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片大多我并不感兴趣,正如武侠小说一样,当其开始类型化后,就意味着不断地进行自我模仿,而艺术性正是在一遍遍的模仿中丧失的,但是在某一时间段,大众却常常沉溺于类型片,这应该是人类对于追求智力普遍存在的惰性,所以武侠小说,看几部优秀的即可,过多的阅读实际上只是虚掷精力。
因此,此处将选择十几部优秀的武侠片来进行比较和归纳,也是为了不必像玩一个游戏一样,反复重复类似的过程。
首先,关于类型片,需要进行下区分。针对武侠片,常常容易混淆的几种类型片为:动作片,古装片,功夫片,战争片。由于武侠大多是一个历史概念,新中国后应该就不存在这个概念了,所以很大的部分都是什么到中国几千年历史的,所以很容易以历史为背景,那么不可避免会与古装片混淆,但是民国服装实际上已经不算做古装了,但是以民国为背景的武侠片也不少;至于动作片,则只是电影的一种要素,即使是现代商业片,动作片也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武侠片大多设计打斗,自然也难免有动作戏;至于功夫片,则是从武侠片衍生的一个概念,武侠小说为了方便表达,常常起一系列名称,尤其是金庸小说,如降龙十八掌等,此外传奇功夫,后续民间功夫则是有考据的功夫,如洪拳、咏春拳等等,有时间倒是可以考察下中国功夫的真实性,功夫片区别于武侠片在于强调功夫,而不在于侠义和江湖;至于战争片,常常也会以宏观和微观结合的方式来表现战争,其中设计武术和侠士的也不少,区分则在于以何为主,战争片常常揭示权谋和苦难,而武侠片则在于江湖和人情。以上四种,功夫片与武侠片最难区分,因为存在衍生关系,如下面要讨论的《功夫》,此处也算作武侠片,当然更是功夫片。
言归正传,谈谈筛选的这17部影片,如下:
实际上,武侠片是有差异的,而且根据其特点可以进行分类,可分为三类:
其一:以张彻、徐克为代表的旧武侠,此类武侠片大多以武打动作为主,故事情节相对简单,而且比较模式化,多有续集,是比较迎合市场的商业片。
其二,以李安、王家卫、徐浩峰为主的新武侠,此类武侠片常常弱化武打,或者符号化,武打动作具有设计性,其内核为文戏,表示社会关系,人情等,《功夫》可以归为此类,但是又保留较多的旧武侠元素。张艺谋的《英雄》和《影》也应归为此类,但是就像某个评论所言,张艺谋的某些电影只有能指,没有所指,这也许是以摄影师出身的张艺谋的最大缺点,电影应该作为一种叙事语言,编剧能力是导演不可或缺的。
其三,以胡金铨、侯孝贤为主的后武侠,只是以武侠为内容,呈现一个全景式的武侠图景,此类武侠片将会成为武侠片继续突破的方向。
以上17部片按照以上归纳,所属类型如下:
以上《绣春刀》有点新武侠味道,但是不是很强,可能是为了适应市场,过多融入旧武侠的打斗元素。
2023/4/15
短评写不下。上部气死,下部哭死。
根本不能算是纪录片,搞什么树林敲板鼓这种“舌尖上中国”的摆拍。 最恨让石隽在河床上一瘸一拐走(拍成迷影打卡),他跳下石头我心惊会不会摔倒,那个镜头拿来和影片内容动接动剪辑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聪明?下半部老友回忆泪洒当场,纵使rolling拍了也不该留那么长,煽情痕迹太重,对被访者也不礼貌。
上部一半时间电影欣赏公开课。既吹捧他的动作设计真实,又说是京戏舞蹈。
听吴明才讲他怎么把灯罩改帽子,听钟玲说怎么把外国工艺品改首饰才好玩。钟玲和Sara Pillsbury的服饰搭配色彩漂亮。
胡金铨又不是没有留下影像资料(声画证据),上部到一个小时之后才有章国明拍的超8影像,章国明明确说“八米厘”milimeter,字幕写“八厘米”,虽是常见错误但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片子里。陈俊杰说dolly也应该翻译成“轨道车”——他想说有车没轨硬推。听他国英夹杂,奇怪为什么不能让他讲粤语。
采访者打title却不写他们具体参与过哪些作品(侧面的时间线)。和内地的家人如何重聚,什么情况下回到北京?有的口述源头不清,比如王正方怎么知道他逐格去看西片的(听本人讲还是听别人说的?),其实他还颇受爱森斯坦库里肖夫的影响。
沙荣峰原来是这个样子,有了这个江浙口音一下有了老式商人的感觉。但是他说啥就是啥,既没有物理资料的体现,也毫无他人回忆的印证或反证。
