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片五颗星,是因为评价一部电影不仅仅是靠当时的观看体验,还有它所能带来的讨论的丰富度。从女性、生育等角度都有很多篇优秀的影评,但我今天想写的是关于人生的不确定性。也许是整部电影围绕着所有人的最核心的主题,这也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一个议题。 人们都喜欢读有明确价值观的书,看有明确价值站位的电影,试图从ta人的经验中总结归纳出一套适用于自己的万能的人生公式。 可这部电影一直在提出问题,却从来没有解决问题,甚至我看不出编剧对女主的两任男朋友的选择是否有倾向性,似乎是一部在随机漫步的电影。 有一个评论说"电影在神性和无聊之间反复横跳” 面对不确定性,这好像就是人类面临的困境。 即使明知是一定会后悔的选择,有些人还是会走向这条道路。然后有大概率在之后某个时刻感受到后悔,因为这个社会看似给你无数的选择,但脚下走着的只有这一条路。 但是选择的瞬间总带有一种神性,这是人类的自由选择,在趋利避害的大前提下,我用自由的意志去做出了一个违反生物界本能的选择。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只是进行了一次普普通通的类似抛色子似的随机选择,我看似自由的选择其实也只不过是被命运的某一个瞬间击中,被动地做出了随机选择。 辅佐这一观点的是片里女主和漫画家男朋友的一段关于是否要孩子的对话,女主表明她也喜欢孩子只不过不能是现在,漫画家说“你到底在等什么?”女主说她不知道,她说漫画家总是希望她能够用言语明确描述和分析她自己一切的模糊的感受,然后归因到某件事上。也许这也是为什么男漫画家喜欢弗洛伊德的学说,似乎所有之后的人生问题都可以归因到原生家庭,归因到和父母的关系,这样子我们人生的难题又减少了不少。可是我们知道,即使给自己的困境找到了原因,但我们作为人类面临的困境并不会因此减少一分。 说回女主在等待什么,说回人类面对不确定性的选择到底是人类作为独一无二的生物的自由意志的体现还是作为一根芦苇一样脆弱的生物的被动的随机选择呢?
在我看来,我们等待的也许是命运的某一个看似充满神性的时刻给了我们做出随机选择的勇气。
然而衰老和死亡是人之终点,女主吃了蘑菇后看到的是自己衰老下垂的身体,和剧本里前男友最终得了癌症的安排,都在让我们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每一个选择,人生里除了出生以外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衰老和死亡。 “在我们单行线的人生里,我们到底拥有多大程度的自由?”
片中很多景点都是奥斯陆的地标。挪威本来就不大,人口也很少,首都也大不到哪去,拍来拍去就那几个地方。对奥村熟悉的人看这片子估计就是感觉在自家小区拍电影一样吧。一个没什么用的小知识,瑞典挪威丹麦三国语言上很接近,挪威因为在两者之间,如果会说挪威语,那其他两国的语言是比较容易懂的。丹麦语在书写上和挪威语相近,瑞典语在口语上听起来和挪威语很像。冰岛和芬兰虽说也是北欧,人种也很像但语言由于地理原因自成一派,与其他北欧兄弟很不一样。
这片子是快进看的,因为看电影本来是为了做做梦,如果电影和现实无际接近那真的就没有滤镜了,那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去看。看在得了奖的份上就快进看一下吧。首先片中女主的生活状态是挺真实的,白人土著女基本上想干啥干啥。而且当地年轻人也不介意在咖啡店花店书店打打工,这些地方基本都是白人在打工,都是些轻松的工作,外来移民一般干的是重体力,比较没那么光鲜的工作。
片中的感情部份也很真实,虽说同为日尔曼欧洲,因为历史经济的原因,北欧没有德国那种冷冰冰的歌特式工业风,往上数几十代也还是农业社会,主要从事捕鱼和种地,有空的时候兼职做下海盗打打劫什么的憨憨们就很快乐了。虽说现在进入了现代社会相比其他欧洲国家民风还是比较纯朴原始,所以片中的感情拍的都比较狂野,三;点‘尽’。露什么的,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反而就感觉坦坦荡荡的没那么情色在里面。但他们还保持着日尔曼式清教徒的理性。不像法国片,虽说也没露多少,但就是感觉不得了了,情色张力很强。感觉欧洲国家越向北越理性,越往南越感性。法国在中间,理性和感性调合的比较好的。法国片里的爱情可以一边讨论深奥的哲学意义一边浪漫地打情色擦 边球。
关于生孩子那个部份,片中男主的表现有点反常。这也可能是他们分手的原因,他老是爹味说教。现实中生不生其实是女生做主,男的最多配合就好了。女的不想生也不可能强迫。因为他们整个社会财富都比较平等了。同样的工作女生收入不会比男生少多少。如果没有工作也不会没饭吃。所以我的子宫我做主,一般是不会有这种很直接的生子压力了。但是没有来自伴侣的直接的压力不代表没有压力。到了年纪没有孩子的人还是会受到或多或少的一些社会压力。其他人特别是大妈们会打听有没有小孩,想不想生,和那些有小孩的夫妇social的时候他们也会打听,想不想生有没有打算之类的话题。对于到了年纪有条件生但又没有孩子的人来说,这个话题就像房子里的大象,谁都不会主动说起来,但大象就在那儿。片中那一段和有孩子的朋友度假,表现生子压力的窒息感也很真实了。
第一个男友虽说表白女生是他一生最爱,但很可惜他不是女生最合适的人,因为他太强势,后来他快不行了,女主也没有因为同情心和他在一起,而是作为朋友送别,表达了女主已经成长了,不是以前那个她了。第二个男友虽说在身体方面互相都有很大吸引力,但精神上可能还差一点,在孩子的问题上也不能给她精神支持。最后片尾女子孩子也流了,男朋友也都分手了,重获自由,也许这才是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没有对与不对,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女主像挑选专业一样,把人生的选项都挑选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专业和生活方式,可喜可贺。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合适的人,也可能不会,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成长了,没有一般意义上的俗气的大团圆结局,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每个人都应该找到自己最适合的活法。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如果你被贴上了这样的标签,是会如释重负还是如坐针毡?
