了。
舒立克锁门。
维利和舒立克望着兄妹俩远去。
7.朔尔的公寓门前的大街,夜/外景
家门前。两人正在说话。快到家了,兄妹俩多少放松了一些———
索菲:也就是说,就是明天了?
汉斯:那些纳粹也不会闲等着我们的。不过,你如果明天回乌尔姆的话,那么这个周末你是不是要用自己的冰鞋?
索菲:这回又要替谁借呀?
汉斯笑。
索菲:给罗莎?
汉斯不答。
索菲:特劳特?
汉斯明确地摇摇头。
索菲:那是给吉塞拉喽?
汉斯做怪相。
索菲:吉塞拉也相信,你就她一个?
汉斯(不情愿地):什么就她一个?
索菲:滑雪场的管理员不会笑话你?
汉斯避开了话题。
汉斯:哎,那儿雪够厚吗?
妹妹用挖苦的眼神看了哥哥一会儿,然后笑着,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目光投向了深邃的夜空。
两人继续走着。索菲看见在他们家门口不远的拐角处,有一个穿大衣戴帽子的男人身影。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索菲看了哥哥一眼,汉斯也朝前看去。
他们警觉起来。两人定了定神儿,若无其事的样子,交谈着继续向前走去,索菲抓紧箱子的把手。
汉斯:小火车现在傍晚5点半停开。
索菲:如果你要找我的冰鞋,它们放在衣柜里,不在鞋柜里。
汉斯:在衣柜什么地方?
索菲:在衣柜下面抽屉里。别忘了打点儿蜡。
汉斯:那是肯定啦。
索菲和哥哥一样迈着大步,两人并肩向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那人出其不意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索菲和汉斯不得不停下。
男人:晚上好。借个火?
汉斯:可以。
索菲看着汉斯怎样很快从口袋里找到火柴掏出来,并点燃。借着跳动的火光,索菲看到一张被烧伤之后走了形的面孔。那人的大衣也已褴褛不堪。盖世太保的帮凶不会是这副样子的。
男人(对汉斯):谢谢。希特勒万岁!
汉斯:晚安。
男人深吸了一口他的烟,转身走了。兄妹俩松了口气,互相对视,继续前行。
汉斯:燃烧弹。
两人走进通往楼后院的走廊,走向家门。
8.朔尔的公寓,夜/内景
一组镜头:索菲用俄式茶壶冲了两杯茶,放在了一个小托盘里。家里充满温暖的气氛。
9.朔尔的公寓,汉斯的房间,夜/内景
索菲端着茶盘进了汉斯房间。看见他疲惫地摸黑坐在桌旁。此刻已是夜半,精力和生机仿佛离他而去,看上去他精疲力尽。她把一杯茶放在他的书桌上,旁边是他的公文包。
汉斯:谢谢,索菲。
她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肩上,给他按摩了几下。汉斯仰起了头,显然这样让他感到舒服。索菲走向房门———
索菲:别干的太晚了。
汉斯:晚安。
索菲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两人对视,笑。
汉斯的房间。汉斯打开公文包,取出邮票放进了书桌的一个抽屉。抽屉里放有一套注射器,药品,还有一只手枪。下面还压着一些手写或机打的各种信笺和一包拆开的香烟。
10.朔尔的公寓,索菲房间,夜/内景
索菲坐在放着半杯茶的桌旁。她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很厚的条纹毛巾浴衣。房间里只点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散发着几许温暖。桌上是一本日记,可以看到有一张弗里茨的照片和几张电影票或音乐会的节目单。窗上遮有窗帘。一架留声机里放着她最喜爱的曲子:舒伯特的《鳟鱼五重奏》。她开始写信。脸上轻松、愉快、充满希望。
索菲(画外):亲爱的丽莎:我正在听留声机播放的《鳟鱼五重奏》听着这种小行板的曲调,我真想也变成一只鳟鱼。当人心情沉重或悲伤时,多少能看到天上飘来春日流云,地上摇曳着青绿的新枝,人也就不由自主快活起来了。啊,我真为那已叩门的春天高兴呀。听着舒伯特这支曲子,简直就像能摸到、闻到春天的气息,能听到百鸟欢鸣,看到万物苏醒了。这段对主题曲的钢琴复奏,就像一股清澈凉爽的甘泉在欢腾。噢,真令人心醉神迷哪!盼早日有你的回音。
她收笔署名———
信末:最衷心的问候。你的索菲。
索菲将信折叠起来,装进了一个已写好地址,贴有邮票的信封。她关上了留声机。
画外传来:房间的木地板在汉斯小心翼翼的脚步踏出的吱吱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索菲朝门望去,深深叹了口气。既忧虑又充满希望。
索菲关灯,脱衣,在床上躺下。
画外传来,她哥哥从外面返回自己房间的声音。
索菲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然后侧转身去,脸偎在枕头上睡去。
11.朔尔的公寓,厨房,白天/内景
1943年2月18日。星期四。
慕尼黑的早春,明媚,温暖如阳春四月。索菲在厨房吃简单的早点。厨房里有一个华贵的俄罗斯台式茶炉。她的早餐只有一点儿自制的黑面包和一点儿果酱。那点儿果酱只够稀薄地抹一片面包。另外还有薄荷茶。
收音机里低声地播放着BBC/美国之音的节目。汉斯走进厨房,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索菲抬头看他。
播音员的声音:重要新闻:俄国人在斯大林格勒南部不断收复失地。斯大林格勒前线的德国战俘抱怨人困马乏且营养不良。英国空军轰炸鲁尔区;17架德国意大利联合制造的战斗机在突尼斯空战中被全歼。
汉斯捎带地听到几句新闻。索菲关机,并把收音机藏好。她已听到不少了。
汉斯:BBC的报道也不可全信。施密特太太怕空袭,又去乡下她姐姐那儿了。让我们帮她浇花。向我们问好。
索菲用小勺在空了的果酱瓶里刮着残存的果酱。
索菲:母亲那儿不知还有没有果酱?市场上只能买到甜菜糖稀了。
汉斯打开索菲头天晚上拎回来的箱子,又放进去一些他收藏的传单。
汉斯:忍忍吧。再过几周她园子里就有鲜草莓了。
索菲切开面包,把大块的给了哥哥。汉斯一边关箱子,一边接过面包咬了一口。
12.朔尔的公寓,白天/内景
索菲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裙子。汉斯走过去,她转身问道———
索菲:够不显眼的了吧?