下部才出来他一小段采访。说他知识分子的zz态度是第二恨,他认为电影的主题就是电影,他明确是重技巧反主题的。
胡:其实我连故事大纲也改了,所以,去到内地,常有人问我:“你这部电影的主题是什么?”其实我的电影的主题一向就是电影。(笑)我也反论过,难道电影是不可以没有主题的吗?但他们说艺术是必须要有主题的。我于是反问,那么,柴可夫斯基和莫扎特的乐曲有没有主题?莫扎特在十岁左右就作曲了,他没有可能想到过主题。此外,讨论塞尚(Paul Cézanne)的画是什么主题也没有意思。(笑)但对方反驳,说塞尚属于后期印象派,当时由于没有彩色照片,所以他使用油画的点描来强调对色彩的印象。即是说,这个就是主题了。我于是答,那不是主题,只是方法而已。梵高(Van Gogh)绘画室内,当中有什么主题呢?根本就没有什么主题。我说,你们叫“毛主席万岁”时,确实是有主题的。(笑)他们说《山中传奇》和《空山灵雨》中拍摄自然景象的开首部分,和步行的场面等等是没有意思和没有用的。我于是反驳,那跟有没有意思和有没有用是没有关系的,看见觉得美丽不就行了吗?(笑)
对我来说,我认为重要的是用自己的方法去讲故事。即是说,要把好看的故事用电影讲得更好看。虽然最初是分派下来的工作,是一个偶然,但我以拍古装片为主,是因为我很喜欢中国古代的故事,觉得中国古代的故事很有意思。古代的故事和现代人的想法很不同,这也是挺有意思的地方。
听洪金宝叫他胡叔叔觉得好乖,想到胡金铨回忆成龙跑龙套的时候也是缠着胡叔叔让自己多上几场。
秦沛讲故事节奏特别好。他拿农药喷洒机改装干冰机。徐枫放烟,石隽做旧,秦沛又做副导演又做制片助理,还挺像早期左派电影公司的创作氛围。说他拍摄周期太超前,其实是复古。现在即使一部片子可以拍一两年,但不光演员軋戏,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赶着翻枱升职涨价。
可以采访的人还有很多,拍摄地点也只限于港台LA,难道韩国的合作者当年的一个没有?(我又想推荐《金门银光梦》了,在只有图片资料和有限的受访者的条件下拍出一套电影史)
许鞍华领奖感谢他,台上颁奖的李翰祥没什么反应,台下他羞赧憨笑,“视死如归”,令人热泪盈眶。他动手术也是为电影以身犯险。
吴明才视他为师父,可能感情真的深厚过于占元。
下半部是追思会。庶出——名门逆子方成艺术家——他见到内地亲人,“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父劳改车祸身故,母不知下落。
传说中的小榆有了照片。郑佩佩回忆录里对她有微词,说胡金铨死后不知道她拿走了什么。但几位男性好友都说他那时候很快乐——想到邓丽君和保罗。王正方说:you should be happy for the guy!
华工血泪史拿到投资,高涨的喜悦应对身故的痛惜,想到十三郎重遇唐涤生,结果突遭生死变故,扼腕唏嘘。大导演生前再多徒弟同事,各有各忙,一旦不工作就没有了“请安”的理由。梁家辉每个月给李翰祥家送钱,人不到心到;杜琪峰经常找王天林出来拍戏,聪明体贴。许鞍华纵使有心也无力。徐克属于有情无义,看他出镜得毫无非议,这片子就是个“大团圆”。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胡金铨”这个名字逐渐演变成我们对于华语电影文化辉煌历史的最大寄托之一。在他之前,除了在美国长大的李小龙风靡世界,其他华语电影人尽管在东南亚华语电影市场上风生水起,但在主流世界影坛一直默默无名,西方影评人对很多华语导演的了解仅限于印在海外华埠电影院门口海报上一连串难以发音的英文名字而已。
1975年,胡金铨登上戛纳的领奖台,凭借《侠女》领取了最佳技术大奖,并被英国《国际电影指南》评为1978年世界五大导演。这让西方电影主流评论界猛然意识到,除了看上去粗制滥造大呼小叫的B级香港拳脚片之外,华语电影界也有这样拍摄技术精湛,剪辑观念前卫,其影像实验性尝试的新鲜程度和内涵不亚于各个西方电影新浪潮流派的导演。将华语电影在世界影坛以引领潮流的姿态推向了艺术欣赏的层面,这是胡金铨的功绩,也是从未被影史学者们认真定义的个人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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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2年最新推出的纪录片《大侠胡金铨》中,导演吴宇森、徐克、许鞍华,影评人舒琪、焦雄屏、闻天祥,胡金铨曾经的合作者洪金宝、石隽、徐枫、吴明才等人轮番出场,介绍胡金铨的电影拍摄手法,技术手段以及不同于前人的特殊剪辑观念。
