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tical integration 的终极形态,给商科的大家一个启发,既卖DP也开戒毒所,狠狠抓牢人类的弱点玩弄顾客于股掌之间。
看完这部感觉精神上磕了迷幻,鉴于主角和各种角色长时间沉溺于DP,我也不能确定画面中的故事是否真正发生了,各种线索和信息错综复杂,很容易让人头脑不清。
似乎品钦和PTA的目的也并不是讲述一个逻辑清晰的推理故事,而是展现一种迷幻的精神状态,70年代美国hippie的精神状态和社会环境。
我真的很喜欢里面的几首配乐,很浪漫,适合摇起来。
《性本恶》的背景处在尼克松执政,里根担任加州州长时期,1970年带着60年代的精疲力尽,拆碎了“和平与爱”的花环,把十年的希望折腾得荡然无存。私家侦探拉里(Larry Doc Sportello)(华金·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饰)过着悠闲的海滨郊区生活,在致幻药物的迷离恍惚中迎接到前女友沙斯塔·菲·赫普沃斯(Shasta Fay Hepworth)(凯瑟琳·沃特斯顿Katherine Waterston饰)的突然造访。这一幕像极了1941年《马耳他之鹰》由玛丽·阿斯特(Mary Astor)饰演的贵妇走进萨姆·斯佩德(汉弗莱·鲍嘉Humphrey Bogart饰)律师事务所的那一刻,激动人心的开头,至此之后环环相扣的解谜和层层递进的破案同样起始于一位美女的拜访。但是与玛丽·阿斯特(Mary Astor)饰演的贵妇强烈的目的导向不同,Shasta动机不明确,在整部电影中是个难以捉摸的角色。她没有致命一击的背叛行为,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也并没有引爆一场轰轰烈烈的灾难,但拨开大麻袅雾背后这还是一部标准的侦探电影和黑帮电影,有妖娆蛇蝎的美人,有错综盘绕的谜团,有四方奔走的傀儡,有典型流派的一切要素。但是为什么《性本恶》是如此不同,如此让人过目不忘呢?
这部电影改编自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2009年同名小说。无容置疑,能使托马斯·品钦驻足于犯罪类型销售,那一定得益于上个世纪的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和罗斯·麦克唐纳(Ross Macdonald)的影响,类似于《双重赔偿》、《唐人街》、《睡美人》之类的小说,它们往往有一位困惑却心怀使命感的侦探,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社会中遭到践踏的人,但品钦为这一原型注入了新意和力量。《性本恶》中Larry Doc Sportello是一位不能再嬉皮士的嬉皮士,长发、毒品、邋遢、 “非主流”,而就是他竟牵连出一整个体系庞大,险象环生的组织黑幕,以及这背后承载的历史荼毒与创伤。
开场Shasta的到来,澄清了自己与洛杉矶房地产大亨“米奇”·沃尔夫曼(Eric Roberts)有染,并推测他的妻子和情人准备密谋绑架她的丈夫甚至自己可能也会陷入危险,Shasta恳求Doc帮助她查明事情真相。但Doc有选择么?自从他们结束了恋爱关系,Doc似乎还爱着她,过往性与爱的骄纵与此刻龟缩陋室的颓丧形成鲜明对比,与其说自己在践行嬉皮士的理想角色,不如说还在沉溺于失意的回忆中。当Shasta第一次出现在镜头时,浑浊的黄色背光灯与Doc阴郁的蓝光灯对撞,摇晃抖动的画面和Shasta过曝的侧脸,我们会设想这突然来的造访会不会是Doc一阵嗨后的梦境后半场。因为这串镜头就像警号灯——其实就是电影最早铺置的线索,Doc在零碎的线索中摸不着头脑,而我们也在图像本体中摸不着头脑。