汉斯点头。他们互相对视。他们明白,现在不是闹着玩了。静默片刻。兄妹俩互相拥抱在一起,沉默良久。
汉斯:今天火种要撒到大学去了。
然后他们松开环抱的双手。索菲拿起箱子,汉斯拿起公文包,离开了公寓。
13.朔尔的公寓,楼梯口,白天/内景
兄妹俩身着大衣沿楼梯走下。索菲提着箱子。汉斯拿着公文包。
14.朔尔的公寓,楼门口前厅,白天/内景
索菲顺便看了看信报箱,失望地关上。
汉斯:弗里茨还没有消息?
索菲思念地摇摇头。
15.朔尔的公寓,楼院,白天/外景
两人走进洒满阳光的院子。索菲在阳光下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笑了。
16.路德维希大街,大学附近,白天/外景
路德维希大街的右侧人行道上,索菲和哥哥肩并肩,步履稳健地朝大学走去。两人各拿着自己的箱包。但索菲不仅自己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也能感到汉斯的紧张。他们彼此瞟一眼对方,又握握手,互相鼓励着。
索菲:想想去滑雪的事。
兄妹俩再次对视。索菲和哥哥走进大学的门。
17.慕尼黑大学,主楼,天井院和走廊,白天/内景
在玻璃门那儿,索菲突然看见,特劳特·拉弗伦茨和维利·格拉夫在本应无人的大厅里朝他们迎面走来。维利当然知道他们的计划,但不知详情的特劳特却不解地盯着索菲。
大家彼此问候:早上好。
特劳特:我们去对面的神经科医院。
汉斯,你去吗?
汉斯:索菲要回乌尔姆,我待会儿就去。
特劳特看着索菲手里的箱子。
维利:走啦。
兄妹俩等对方离开大厅,然后环视周围。空气很新鲜。他们在墙角处打开箱子,取出传单,迅速地将它们一小叠,一小叠地分放在窗台,楼梯台阶及大讲堂的门口。门里依稀传来讲课的声音。
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响声,就像鞭炮声,好像什么东西倒塌了。声音在大厅里回响着。索菲屏住气,仔细辨别着响声。她的传单还没有散完。汉斯向她招手,并朝门口跑去。
索菲关上箱子,跟着也跑了出去。
18.慕尼黑大学门前,主楼,通向后门的路上,白天/内景
索菲和汉斯提着箱包,想离开大学朝阿察林大街方向走。汉斯在索菲前边几步。索菲快步追上哥哥———
索菲:汉斯,你知道吗,箱子里还有一些传单?
汉斯犹豫、沉吟着,又看看手表。他决定再冒一次险———
汉斯:你在这儿等着。楼上还没有放传单。
索菲:我跟你一块儿去。
索菲追上汉斯,兄妹俩匆匆疾步返回大学。
19.慕尼黑大学,主楼,大厅和楼梯,白天/内景
主楼二层有一个楼廊,通过它可以到达上一层的大讲厅。索菲从那里看了看下面的天井院子。空无一人。只听见讲课的声音。
汉斯:快动手。
索菲打开箱子,和哥哥一起迅速地抓起剩余的传单摞成一摞,放在了长廊的阳台围栏上。两人互换目光,露出得意的眼神。下课铃响了。
汉斯(低声):现在快走!
关上箱子。几乎同时,讲堂的门开了,人流潮水般涌出来。大多数是女生,但也有男生(不少人穿着军装)。就在离开的瞬间,索菲冒险地用手推了一把那摞传单。汉斯看到了,十分不解地盯着索菲,索菲回报他一个得意的笑。
汉斯(警告地):现在得赶快走了。
他抓起她的胳膊,拉她走。
那些传单散开,从二楼阳台围栏上向下面的天井院子飘落而去。
索菲看着惊诧的同学们如何纷纷抬头,朝二层阳台飘落传单的地方张望。有几个人悄悄地捡起传单好奇地读着。
索菲听到有两个穿军装的家伙愤怒的叫喊声———
喊声:谁干的猪猡勾当!
兄妹俩收回急促的脚步,若无其事地混进楼梯上的学生人群里,几乎可以感觉安全了。
突然一个男人(施密特)操着浓重的南德口音大声地呼喊———
施密特:站住,站住,站住!
索菲惊呆了。她看了一眼汉斯。那个一直担心,但从未成真的噩梦突然变成了现实。起初,学生们不明白是朝谁喊的,疑惑地对视着,还有几个人环视着周围的人。索菲和汉斯一样加快了步子。他们目不斜视,努力不引人注意。施密特用力地拨开学生人群,朝索菲和汉斯走来。他手里胡乱抓着几张传单———
施密特:站住,你们俩……立刻给我站住!
索菲用眼角余光看到施密特在走近。当追上兄妹俩时,他卷起那罪证,把传单塞进衣袋里。
施密特:站住。你们被捕了。站住,看在受难耶稣的份上!
大学的看门人施密特挡住了兄妹俩的去路。他们两人坦然地停住了脚步。众人盯着他们。索菲看到哥哥在尽力地镇定自己———
汉斯:什么事?
施密特:你们被捕了。
汉斯:无礼!把手拿开!您凭什么在学校抓人!
索菲看到远处有一个穿军服的学生,手里抓着一张传单朝走廊跑去。紧接着校园就响起了警钟声。施密特逼近汉斯,抓住他的胳膊———
施密特:刚才就您一个人在那个楼道里。跟我走!
索菲:我们是从心理学学院过来的。
施密特:胡扯!传单是你从那上边扔下来的。
汉斯:真可笑!
施密特:您要还有点儿廉耻,就老实承认吧。
索菲挤到两个男人之间,第一次挡在了哥哥前面———
索菲:您放开我哥哥!是我把传单从那儿扔下来的。
索菲意识到哥哥投来的责备目光。
人群一阵骚动。施密特急了,他推挡着人群———
施密特:这要报警。现在跟我走。
兄妹俩和施密特挤过惊愕的人群,向一个走廊走去。耳边一直回响着钟声。
20.慕尼黑大学,主楼,法律顾问办公室,白天/内景
索菲和哥哥等在法律顾问黑弗纳尔的办公室。黑弗纳尔是大学律师处的头目,大约50岁的样子,一身便服。画外仍响着警钟声。兄妹俩穿着大衣,拿着他们的箱包,彼此分开坐在那儿。索菲看了一眼哥哥,脸上掠过一丝鼓励的笑意。她打量着黑弗纳尔,他双手抱胸站在窗前的阳光里。施密特得意地挺胸抬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警钟终于停了。随即,慕尼黑大学校长,维斯特教授走了进来。他没穿便服,而是身着纳粹党卫队的军官服。施密特立正。黑弗纳尔也立正———
黑弗纳尔和维斯特:希特勒万岁!