这些褒扬都聚焦于胡金铨出色的个人电影技术才能和一丝不苟不能妥协的职业品格,但鲜有人提到胡金铨的创新在电影观念、理论和整体技术手段革新上产生的开创性引领作用。正如四十年前还是《电影手册》撰稿人的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在他的文章《胡金铨:流落他乡的巨匠》中形容的:胡金铨的视角“只关注于宏观的未被实质感知的事物,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大胆将一系列细节事件构筑成整体……这是一条甩开时间与空间限制的个人化道路,以宏观姿态看待电影,将其剥离于解读西方艺术的线性逻辑和封闭理性之外”。
在胡金铨之前,尽管古装戏曲历史电影受到传统中国舞台艺术的影响,已经在形式上呈现出一些和西方电影不同的美学特点;但整体上,华语电影依然处在被西方电影(尤其是好莱坞电影)形式、技术与技巧所主导的大框架下。胡金铨在1966年拍出了《大醉侠》,我们在银幕上看到的不仅仅是人物个性鲜明、节奏清晰、步调紧凑、动作设计耳目一新的新武侠电影,更重要的是电影的核心构架产生了有趣的偏移,它的重心由“讲故事”开始向某种纯粹而表现主体模糊的“姿态展示”转化。
作为京剧迷的胡金铨,深受京剧“表演先于叙事,姿态重于表意”的舞台美学原理影响。在《大醉侠》中,他确立了以京剧舞台套路为基础的动作姿态表现重点,并以惊人的创造力在拍摄过程中革新了大量电影拍摄、剪辑和场景设置技巧,让技术手段不再围绕着单一叙事目的服务,而演变为动作展现的载体。
这是我们在《大醉侠》和《龙门客栈》里所看到的崭新影像组合:它吸取了京剧舞台表演节奏而引入“打-停-打”的动作流程设计思路;在“构建剪辑”基础上打破了动作连贯性的画面组合;突破了包含“轴线原则”在内的好莱坞镜头拍摄组接规范,带来了崭新视觉美学体验;在封闭有限的空间内设置大量挑战演员肢体极限的华丽动作;将表现重点从“表意叙事”转为“姿势和姿态渲染”,从而带来影片整体观感抽象氛围化的独特效果(“如果情节简单,风格的展示会更为丰富”)。这些都是华语电影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崭新拍摄观念和技术手段。
在胡金铨之后的华语商业电影,无论是武侠片、功夫片还是后来的警匪动作片,都受益于他在六十年代下半程的银幕创新。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在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无论是哪位电影导演,他所采用的导演技巧、动作设计、场景构建和镜头调度原则都可以在《大醉侠》和《龙门客栈》中找到出处。仅这一点,就足以确立胡金铨在华语电影史上巨匠的地位。
还不仅如此:当阿萨亚斯提到胡金铨“甩开时间与空间限制的个人化道路”和“剥离于解读西方艺术的线性逻辑和封闭理性之外”时,他很可能指的是《侠女》中竹林大战一场,由最短仅有四格的画面组合所创造的瞬间运动视觉体验效果。在其中我们无法辨清身体所处的时空坐标,而仅有对肢体脱离时空界限而产生的姿态性感知。时空坐标尽失的感官体验状态在吉尔·德勒兹的著作《时间-影像》中被称之为“影像的解域化”,这是他最为著名的电影理论概念之一。在《大醉侠》之前十年,西方电影发生了电影诞生以来最深刻的变化: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和法国新浪潮开始摒弃渗透着“美国梦”逻辑的模式化表现手段;在罗西里尼、安东尼奥尼、费里尼、帕索里尼、戈达尔、李维特和侯麦的影片中,固定的时空呈现体系开始垮塌,银幕上的战后废墟、姿态化特写、整体色调的无因嬗变、声画错位、手持摄影和断裂跳跃的剪切无不在持续颠覆旧有固化叙事逻辑,用失序的空间和时间跳跃颠覆统治西方经典艺术的理性主义思潮。