近来有一部讲述《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电影,戳中了许多影迷的软肋。这部获得戛纳、奥斯卡多项提名的电影,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独特却又触及四方的女性成长图景:女主朱莉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不断自我觉察、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现代女性。但在30岁的年纪,她仍然身处一种庞大的迷茫之中。
影片的序曲,学生时代的女主会把手机锁起来,这个时代太多的信息涌入,有时候她不得不把这些声音切断。短短几分钟,让我们看到了她经过自己的选择、尝试,学习医学、成为摄影师等跨度极大的学业和职业路径。遇见不同的伴侣,但都未等来结果。
影片结束你理解了她对自己的定义——世界上最糟糕的人。30岁的朱莉,在她的生活里遭逢了种种“可能”,遇到了爱、遇到了性、甚至遇到了相知和了解,最终仍旧孑然一身地生活。当然这个时代的女性早已知道,孤独并非是一种损毁。但它所对焦的那些问题仍然是我们共通的困境。
我们究竟是谁?我们到底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平庸的大多数,如何去一砖一瓦地搭建自己的个体生活?如同影片所提示的,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但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有资格这样告诉我。
撰文|走走小姐
看完《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那个下午,我觉得度过了一段绵长温柔的午后。
娓娓道来的生活际遇,仿佛是一场没有路标的奔跑。看似四处皆为道路,但却不知目的。同时,也堵死了许多失败后的虚妄借口。不能让长大成人后的我们说,假如我当时……就好了。别说没有假如,就算像女主一样试过了种种“假如”,也仍难得到一个确切的圆满。女主拥有做选择的机会、去实践的成本,遇见了一个恋人后还有恋人。她把我们曾想过的尝试都活了一遍,但这不是一个鸡汤励志故事,她最终并未功成名就地成为一个“人物”。
影片结束,我像是在看另一个维度的自我裸奔。觉得喉咙发紧,张了张口既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这不就是在说我们每一个充满期待却又无力回天的人生吗?
英国作家朱莉娅·塞缪尔在《生活即变化》中写到:尽管我们想速战速决,但情感与外部事件的同步需要时间,我们无法强迫自己的感情跟搬家货车,或是新工作、新角色、新身份一样齐头并进。从小到大,我们以为生活是向上的旅程,是通往更美好境地的阶梯,每一阶都更上一层。然而现实远比想象更不确定,它有起有落,唯一确定的就是变化。
而我们似乎唯一能做到的即是:接受在这个世界动态地生活。这也是我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它没有完美的大结局,就是在讲述真实的成长,探讨了女性的恐惧、焦虑、悲剧、爱欲和生活本质的流动。
朱莉和前任分手时说“我觉得我就像是自己人生的观众,就像是我在自己的人生中出演配角一样。”活不到自己的期待,是大多数人的现实。面对自我是一门艰深的功课,之所以选择“30岁”也大抵是这个原因。处在这样一个退无可退的成年世界门槛,突然赤身裸体地面临周遭无数无法命名的审视。
难道人生至此,就一定要交上婚姻、社会价值反馈的答卷了吗?我不知道,但也似乎正在经历这场无名的考试。现代人的生活,太容易被一种奇异的统一步调所控制。我们的感动和体悟,由四面八方的社交平台集体呈现。追求趋之若鹜的共鸣,缺少“少数和个性”的生长空间。交不上社会答卷的,头上仍有“隐形后进生”的帽子。
但更困难的是,朱莉真正痛苦的深渊在于:内心挣扎尖叫的“自我”并未出生。
每一段尝试后的生活似乎都不是她要的生活,每一个交往着的恋人都无法让她开启另一段人生。她狂妄的、渴求着被看见的“自我”如此虚弱、不堪一击、模糊和破碎。
这是一个人对自己真正的否定。在自由尺度中的探索和游走,也如涉险于一片白雾笼罩的山林。
但自我的匮乏不是朱莉一个人的困境,它是这个时代呈现给我们的难题。在“资本冲动”的笼罩下,无论是社交媒体的热点追踪还是消费内容的同质化倡导,人们关注的内容(精神性的)和生活方式(消费行为)很难为这个世界再贡献个性。
所以当我们从“塑料生活”里想找些本质,询问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生活的时候,你会发现没有一份特别的、让我们可以抛弃一切、超越一切的情感,我们也很难有决绝的选择。
