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变故斯须 由美子在小时候,年迈的奶奶出走后一去不回。 伴随着由美子长大直至结婚的噩梦就是奶奶的离家出走,她本可以避免事情的发生。再后来,她结婚生子,过着清贫但是幸福美满的小生活,有一天丈夫郁夫却意外离去。一次是自责于年幼没有劝阻,一次则是根本无从知晓,相同的结果是两个亲人都走了。 《幻之光》讲述的是失去,或者说由美子因为丈夫离去而产生的迷失,宛然就是生命的这一半将那一半埋葬在坟墓里了。这并不稀奇,生活中难免有不幸的降临出没,有人痛哭完毕就能卸下负担,有人将铭心刻骨慢慢消泄,有人则久久无法忘却悲伤。守寡的几年过去,儿子渐渐长大,心如枯槁、情如死灰的由美子也开始着摆脱阴影的尝试。 铁轨不断向前延伸,面对没有尽头的路途,由美子充满迷数的未来无限地展开。她终于选择了和丈夫上班离走时相反的方向,再嫁之后来到一处依山傍海的小村庄,风光秀美,幸福安宁。 如若是惨剧降临,也能寻得解脱。暂且不说是至亲至爱,单是郁夫的轻生更是毫无理由,不能简单归为厌弃生命。不仅由美子难以释怀,邻居也无奈惋惜,酒吧店的老板也心存困惑:他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沿着铁轨走。实难明白的问题一直纠缠着由美子,不需多说,这后半部分的剧情就是由美子在“避风小港”里用时间去淡化久留于心中的伤痛。 如果用日式的激励方法,大概是得请上一群人围绕在由美子身边手掌并拢成喇叭状,喊着:走出来,勇敢的走出来! 2.远山近水 在影片四十五分钟左右,当民雄带着由美子去拜访街上的老人时,周围自然光线的变化在一刹那间打动了我,大概就是太阳慢慢从云层中探出个脸,又隐了进去。这委实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居然被导演留意采用,而且被自己感觉到了。我甚至在想同样一次明暗之间,世间又能有着多少不同。 伸延的铁轨、冲刷的潮水、乡间的火车、海边的破船,普通不过的景物随心所欲地摆在观众的眼前,灰白小屋见证着寒来暑往。响彻海边的潮声涨落,还有屋角叮呤呤的风铃声,居家的由美子在此慰藉着灵魂创伤,影片将人物情感隐匿在了声画背后供以解读,既不耽于遐思,又极力克己。 孩子的奔走嬉闹,周围老人的寒暄,沿承的古老习俗似乎总是有条不紊地出现在生活中。《幻之光》静谧得令人无法捕捉到多少微小的矛盾冲突,平缓流动的生活只有如潮来潮去反复般的日复一日,即是暴风雨也来之即去。谁能否认其中不是真人生?称得上涟漪波澜的也只有买蟹老太太在恶劣天气里的迟归以及由美子得知丈夫选择回归小村庄的真实理由。 3.幻之光 来自台湾作曲家陈明章的音乐稀稀疏疏,在恰当时候响起,辅以画面勾勒而出的明朗悦目,有如隔水听箫般的凄清淡泊与空阔深远。 片末寒冬已去,江角真纪子饰演的由美子终于换了身上白下蓝的轻便衣裙,而不再是之前阴郁古旧的深色或者单色(不考虑季节因素,例外是婚庆酒席上的衣着),冷暖色调的乍然变化也透露着由美子获得了走出阴影的希望——至少不再常会涌上心头的阵痛难忍。 江角真纪子的演出极为出色,可以比较的话大概是相当于柳乐优弥在2004年《无人知晓》中的独当一面,但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表达需要,14岁的小男孩只需演好自己、显露无疑,而江角真纪子则要反复不断的揣摩人物把握要点、诠释突如其来又深藏内里的悲伤。 同样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男主演浅野忠信,那会他还是在岩井俊二《梦旅人》时期卷毛的年轻形象。扮演公公一角的是柄本明,同样眼熟得很的配角,如同日本传统长辈一样习于静坐,寡言少语又有着绝对权威。 4.死死生生 更细致的说,如果对《幻之光》进行下相关梳理,影片对于生与死的关注远超过其他,由美子的奶奶到邻居听收音机的老人、影片略去的双亲到郁夫突如其来的死讯、海边的葬礼到幻之光。或者引下Ingrid Bergman的说法:在这样的世界里,死亡是安详的,死亡活在生命里,两者同居(原意只是她本人对于世界的某种困惑感)。 与1998年《下一站,天国》里由于找不到值得珍藏的人生回忆而在天国车站辗转逗留了几十年的年轻人相比,1995年的《幻之光》主题选择同样保持着高度隐忍与内敛含蓄,说来可以有些“大”,生与死、情和爱。