从这个角度看,胡金铨是第一位有意识地跟上世界电影革命潮流的华语导演。更特殊的是,他是从传统中国舞台艺术汲取养分,在京剧表演的姿态性中发现了“时空消退”的魅力。正如美国电影学者戴维·波德维尔总结的:在“少胜于丰”的指导思路下,胡金铨的“惊鸿一瞥”式表现手法呈现出了独属于武侠电影的本体性意识。而戛纳电影节褒奖胡金铨的,并不仅仅是他在物理层面上于《侠女》拍摄过程中运用的那些崭新技巧;而更是透过这些技巧,电影突破了时空界限而回归到初始感官感知的本体性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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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胡金铨》还给我们展现了胡金铨不太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在他的职业生涯之中,他对每一部电影的拍摄都精益求精一丝不苟,从未对商业票房压力妥协退缩。这导致他在《龙门客栈》之后的每一部电影都耗资巨大,拍摄时间横跨数年之久。而它们也再未取得如《龙门客栈》一般的商业成功。胡金铨因此成为了电影商业体系内不受欢迎的人——没有多少制片人和电影公司愿意和一位不断超支超期却又无法带来商业回报的导演合作。
另一方面,胡金铨对电影的精雕细琢和他个人生活的自由随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几乎没有对生活的具体规划,连婚姻大事都是兴致所致冲动而行——在见过钟玲一面后隔天就打电话求婚;而他去世后账户里仅仅留下了一两千美金。
他一生颠簸流离,足迹遍布香港、台湾和美国,却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真正安家,用他自己的话,在哪里都是“过客”。与此同时,他又无限怀恋那个曾经渡过童年的北京:他幼年时家境富裕,住在板厂胡同的大宅院,家里甚至在颐和园和北海都放着私家游船,可以随时去乘坐游玩。后来尽管他孤身一人来到香港,生活境遇一落千丈,不得不靠打短工做校对才能维持生活,但童年富足的生活带给了他不能磨灭的影响,使他终生都不会为五斗米折腰,而执着坚持自身的原则。
他痴迷京戏、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精于绘画、又有激荡满腔的家国情怀。站在现代人的角度审视,他几乎和1949年南去香港的那一批中国知识分子一样,是中国最后一批士大夫阶层的一员。他们远离了政治的喧嚣,寄寓在小岛一隅,虽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低头,但内心却孕育着宏大又超越时空的情怀,一有机会就会用各种方式尽情释放出来。
对于胡金铨来说,释放胸中情怀并以此回应现实的方式,就是用灵光四射的技巧和想象力创造独特的银幕江湖世界,在其中寄托情怀舒展志向。可以说,在他的同辈电影人中,他是最具有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士大夫气质的一位。与同一时代报业文学圈中的金庸在文化身上份遥相呼应。
不过,也正是这样不拘一格游走天下的任性文人性格,让他不融于那个“实力和实利”当道,用金钱和地位衡量身份的商业社会。他在八十年代初陷入困境,被制片商拒绝而远走他乡,构思的电影拍摄计划不断流产,本质上都可以看作是传统士大夫精神在当代社会中衰落和消亡的标志性后果。一个以理性商业原则为基础运作的世界,并不会为一位具有人文情怀和个人抱负的“雅士”留下特殊的生存位置。正是这时代和身份的逐渐错位,给胡金铨带来了晚年带着悲剧性的落寞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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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75年的《忠烈图》之后,胡金铨的电影生涯开始步入下坡。这期间尽管他倾尽全力同时拍摄了《山中传奇》和《空山灵雨》,但是商业反响都不尽如人意。我们也能看出,在不断求变的同时,当他摆脱以动作为主轴构思一部影片时,便开始显现出一些比较致命的缺陷,比如文本表意上的羸弱、单调与浮于表面。