是生活强烈的随机性,让整个时代的人类开始漂流。女主角身上心里无名的不安,生活选择上的不断尝试,潜在着结束这种漂流的欲望,和茫然无措的失落。犹如身处宽阔海面,想在此留下一点痕迹,却发现不过雨滴一颗。但她想做一块儿磐石,人类的“自我”就是超出生物性和自然性的存在,是文化性和精神性的产物,成为“磐石”的愿望,就是建设生活意义的起步。
这部电影的导演约希姆·提尔是挪威著名导演拉斯·冯·提尔的表亲,他在北欧迷人富足的挪威首都奥斯陆长大。电影中故事的发生地也来自这里,终年温润的温带阔叶林气候,保留着中世纪城市面貌的同时,也是全欧洲最富有、安全、拥有最高生活水准的城市之一。但就是这里,一个代表着诸多文明尺度的地方——仍然令我们窥见了女性在起跑阶段的共通困境。
她有着所有缺陷人格角色在城市生活的核心危机:缺乏父爱的单亲家庭,无处着力的事业,对于性和亲密关系的不安,以及因此被贴上的标签。
女主虽然在尝试书写大胆新潮的女性宣言,但没有一刻是真正自信的。她对父亲的愤怒长久沉寂。她写完的文章羞于发表,被恋人赞美时仍然难于安然承认。她内心的彷惶不安,她对浪漫关系的追求,也在为她制造新的痛苦。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在讲述恋爱关系的细腻是非常可贵的。所以电影非常好看,那些浪漫迷人的处理让整部作品无论讲述多么下沉的话题,都仍然是灿烂的。
比如海报上女主奔跑着的笑颜,就是在去见新恋人的路上。有一段美丽的超现实镜头:那是一个清晨,和同居男友如常的一天开始了。她打开一盏灯,一切都静止了。四处的山川、河流、草坪和人群全都存在,从日出到日落。但跑过这几个街区,她要去见心头记挂的新鲜爱侣。两人交谈、缠绵、拥吻,那一切美好的事物虽然存在,但都比不过她此刻正在进行着的“美好”——fall in love。
而回到现实中的现实,和同居男友爱情的灯盏熄灭了。她选择分开,她要继续新的关系,虽然最后仍旧在重复和增添着新的痛苦。两段展开描述的恋情最核心的关系矛盾在于“生育”。一个平权意识“应该较为成熟的地方”,“生育”依然影响着在这里生活的女性,该如何选择和她的伴侣继续后面的人生。
她也曾尝试过跟随男友去参加家庭聚会,和那些以“家庭”为单位的朋友们度过了孩子奔跑、大人尖叫的周末。在那浓缩的家庭体验中,无数婚姻世界的裂缝扑面而来。女主也和当时的男友不断地争论,男友会说着“很多人自己还没活明白就有孩子了”,一边仍不放弃说服她“我已经四十岁了,你比我小许多,我不能再等了。”
尽管男主是一个功成名就的漫画家,会和女友进行深入的交谈,似乎欣赏她的表达赞美她的文章。他依然以一种“软压力”的方式在说服自己的伴侣帮助自己完成为人父母的心愿,即使这不是对方此刻的心愿。
当然,女主不是受害者或者值得同情的弱小女孩,她是一个受过教育、拥有选择能力的都市女性。但同时她依然对自己的困境毫无办法。以至于当意外怀孕来临,她也面临着时刻动荡不安的心。这部电影很珍贵的地方在于:它真的在以女性作为感受中心去讨论女性遇见的问题。最后,当孩子又意外离开时,她悲喜交集的表情里也有松了一口气的安然。
梁永安教授在解读《小妇人》时说:“随着高等教育的普及,生命的打开,内部世界的多元化,一个人有更多的价值和更广阔的选择性。经历了城市化、中产化,经历了丰富的社会变迁,个体积累了大量的差异性。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女性对这个世界更有一种蓬勃的要求,反叛精神更为强烈。”女性在各种社会文明化之中,在发展、失序和建立新的脉络的过程里,开始迸发更丰富的诉求。片中的朱莉处在女性成熟度最好的30岁年纪,但为什么身处如此良好的社会环境,接受如此良好的现代教育,她仍在这个年纪处于呈现出自毁式的迷茫呢?而朱莉的状态甚至是世界女性共同面临的问题:她在生育和婚姻问题上的被动、她对身份建设的自卑、她在面对自我社会价值上的迷乱。
但情况正在发生变化。去年有一部90后女导演的电影《爱情神话》,就以非常轻巧的方式在探讨女性的欲望和诉求。一个幽默的桥段是,前妻一脸认真地说出“我只不过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在调侃和嬉笑里,释放了性别平权的巨大信号。
在中国文化语境里,这部电影中的三位女性都全权以自己的感受和需求作为中心,颠覆了老白(片中男主)的种种预期。是近年来中国作品中,呈现女性自主性、自由度最宽适的作品。这和《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在女性行为上存在一种共性:从男性的眼光、逻辑、要求和期待中,跑了出来。
但跑出来之后呢?