在整部电影中,P.T.A始终强调“短暂视觉”与“实体存在”之间的差距。那什么“短暂视觉”与“实体存在”之间的差距?其实一般我们在看电影的时候,人物出场是有他所在的空间和时间的,人物会出现早上在公园,出现在上午办公的会议室里,中午的饭桌上或者是夜晚里的酒吧。但在这部电影中,如此众多角色的粉墨登场就像快速轮播的幻灯片,让人应接不暇——Doc的宿敌 “大脚怪”比约森(Josh Brolin饰)作为一名LAPD侦探中尉首次出镜竟然在电视广告中以“嬉皮”爆炸头亮相来为Channel View Estates房产代言;曾是一名瘾君子的音乐家Coy Harlington(欧文·威尔逊Owen Wilson饰)首次露相来自于她妻子手上的照片;某种程度上串联起整部电影的“麦高芬”房地产大亨Mickey Wolfmann我们第一次也只能从一张报纸的配图才能目睹真容;杀手阿德里安·普鲁西亚(Peter McRobbie饰)首次也只出现在FBI图片文件档案中。我们第一次接触这些人物是从电视上,照片上,报纸上或者档案上,以上这些人物有的蜻蜓点水,有的稍作停留,不经意就会遗失任何一个有用或无用的线索。这种不按常规出牌的人物介绍把Doc撞得头晕转向,迫使他在笔记本上狠狠写下“No Hullucinating”(“这不是幻觉”)提醒自己保持清醒。而这一处笔尖的特写,也可能是另一处警号灯——似乎在说,这里的人与物的身份不断转化,视角令人怀疑,就像妄想症一样只是窥视事实的另一种方式。
在传统的侦探小说中,悬疑是吸引我们进入故事的磁铁,这不仅去取决于扎实的叙事正反馈也在于特意设定的阴谋点,观众一方面被期望的节奏推着走,另一方面也是被沮丧的情节逆着走,如果不是这样,太简单太容易的悬念太容易让人疲劳。但是P.T.A可能故意违反了经典侦探类型电影,反反复复搅和早已盘根错节的线索,毫不留情得加剧情节的混乱。一切想解开《性本恶》谜题的野心都是卵与石斗,这番狼狈相就像狗在追逐自己的尾巴,靠近,但永远不会衔住;一切想尝试厘清一个新人物的突袭,一个生涩的新字符,一个简单的新子图的企图都会在情节中原地打转;一切想寻找主线与副线的向量都会被时而加减时而乘除的内置与外置情节敲打得七颠八倒。所以说,胡璇于这样大大小小的圈套中观众是痛苦的,但不可否认的是P.T.A的《性本恶》反而是对品钦原著最忠实最可信的改编。我们知道,小说走向电影的保真问题向来都是件麻烦事,尤其是处理像《性本恶》这样故事、情节和角色弧度都不太明显的原始材料。对于一个读者党来说,原著本身就是根茎结构,千变万化陈列故事曲折前进,这种“百科全书式书写”并不一定适合所有读者,小说中有很多纵横交错的情节线索还有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事件,没有目的性,甚至毫不相干,这将大大超出电影改编的尝试范围。而P.T.A的作品之所以可能,当且仅当也是剪辑上不断摸索复制粘贴,裁剪拖拽的后期奇迹,把厚厚布头的“碎片”小说再次拆碎,最大化人工的印记,放弃了传统的解释镜头和过场镜头,不留任何缓冲的机会,用影像与声轨的碎片反反复复跳跃,断断续续爬行。总的来说,虽然观众/读者绝无可能找到一个给定场景,也绝无可能收获起承转合的叙事快感,但这种独特的叙事毛线团有其独特的节奏张力,在动态帧与静态符之间加油门,踩刹车,在Z字形弯道磕磕碰碰之后还无止尽的开下去。