和同时代的其他华语大导相比,胡金铨的作品既没有张彻的猛劲霸气,又缺乏李翰祥的精巧心机,更不具备楚原的灵动飘逸。他的影片带着特独特的胡式戏剧性间离特点:当它和紧凑华丽的动作场面结合一起时,塑造出了良好的抽象氛围感;但当动作的光环在影片中逐渐褪潮,这僵直又充满断裂感的抽离便成了阻挡观众产生共情的“感觉障碍”。这大概是为什么《山中传奇》和《空山灵雨》在彼时观众中遭受冷遇——文本结构的淡泊和抽离氛围的生硬将观众从共情场中隔绝开来,让影片无法产生商业电影本该具有的娱乐化刺激效应。
胡金铨尝试用宏大的音画组合和与时政背景相勾连的文本指涉填补剧情叙述上的空白,但他的另一个劣势也因此暴露出来:在精湛的电影技巧和技术之外,他并不是一个具有犀利道德批判意识和机敏文本表意动机的创作者。与同时代的导演如李翰祥或者楚原那些入世又充满调侃意味的市井风味作品相比,我们能感到胡金铨电影世界曲高和寡的鲜明质感反差。也许是胡金铨本性的“单纯”,让他的作品无法真正做到“入世”而体察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并由此和现实产生映照勾连。而在八十年代初的银幕上空泛地渲染家国情怀,进行历史隐喻已然显得过分老派,特别是和崭新涌现的一整代香港新浪潮电影人相比起来。
现在回看胡金铨的人生和他的作品,他无疑是一位电影技术与技巧的巨匠,是对电影本体有着灵光四射敏锐体察能力的天才。但令人遗憾的是,他止步于此。旧时代的文人士大夫视野和自身过于随性单纯的个性限制了他向前迈进的脚步,而无法用电影做出更有针对性的的有力表达。当我们观看《山中传奇》和《空山灵雨》这样在局部细节上充满精致巧思的作品时,既为他技艺的精湛而扼腕,又会面对着架空的壮丽画面和音乐而疑问:它们的表述目的何在?中国文人艺术传统的浸淫既成就了胡金铨的高度,又是他更进一步的无形障碍。这无疑是他电影导演生涯中悖论又遗憾的一页。
(首发于《虹膜》电影公众号)
吴宇森:“我的电影的话,除了张彻以外,最受影响的还是胡金铨导演” 许鞍华:“把这个剪接跟动作混合地天衣无缝的,变成一种飘逸的,应该是胡导演第一个做出来的” 回忆起60年代看胡金铨电影时的感想:“每个人的出场造型都不一样,都很好看很新颖” 胡导为了把各种搭景做旧/做出质感做出了各种努力 谈到《侠女》竹林戏那段的一些剪辑:“只要是一个移动的动作的时候,他(胡金铨)都用差不多半秒或者是三分之一秒去完成。因为我们的视觉没法跟那么快,每个镜头只有三分之一秒时你已经不会去注意它动作连不连贯了。而是一个姿态。那个姿态会有一个感觉。就是会变成,你抽掉什么,然后它动作不连续,但是因为它有一个韵律在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感觉。他是在剪一个「味道」的东西,而不是在剪招式。” ——徐克补充:“胡导的电影我是学了很多...他的动作里面缺镜头...因为他中间有些东西是靠我们去联想...如果我们没有这个联想,我们直白的把这种画面放进去的话,也许,胡导那个片段里面,就失去了他的特点” 萨特亚吉特.雷伊看完《空山灵雨》后说开头走路的那段戏处理地是对的,不能像一些人说的那样剪短。 胡导喜欢在电影的画面里放烟/雾,他认为这样画面上能增加中国国画/水墨画的感觉。他后来还补充说中国画有很多空白部分,但空白在片场制造不了,所以就用喷烟了,因为烟是没有颜色的。 胡导对服装/造型/美术的设计很有那个年代的气质,而且不乏大胆的配色。 胡金铨喜欢指导演员们具体怎么去演(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等)。石隽说他第一次演电影(即《龙门客栈》)时基本是靠模仿胡金铨的指导来完成拍摄的。 胡金铨家里一堆书,平时也涉猎很广,甚至连五一六通知和毛仄冬语录之类的都有了解 胡金铨认为电影是独立艺术,并非任何其它艺术的副产品 胡金铨晚年因为不想妥协于商业而事业落魄生活拮据,最终死时账上只有一两千美金。 ——胡晚年想拍《西游记》《利玛窦传》,想拍史蒂芬.霍金。为此做了很多研究和笔记,但最终因为资金不了了之 他准备了二十几年想拍《华工血泪史》,筹备期间经历了各种困窘,好不容易终于找好投资准备开拍却意外去世了