在影片末尾,描绘送葬队伍行进的片段,由山及海,纷纷扬扬的飞雪、低沉灰蓝的天空、无边无际的海平面、无以名状的孤寂身影,优美不失凝重的画面极大地抑制因死亡而生的悲伤,抬升到了一个神圣有如季节更迭般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日本的佛教中有个“西方净土”,死去的人的灵魂都消失在西边海的尽头(日本文化里关于死亡的意义另作探究)。这也是民雄以父亲所见回答了由美子的问题(海边一道美丽的光在远处召唤他),在这里,影片得到了点题。而明白这一切,就可以进一步理解《下一站,天国》里没有不得善终的冤魂,寻思的也不再是为什么会死,而是人世间有什么值得留恋——对于谁能告诉我们活着的理由这问题,答案是自己。
日本当代作家宫本辉的小说主题多关于生与死,文风淡雅清丽,浸淫着一种古典物哀的美学意蕴。《幻之光》(1979)是他的短篇小说代表作,写的是再嫁后过着平稳生活的女主人公由美子,内心一直追问前夫郁夫为什么抛下妻儿自杀——“那天晚上,你明知道要被轧死,可为什么又要失魂落魄地在大阪至神户线的火车轨道上走呢?”是枝裕和是宫本辉的书迷,1995年,他将这部小说改编为同名电影,以新人姿态入围当年威尼斯电影节。
小说以独白手法,沉郁地道出由美子对郁夫的一席倾诉。开篇是这么写的:“昨天我满三十二岁了。从兵库县的尼崎再嫁到这奥能登海边的曾曾木来已整整三年,转眼间和你永别也有七年了。”然后写了眼下正值春天的海港小镇(“曾曾木是个一年到头都能听到大海咆哮的贫穷小镇”),继而回忆起郁夫(“这时你弯着腰走在那雨后路上的背影又从我心房的角落里浮现出来”),写到郁夫的自杀,追述和郁夫的相识,回顾再嫁至今的生活,结尾的时间停留在开头的地方:“冬天过去了,又迎来了春天,勇一(注:由美子和郁夫的儿子)也上小学了。”
小说中有一个情节颇有意味。“在你死去的十天前,自行车被人盗走了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你异常烦恼地离开了家,傍晚时真的骑辆自行车回来了。”原来,郁夫去富人区甲子园偷了一辆自行车回来,还说,“反正是偷,还是偷那些有钱人家的好”。这看似“盗亦有道”的逻辑背后,透露出两人生活的捉襟见肘。郁夫向由美子坦陈:“我只上过中学,又没有什么本事,这一辈子也不会变成有钱人的。”由美子当时的回答是,“话虽那么说,和小时候比,结婚以后我可幸福多了”。
小时候的由美子和郁夫都不幸福,两人生活在阴暗的大杂院,算是邻居。“我和你相识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一年,各式各样的祸事接踵而来地袭击着我们一家。”父亲被怀疑偷了别人的丧葬费,奶奶离家出走失踪,由美子就是在奶奶失踪的次日认识的郁夫。“三年后,几乎在和你母亲去世的同时,我那一直没被发现尸体的奶奶的‘死亡通知书’终于来了……和奶奶从这人世间不可思议地消逝一样,你同样不可思议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和奶奶对换了一下位置似的。我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改编成电影后,由美子(江角真纪子 饰)和郁夫(浅野忠信 饰)黯淡的少年时光被大幅删减,只以梦境的形式在影片开头呈现——一天,郁夫骑自行车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由美子跑去追赶离家出走的奶奶(奶奶执意要回老家四国去),没能留住她,怏怏而归;晚上,由美子遇到骑车回来的郁夫,两人打了个照面。
影片中,这一笔简单的交待算是道出了两人相识的缘由。然后,由美子从梦中醒来,向身旁的郁夫说道,“我又做那个梦了”;郁夫抱怨道,“我不是你奶奶的替身”。之后,电影就按时间顺序叙述了两人虽然贫穷却苦中作乐的日常生活:郁夫在工厂上班,由美子经常过去隔着玻璃窗探望他,朝他做鬼脸;有时候由美子会去接郁夫下班,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起回来,偶尔两人还去小酒吧喝一杯……直到一个晚上,警察上门告知由美子:郁夫在铁轨上被火车撞死了。这时,他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大。