那能体现这样的节奏张力最好的例子就是电影人物Clancy Charlock(Michelle Sinclair)这一角色的突然出现在发生在Doc的办公室。通过他们的对话,我们得知Clancy是Glen Charlock的妹妹,他希望Doc找她找到杀死他哥哥的杀手。而当镜头给在Clancy身上时,这略带色情的仰角镜头让她丰圆玉润的巨乳一览无余,无形间就明敞敞得给定了其人物设定——一个性感放荡,胆大泼辣的女子。甚至当Doc把她送出门时,我们还看到有两个体型壮硕的硬汉在侯座等着她,结合之前镜头对Clancy的投射我们可推测其实他们明显要去双飞。不过就算我们成功画出Clancy的性格肖像和行为动机,在电影中也是一闪而过。其实在小说中,Doc一直跟踪Clancy以及她的“朋友“,试图找到杀手的线索,而Clancy也正是属于把线索牵到拉斯维加斯线最重要的引子。可能是出于预算,也可能是电影文本无法做到文字文本的时空便捷性,P.T.A选择划定范围,把Clancy只绑定在当下的洛杉矶,是因为洛杉矶才是所有故事发生的汇聚地。如果为了人物的丰满而加入拉斯维加斯的戏份不仅无法从局部上持衡这个模块该有的分量,更不能从整体上给予有用的情节推动。导演之所以摘除了拉斯维加斯的支线,只留下了Clancy在Doc办公室的场景,是因为一旦观众习惯了电影碎片般的处理,就会发现只有这样的组合形式才能体会到Doc当下的困惑,才不会有厚重的因果包袱。虽然这种无缘由的悬置感牺牲了观众对叙事理解的把握,但这种悬置感不仅要求观众在当下尽可能吸收信息量,也让观众心存疑惑期待未来。那P.T.A为什么要反叛线性叙事呢?在我看来,这一方面是对原著风格的尊崇,另一方面也是对所在历史背景的详实复刻。
这个时期,社会混乱与政治动荡,大麻、烟酒、海洛因、可卡因、迷幻剂,笑雾弹,我们跟着Doc的探案之旅,迷迷糊糊,晃晃荡荡得拼贴各种信息线索。前一秒还在绞尽脑汁,后一秒就怠惰消沉了。Doc这种浪荡子的空虚人设就正如科恩兄弟作品《谋杀绿脚趾》下的中年混混“督爷”。和“督爷”一样,他们都是被各种人物牵着走的傀儡,这样的沟通与对话悄无声息将个人与政治领域联系起来,通过Sortilege的旁白进一步详述了美国私人企业,反文化组织,法律与体制之间的势力对抗,或者说势力之间的相互供养:
“如果金獠牙能让其客户戒除毒瘾,为什么还一面卖给他们毒品,一面帮他们戒毒?为什么还要周折让他们来来回回跑呢?只要美国还在,只要需要逃避的现实还在,金獠牙总能获得数不清的新客户。” …… “洛杉矶土地占用的黑历史——为了建造道奇球场,墨西哥裔被举家赶出夏瓦兹峡谷,为了建造音乐中心印第安人被赶下邦克山,为了让位峡景房地产塔里克的家乡被夷平。”
反复提及的“金獠牙”号帆船是成为美国历史的阴暗面。它“在蓄奴时期搞走私……在黑人争取解放的时候成为叫卖工具”,冷战期间又成为了美国各种反共阴谋的秘密武器。它亦身负破坏黑人革命团体和白人嬉皮社区的重任,与美国历史的暗面共进退。而金獠牙代表的利益集团嗅到任何有利可图的市场时,他们其实是利用了人类原本就脆弱的精神追求,这些寡头组织要时刻确保有无数新客户涌入才能确保经济规律不断钱生钱,而这些新客户的目标人群就是被时代淘沙下来的早已被千刀万剐的人。1960年代的洛杉矶掩藏了太多美国式的罪恶和龌龊,在电影末尾,洛杉矶富翁Crocker Fenway对Doc说的一句话好像来自于地狱深渊——“你们这些人在第一次交房租的时候就已经被鄙视了。”
金獠牙总部,Topanga Canyon大厦,Chryskylodon疗养院,Chick Planet按摩院等等,这些实打实的水泥砖瓦正是赤裸裸地位、权力和控制权的象征,这些建筑之于《性本恶》的社会政治洪流就正如《唐人街》里关于城市与水坝基建背后的离奇黑幕一样。房产,水权,油,廉价劳动力,所有这些都是他们的,而这些富翁财阀利用的正是人类之“性本恶”,那种生发于内部,生发于我们所有人自我毁灭的冲动。“Inherent Vice”,在物流行话里面也叫做“内在缺陷”,又称“自然特性”,“固有瑕疵”,是指货物或者物质本身固有的,在正常的情况下也会发生质的变化而损坏或灭失的自然特性,易碎玻璃,易破鸡蛋,易融巧克力,这些货物的内在缺陷是一种必然的损失,因而保险人不负赔偿责任。而嬉皮士自身的缺陷:贪婪、懒惰、自私,他们与1950年代“垮掉的一代”共同的缺点是过于看重青春,总是追求新奇,他们对于性和死亡的态度不够健全,因此结局是注定了的。