施密特直挺挺地站着,没等问就开口———
施密特:希特勒万岁。两个学生,一男一女,在天井散发内容尚不明确的传单读物时,被当场抓获,带到了这儿。传单已妥善保管。
他从黑弗纳尔桌上拿起他收集的传单,递给维斯特。后者接过来———
维斯特:谢谢,施密特。
校长瞥了瞥兄妹俩,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维斯特:学校里又有小矮人造反了……好,我们会把这些红脸汉(注4)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黑弗纳尔,从国家警察局找出他们的档案。施密特,您写个报告。
施密特和黑弗纳尔:遵命。
维斯特递给黑弗纳尔一张传单。他俩开始浏览。施密特也拿起一张读了起来———
施密特:院子里和楼梯上到处都是传单。
索菲惊讶地发现,哥哥利用维斯特看传单的当儿,试图撕毁自己衣袋里的传单。不料,传单的一角露了出来。索菲一下屏住了气,飞快地向汉斯递了个眼神儿。维斯特抬起头———
维斯特(对黑弗纳尔):登峰造极了!
黑弗纳尔:简直无法相信!
两人同时盯着那兄妹俩。汉斯抑制住内心的紧张,目光直视前方。索菲也镇定自己,平静地微笑着目视那两个男人。
维斯特:在我的学校,你们会罪有应得的,我告诉你们!
画外传来:街上警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然后戛然而止。那三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向窗口望去。施密特走近窗口,向外看了看,朝维斯特和黑弗纳尔点点头———
施密特:他们到了。
索菲看到,汉斯已经把撕碎的传单屑扔到了身后的地板上。但是施密特也朝他们看过来。他发现了地板上的纸屑,立即喊了起来———
施密特(情绪激动地):在那儿,那儿……那个学生那儿有东西。
汉斯不想给施密特把柄,他迅速把手收了回来。但是此刻校长也过来了,他居高临下地对汉斯说———
维斯特:交出来!不然,你想让我动用武力?
索菲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看见汉斯把他手里的碎纸交给了校长。同时施密特在汉斯身后,跪在地上,把碎传单扫在一起,捡了起来———
施密特:这些跟那些传单是一起的。
施密特把拾起来的碎纸全部地放在了一张白纸上。然后,卑恭地把纸举到校长面前。后者把自己从汉斯手里拿到的碎传单也放在了上面。
有人敲门,索菲转过头去,罗贝尔特·莫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便衣的人。莫尔手臂上搭着披风,身着佩有纳粹党徽的制服,还系着领结。另两个盖世太保都穿着(盖世太保)皮衣,戴着皮手套和礼帽。莫尔看上去很温和,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以至于索菲觉得,他的出现似乎缓和了紧张气氛。
莫尔:我是莫尔,国家警察。希特勒万岁。
他例行公事地出示了警察证。
维斯特、施密特、黑弗纳尔齐声:希特勒万岁!
索菲发现,莫尔有些诧异:没料到被抓的竟是个年轻姑娘和年轻学生。
施密特:是我把……
索菲注意到,校长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话头儿———
维斯特:好。
莫尔转向兄妹俩———
莫尔:你们的证件?
索菲从衣袋里摸出了她的学生证,递给莫尔。然后是汉斯。
莫尔(对照地打量着证件上的照片和兄妹俩本人):索菲·玛格达莱娜·朔尔小姐,汉斯·弗里茨·朔尔先生,乌尔姆人。你们是兄妹?
索菲和汉斯:是的。
莫尔把证件递给他的助手,收了起来。然后打量着索菲———
莫尔(自言自语):一个弱小的女子……才21岁……想反抗控制着整个欧洲的德意志大帝国?
维斯特:这小子当着我的面儿,想撕毁这张传单。
汉斯:那张纸是一个不认识的同学塞到我手里的。我不想被它连累,所以才想销毁它。
莫尔未动声色。索菲看到维斯特把白纸上的碎传单递给了莫尔的随从。莫尔转向索菲。镜头切到索菲的箱子。
莫尔:这只箱子是您的?
索菲:对,是我的。
莫尔:把他们带走。
他的随从立即掏出手铐,把兄妹俩铐了起来。索菲和汉斯被带走了。
景深处莫尔转向维斯特和黑弗纳尔———
莫尔:我需要他们的档案。我已下令,大学要封锁。教职人员都不得离校。
21.慕尼黑大学,主楼,天井院子,白天/内景
主楼大厅鸦雀无声。索菲和她哥哥被两个盖世太保押着,穿过沉默的学生人群向校门口走去。兄妹俩戴着手铐,目不斜视。莫尔未在场。
索菲看到盖世太保的便衣在院子里拾捡那些传单。有几个男女学生在帮忙。
汉斯边走边似无目标地、实际上则是对吉塞拉·舍尔蒂林格小声说———
汉斯:回家去,告诉阿莱克斯,让他别等我了。
索菲看到吉塞拉在极力克制自己。
盖世太保随从:快走!
兄妹俩被快步押到大门口。一个穿军装的家伙给他们开了门。
22.大学门前的轿车旁,白天/外景/内景
我们跟随索菲和汉斯上了一辆黑色民用的大轿车。两个盖世太保跟着一起上了车。大轿车开动了。一个盖世太保特工坐在后排兄妹俩中间。兄妹俩目光都盯着前方。那个特工则左右来回地监视着他们。索菲和汉斯的表情紧张。
23.维特尔斯巴赫宫前,白天/外景
汽车开到有两座石狮的维特尔斯巴赫宫门前。门前有党卫队士兵站岗。卫兵打开一扇侧门,汽车开了进去。
24.维特尔斯巴赫宫,入口大厅/走廊,白天/内景
通向二楼的楼梯上:索菲走在盖世太保特工(洛赫尔)的一侧,汉斯则在他的另一侧。另一个从大学跟来的盖世太保特工尾随他们。
洛赫尔是莫尔的助手。索菲觉得这个人有些懒散气,像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也许是因为他的上唇那稀疏的胡髭之故。他说话的口气却是一派军人的粗蛮,带有明显的巴伐利亚口音。兄妹俩被带到二楼放有长椅的走廊里。另一个盖世太保特工在那里等候。
洛赫尔:朔尔,汉斯,立即进审讯室接受马勒审讯!