相比原著中被确凿无疑地认定为自杀,电影中,郁夫的死似乎带有一丝悬疑色彩,引人猜量。守寡几年后,由美子带着年幼的儿子远嫁他乡,丈夫民雄(内藤刚志 饰)和公公都待她不错,遗孀留下的女儿也很快和她亲近起来。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然而在由美子的心底,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疑问,她始终不明白郁夫为什么会自杀。终于有一天,她积郁难当,离家出走了。她跟随一支送葬的队伍来到海边,看着棺材在夜色中的海滩熊熊燃烧起来。或许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识到,郁夫真的死了。民雄找了过来,她向民雄道出了压积多年的疑惑。民雄回答她:“爸爸过去常常出海,他说当他出海感到孤单的时候,常常会看到一束美丽的光。在远处闪呀闪,召唤着他。我想,这也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这一处“解惑”在原著中不是由民雄作答,而是由美子自己顿悟。小说行将结尾时,由美子望着大海,向郁夫倾诉道:“看,又亮起来了。因风和光的某种结合,大海一角突然开始闪闪亮。说不定那天晚上,你也看见铁轨远方闪烁着十分相似的光吧。”
在原著和电影中,还有一个事关“命运”的细节:由美子身上长了很多斑痣。日本乡下有种迷信说法,认为身上长斑痣不吉利。以至于,“每当我想起你毫无道理地自杀了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与我身上有没有斑痣并无关系”。
作为是枝裕和导演处女作,《幻之光》被认为兼具小津安二郎和侯孝贤的特征,聚焦家庭生活日常,用画面来叙事(用画面的逻辑代替故事的逻辑),大量采用远景与固定长镜头。在电影拍摄前,是枝裕和画了三百张左右的分镜草图,后来,他的前辈侯孝贤看过影片后批评他“先有构图再有表演”,并指出,“应该是看过演员表演后再确定摄影机的位置”。是枝裕和对此虚心接受,于是后来,我们看到的他的家庭生活系列影片,呈现的是“影像的纪录化”风格,有如电视纪录片。(1998年同样关注生死命题的《下一站,天国》不属于此例。)两种风格,很难说孰优孰劣。不过从之后的作品开始,是枝裕和不再改编他人作品,而是自己编剧。
(原载微信公众号“日常审美”)
「大海真壮阔啊!」「大海在召唤我。」
前方有剧透出没
《幻之光》表层处理的信息是浮萍人生中一个普通人无法预期的失去与伤害。深层处理的信息是人生满溢着的孤独与秘密。
童年时的女主角由美子没有尽己所能挽留离家出走的奶奶,因此永远地失去了这位家人。
这个似懂非懂的压力成为她成年后变幻无穷的梦境,她有时梦见自己陷于不得不与丈夫道别的境地。而当她将这份脆弱的秘密与本应维系一生的丈夫分享,丈夫却翻个身嗫嚅说:我不是你的奶奶。
丈夫大概是骗了她。没多久,丈夫选择在火车轨道上自杀。
多年后女主角带着孩子改嫁到海边小镇,“大海真壮阔呀。”新婚安适甜蜜,但她始终无法解开前夫自杀的郁结,也放不下心中累积的不解与内疚感。被遗弃在人世的她,原本也只是一名被不告而别的受害人来的。
这部是枝裕和年轻时候的青涩作品,场景简洁,细节稀薄,却在视觉构图与修辞中做足了文章。如同爱德华·霍普的画,人物的表情与肢体动作中带有静物的静默;人物处于场景线条的约束之中,又游离于任何一种自然色彩的生机之外。
在女主角始终郁结着童年疑问又突遭丧夫意外的影片前半段,深深浅浅的绿色是影片的主色调。在先行者王家卫《阿飞正传》、以及后来者张作骥《黑暗之光》中——同样关于丧失,绿色都发挥着提纲挈领的视觉作用。东亚人的含蓄内敛无形中将悲痛多凝聚了几倍,《幻之光》中荒芜的地方景象尤其加重了外部场景的修辞效果,留白或留黑的构图也颇多,因此绿色布景与道具带来的生机意味更显重要。
日本人掩饰内心汹涌情感的方式在川端康成的文学作品中早有细致描绘,《幻之光》的女主角由美子也从未向外部世界放声倾诉过自己内心的疑问。亲密的人缘何放弃亲密的情感组织,缘何离开人世,缘何总是不告而别。