拍得不好。胡金铨又不是古代人,影像资料不少,为人做传的片子反而传主出镜最少。胡金铨晚年落魄,一直在为华工血泪史做筹备工作,郑佩佩说他去世时只有一两千存款。那些旧相识,或有共事之谊或有提携之恩。似乎也没怎么帮过忙。至少徐克一定是有能力帮的。不过电影圈恩怨颇多,有些事可能还要再过几十年才能说清楚。我感觉胡金铨一直在用电影怀念故土或者寻找寄托,所以才那么较劲,不然何以都一处开到台湾后,他每次赴台必去。祖籍永年,生长在北京,流落香港,出走台湾,又在美国住了十几年,无事可做的时候想教书但没学历,想画画又因为风格老派被拒,一如他的电影被商业社会抛弃,最后壮志未酬。由此我想到又一位香港武侠电影大导张彻,他的电影总是一股青帮味,恐怕也是上海打下的烙印。张彻晚年也不快乐,不过我看更多是落寞寂寥,生活环境还是可以的。胡金铨跟张彻不一样,张彻很讲究派头,鼎盛时期永远衣着华贵,诸多弟子前呼后拥,老到弯成曲尺还要西装革履戴大墨镜。胡则相反,平时穿着随便,一件破夹克应付了事,夏天穿冬礼服,上厕所常常忘记拉链,出汗也就随手一抹。如今这种有意思有故事的导演越来越少,大概是因为世界也没那么有意思了吧。
最近看的非常好的人物纪录片,充满了对人物的温情,对他工作的认可,对他遭遇的理解与同情。它不是一部空泛的人物传记,创作者同以导演身份对胡导的敬佩,敬佩胡导演的电影技法,对艺术的执着,对细节的极度追求,无不透露着陌陌深情。这是同行对大师的回敬,也是大师在潮流更替中墨守心志而被时代遗忘的挽歌。
胡金铨导演,我之前了解的并不多,他的作品不要说看,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只有一部《龙门客栈》,我也只不过是借着徐克《新龙门客栈》,略有耳闻。
我是抱着好奇的心情点开这部电影的:我来看看胡金铨是谁?还自称大侠,我心里的大侠只有令狐冲,真实世界里的大侠我只认黄霑。看完这部电影以后,我正式宣布,我心中真实世界里的大侠,正式增加一人:胡金铨。
胡大侠的人生波澜壮阔,几番起落,而大侠之所以能称之为大侠,在于无论他是起是落,总能有一股子侠气和风骨,这种精神不因贫富而改,不随起落而变。能够佐证他这一份不变的侠气,例子千千万万,我只想从她的爱情生活来聊聊,大侠的爱情。
我心中的大侠,令狐冲,虽然一路上莺莺燕燕不断,但是他的一生只爱过两个人:小师妹和任盈盈。所谓的风流多情才可谓侠,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的包装而已。能够称得上大侠,一定是专一的人。他的理想很专一,他的为人很专一,他的爱情也是很专一。唯有专一二字,武功才能精进,德行才能服众,方称得上大侠。
胡导演的爱情,也称得上的是专一,一生只爱两个人。妻子钟玲和晚年知己小榆。胡大侠对两个人的爱情,都可以称得上的是专一。至少在纪录片中,他对两个人的爱都是纯粹的,唯一的,身处爱情之中,他是心无旁骛的。
胡大侠,不仅爱的专一,他也爱的真挚。他的两段爱情,全部都是一见钟情,说爱就爱。他和钟玲,不过是一面之缘,就深陷其中,要与其完婚。他和小榆,也不过是茶馆里一面之缘,就将其视作知己。对于我们这些平凡人来说,一见钟情是经常发生的,但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就是精虫上脑,有多少人,尤其是一个成年人,可以做到一见钟情,二见结婚?说到结婚,谁不都得打打小算盘,这个女生什么工作,什么性格,什么过往,什么家庭,全部通盘考虑一番,方才做出结婚决定。而大侠之所以是大侠,敢爱敢恨,毫无计较,什么过往,什么家庭背景,都不是考虑的因素,只是因为爱她,所以我要和她结婚。这一点,也和令狐冲有的一比,爱一个人,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曾经是谁,不管她未来是谁,就是爱她,就是要娶她。
胡大侠对钟玲的爱情是这样,对于小榆也是如此。他对小榆的爱,也是一见钟情,二见私奔。如果你说他和钟玲的爱情,是人生得意之时的游戏人生。那么他和小榆呢?此时的胡大侠称得上是落魄失意,尽管早已不是前呼后拥的胡大导演,但他身上的侠气依然,对待爱情的态度一如既往。我想,他只是担心两人的婚姻会毁了小榆,所以用助理之名,行知己之实,将其留在身边。
大侠对于我们平凡人来说,只能仰望,尤其是他们在武功(个人成就)上的造诣,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但是他对爱情的态度,我们还是可以学习的。一见钟情,二见结婚,你学不来,那么至少,身处爱情之中的时候,一心一意的爱着你眼前的人,这个总能做到吧。
每个男人曾经都渴望成为大侠,但是岁月的流逝让我们离理想越来越远,但至少,我们还有机会,离我们心中的大侠更近一些:像大侠一样,专心的爱好你身边的人
我看很多纪录片时都喜欢写个笔记记录下片中的信息,省得以后再把纪录片翻出来看。