说着,他粗暴地拽着汉斯的胳膊,把他拉进了自己身边一扇打开的门。
索菲停下,向哥哥望去。汉斯在门口停住,朝她转过身来,两人微笑着对视片刻。索菲明白,从此刻起,她将独自面对一切了。
洛赫尔:你也来吧,小姐。
索菲被带到另一间审讯室。洛赫尔开门,把索菲推了进去。
25.维特尔斯巴赫宫,审讯室前厅,白天/内景
洛赫尔把索菲带进莫尔办公室的外厅。索菲的心怦怦地跳着,坐在了椅子上。洛赫尔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索菲目视前方。
门开了。莫尔出现。他手里提着索菲的箱子,肋下夹着她的档案和一大摞从大学带回来的传单,连看都不看索菲一眼,径自走进他的办公室。他进去关上门后,门旁的一盏红灯亮了起来。
稍顿。门旁的红灯变为白灯。
洛赫尔:进去,开始了。
索菲站起来,走向那吱吱作响的门,进去。
26.维特尔斯巴赫宫,审讯室,白天/内景
索菲走进莫尔相当宽敞的办公室。她环视四周。又朝自己的审讯者莫尔打量着。莫尔正在从一个装满了“白玫瑰”卷宗的大档案柜里,取出一叠五颜六色的卡片。蓝色卡片上已写的密密麻麻,还有白、红、黄色卡片是空白的。他又顺便记了一些东西,但不知写的是什么。
莫尔:您坐下吧。
索菲小心翼翼地望着莫尔。她坐下,没脱大衣。
这次审讯,只有莫尔和索菲两人在场,没有书记员参加。索菲看着门上钉的那褐色的真皮隔音包层。这里的谈话外边是听不到的。
索菲面前的桌上,放着从大学捡来的传单。她没看见自己那只箱子。
审讯时,莫尔像玩单人纸牌一样,在自己面前摆的空白卡片上记着写着。后来我们知道白色卡片上记录的是索菲的口供;红色的是汉斯的;黄色的是其他同谋者的;蓝色的则是他记录的已发生的事实。这是第一次审讯,索菲的声音较小,显得胆怯和矜持。莫尔对她的态度则是例行公事地粗暴。
莫尔瞟了一眼她的档案,然后———
莫尔:朔尔,索菲娅·玛格达琳娜,现居乌尔姆。1921年5月9日生于福尔腾贝尔格。信新教。你父亲?
索菲:罗贝尔特·朔尔。他曾是福尔腾贝尔格的常任镇长。
莫尔:你学习儿科护士,毕业了吗?
索菲:毕业了。
莫尔:1942年夏季入大学,生物和哲学系学生。兄妹四人?
索菲:是的。
莫尔:你在慕尼黑有第二处住址:弗兰茨-约瑟夫大街23号。后楼。房东施密特太太?
索菲:对。
莫尔:有犯罪前科吗?
索菲:没有。
莫尔把桌上的传单慢慢朝她推过来。她感到一种威胁。
莫尔:您对校工承认,是您把这些传单从学校楼上撒下来的?
索菲看到莫尔抬头盯着她看。
索菲:传单原本放在楼上的大理石围栏上。我只是路过时,撞了它们一下。
莫尔在白色卡片上记录着。
莫尔:为什么?
索菲:只是觉得好玩。因此我当时就承认了。
莫尔:那您至少看到是谁把这些传单放在那儿了?
索菲:没看见。
她顽强地对抗着莫尔审视的目光,勉强露出些笑意,并遗憾地耸耸肩。然后说———
索菲:不过,我知道,我那一下是干了件很蠢的事。我也很后悔,但也无法挽回了。
莫尔一只手举着一打传单放到她面前,另一只手把一本法律手册推到她眼前,让她看清封面的字:《刑法卷》。
莫尔:朔尔小姐,您在学校散发的传单,触犯了战争刑事法令。您要不要读读,谋反和投敌的行为要受到怎样的处罚?
索菲:我没有散发传单。
莫尔:是坐牢,监禁或死罪!
索菲:我的确没有散发这些传单。
索菲镇静地面对着这位盖世太保审视的目光。这时,索菲看到,莫尔把她的箱子从桌子后面拿了出来,把传单一摞一摞摊放在箱盖上。
莫尔:正好装进去。
索菲:这是巧合。
索菲说完,坦然地看着他。
莫尔:您拎着一只空箱子在学校干什么?
索菲:我本来准备回家,回乌尔姆,去取上周我留在母亲那里的一些衣服。
莫尔:回乌尔姆?正是学期开课时间,您想出这么远的门儿?
索菲:是的。
莫尔:只为了拿趟衣服?
索菲:倒不是。我还想看看我的女友和她刚出生的孩子。另外,我母亲病了。
莫尔:可是现在还没到周末?正在开课!这听起来像编的。
索菲:因为我的女友要提前赶回汉堡,所以我原计划周末回去,只好提前了。我打算乘12点48分的火车,而且已经和我姐姐的男朋友约好了,在霍尔茨基尔希内尔车站见面。不信,您可以问问他。
莫尔:他叫什么名字?
索菲:奥托·埃谢尔。他坐12点半的火车从索恩到慕尼黑。
莫尔拿起一张黄卡———
莫尔:埃谢尔是字母e和i?
索菲:是a和i。
面对莫尔审视的目光,索菲保持着坦然。
莫尔:那您就没有穿脏的衣服要带回乌尔姆吗?
索菲:没有。小件我自己就洗了,大件的还没穿脏。
莫尔:那么,您并不需要干净衣物。可是您刚才还说,您提着箱子是为了去取衣服?
索菲:我想既然去乌尔姆了,就顺便为以后几周带回些换洗的。
索菲边说,边看着莫尔在一张白色卡片上记录着,随后把手里的烟头捻灭了。按照当时的时髦做派,他没有把烟头扔了,而是装进了烟盒里。
莫尔:你说要回乌尔姆,又去大学干什么?
索菲:我跟一个女友约好了(注意到莫尔此刻关注的眼神儿)。她叫吉塞拉·舍尔蒂林格。
莫尔又拿起一张空白的黄色卡片写下了吉塞拉的名字。
索菲:我们原定今天中午12点在英国公园的海洋馆一起吃午饭……
莫尔:然而你是准备回乌尔姆的。
索菲:那是我昨天晚上临时做的决定。今天就是去大学跟吉塞拉说一声我们不能一起吃饭了。
门铃响,莫尔按桌上的开门钮。门开后,索菲看到一个盖世太保特工走进来,无言地把一张打字机打的字纸(施密特的证词)放到了莫尔的桌上。莫尔把那只箱子朝他推了一下。那人显然明白要他做什么,他立即提起箱子出去了。莫尔颇感兴趣地浏览了一下那页证词,然后把它字面朝下扣在桌上。
莫尔:您哥哥怎么会和你一块儿在学校里?你不是只想去跟吉塞拉打声招呼吗?
索菲:我们经常一起去学校的。汉斯今天是去大学神经科医院。
莫尔又看了一下施密特的证词———
莫尔:可是校工证明说,你们11点时就出现在二楼的长廊阳台上了。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索菲:我们正去找吉塞拉。她那时在上胡伯尔教授的哲学导论课。
莫尔:那堂课可是在一楼的教室里。
索菲:对的。我们早到了10来分钟,我就带我哥去二楼的心理学系转了转,因为我经常在那儿听课。
莫尔想给索菲一个出其不意———
莫尔:那么,那些传单在哪儿放着呢?