电影中紧紧交织着两个相互矛盾的世界观:一方是1960年代余波下的反正统文化,一方是1970年代的保守主义复兴,一方是浪荡颓唐,蓬头垢面的Doc,一方是西装革履,理着寸头的Bigfoot。
与P.T.A二度合作的凤凰叔在这部电影里与在2012年《大师》里,外表上可谓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Freddie Quell的木讷僵硬与Doc的随意散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凤凰叔在这部电影里里顶着垮塌又厚重的发型,拖曳着肮脏的臭脚丫子,要么耷拉着,要么横卧着,要么侧倚着,但其实与Freddie一样共享着一份不同历史震荡下相同的存在主义危机——一种是二战之后的恍惚乏味和另一种是越战之后的虚无失落。 那Bigfoot代表的雅皮士就更胜一筹么?他们一般受过高等教育,具有较高的知识水平和技能,看看Doc的准女友Penny Kimball吧( 瑞茜·威瑟斯彭Reese Witherspoon饰 ),她在政府行政中心工作,整天拎着公文包,神色匆匆出入于酒店,写字楼,会议室,候机室,终日一套套优雅的职业时装,但还不是自甘情愿被一个脏兮兮的Doc勾搭?而Bigfoot,Bigfoot的痛苦之深不仅让他终日陷入失去搭档的哀痛,还要忍受同事的冷嘲热讽。这些人看似活的光鲜,看的明白,但根本不是“明白人”,他们是在体制内的浑水中苟延残喘的盲人。
那Doc呢?反而往往被人看不起的嬉皮士Doc活的是最明白的(相比较而言)。
就此而言,简单地考证一下嬉皮士的英文含义。从构词法来说,英文里的hippie由hip+pie组成,前面部分的hip是“知道的、理解的”意思,即英文里的knowing之意,后面部分的pie是“……的人”的意思,即英文里的of a person之意(如同英文中的yuppie和yippie两词里的pie一样)。两者合在一起可理解成“一个明白的人”、“一个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的人”,或者“一个知道的人”。中文翻译过来的“嬉皮士“是英文hippie一词的谐音之译,给人一种嘻嘻哈哈,不严肃、稀里糊涂的印象。其实,嬉皮士在反抗主流社会及其价值观的问题上是相当严肃的,鲜有嘻嘻哈哈之样,更没有稀里糊涂之意。嬉皮士对他们所生活的社会十分“明白”——他们把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社会称作“病态社会”;嬉皮士对自己周围“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认为自己正在“创建一个新世界,一个与旧世界并行不悖但不在同一股道上前行的世界”。那个时代的每一位美国人公民归属感风吹云散 ,作为“明白人”的嬉皮士并没有选择精于算计,深谙如何利用各种机遇最大限度地实现自我利益。恰恰相反,嬉皮士之所有成为 “明白人”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洞察到了美国现代社会的疯狂和堕落以及现代人的盲从、迷茫、糊涂和无奈。与他们相比,非嬉皮士人群对此毫无察觉,绝大多数人还蒙在鼓里,不是随波逐流,盲目跟进,就是自暴自弃,甘于堕落。嬉皮士坚信美国社会已病入膏肓,机体腐烂,知道继续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毫无意义,他们决定做一个“明白人“,尽快逃离这个社会,他们留长发,吸毒,参加性狂欢,听摇滚乐,践行各种反正统文化的集社与活动。