胡看美国西部片,学习剪辑打斗戏的方法
大醉侠是首部武打真实的武打片
龙门客栈角色鲜明,服装、个性新颖。
胡参考了大量故宫画作,他说对古人形象的设计只参考文字记载和古画。
胡选客栈,因为荒野客栈最富戏剧性,能集合时间空间,一切冲突都能在此爆发。
影评人、导演舒琪说,客栈戏不仅展现调度,更是缩影,把外在的法律政治关在外面,客栈里重建一个道德宇宙。
黑泽明美学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是reframing,也就是随镜头运动将景框中的物体做美学上的再安排,胡的客栈戏也是同样的拍法。
客栈里复杂的视觉空间在李安片中得到传承。
白鹰是做推车轨的技术人员,自荐染发当龙门反派。
胡电影中使用很多京剧元素。武术与戏剧结合。
胡称自己完全不懂功夫,片中打斗均来自京剧武打,其实是舞蹈。
舒琪说片中有希式悬念。
舒琪:侠女就是武侠片中的2001,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超越。
剪辑摄影最后都由胡自己做。胡也绘制了多幅画作展现场景。
王童:胡本人神经质,别人叫他会吓一跳,这也进入了他片中。
胡故意让片中人物表情愣着(blank)、不写实,因为这符合中国传统戏剧。
徐克说胡是他师傅。
演侠女时洪金宝十六岁。
给吴宇森电影影响最大的除了张彻就是胡。
胡不会一下让你看到环境全貌,而是一点点揭露出来。
吴宇森说,胡金铨看到有人烧垃圾,烟在树林里很好看,所以就把烟加入电影中,为了重现中国山水画。
胡自述用烟原因三:decrease color、create white spaces、to use back-lighting。
中国画有许多空白,胡用烟在电影中实现这些空白。
秦沛用手持农药播撒器放烟,被胡好评。
拍空山灵雨和山中传奇时,胡野心变得很大,想把整体的中国文化拍出来。
不只停留在对胡导电影技法的解构,更多的是这段横跨半个世纪时光的回味与追溯,通过他的作品,他的创造,联系起了一段充满着文人雅士气质的“武侠往事”。我一直都认为胡导如果生活在古代一定会是一个同他电影世界里的角色一样豪放的性情之辈,看完本片后更觉如此,他对艺术创作的一丝不苟与对待生活的豁达豪迈,活生生的就是一个“现代侠客”的形象。华语电影史上有过这么一位影像先知、气质非凡的“大侠”导演,是其所幸也。
上半部是標準武俠片教科書,從美術、剪接、意境等不同角度去分析胡導的作品 。下半部催淚,看到胡導是如何從北京逃出文革來到香港奮鬥,而這個命題也一直存在於他的作品裡,看到這是他一生精神的追求。胡導是個非常作者論的導演,本來沒有對他有多大了解,但是看完長達四小時的片子,我只想快點看完胡導的作品。此片的導演很聰明,分了上下兩部,在沒有什麼導演本人畫面跟講話的情況下,把人物展現得非常清晰、到位!
专注、勤奋、落寞、精气神
华人导演谁为首,毫无疑问胡金铨。壮志未酬身先死,纵是大侠也枉然。
作为纪录片还挺没劲的,以为能讲点什么新东西,没想到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大家天花乱坠的夸奖上。
这可能算是比较详实的一部纪录片了。再过几年,不知道这些人还有多少能采访的到了……前半部分做导演的作品介绍,后半部分讲人的生平,结构也很清晰。当大家讲到导演去世和他未完成的心愿是,常说的话就是“不好意思”,然后就掩面哭泣,甚至有人需要离开采访间……回忆起人生,总有许多不甘,之于胡金铨这样的大导演,亦是如此。
上篇记作品,题曰先知来过。以时间为轴巡礼胡导大醉侠至山中传奇的七部作品,解读泛泛都是致意。所访皆门生故旧并不意外,倒是几位影评人水得很。下篇记人,记少年鼎革之际被迫出离故国避乱天涯的心酸,也记人老困顿时依旧漂泊无根、心心念念的一部华工血泪史,奔走十年终于找到投资,未开拍人遽逝的遗憾。所谓断肠人在天涯。徐克笑傲江湖的公案,和晚年与林榆生活的秘辛,都点到为止。未必挖不到话题猛料,只是是非恩怨能有定论的早已盖棺,捕风捉影臧否人物,有意思却失恕道。那些躁厉浮气,到白头时早已不值一提,许多往事注定是要烂在老人肚里的。而本片最打动我的,恰是它纪录了那些胡导电影台前幕后的故人,人生向晚时追忆的怅然姿态。像石隽故地重游,独坐竹林,点一方烟饼,久久不语。或许是摆拍,却委实让人五味杂陈,浮想联翩。
上半部讲艺术,下半部讲人生。合在一起就是大师胡金铨的艺术人生。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华语导演最顶峰的那三两个,真是喜欢