离开传统社会,农业社会的那些规则体系之后,我们新的人、新的女性,在前往新的环境下继续往前生活的时候,一定会有新的命题出现,也是朱莉正在面临的: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观念,需要什么样的生命追求,去构建比较幸福的“个体生活”。
但跑,是前提。不论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还是《爱情神话》,或者《致命女人》到国内不断出现的《爱很美味》《我们的婚姻》等,都无一不在呈现着越来越强烈的女性主体性,先让“自我”离开此前的束缚,是全球女性进行中的动作。
“三八妇女节”时,日本女性主义先驱森崎和江女士说过的话又被大家纷纷转发:我们要退回扣在女性头上的种种称呼,回到无名。因为实在有太多的名字,母亲、妻子、主妇、妇人、姑娘、处女……但我们,就是我们自己。
“第一人称单数”,也是这部电影接近尾声的章节标题。
前任患了癌症离开,朱莉也又结束了一段恋情,她一如我们初见她时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一个人的自由迷雾之中。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走到过“一切的尽头”,陪伴过昔日的恋人永别。她坐在海边,看着朝阳一点点升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脸庞,生活如此,都会心碎。她携带着这些过往,继续着三十岁以后的人生。
作家史铁生曾经写过一段对人生精妙的总结:人间这出戏剧是只杀不死的九头鸟,一代代角色隐退,又一代代角色登台,仍然七情六欲,仍然悲欢离合,仍然是探索而至神秘、欲知而终于知不知。
所以坐在海边听闻噩耗的朱莉,虽然流泪但并无更多感伤。因为你知道她会坐起来,还有后面的故事发生。我说电影很温润,是因为如朱莉般的女孩可能都经历过几段感情、人生里开始过不同的序章,有过不确定的放弃和继续着不确定的以后。在探索、寻觅、兜兜转转的过程里,开始接近那个藏匿的“自己”。
到了这里,电影超脱了关于性别的束缚。它开始讨论的是任何对成长有渴求的人:我们面临的不过是为这个“自我”重建坐标系。
它像陪伴着女主和无数潜藏在这样人生档口的年轻人一起,剥去一层恐惧和焦灼的外衣,让温柔和耐力展露出来。好像不必在面对海量涌入的信息而不知所措,大多数的社会比量开始失效。
女性的成长往往是从向内寻找开始的,她不再去渴求新一段的关系,新一份的职业,而开始选择在自己的遭遇中不断前行。所以在片中后记,看到她举起相机从容地引导着生涩的女演员。她能够为其他的女性提供信任的力量了,这时候电影所触达的连接如此敏锐,不只是在奥斯陆而是和世界上各处的女性一起犹疑、绝望、在平庸和想象中反复横跳。
我常用平庸生活将自己包裹,但每时每刻,作为自己人生的观众,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只能是我,对自己下这样的定义——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拒绝成为被审判者。这个片名,妙就妙在它既是一种反馈也是一种自言。但除了“第一人称”的我,谁也没有资格告诉我。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走走小姐;编辑:走走;校对:赵琳。题图来自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剧照。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首先是一个悖论。以能让人又哭又笑而闻名的著名脱口秀演员 Daniel Sloss,曾经在柯南秀中做过一番关于他为什么总是调侃男子气概的解释,解释中他说道:他觉得男子气概是世界上最逗逼的事物,因为它既可悲又软弱,而且其逻辑非常的神奇,就比如他和他同样是脱口秀谐星的铁杆好友,在早些时候聚在一起欢乐,只有当他们两个人都喝多时,才能坦露友爱之情,但即便喝多了,表达真情的方式也必须是爷们式的,你必须抓住对方的后脖颈,然后用手指着对方的脸强硬地吼出“I LOVE YOU, MAN! I LOVE YOU ”才能算作男人式的表达,才最具男子气概。但他好友的妻子早已经厌倦了他俩作为谐星或“正常男性”,明明在不喝酒的情况下也可以表达友情,但却偏偏每次都一定要选择这种互吼的方式来表达,于是激将他们说:“你们怎么不直接亲嘴呢?”,而他俩作为谐星和富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欣然接受挑战,不过当他们的嘴之间的距离仅剩大概一个手指长的距离时,男子气概的悖论出现了,因为到了这一步,如果你不敢亲下去的话,那你就会被“认为”是GAY,而且丢失了男子气概里最重要的“勇气”,而如果你亲下去了,那你就会真的“成为”GAY,而男子气概里最重要的“勇气”,就被保存了下来”。
然后是一则名言。被尊为天主教会四大圣师之一的“三流”思想家、“二流”神学家、“一流”名言警句家的奥古斯丁曾经在《忏悔录》中留下过这样一则关于时间的名言,奥古斯丁说:“ 时间是什么呢?如果没有人问我,我是明白的;但如果我想给问我的人解释时,那么我就不明白了。 ”
回到《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整部电影,从序言伊始,画外音讲述的北欧女性茱莉娅(Julie)的生活和亲密关系,在不停地转换和否定之间推进,可以首先确定下来的共识是,这大概是一部讲述其人生抉择真正落实的实现电影。不过“抉择的落地”在开篇清晰的画外音“客观”叙述下,呈现出很多模糊的迷雾,就好似你去玩一个在偌大的广场上选位置的游戏时,裁判对你说:“请站到那边一个你觉得自己舒服和合适的位置上去”,但裁判没有划出任何边界,而只是用手指了指,就好像指着那边一个特定的位置一样,当你站到了一个你觉得合适的位置后,裁判却对你说:“我指的可不是这个位置。”那么,在裁判给这个人说明规则之时,她心里就一定得先已产生排除了这个位置的想法吗?