但我上面提到,“明不明白”是一个相比较概念,当历史的发展并没有朝热情高涨的自由主义者所期望的方向推进,每个人都别想死里逃生。越南战争、种族问题、性别歧视、经济危机,环境问题等等使”伟大社会“的畅想束之高阁,名存实亡。所谓的”新边疆“并看不到”边疆“,美国社会进入万念俱灰、理想尽丧的冬天,爱之夏的伊甸园时光将要忍受时间长河中最糟糕的片段。
那《性本恶》在描绘这样的片段时:如果说Doc是万念俱灰的正面特写,那大脚怪就是侧面特写,因为Doc和Bigfoot是同一类人。当大脚怪含着泪嚼咽完大麻叶,Doc满眼充盈的泪水是他对Bigfoot无需言语的理解,我们逐渐意识到Bigfoot的悲惨故事涉及他伴侣的死亡——对金钱至上主义的厌恶,反对非人性化技术官僚主义,憎恨伪善欺骗,追求自我清白。但同样这充盈的泪水也会因为自己寡不敌众,任何事物都无法提供永恒的自由,哪怕是毒品。确实,毒品为他们逃离现世、躲避烦恼提供了一条快速而有效的捷径,一旦药性过后,服用者还是得回到现世,继续面对他不愿意面对但又躲避不了的残酷现实。在这个时刻,嗑嗨的Doc和大脚怪反而是清醒的,但清醒反而是痛苦的,就算嗑嗨反而是疲惫的。
而在影片中主角Doc与他的前女友Shasta着墨很少的情感戏,有两处非常重要的场景。一处是Doc和Shasta苦于没有毒品解馋,个个精神恍惚,魂不守舍,他们在显灵板的指引下在雨中狂奔寻找大麻,这泛着金色光芒的回忆在雨中电话亭里引来高潮是嬉皮文化最兴盛的时期。而另一处Shasta在某夜失踪过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回到Doc家中时,她的全裸胴体,一面挑逗,一面声若蚊绳坦白自己背信弃义,傍房地产大亨,沉迷于虚荣浮华,在沙发上与Doc泄欲,一切仇怨一股脑泥沙俱下。这一刻相当粗暴的性交场面呈现的不仅是Doc郁结的恨,也是此刻权力寓言崩塌的重要节点,所有主导与次导的意识形态,所有震撼的历史变革在当下重新构筑在Doc与Shasta的泪与汗中,爱与恨中。 “这不代表我们又在一起了,” Shasta说到, 这是黑暗之旅后对一切的交代。
还有电影中反复出现金獠牙帆船,从最初海市蜃楼般的模型就让我想到《纯真时代》里纽兰(Newland)等待艾伦(Ellen)转过头的那处晚霞场面——那水面上倒映的大片云彩,把码头映红,把皮肤映红,纽兰祈祷:“要是轮船还没过灯塔之前艾伦就转身,他就上去告白,就可以摆脱社会的束缚拥抱压抑太久的爱情。” 同样是水面上的两艘船,一个是满载希望的赌注,一个却是混沌不清的线索,但两部电影对亲密感的渴望显而易见,纽兰虽然没等到艾伦回头,但他把挚爱永远活在了心里,而Coy迫不及待从疗养所逃离回家与妻子团聚更是电影少有且至深至切的感动瞬间啊。
但“这不代表我们又在一起了。”
影片末尾,Shasta和加州地产大亨的真挚爱情结束却也未回到嬉皮多克身边,只是和多克坐在车里眼神迷茫似仍在梦幻中游荡,离开了眼下的一切。这象征嬉皮文化的兴盛和结束,但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的象征,其中的人却往往不知所终。历史并不留下每个人的踪迹。
1970年之后的历史,当里根的海啸横扫过眼前一切之际,坊间已不再流行毛的思想。《华尔街日报》战胜了小红书,边际供应经济学取代了人民的权力。那些为反战而战的婴儿潮一代开始进入中年,准备好在下一个浪潮中被边缘化。继1980年代贪婪的唯我一代之后又出现了1990年代的X一代,或者懒鬼一族,他们对1960年代的嬉皮士和1980年代的雅皮士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那我们把《性本恶》再翻开来看的意义是什么?