是枝裕和曾给予我们两次机会直接观照女主角内心压抑的悲痛,这样的直接反而令我觉得尴尬:一次是由美子离开警局回到家中,拉开的窗帘使得晨光有机会覆照她的脸颊,我们也因此懂得她是在何种孤寂、困惑与茫然中从深夜僵坐至天明。但我们还记得几小时前她曾探出身子,试图在街角望见丈夫骑车归来的身影。后来她关闭门窗,拉紧了窗帘。深绿色的窗帘布把穿衣镜也染成了深绿色。
对于带着一个襁褓幼子突然得到丈夫亡故消息的女人来说,在全然黑暗的环境里沉淀心绪似乎更为合理。否则我很难想象出她会在何种动机之下,选择在深夜里把一面已经拉紧的窗帘重新拉开。细节可以制造力量,也可以制造困惑。干干净净的《幻之光》没有为此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阶梯。
第二次悲痛在镜中演绎。由美子注视着自己镜中的脸,我们注视着丧失之后仍然面无表情的由美子。导演似乎以此细节为我们揭示着由美子的个性与心境。这也是一个多余的修辞,它没有任何时空的启示,也不承载人物个性的纤毫变化。或许它想告诉我们的就是一个表面意义的、由美子重新审视自己的时刻。只不过这一次审视,她不但茫然于亲人们的离开,也对自己于别人生命中的介入发生了最初的怀疑吧?我不确定,也不知道。
悲痛的情感仪式可有可无的简化了,心中的疑问落子生根。陕北小说《白鹿原》里有讲,葬礼确是为了告慰魂灵,但首先是为了归束生者:悲痛可以止息,且从葬礼后这天起,你就应该恢复正常的生活,不再受魂灵种种所扰。
由美子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住着漏音严重的老房子,半夜悄悄去公园为丈夫偷来的自行车刷上绿色的油漆。甚至没有葬礼,没有人理应目睹她哭泣。母亲第二天便要她「考虑自己的将来」。所以画面一转,一个硬切,她已经到了孩子几岁、改嫁远方的年纪。
由美子生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影片的手法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当痛苦的追问无法表达时,放弃表达本身是高尚的。但我还是希望电影能呈现更多。
「道德依然强大,而人们准备剥夺生活的一切,直至其身份。于是人们为这一死亡而穿上丧服,而正是带着丧服的颜色,带着黑色,带着白色,电影诞生了……」
——戈达尔《电影史》
在由美子改嫁后的影片后半段,色彩发生了变化,风景也逐渐变得开阔了。当她循着一个葬礼的队伍默默前进时,山间道路的一边是绿树,一边是枯枝,而雪花飘落下来,被风呼啸着斜斜吹落。
在孤寂人生的边缘,死亡的念头就像风吹到身上时打了个冷战一样自然。
有一天 他突然走了。走的无影无踪没有前兆。我始终不能想明白为什么,只留下空等待和空悲切。是枝欲和的长镜头和钢琴曲让我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下午。没有人告诉我答案,往日的情怀就随着时间的海浪慢慢被冲刷了。有一天我走了,也别来问我为什么。
是枝在处女作中模仿欧洲文艺片的风格,还没有完全深入日本家庭的日常当中。弱化叙事而强调影像,也许视觉比话语更有后劲。活着的人永远走不出死亡的阴影,因为爱无法随肉体一同陨灭。胶片版暗得看不清细节,只记得女主总是一袭黑衣。-那人为什么要自杀?-是大海在召唤吧。这回答温柔得让人忘记了悲伤。
人生就是未冲决而出的泪水,在一场目送中,慢慢地从眼眶的边缘退潮。
这部最不像是枝电影,连是枝本人都否定的处女作,也许是最好的是枝作品的尴尬事实,首先让人困惑。其次,这部处女作是极赋才华的,但从模仿小津侯孝贤痕迹来看,它作为处女作的绝对性意义,让人难免质疑,这是第二个困惑。为了解决困惑,只能说服自己这样说道:这部电影超越了导演。
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那么不快乐?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余下的我的日子,要永远和大海相伴,是不是先要了解门前的这一片海。PS:石川县,轮岛市真漂亮。陈明章的配乐舒展了。
是枝裕和的处女作,还有具有艺术气质与功力的。拥有捕捉梦幻的灵气,镜头处理上可见是小津和侯孝贤的合体,内景戏一如小津,视角的注视一如侯孝贤。散点的叙事,情绪化的铺成,太美了。