特别是在如此的人生抉择游戏隐喻中,也许裁判和选手就是同一个人时,抉择的选位置游戏就变得格外令人为难和困惑,稍有不慎,就会结果凄惨,正如影片中致幻蘑菇的情节所表现出的女主下场:因为生育和哺育恶心臃肿的肉体,经血涂脸充当战斗图腾,不屑地把用过的姨妈棉条甩向父亲宣誓对男权开战的女性战士,只不过是舞台上供人嘲笑娱乐的悲凉闹剧谈资。
社会成长和追求自由的共识里,避免某种最糟糕情形的出现就非常合情合理了。“我不想成为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与“我最终还是成为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的话语中,“不想成为”某某,并不是一个愿望实现,或者表达意向的意志逻辑,而是一个大大的罪名逻辑;“最终还是成为”则不止表达了无奈和妥协,更是一种身负原罪不得不这么做的现实。绝对的罪名与绝对的现实构成的绝对价值意味着,你无法向痛苦妥协,也不能对痛苦加以修正,社会环境以非常生动的形式表述给每个人这个问题,就是“去发现生活方式......在这种生活方式之中,你可以尽情地自行其是,所谓“作你自己”保持自由,又同时可以与其他人保持一致,言行统一,好似整体”。
因此,”不想成为“实际是一种责备,而”想成为“则是一种赞扬,呼之欲出的就是前者达成目标的手段是靠否定,比后者靠肯定的准确性差一些,当然问题也就在于我们把什么称作”目标“。如果我给个体的现代人设定一个规划表,比如12岁考上市重点初中,15考上市重点高中,18岁考上名牌大学,19岁进入学生会,20岁拿下XX证,22岁进入独角兽公司,24岁认识异性朋友,26岁结婚,27岁生子等等......那么,这种精确是不是就更好呢?显然很多现代人试着给现代人的人生重新下一个不同于传统的“我想真正成为什么”的定义,是因为之前很少有人成功定义过什么叫做现代人“真正想成为什么”的人生。人生在此时呈现出了某种和奥古斯丁对待时间困惑相同的终极逻辑,这些考虑也带来了这样一个问题:在什么意义上,逻辑是某种崇高的东西?因为逻辑似乎总具有某种特殊的深度-一种普遍的意义。逻辑看起来几乎处于科学、社会学、哲学、世界、宇宙、社会甚至万物的底部,概因逻辑的研究探索一切事物的本性,它的底蕴从不去关心实际发生的究竟是这件事还是那件事,它源自这样一种追求,既要理解一切经验事物的本质或基础。不过,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似乎并不寻求新的事实,相反,我们进行逻辑研究的本质就在于我们并不通过这一研究而获知任何新的东西,而是,需要了解某种已经一直在我们眼前的东西,因为,这正是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似乎还不理解的事物。
而类似奥古斯丁的时间名言,对人生抉择的问题,这一种无人问及时我们知道,而当我们该要给它一种说明是就再也不知道的东西,正是我们需要来提醒自己想起来的东西。时刻的自省也正是主角茱莉娅最常做的一件事,无论是对待亲密关系还是是否生孩子或者和父母相处,在文字叙述上的几件事,其实都可以被她若即若离时刻摇摆的生活选择整合成一件事,此时逻辑的清晰性仿佛再次出现,如同开篇叙述的“男子气概悖论”一样的尴尬,To kiss or not to kiss-不想被定义,但悬而未决依旧是一种定义成为了茱莉娅的生活似乎只能摇摆高低不停的绝佳转喻。
但是,如此水晶般澄澈清晰的透明逻辑性,这种明晰的“不想被定义悬但而未决依旧是一种定义”的现象透视,其实仅仅只是被句子构建出来的“清晰与透明”,应该的应然与实际的实然间巨大的鸿沟组成的休谟之叉,完全让观者对茱莉娅参加第一任男友的一个晚会就怅然若失,溜进别人的聚会结识第二任男友的操作,产生不小的理解鸿沟;也会对第一任男友与友人夸夸其谈精神分析、佛洛依德,既而抱怨成功的事业稍稍受挫就大发牢骚的操作,想起身边人似曾相识的嘴脸,恶感渐起而心有戚戚......不过毕竟句子呈现的悖论就其意思的阐述,在这篇影评中的现状还是“井然有序”的,很多人都会同意语句当然可以保留这样的悬而未决,但尽管如此,其意思仍必须具有一种确定性,这就如同一个不确定的边界根本就不是一个边界,如同一个有洞的围墙如同没有围墙一样,如同一个游戏的规则有些含糊这个游戏就不再是“游戏”一般......但是真是那样吗?