索菲识破了他的伎俩———
索菲:我的确看到地板上到处都放着成摞的纸张,你指的是这个吗?
莫尔:你没读吗?
索菲:当然看了。不过,只是大概扫了一眼。我哥为此还开了个玩笑呢。
莫尔:政治玩笑?
索菲:不是。不过是说那些东西是浪费纸张。他跟我一样对政治不在行。
莫尔又拿出一张蓝色卡片———
莫尔:上次本地党部上司在德意志博物馆讲演时,女学生闹事你在场吗?
索菲:没有。
莫尔:但你是有义务去听讲演的。
索菲:我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
莫尔:那你是怎么看州党部上司那次在德意志博物馆提到的,女孩子应该为元首生孩子,而不是在大学瞎混,还说丑点儿的可以嫁给他的中士的观点?
索菲(慎重地):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莫尔又将蓝色卡片上的记录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目光又转向她———
莫尔:您在大学的这些麻烦使您成为嫌疑对象。(稍顿)我明白地奉劝您,要毫无保留地,豪无顾忌地说出实情。
索菲:我也申明,除了最后那个开玩笑的蠢举,我跟这些传单没有丝毫干系。我知道,如果找不到真正撒传单的人,我们就是重点怀疑对象。但是,我们的确和这事儿没关系。
莫尔审视着她。索菲保持着镇静。莫尔打开学生档案看着。他又拿了一张白色卡片———
莫尔:您参加过青年义务劳动队和德意志少女联盟(注5)吗?
索菲:参加过。
莫尔:1941年您又退出了。为什么?
索菲:老实说,我最后两年不再热衷这些事情,因为我姐姐英格,我的两个哥哥和我,都因为所谓青年联盟(注6)颠覆活动被抓过。当晚他们把我放了,可是其他人都被送到了斯图加特,未经判刑就关押了几个星期。
莫尔往一张红色卡片上做记录。
莫尔:青年联盟是被禁的组织。
索菲:我们只是唱了唱歌,去野游和欣赏了一下大自然……到现在我仍然认为那次抓我们是不公正的。
沉闷的停顿。
莫尔:那么,你是反对国家社会主义(纳粹)了?
索菲:我承认,我本人不想和国家社会主义有什么干系。
电话铃响。莫尔拿起听筒,仔细地听对方讲话。
莫尔:谢谢。
他挂上听筒。在一张蓝色卡片的右上角画了个叉。
莫尔:您以为,您能在这次审讯调查中对我们隐瞒您的真正思想吗?
索菲:我可是对您完全开诚布公的。
索菲表现得出奇的镇静。令她意外的是,莫尔整理好卡片,离开了房间。索菲内心陷入紧张。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口。邻近的楼房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莫尔很快又回来了。
莫尔:我的同事在箱子里没发现任何传单。您哥哥的口供和您的一致。
一阵轻松和紧接着的紧张交织在索菲心头。她瞟了一眼施密特的证词。
莫尔:放心了?
索菲:我本来就没有担心。
长时间的静默。莫尔依旧审视着她。他又抓起电话拨号。索菲也注视着他那干瘦的面孔。
莫尔:叫女书记员来。
莫尔分别在一张白色和一张蓝色卡片上写着什么。门开了,索菲看见一个行政职员(书记员)悄悄走了进来,是个穿便衣的年轻女人。她把旁边小桌上的打字机推到一边,然后把一个速记本和铅笔及转笔刀放在桌上。她戴着眼镜,始终一脸冷漠和严肃,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只是偶尔和索菲对视一下。
莫尔:我现在口授一个记录。您得听清楚了。如果什么地方和您的供词不符,就立即打断我,朔尔小姐?
索菲:是。
莫尔:然后您将被拘留在后面的关押室里。当然,要看情况……也许您今晚就可以回乌尔姆了。
索菲在桌下神经质地揉搓两手,但不让莫尔发现,同时回报了莫尔一个浅浅的微笑。
莫尔(对女书记员):准备好了?
女书记员:好了。
莫尔拿起了白色卡片和索菲的学生档案开始口授———
莫尔:我出生在福尔腾贝尔格,福尔腾贝尔格的欧灵根镇。我父亲曾是那里的常任镇长……
女书记员开始速记。
索菲:对。
镜头摇出审讯室。
27.维特尔斯巴赫宫,走廊,入口大厅,日/内景
当天傍晚。一个去过大学的盖世太保特工从对面屋子里出来,大声叫———
盖世太保特工:梅特尔尼希。
一个穿上士军服的男学生迅速站起来。盖世太保特工递给他一张释放证。
盖世太保特工:释放证。希特勒万岁!
那学生也高举手臂,然后快步走出去了。
索菲被洛赫尔带下楼,押往囚室。
28.维特尔斯巴赫宫,地下通道,白天/内景
无影灯下。索菲想挣脱洛赫尔抓着她胳膊的手。她厉声说———
索菲:请您放开我。
洛赫尔继续抓着她不放———
洛赫尔:走,走!小姐!跟我走!你们这些学生,你们以为在我们这儿,还可以让我们听凭你们折腾吗?
29.监狱楼,入狱登记处,白天/内景
索菲被洛赫尔带到入狱登记处。
洛赫尔:朔尔,索菲,新来的。
索菲做一脸无辜状,浅笑着走进了登记台里面。那里坐着一个38岁的女人,埃尔泽·格贝尔。她没穿囚服,身着一件高领连衣裙,外罩一件工作服。埃尔泽惊讶地看着索菲:这么个年轻丫头!索菲则等着她找出一个登着索菲名字的卡片。
埃尔泽:请把你的围巾给我,把其他随身的东西都放在那个盒子里。
她把一个纸盒子放在桌上。索菲把围巾和随身的其他东西都放在了里面。没多少东西。画外隐约传来收音机里转播戈培尔在体育馆的讲演。洛赫尔走过去,调大了声音。
戈培尔(画外,原声):在这场生死存亡的战争中,必须丢掉资产阶级文质彬彬的矜持了。我们面临的危险是巨大的,我们也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对付这个危险。现在是我们扯掉礼服手套,攥起拳头的时刻了……我要问你们,你们愿意要一场全面彻底的战争吗?愿意吗———也许这场战争比我们今天所能想像的还要规模广大,还要激烈?