这意义就是60年代本身就像是闪着光的小括号,也许就此终结,全部遗失,消弭于黑暗,但总有总有一处光芒会从黑暗中露出来,重新为这个时代正名,为这种精神正名。
第一次看这片子是去年的5月份,周末影院放了三部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木兰花》、《血色将至》和《性本恶》。最喜欢的就是这部《性本恶》。片子里嬉皮士们喷云吐雾,故事云山雾罩,看得也是云里雾里,甚至飘飘欲仙了。一群人看完之后激动不已,一边为本片在“奥斯卡最佳改编”中不敌《模仿游戏》扼腕叹息,大骂奥斯卡评委的偏袒或有失公允,另一边明明才是5月初,却纷纷扬言本片铁定出现在自己的年度十佳之中。 也有尚不知《性本恶》的摄人心魄和它扑朔迷离的故事难分难解的人,如我,想去托马斯·品钦的原著中一探究竟。去图书馆借来一本,翻开后却发现书页中夹藏着为数不少的白色粉末。这难不成是哪个品味不错的毒贩子,选取这样一本别有意义却又少有人拜读的小说,用作交易的工具?不敢继续再想,把白色粉末悉数扫回夹页中,赶忙还了书。 直到上个月,才终于再将书借来,一口气读完。出乎意料的是,原著中的种种谜团竟都在最后获得了解决;遗憾的是,在前因后果都已了然之后,再回来看电影,却已失去了那种雾里看花的“迷幻”魅力。好在,这样一部改编电影还是足够优秀,许多地方恰到好处地传递出原著的神韵,甚至更利于表达,实在回味无穷。 首先便是演员的选择。处于核心位置的是扮演男主角嬉皮侦探多克的杰昆·菲尼克斯。他散乱的卷发,蓄起的鬓须,黑黑的脚底板,都和多克放荡不羁的嬉皮士形象极为吻合。在开头,菲尼克斯扮演的多克躺在暗红色沙发上,灯光和被照亮的卷发头顶闪耀着金黄,而他的脸庞则沉浸在蓝色的阴影之中。三种比例协调的颜色烘托下的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庞,相信所有《性本恶》的读者看到这幅情景都会坚信,这就是多克。这种形象的“相似”更是遍布细节:一双深邃绿色眼镜经常思索着、思索着就慢慢变得湿润起来,正是那个外表大大落落却爱矫情的多克;而一些小动作,如挠挠鬓须,皱皱眉头,或是抠抠黑黢黢的脚底板,都使得在观众眼中,演员和角色早已融为一体了。其他出色的选角如扮演比格福特的乔什·布洛林,扮演科伊的欧文·威尔逊,或是扮演莎斯塔的凯瑟琳·沃特斯顿。无论是莎斯塔开头时的一身“平原地区”打扮,或是突然归来时的T恤加比基尼,都是极为神似的还原。 小说改编电影时要解决的问题之一是对独白和心理描写的处理,而本片则将旁白的任务交给了女配角索梯雷格。她是多克的前助手,又有点类似于多克的精神导师,精通通灵占星。这样一种熟悉多克现实和精神生活的身份,使得旁白自然而附加了些许情感。但心理描写的处理则复杂得多。原著中许多心理描写扮演着分析和表达情感的重要作用,而电影在这方面最精彩的变化要数结尾为比格福特的“加戏”。表面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比格福特,也是时代的“受害者”。警察比格福特,通过强硬的工作手段如愿“逃出”南部湾区,来到洛杉矶警局工作,却成为了工作中被孤立的对象。他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生活却没有起色,只有束缚和争吵。他唯一的知己是前任搭档,却因为成了警局头头的眼中钉而被除掉。最后,他生活中仅有的一点亮光便只剩下了通过出演一些广告和电视剧客串来幻想自己的演艺事业,或者和嬉皮小子多克插科打诨。因此也有人说,比格福特是羡慕多克的。这些情绪中的大部分在原著中是以多克的心理描写来揣测,而在电影中导演却以另一种极为精彩的方法来达到同样的目的。在电影中临近结尾处,比格福特用大脚一下踹掉多克的家门,坐到多克对面,将盘中剩下的所有大麻叶子倒进嘴里大口咀嚼。对面的多克早已忍不住眼泪。虽然没有对比格福特的遭遇做出任何正面地分析挖掘,却是一次情感上的爆发,更加直观地表达他的愤怒,令观众进行前因的补全。 