答案更可能是,人们喜欢逻辑中不可能有任何的含糊性,希望理想物“必定”会在现实中被找到,与此同时,人们虽然看不出它怎么会存在于实现中,却可以看到它不再现实中,如同茱莉娅在第一任男友与人畅谈、意气风发之时,她感觉到格格不入之时,会想法设法来确证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合理性,确证的方法是去找寻一个处境和自己差不多或更差的环境,来一场让别人感觉糟糕,又纵情欢乐的“实践式”浪漫主义。这种几乎人人都有的对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确证,可以是看到他人受苦的同情、他人作恶的鄙视、他国也一般黑的失望,来确证自己和自己国家的正确;可以是明明只是一场场闹剧式令人作呕喷饭的所谓导演综艺、影视综艺,我们却欣然谈笑不断大加挞伐的乐此不疲,来确证自己欣赏水平的在线与智商的正常;还可以是对社会残忍痛苦、报复痛快的渴望,来确证无望未来的有望。或者,答案还可能是,我们想理想物“必定”存在于现实中,因为我们在现实中“确实”已经看到它了,就像茱莉娅决心与第一任男友分手的脑内小剧场一样,温馨、快乐,充满阳光,全世界都停下来不打扰,不打扰这一场“理想式”的浪漫主义。这种同样几乎人人都幻想过的愿景,可以是一次次集体狂欢、逼人道歉、网络暴力,一次次的我们赢、双赢、赢了N次、赢到麻木......
而最终说回来,电影讲述的还是人生抉择在亲密关系上真正要去实现的问题,要实现,就不能忽略其一直被忽略的背景-自由价值与正确规则价值已成背景的平权环境。在其中,现代人精神世界在传统、神圣和庄严都分崩离析后,亲密关系依靠浪漫主义、教条、甚至解决人类不朽问题的孩子都已然不可能的情况下,我们一边与他人团结一致,建立起一定强制力量的社团形式-它与自然状态之中完全自由和孤独大不相同;一边却保持自由,也就是说不必服从上面所说的那些人,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悖论,所以更远离真正的实现,此时骤然袭来的终极现实的实现-死亡,让一切“作自己”、“要生活”、“随心选”等等语法构建,无比的苍白和无力,但同时也让一次次人生抉择的否定,有了真正其实可以定义人生抉择的属性......
面对{卢梭悖论},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给出了{每个人既然是向全体奉献出自己,他就并没有向任何人奉献出自己}的答案,因为孑然一身的自给自足,必然导致这一切建立基础-卢梭的{高贵野蛮人}假设得以留存。诚然,在这个已然是独孤自爱的现代社会里,理想中再平等无误的公平设计,都需要具体的人去去实现,继而不可避免地导致不平等的出现,但或许,这更是亲密关系和人与人关系的一种真正现实的面相-非平等。部分扬弃高贵野蛮人的假设,某种程度上可以从小范围打破孤独自爱的所谓自美与实际困境,从实践上,非平等实现绝对自由和正确价值的平衡,实现更好的平等。
如同《明朝那些事儿》一书最后一句话说的那样:“成功只有一种,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一生!”如果说与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对立的是 {世界上最成功的人&世界上最美好的人},那么完全遵从自己内心选择的“成功”是不是就等同于“美好”首先就是个需要语法辨析的问题,而什么是所谓自己的方式,和怎么真正去落实自己的方式,则是更迫切与不得不面对的实现问题。
看了《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你会发现,在挪威,即便是“最糟糕”的人生也不过如此,朱莉的经历是一个普通北欧女孩的经历,她的所思所想,对待世界的态度,对人生的探索,其实是世界上每个年轻人必经的,但阴差阳错,不同时空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青春,以前大家总是笼统的说北欧人民多幸福,是天堂,天堂长什么样呢?天堂并不是只有天使,头上顶着光圈儿飞来飞去,吃风屙烟,天堂是非常具体的,和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一样:你读大学吗?读什么专业?喜欢这专业吗?毕业后干什么维生?好找工作吗?你男朋友怎么样,你们同居了吗?你们吵架吗?男朋友逼你要孩子吗?你的家人对你怎么样?男方的家人怎么样呢?爱情的感觉会消逝吗?你会寻找新的爱情还是像亲人一样凑合着过后半生。
这部电影就是在讲这个,它让我想起《一一》,想起那些具体而微反映人类精神困境的电影。《一一》应该是杨德昌拍的相对明亮的电影了,和其它几部相比这部有种佛教的彻悟和对轮回与修炼看开了的镇定感,但它仍是沉重的,沉重的敲击你的心灵。《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也是一部剧情长片,反映了特定时空(时间就是今天我们的时代,空间就是挪威奥斯陆)里人类永恒的困境。但它是如此轻灵,不是举重若轻,而是根本没什么重,是的,人生有什么沉重的呢?只要你忠于自己内心,又碰巧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人间,有什么是沉重呢?你所有的烦恼起始于你躁动不安跃跃欲试的青春终结于你过尽千帆,阅遍千山后内心的平静。