埃尔泽把那只纸盒上的原来的名字画掉,写上索菲的名字,然后又把索菲的随身物品登记入册。
埃尔泽(喃喃道):一条围巾,一个钱包,名为索菲·朔尔的学生证,香烟和火柴,钥匙链和四把钥匙。
索菲注意到洛赫尔欣赏地听着戈培尔的煽动号召。埃尔泽站起来———
埃尔泽:请您跟我来。
索菲跟着她朝里走去。埃尔泽打开了走廊的栅栏门。
30.监狱楼,囚室走廊,白天/内景
索菲随着埃尔泽沿囚室长廊走去。埃尔泽打开了一扇门。二人进去。
画外传来戈培尔讲演的尾声。
31.监狱楼,搜身室,白天/内景
一个四壁刷着白漆的房间。没有窗户,墙上只有几笔涂鸦和几个马靴印儿。白亮的灯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别无他物。
埃尔泽:请把衣服脱掉。大衣给我。
索菲公事公办地脱了衣服。埃尔泽在旁边打量她,等脱完,就翻检一番。
埃尔泽(低声地):你要是有什么令人怀疑的东西,就交给我,我把它扔进马桶去。
索菲怀疑地看着她。
埃尔泽:我也是犯人。
索菲保持着镇静和友好,避免对方觉察出她的不信任———
索菲:我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埃尔泽: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
索菲穿衣。埃尔泽在填一张表格。
埃尔泽:自从出了传单案和发现了墙上的标语后,这里就进进出出热闹得像个鸽子棚。每天都有一个上层人物来这里,(幸灾乐祸地)接受特别委员会的秘密审查。
索菲:他们为什么还要审讯我们,我以为只要有丁点儿可疑,就立即被送往达豪集中营了。
埃尔泽:特别委员会要了解,都是谁干的。不过,遇上莫尔办你的案,你算是运气。他多少还有点儿人情味儿。
索菲继续穿衣服。
索菲:他说我没准儿还能赶上今天最后一班火车回乌尔姆。
埃尔泽:可是,是莫尔命令你先跟我待在“荣誉牢房”里。
索菲不动声色地扣上衣扣,跟着埃尔泽走向囚室。
32.监狱走廊,白天/内景
索菲跟随埃尔泽和洛赫尔走向一个囚室的门口。洛赫尔开门。仍可听见画外从登记处传来的转播戈培尔的讲演。埃尔泽托着给索菲的寝具和毛巾。
洛赫尔:好了,我们到了。女士们请进。快,快,我要去听讲演了。
33.监狱楼,囚室,白天/内景
索菲和埃尔泽走进“荣誉牢房”。洛赫尔关门锁门。索菲环视囚室:两个木板床,一个窄柜,一只马桶,一个洗手池和几件在囚室仅有的可怜的物品:一条极薄的毛巾,一个饭钵和一只铁皮杯子,一块肥皂和埃尔泽用的牙刷、牙膏(不允许朔尔兄妹回家取生活必需品)。这景象令人顿生幽闭恐怖感。
埃尔泽:这地方本来是给那些因穷奢极欲而“越轨”的富豪们准备的。
索菲坐到床边上,什么东西也不碰,俨然这儿不是她的归所。
埃尔泽:您哥哥已被审过了,这会儿正在那儿等着呢。你现在是嫌疑重犯,因为是你拿着那个箱子,还把传单推下楼去———对他们可什么也别承认。
索菲:我也没什么好承认的。
屋里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时间流逝的声息。索菲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人相互试探———
索菲:您进来多久了?
埃尔泽:1年零5天。
索菲:为什么被抓?
埃尔泽:我写了一封信,引用了路德维希·托马批评希特勒的话。“心灵贫乏像干瘦的腿,思想干瘪像个破折号。”
两人笑,只是埃尔泽笑得比索菲更开心———
埃尔泽:“现在我们押韵脚,此人真让人心闹。”
索菲大笑起来。
索菲:可您还帮盖世太保工作?
埃尔泽:我只在这里登记犯人出入,是个登记员。
一阵沉默。
埃尔泽:你肯定心里想,我是不是他们的奸细,因为我跟你关在一个屋里?
索菲不语。
埃尔泽:我就是被人出卖的。我永远不会干那种事儿。
索菲:我不明白,怎么可以给这帮人干活儿?
埃尔泽:很简单,是命令。(稍顿,谨慎地)派我在这儿,是怕你自杀。
索菲:您因为什么反对纳粹?
埃尔泽:我哥和我都是共产党员,虽然他在一个保险公司身居高位。而共产党员非常团结一致,因此我才看中他们的。无论如何总得采取点儿行动才行。
索菲:是的。
索菲往暖气片那儿靠了靠,用手摸了摸———
索菲:没暖气。
埃尔泽:可夏天又热得让人窒息。
接下来,索菲陷入沉默,等候着什么。她感到囚室的地板传来轻微的响声。然后,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洛赫尔:朔尔,索菲,跟我来。
索菲对埃尔泽点点头。
埃尔泽:希望不会再见到你,祝你一切如意。
索菲:好。也祝你一切顺心。
两人握手。索菲穿上大衣,跟着洛赫尔出来。
34.监狱楼,登记处,傍晚/内景
索菲跟在洛赫尔身后走进登记处。她身后囚室走廊的栅栏门砰地一声关上。登记处的桌台上有一张纸,洛赫尔拿起来———
洛赫尔:喏,小姐,这是你的释放证,算你走运。
索菲松了口气。洛赫尔坐下填写释放证。画外传来监狱送饭车的吱吱响声。
画外音:拿饭了!
一阵低语声。囚室门上的小窗口打开的声音。金属饭钵的叮当响声。索菲向窗外看去,看到蓝色的雾气缭绕在对面维特尔斯巴赫宫的墙上。洛赫尔在公章盒里翻找着适用的图章———一种折磨人的等待。
电话铃响了。洛赫尔拿起话筒———
洛赫尔:我是登记处。
他听了片刻,然后看着索菲———
洛赫尔(高喊):不要给朔尔兄妹打饭,马上要继续审讯他们!
索菲倒吸了一口气。洛赫尔拿起填好的释放证,站起来———
洛赫尔:跟我来。
镜头跟摇。索菲的心提到嗓子眼儿,跟着洛赫尔朝通向走廊的楼梯走去。
35.维特尔斯巴赫宫,地下通道,夜/内景
索菲跟着洛赫尔走在去维特尔斯巴赫宫的路上。她不安地侧目瞟了一眼洛赫尔,对方脸上毫无表情。
36.维特尔斯巴赫宫,登记处,夜/内景
一组剪辑镜头:我们看到按照拘捕时验明正身的程序,索菲被正、侧面拍照,并按了手印。她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37.特尔斯巴赫宫,审讯室,夜/内景
二月的天气。外面夜幕已降临。索菲被带进昏暗的审讯室。她从窗上映着的剪影认出是莫尔在等她。他正瞅着窗外的夜幕。洛赫尔把释放证放在莫尔桌上,然后出去了。
莫尔(不动声色地):您可以把外衣脱下来。坐下吧。
索菲把外衣挂好,坐下。莫尔取出火柴,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莫尔:您抽吗?