将400余页的故事精简到电影的两个多小时,无疑是一个巨大难题。这里就体现出了导演兼编剧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对于故事结构的理解。《性本恶》结构上戏仿钱德勒的马洛系列等侦探小说,通过环环相扣的线索来推动剧情。而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只需将线索拆掉几环,然后将往前平移,如此便完成了精简,而故事仍然浑然一体。但是仍然有些删减令人心生遗憾,如品钦在书中百科全书式得盘点摇滚乐和冲浪术,或是多克吸过大麻后出现的光怪陆离的幻想。尤其是多克在吃过迷幻药后所见的沉默大陆——这是一个关乎故事核心思想的寓言。 另外,故事的发生时间是在曼森谋杀案发生后不久,在原著中关于此事件的分析或调侃随处可见。尽管有几处在电影中也予以了保留,但是此事件对整个故事提供了何种背景却不见踪影。实际上,原著中立体得表现出此事件给洛杉矶地区人们带来的恐慌——人们即便在自己家里都已变得不再安全。而嬉皮士们也受此影响变成了需要提防的对象。 这个故事实际上是托马斯·品钦和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写给美国六七十年代“嬉皮时代”的一曲挽歌。嬉皮士们不仅是生理上对大麻、对性渴望,更是心理上的追求:他们通过这种途径来反抗贪婪无度的商业社会的腐朽,来对抗资本主义的虚无。他们所对抗的,正是具现化后的“金獠牙”公司,以“金獠牙”号帆船为符号。原来备受恩宠的“受护”号,摇身一变成为了象征贪婪和罪恶的“金獠牙”。“金獠牙”敛金的手段便是着眼这群嬉皮瘾君子:先把毒品卖给他们,再帮他们戒毒。最讽刺的是,只要还有嬉皮士渴望着摆脱贪婪的社会和虚无的生活,“金獠牙”的罪恶生意就会生生不息。托马斯·品钦正是在这里抛出了那个关于“固有缺陷”(inherent vice,海事保险用于,小说和电影的题目)的寓言:亚特兰蒂斯和利莫里亚两块罪恶深重的大陆在远古沉没,天使之城洛杉矶成为了拯救他们的“诺亚方舟”,但是却无法保证所有幸存子民的救赎,因为他们在登船之前,早已被贪婪和罪恶所浸染。[1] 《性本恶》的中文译者也在译后记[1]中说道,这部前因后果交待得七七八八的小说,是一部不太品钦的品钦作品。相较之下,可能没来由没去处的电影的叙事,更像是品钦以往的风格。尽管我也迟疑究竟这两种,哪一个是这个故事更好的形式。但毫无疑问的是,我因为这个故事,爱上了托马斯·品钦和保罗·托马斯·安德森他们两个。 [1]参考译后记。
PTA还原嬉皮一代,迷幻的观影体验,分几次迷迷糊糊的嗑完,配乐太赞,杰昆颓废而迷人的表演太赞。
电影一开幕就已昏昏入睡,一幕接一幕的荒诞看得我云里雾里。大概明白了梗概却味如爵蜡,末了只能再次感叹PTA不对我的胃口。
泥萌都是大师 窝看不懂
凤凰叔是个好演员可是我不喜欢,PTA是个好导演可是我不喜欢,品钦是个好作家可是我不喜欢……==
简单的故事故弄玄虚2.5小时,就因为是个抽大麻的私家侦探,原声让试映不是那么糟糕。
8/10。PTA最接近大卫林奇的一次。抽象姿态下是玫瑰窗效果的表现主义色光和前卫的音画交错,还加上邪教、执法腐败、叠和溶啥的我头都晕沉了。用荒诞不经的细节解构一个时代,诸如富翁的色情领带柜、死对头警察狂吞大麻。杰昆的鬼脸、扶墙慢行、蠢笨瞎闹更贴近内心的声音及异化,也间接削弱了角色塑造。
风格类似科恩的《谋杀绿脚趾》,喜感疯癫,荒诞行径下的正义故事。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细腻,需要慢慢品读。年代感与文学性强,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还是需要读原著理解。
8.5/10.典型的豆瓣低分佳片
ちょっと、健一郎、どーぞ、もっと、パニケーク!もっとパニケーク!もっとパニケーク!はい?はい?はい?