朱莉的青春令我羡慕不已,我们来看看她这十年里都经历了什么。首先因为她聪明,资优,觉得不读医科浪费了,就考了大学的医科,读了一年发现自己完全不喜欢解剖人类身体而喜欢解析人类的精神,于是转去读了心理学,心理学课堂上她觉得这些理论过于装神弄鬼,也不喜欢。因为当时男友喜欢拍照于是她去学摄影了,这样稀里糊涂的大学毕业,不知道自己干啥,就先在书店做个兼职吧--在挪威,书店做兼职是可以体面的养活自己的。这时的她已经谈了好几个男友,什么样的都有,偶然的机会她解释了阿克塞--一个功成名就的漫画家,他的笑容温暖明亮,个性沉稳,他的连载漫画鲍勃猫已经在业界地位稳固。朱莉被她的成熟吸引,阿克塞也深爱朱莉让她搬来同住。她们正式在一起了,阿克塞的确是非常成熟的男人,对朱莉照顾有加,带她去和自己家人(兄长一家)聚会,也去见了朱莉的家人,并积极帮她和自己的父亲和解--朱莉的父亲早早抛下她和妈妈去另组家庭了,这也许就是朱莉人生中最大的坎了。后来朱莉继续成长,尝试写作,并在阿克塞鼓励下在知名杂志发表了第一篇散文:《Oral sex in the age of Metoo》,她们一动一静,关系甜蜜温馨。这一大段拍的非常好,就是那种每个人都感到自如舒适的男女关系,阿克塞带着耳机专心的画画,朱莉写作,她偶尔会调皮的去打扰阿克塞,突然在他面前掀起T恤露出她挺拔活跃的青春的胸部,她们抱在一起滚作一团。她们有过争吵,例如阿克塞带她去和自己兄长一家度假,看得出阿克塞喜欢孩子,她们讨论了这件事,朱莉表示不想要孩子,阿克塞没有坚持,她们的争吵没有过夜,第二天就甜蜜如初了。后来她们多次争吵都是如此,哪怕是分手那次,震惊在原地的阿克塞说,我太难过了,想下去走走,就下楼了。
后来朱莉非常偶然的结识了一个面包师,她和他在一起感到轻松愉悦,回到了童年,和阿克塞在一起时她过着智识的生活,思考人生,思考哲学。和面包师一起她感到轻松愉悦,她们每天做爱,嬉闹,像两个成年的小孩。她继续在书店兼职,继续写东西,一次偶然在书店碰见阿克塞的哥哥,他告诉她阿克塞得了胰腺癌,时日无多。她很伤心阿克塞没有告诉她,她去医院看她,阿克塞瘦弱不堪,但笑容仍然明亮温暖,他对死亡看得很开,并对她说他一直爱着她。她回到面包师情人身边,彼此都对对方产生了不满,面包师不满她的不靠谱(下楼买个菜都能溜进酒吧喝半天)她对面包师说了句:你三十多岁了还在天天给别人端咖啡有什么前途?面包师非常震惊,但也只是说了句:that hurts (你这么说太伤人了)。
她们分手了,她去了阿克塞的葬礼,许多年过去了,最后一幕,三十多岁的朱莉成为一个片场摄影师,完成一天的拍摄,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坐在电脑前认真的修图,回来的路上她远远望见面包师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幸福的一家三口,而她,是平静充实幸福的一个人。
在我看来,这就是完美的青春了,对专业的困惑,职业的困惑,情感的困惑,都没有绊倒你而是令你成长,找到内心的平静。你也会疼,但你对这疼痛并不绝望,因为你知道这是成长的痛。朱莉先是找了个智识上可以做自己导师的男友阿克塞,他有艺术和哲学的修养,尽管阿克塞已经非常谦恭充满爱心,但偶尔这智识的不对等也令她感到压力,她和面包师在一起时是不想任何哲学的,玩一些互相看对方小便这种低级充满童趣的游戏,虽然面包师没多少智识,但他有麻烟儿啊,朱莉开心的吸大了,幻觉中望见自己内心压抑的情感,其实是对父亲的不满,担心自己变老,担心自己会怀孕生孩子。朱莉经历了智识的洗礼,麻烟儿的冲击,以及前男友的葬礼,走向成熟,走向平静,也许她会找到合适的人结婚生子,也许不会,但她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并且自己真的能把握住了,这就是青春的全部意义。
这部电影拍的很美,首先因为奥斯陆很美,朱莉行走,奔跑在这座小城,眼睛永远是闪亮的,即便是困惑时也闪闪发亮。她不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也不是最幸运的人,她只是碰巧是个普通人。
我用《被爱包围的朱莉的青春》是因为看这部电影令我想到《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地狱天堂,迥然不同,言及于此,不多写了。
I totally get this film. U spend every minute of your life trying to figure out who u are,what's gonna become of u,what kinda way u'd like to live and so on,but it just feels like u're going nowhere. U start to recall how life seemed to be so colorful when u were a kid,and as u grew up u could literally feel that kinda spirit and quality u once owned are slipping away through your fingers.So u begin to try new things,the crazier the better.Well for a second u think u're fine now. But soon all those doubts come back again. Then what? I don't know 'cause I'm in this period,too. I've been doubting myself all along and I see no appropriate