#4343.是枝裕和处女作,在日本电影里少见的欧式文艺范儿,特别强调影像的逻辑(尤其是对比)而极度减少叙事(侯掰掰的铁杆粉丝哦),水田那条镜头美极,葬礼也很棒,结尾就有点过度迷恋影像了。论叙事倒是他“创伤后建立的后共同体”的首作,离丧与牵绊。
失去至爱的人,往后的日子,都变得心不在焉。与人世保持距离,死亡之困惑如影随行,镜头拉得好远好远,你永远读不懂她的心。
最后由美子终于喊出了心中的疑问。对于永失我爱,默默忍受远比大哭大闹更痛苦。是枝裕和在处女作就基本确立了自己的风格,长镜头、中远景、安静的人物,对生与死的探寻。
“其实这天黄昏,是阿宝最后见到蓓蒂与阿婆的时刻,阿宝离开时分,天完全灰暗,阿宝回头,见阿婆为蓓蒂梳头,阿婆说,拜拜拜,拜到明年有世界,世界少,杀只鸡,世界多,杀只老雄鹅。蓓蒂说,我不要听了,讨厌了。姝华立于门口,阿宝再回头,见姝华身边,掠过两道光,闪进水池里,阿宝一揩眼睛,视觉模糊,眼前,只是昏暗房子,树,一辆脚踏车经过,一切如常。”
@吉大艺术院线。小津的风格太明显了。长长的空镜头,固定镜头贯穿全片。空镜头多是街道、列车等意象。画面如风景般优美。导演并不急着讲故事,生活的片段美好而又幸福,静下心来便可投入其中。对幻之光的理解各人也是见仁见智//20170409资料馆胶片版大银幕。昏昏欲睡,状态不佳。并未看出小津……
实话实说闷到爆,这电影看的不是故事是感觉,镜头动不动就静止还以为卡住了,对白很少,没看过原著,隐隐感觉这是高度还原了原著所传达的态度。奈何我没有耐心去仔细体会。
四肢愈合
是枝裕和自己不满意的处女作,一是剧本非原创,二是被侯孝贤当面说你全是照分镜拍的吧。被侯大师问候后,是枝在镜头运用上基本放弃了原先的追求,转向他所更为熟悉的电视纪录片化,说起来也是遗憾。
是枝裕和处女作。1.沉静中兀自流涌的情感,观众无法真正参透由美子的内心,一如由美子至终难以寻得前夫猝然而逝的因由。2.受侯孝贤与小津安二郎影响明显,大量的固定机位长镜头,众多远景(尤俯瞰)空镜头,间或得见熟悉的榻榻米机位,构图极为考究。3.近乎全程运用自然光,不少室内(甚或室外)场景昏暗而幽谧,环境中人烟稀零,空寂悠远,与女主阴郁孤清的心境浑然一体。4.不少类似远方的窥视视角的镜头,门框,窗框(窗外的大海涛声阵阵),巷弄,无尽的路,隧道,还有在片头即多次复现的天桥口(超低机位)、两侧的栏杆及画中央的一杆杆路灯。5.海边的送葬队伍,漫长一镜。6.黑漆漆的公交站小屋似[菊次郎的夏天]。7.是枝说(豆友转引),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在某些时刻受到一种莫名的牵引,那是海边的幻之光。想及盖茨比与侯麦的绿光。(8.5/10)
史铁生说,人不仅是被抛到这世上来的,而且是被分开来一个一个抛的。永恒的独立,从未停止地互相探索,从未实现的互相理解。要从经年不断的缠结中解开,首先要承认这一点。承认对方突如其来的绝望,能轻易压倒对自己的依恋。少有的处女作就奠定了自己风格和主题的导演。一直探讨普通人的生存哲学。
慢速0.9倍再删减些台词就是河濑直美了。月台和海边一线行人两个桥段的长镜头的配乐不错。实质上影片大部分时间是在用画面营造一个幻象,没什么实际意义,死亡的答案太过虚无模糊,现在为了不纵容这种虚幻影像对现实生活的影响我的评价和感触都不会太重视。推荐-
与阿巴斯的“路”不同,是枝裕和的“路”是一条“死亡之路”,尘归故土的奶奶、步履如飞的丈夫先后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给亲人一个背影和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但是枝电影里的死亡总是淡淡的——没有肝肠寸断也不会呼天抢地,它恒久不衰且无法挣脱,就蛰伏在记忆的最深处,像偏头痛般总在不经意间再次发作。
村上春树式的叙事方法和村上春树式的忧伤,那忧伤看似淡淡的、淡淡的,但却始终无法从自己的生命力抹去而变得无比绵长而沉重...我总是想起自杀的木月。中景、远景,刻意拉开观众与剧中人物的距离,最后海边的两场戏很喜欢,配乐也不错。
处女作就已具备如此强烈明晰的“电影感”,可为何后来的是枝几乎把它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