索菲:不抽。谢谢。
莫尔:您可是会抽烟的。
索菲淡然一笑———
索菲:偶尔抽。
索菲打量着环境。她发现,这次女书记员已经来了,坐在桌子后面的阴影里。她和那个矜持而冷漠的女人对视了一眼。莫尔又开亮了一盏昏黄的台灯。
索菲发现桌上有一个公文包。莫尔桌上的那些卡片似乎增多了。莫尔站在灯影暗处,先把释放证往自己跟前挪了挪,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它推到一边。索菲觉得他有些异样,变得不可捉摸了。莫尔走到亮处。可以看清他的脸。他开始念一张卡片———
莫尔:您父亲去年坐牢6周,因为他称我们的元首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
索菲:他是因为“阴谋罪”被抓的,被剥夺了职务。
莫尔:只有来硬的,才能帮助芸芸众生,朔尔小姐!我忍不住问自己,您父亲对您参加德意志少女联盟是什么态度?
索菲:父亲对我们的教育从来不掺杂政治影响。
莫尔:典型的民主主义者!您为什么要加入德意志少女联盟?
索菲:我听说,希特勒要把我们祖国变得伟大,幸福和富强;要使人人有工作,有面包;使每一个德国人都成为自由、幸福的人。
莫尔:事实也如此,朔尔小姐。一个个体什么也不是,集体才是一切。这点上,您该和我有共识吧?
索菲耸耸肩。她借着烟头的亮光注意到,莫尔似乎来了情绪。他盯着索菲———
莫尔:您还单身?
索菲:我订婚了。未婚夫是弗里茨·哈尔特纳格。他在东部前线当上尉。
稍顿。莫尔在白色卡片上做着记录。他抽出一张空白的黄卡片。看了一眼索菲,又问———
莫尔:在斯大林格勒?
索菲:是。
莫尔:您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间?
索菲:半年多之前。
莫尔开亮了审讯灯。索菲眯起眼睛。她看见莫尔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把08型手枪和一本杂志放在桌上。索菲意识到,盖世太保去抄过她的住所了。
莫尔:您认识这些东西吧?
索菲:我哥有这么一把手枪。他是德国国防军上士。
莫尔:那么您抽屉里的190发子弹又是怎么回事儿,9毫米口径的?
索菲:那也是我哥的东西。
莫尔:您最近一次买邮票是什么时间?
索菲:大概10到12天前吧。
莫尔:在哪儿?买了多少?
索菲:在莱欧波尔大街的23号邮电所买的。10张12分的……可能还有5张6分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莫尔:再没有了?
索菲大胆地否认了。
她看见莫尔把那联我们已见过的140枚8芬尼的邮票从包里取出来,放到了她面前。我们已看见过,汉斯和索菲一样,把邮票放在他书桌的抽屉里了。
莫尔:认识这叠邮票吗?
索菲:不认识。
莫尔:真不认识?
索菲:不认识。
莫尔盯着闪光的烟头,等着索菲继续回答,却事与愿违。于是他又极其平静地继续说———
莫尔:我们是在您哥哥的屋里找到这些东西的。您为什么对我们隐瞒了他有这么多邮票的事实?
索菲:您问的是我什么时间和在哪里最后一次买的邮票。
莫尔的双眉皱了起来。他拚命地吸了几口烟,又在白色和红色的卡片上写了些什么。
莫尔:140张邮票!你们谁需要这么多邮票?要用它们干什么?是谁负责去邮筒投信的?
索菲:问候朋友和家人用的。我们写信很多。
电话铃响。莫尔拿起话筒,听对方说了句什么,又挂了电话。他按桌上的开门钮。但门没有打开。
莫尔:那么,您认识这些邮票了!
索菲:我只是猜测。您是在我哥那里发现这些邮票的,不是在我那儿。
这时索菲发现门轻轻地开了。一个穿便衣,年长于莫尔,留着短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是莫尔的上司,他和莫尔交换了一下眼光,就不动声色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靠门站在索菲身后观察着屋里的一切。索菲很紧张,不敢回身去看。
莫尔:您是不是有台打字机?
索菲:我哥房间里的那台是房东太太的。她借给我们,我哥要打点儿东西。
莫尔:什么?
索菲:一篇关于哲学和神学问题的文章。
莫尔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传单。上面写着《致全体德国人民》。
莫尔:不是这张传单吗?
索菲:不是。
莫尔:那有没有这些话,比如,“希特勒已不可能赢得战争,他只是在延长战期”。或者,也许是这类句子“犯罪行为并不能使德国赢得战争”,又或者是“未来的德国只能实行联邦制……实行言论自由,信仰自由”……
索菲:这些不是汉斯写的。
莫尔:那是您写的了?
索菲:也不是。
莫尔又在白、红卡片上做记录。
莫尔:但是,您信仰这样一种社会制度喽?
索菲:我始终不关心政治。
莫尔把那张传单放到索菲面前———
莫尔:不管怎样,经过字体检测,这传单就是您屋里搜出的那台打字机打出来的。本月初,这张传单被邮寄给了很多人,特别是奥古斯堡和慕尼黑两地。
索菲:我对此一无所知。
她把那张传单推到一边。
莫尔的上司给他递了个眼神色,莫尔领会了他的意思,就起身走出去———
莫尔(对索菲):坐着别动。(又对那个女书记员)看着她。
索菲这时转身,看到莫尔的上司在他们两人身后把门带上了。
索菲又朝那个女书记员望去,她依然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38.维特尔斯巴赫宫,审讯室,夜/内景
索菲不安地等待着。女书记员冷漠地看着她,并用铅笔敲打着桌面。索菲也没有对这女人示弱,她挺直身子坐好。
莫尔拿着一叠字纸走了进来,放在桌上。他把桌上的卡片往旁边挪了挪,打开一个封套,从里面拿出一张已经撕成小片儿,又被黏在一起的手写传单,摆到索菲面前———
莫尔:我们发现您哥哥撕毁这张传单时,您在场。还记得它吗?
索菲:不记得。
莫尔:在您编谎之前,先念念!
索菲(念):“20万德国兄弟因相信一个军事骗子的蛊惑宣传,做了他的牺牲品。”
莫尔:怎样,它提醒您想到了什么?
索菲做不解状,摇头。
莫尔:没让您想起刚才看过的那第六号传单上跟这同样的调子吗?
索菲不语。
莫尔:还有那笔迹?