品钦不愧是大师,占星和降灵都懂。片子里说很多吸毒的人,出生时有天海刑的相位(天王星与海王星成90°),实乃行家之论;而当男女主角,问通灵板哪里能搞到毒品时,通灵板竟然给出了卖毒品人的电话号码,果然魔法不能普及,否则这个世界还有何秘密可言。
我是冲着名字看的,结果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叨逼叨,企图为了理解剧情而倒退找线索或期间不断思索理清线索的,劝你还是放弃吧,导演拍片的时候嗑药了。
烟雾缭绕般看完此片。以男主角侦探多克为视角,错综复杂的多线头故事,以悬案为主轴的各形色人物线索,温吞墨迹话唠般的对谈揭秘,而这整个过程欲言又止,荒诞不经,绝无高潮,像个絮絮叨叨的醉汉在向你复述多年他前听来的故事。不过影片台词考究,音画迷离,还是有它的魅力在,但绝不是我的菜
3.5。PTA导演生涯的意志轨迹就是一个从“让你单看运镜就能知道我牛逼”逐渐过渡到“让你不看运镜都能知道我牛逼”的过程。至于片子本身讲了啥,冒昧套用一下把老师的句式来扯:磕嗨致幻的,究竟是我们的主角、嬉皮士、尼克松美国、70s还是PTA?全选是个好答案。
从DCP到35mm再看到70mm对片子本身的印象竟也一路走高。PTA对文本的忠实改编远非形神兼备,但终究还是押中了气质的殊途同归。依靠节奏掌控营造的谜越解越乱,人则从烟雾缭绕中逐渐清醒的过程被影院里观众的反应精准同步:When did it stop being funny? 海浪与斜阳象征的总是永不过时的怀旧气息。#70mm#
原声不错,但我实在受不了这节奏。又缓慢又冗长而且还不停叨逼叨逼叨,且讲的一个挺简单没啥情节的故事。导演您肯定磕了药才拍出这片的吧
这片能概括出烧脑也是醉了,连导演演员自己都没有头绪。威尔逊谈及拍摄,“有时我都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导演鼓励我们可以为所欲为。”……能够部分抵消故事脉络挫折感的是一些即时可懂的声画元素,大致都与药、性、“吃”,“吸”有关。或许后者才是导演希望观众感受的,情节只是一个大号麦格芬。
看完回味了四个小时,感觉就像喝了烈酒一般。PTA对70年代南加州的迷恋,融进一个钱德勒似的小说里,观众跟着嬉皮侦探走街串巷,遇到各色人等,线索错综复杂,甚至有些只能由台词说出。但跟不上这些不重要,整个片子笼罩着那种大麻混合烟草的味道,一些角色和情节完全是致幻产物,跟着醉就好了
闷骚、暧昧、欲言又止,本片不是致幻剂,是安眠药。PTA近来的片子故事张力越来越弱,情绪和意境到做得挺足,也难怪总被颁奖季无视
一部《木兰花》给了我爱上PTA的错觉,本作则是狠狠打醒了我,自己只喜欢看PTA非常直接的炫耀他的运镜。本作给我留下的最直观印象就是好漫长好煎熬,怎么还没结束,根本体会不到一些短评里提到的嗑药、迷幻、嗨飞的感觉...
一个黑色侦探故事,PTA才懒得把这样一个好故事装进侦探电影的类型模板里呢,这样的故事本来很容易让人想到【唐人街】那类的片子,它反而削弱了这类电影的辨识度和类型属性,放大了它的文学性和时代质感,全知的说了很多画面不演的,把驱动性的情节和配乐减到很低,片子的后劲却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