从为人处世角度讲,胡金铨对得起大侠二字,他在拍摄电影时可以完全专注于当下时空的构建,从剧本、角色、构图、剪辑、调度事无巨细的去营造他心中的意境,在影像中入世,但真到了现实中他又不愿意媚俗,不想迎合外界的变化与浪潮,当李小龙以痛感和打击感将武打片引入新境界之时,他仍然在追求古朴的诗意武侠,以至于最后侠气尚存,却已无用武之地。从艺术上,他确实是一代宗师。不去追求武打招式的花哨,而着眼于意与境的营造:以眼神造杀气,锣鼓点做杠杆带动整体场面,边打边造势,将中国山水画的诗意质地完美结合于故事之中,怪石嶙峋,奇山峻岭,烟雨光雾,一切皆为我所用,将孤立的空间元素联系起来形成另一处视觉空间,人、景、观三者合一,这种工笔画一样极致的场景雕刻,没人模仿的了。心心念念的《华工血泪史》终究没拍,怕是今后也没人拍了。
胡金铨导演的几部重要作品,就差《忠烈图》没看,一直等修复。这个纪录片,没去采访张艾嘉,没想到;神秘的小榆没出镜,没想到;焦雄屏这么能说,没想到;徐克自称胡金铨的学生,也没想到……
煽情猛夸为主。上集这么多人从各角度推崇,但包括舒琪焦雄屏闻天祥这些影评人在内,没一个真正夸到点上的,还不如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四十年前用法语写的评论介绍含量有价值,可见华语电影圈的理论水平是什么样的。下集最让人感兴趣的人物其实是后半生和胡金铨关系最亲密但却不知为何不在片中露脸的林榆。就这个人物和胡导相识相知的关系都可以写个剧本另拍一部剧情片了。片中最正宗的是生活在香港的胡导侄女的北京口音,活化石一样,这种旧时东城富贵宅院人家小姐的北京话如今已经绝迹了,偶然听到真是心头一震。
这才是艺术人生,但大师远去,大师远去...
时长长达三小时可一点也不觉得长,上集是金铨的武侠世界,下集是他的真实世界,最可惜的是《华工血泪史》还没有来得及拍,真的遗憾。
看上部气得要死,(下部哭死)。拍得非常外行,有那么好的资源拍出这么个东西来?搞什么树林敲板鼓这种舌尖上的中国的摆拍?胡金铨又不是没有留下影像资料(声画证据),片中稀少得可怜。还有类似章国明说把八米厘(milimeter)字幕打成八厘米这种低级错误。被访人只列title不写具体参与的项目,有的口述源头也不清不楚,一个人的叙述缺少其他人的证与伪。最恨让石隽一脚深一脚浅河滩上走的摆拍,我都担心他跌倒。硬拔老胡知识分子的政治觉悟,他曾经明确表述过这些不重要。下半部是追思会,听他打听家中父母仆人,大有苍凉之感,他还是庶出。最后华工戏要拍的欢喜到离世,简直十三郎重遇唐涤生却遭遇变故的痛惜
友邻中午和我分享了资源,很惊喜,直接网盘在线看了起来,看得中饭也忘记吃了,看完上半部,夜晚再看下半部,泪湿双眼。虽然我看过一些胡金铨导演的作品,但绝对称不上了解,对我来说,这部纪录片是一个很好的入口,我希望它再长一些,也翻出大学时出于兴奋而不自量力写下的某篇很水的影评来看了一下,那阵子正是我与胡导作品的初见时期,时间过去有一段路了,要重温,片中提及的书也放入购买清单,我实在是想接触更多胡导的电影与人生啊,他的家庭出身,云游四海的光影经历,晚年的境况,他的学识,他的涵养…我觉得他真的很丰富,又真的像一个古代的人,也是一个忠于自我,并且最大程度地实现了自我的人,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唉,可惜的是…唉,蚊子咬我了,赞美的话是说不完的,沉入睡梦,就让我们在别处相见吧。
年度最迷人纪录片,胡金铨太棒了,自己表演也好,全方位艺术家,开创了武侠电影,很多名作片段再看草木建筑的做旧和云雾缭绕的氛围,真是梦回古代,有机会重温最好
很流水帳的紀錄片拍攝手法,其實感覺講到《華工血淚史》的即將開拍就可以結束了,最後花了不少時間拍受訪者對於胡金銓逝世的回憶,感覺只有煽情,甚至有點不尊重的感覺⋯⋯ 多一星是因為胡金銓,如果華語電影大師只能選兩位,我覺得一位是費穆,一位就是King Hu。 文人風骨,俠客精神。
为人不识胡金铨,就称英雄也枉然。。。
拍人拍出了那股魂。一位投身「古装动作片」的艺术家的思想矛盾,在风中奔跑,不见来时路。先行者不可或缺,但命定挫败,后人离这境界依然遥远……
胡导心心念念《华工血泪史》(I Go,Oh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