索菲:我不认识。
莫尔:行了,您别装了。这张诽谤传单的版权是个叫克里斯托夫·普罗布施的人,他是您在因斯布鲁克尔的一个朋友。
索菲一惊,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莫尔:我们在您家里找到了他写的信。笔迹和这一模一样。普罗布施,以前也是享受元首恩惠(十分嘲讽的口吻)的医学系学生;一个富有的自由职业学者的儿子。别人都在前线担惊受怕时,他却贪恋家庭,守着故乡的山水图安逸。也是个身在福中却吃里扒外的家伙。除了您哥哥和这个克里斯托夫·普罗布施之外,还有什么人参与了写传单的事?
索菲:请您不要不停地糟贬人。
莫尔示意索菲面前桌上的证据。
莫尔:您明知有义务供认实情,全部招供,但还是胆大包天地对我隐瞒了这些从您屋里找出来的证据!
索菲:我只能承认我知道的事情。
莫尔:您想听听,您哥哥在跟您一样胡说八道一通之后,又是怎样招供的吗?
索菲勉强地点头表示同意。莫尔盯着索菲,一边非常缓慢地把刚才拿来的那张纸翻过来———
莫尔(念):“在确信我国在东部战场失利的战局,不可能面对不断大幅度增长的英国和美国军事实力去取得战争的胜利之后,我经过了很多痛苦的思考,认识到,也许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继续无谓的牺牲,并保全欧洲的精神理想,那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此外,在我看来,我们对被占地区及当地人民的态度就是一种白色恐怖。”
索菲哑然,但坚持反驳———
索菲:这不过是一个政治观点的解释,根本不是承认你们所指责的罪名。
莫尔:这是涣散人心,严重谋反!
索菲:再说,我也根本无法想像,我哥会说出这样的供词。
她感到莫尔此刻已怒不可遏。
莫尔:您是不是以为,我给您念的是我们编的假供词?
索菲向前探了探身,有力而明确地说———
索菲:只要不是我哥亲口对我这样说,我就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莫尔:您哥哥的这些话无情地败坏了我们的战士。
索菲:他谁也没有败坏。他只是论证道理。
莫尔拿起一张黄卡,好像需要再看看上面的名字。
莫尔:想想您的未婚夫,弗里茨·哈尔特纳格吧,朔尔小姐!如果他在这儿的话,您怎么对他说呢?
索菲:战争已经失败,任何继续的牺牲都是毫无价值的。
莫尔毕竟是刑侦专家,他老练地继续一步一步盘问———
莫尔:那么,艾克迈尔的那个画室是不是可以提醒您点儿什么呢?
此刻索菲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了。盖世太保发现了画室和油印机。她的抵抗力开始崩溃,但还是绝望地做出了最后的反击———
索菲:是的。艾克迈尔几个月前去克拉考做建筑师了。他把画室的钥匙留给了我们,为了让我们给朋友们看他的画作……
莫尔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话———
莫尔:那架油印机上的许多指纹是您哥哥的!您哥哥已供认不讳,所有一切都是他一人干的,那6份传单都是他起草、复印,散发的。他准备在一夜之间把5000份传单全部散发到慕尼黑!
莫尔把那张供词扔到索菲面前,给她看汉斯的签名。
莫尔:您和您哥哥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是您和他一起出现在大学二楼的长廊里。现在您要让我们相信,您跟这一切都没有干系?您说学校里到处摆的那些诽谤传单只是些无谓的文字?您还是招认,是您和您哥哥一起写、印、一起散发了这些传单吧!
索菲已别无选择,承认了一切———
索菲:是我。而且我为此而自豪!
沉默。索菲注视着莫尔,他把释放证拿起来,揉成了团儿,装进了上衣的内袋。在一张白色卡片上,他在一些记录的文字上画了个勾。
索菲:我和我哥会被怎样处理?
莫尔:您早点儿考虑到这一层就好了,朔尔小姐。
索菲:会株连我们全家吗?
莫尔:这不归我管。
索菲:我想去洗手间。
莫尔看表———
莫尔:现在不行。
索菲支撑不住了。她瘫在椅子上,声音微弱,不再盯着莫尔。莫尔正在斟酌蓝色卡片上的记录,并把部分内容抄到白卡片上———
莫尔:那些传单是谁起草的?
索菲:我。
莫尔(生气地):您又开始编谎了,朔尔小姐!(然后和蔼却不怀好意地)我们几周前就做过科学鉴定了,那些笔迹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个男人的笔迹,一个脑力劳动者。就是您哥哥!
莫尔指着面前及索菲桌上的罪证。
我们不就是电影中描述的民众么?
仰视文明 也有牺牲
CCTV-6 初3
冷静、执着、坚定的索菲~对白很精彩
女主角很成功,真实,嘴角始终带笑的贞德,柔弱坚强。全片将力道集中于被捕解运审讯判决,冷酷色调恰恰衬托出主角的气质,是本片最值得称道之处,处理信仰亦到位。缺点和失败也很明显,最后诀别忍不住用类似轻音乐的钢琴注水,大大降低强度,再现盖世太保(彼拉多)同情面貌嫌多余。四星减
那个时期的纳粹法律与秩序,的确值得研究
感谢国家,感谢互联网。
每一个世代的勇气都重新决定我们的文明
若是乌有之乡的网友们看看这部片子,一定会发现纳粹法官的调调跟他们是如此相像......
追求的阵痛是十级的疼痛,但每一个母亲都知道,诞生的将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大学生的天真到现在仍然是一种痼疾,它赋予了我们理想主义和热血,却教不会我们到哪里寻找自己的出路。没有成为牺牲者的,必将抱着那种自以为神圣的信念走下去,然而事实是,只有遇见了死亡,才会懂得经过反思的坚定。
让人敬佩的勇气 高潮:与检训官的辩论 结局虽早意料到 但无法抗拒强大的感染力 建军日当天播放此片确算隐喻 独裁与屠杀不只是收录在外语词典中 今日横行跋扈的猪狗们注定逃不过明日人民真正的公审 公道自在人心
争辩的过程依然主观,或者这就是事实
姐弟俩在审讯时的斗争,让人们难忘.
3.5
主要以对话展开情节,这种形式多少为本片增添了些思辨风格,不过中后期开始对话场面稍显失控,角色情绪显得做作,一种刻意的悲情。
36
小时候看的革命片可谓于此片异曲同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政见,坚持自己的理想是始终值得歌颂的。想想今日的20余岁的年轻人,还有几个能够记得自己有过理想?
索菲的镇定让我敬佩又害怕,但我感动于她执意要去厕所哭泣发泄,这才是真正的一个人。
有一天你们会站在这个位置等待审判的。“今天你把我们吊死,明天就是你自己”。这冗长的电影里,那义正词严的以人民为名义的人,最终被人民抛弃。推荐给乌有之乡的人看。
有慕尼黑大学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