future in front of me.Things others take as the routine are simply not for me. But maybe that's how things would go: Before I can realize it I'm in my 30s,towards 40,and when I look back there's nothing.Nothing to tell that I'm something different.And u know what the worst thing is?I may begin to accept it.I may give up. So maybe just like this I walk to the end of the chapter. 中间那段时间静止想起了《环形物语》的一集。 Aksel病床上那个试图牵起嘴角笑一下的小细节直接哭了…满满地悲伤和无奈,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只得作罢。
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和女性意识的觉醒,生育问题日益成为全球性的社会热点。光是为人母的社会-自我期待与鬼门关走一遭的风险间的残酷冲突,国内(《生门》、《人间世》这样的纪录片)国外(如《女人的碎片》)的影视作品均有关注并引发热烈讨论。在社会福利和平权建设方面一向走在世界前列的北欧国家在这一题材近年来更佳作频出,如丹麦电影《爱在你手心》、《第二次机会》和瑞典电影《宾馆》(“机械姬”艾丽西亚·维坎德饰演一位因提前分娩未能按预期时间剖腹产而抑郁的新手母亲)。
而今年入围戛纳电影节的挪威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则将生育问题温柔地融合到“生”、“死”、“爱”的永恒讨论之中。作为一部绝对的女性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不仅斩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还是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有力竞争者。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女主角朱莉(Julie)是一位典型的北欧女性:在高等教育和社会福利都唾手可得的背景下,她完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专业、事业、伴侣和人生轨迹。自由是她的首要价值,而这份自由却又带来些许迷茫。随性的她最初学习医学,却因为对人类精神的兴趣远多于对人类躯体的兴趣而半途而废。兜兜转转到30岁时,她在一家书店做店员,业余爱好是摄影。她也尝试写作。她的男友阿克塞尔(Aksel)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家,已经40多岁的他期待着一个孩子。而这成为了两人矛盾的焦点——
阿克塞尔说不清为何想要孩子,大概是因为他的朋友们都有孩子,而年长朱莉十几岁的他的人生也趋于稳定。而朱莉恰恰相反。朱莉说不清为何不想要孩子,大概是直觉孩子将会阻碍她的自由。朱莉也隐隐感到自己无法自得地融进阿克塞尔的家庭和事业。在阿克塞尔享受鲜花和掌声时,她若无其事地离开,溜进一个婚礼party拿酒喝,假装自己是医生跟年长的阿姨们说母乳哺育会养出精神病的孩子……
也在这个party上,朱莉和素昧平生的男二号艾文德(Eivind)玩了一场假装出轨的游戏:一对分别有爱人的男女在亲密关系的边缘疯狂试探——饮同一杯酒,互相讲出隐藏最深的秘密,互相观察对方小便……并嬉笑着判断“这算/不算出轨”。
艾文德关心气候、环境和生态问题,对人类的存在感到羞耻(这样的关怀和羞耻感在当今北欧年轻人中极为普遍),因而也不想要孩子。终于某天,朱莉离开了阿克塞尔,奔向了艾文德。但新的隔阂也在浮现……
对中国观众而言,北欧女性朱莉提供了一种极具诱惑力的投射,又提出了我们未来或许将面临的问题。如果说东亚女性在层层期(束)待(缚)中的状态是消极、倦怠而无从逃离的话,那么已高度平权的北欧社会里,女性面临的问题是:在对抗性关系隐去后,如何在“我孑然一身存在于世间”这一处境中锚定自己,进而发展出方向、道路和力量。
在《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里,这个动力性问题集中表现为:当一位女性不再受到来自宗教或礼教传统的显性束缚,也不受到与权力关系相伴的隐性束缚,当她在身体、性、亲密关系和婚姻上都具有绝对自主时,她为何仍怅然若失,时时需要从一个人身边逃到另一个人身边?
这种飘零的、无依无靠的感觉,正是现代社会人类精神世界的写照:人与人的关系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轻易结束。曾经人们以为神圣和庄严的纽带,现在都瓦解了。失去了这些坐标的女性,该如何定义她自己呢?正像影片中最精彩的迷幻蘑菇一节,朱莉感到脚下的土地慢慢坍塌下陷,她终于无立足之地而飘荡。在幻觉中,朱莉看到了自己垂垂老矣的样子:经过哺乳的乳房严重下垂,四肢骨节突出,小腹和臀部的皱纹一层层耷拉成一片片臃肿。
清醒后,恐惧的朱莉披着被子在艾文德的怀抱里寻求慰藉。而这样的慰藉当然也是暂时的——朱莉随后就会发现艾文德完全不像阿克塞尔那般能欣赏她的作品。但显然阿克塞尔也不是一处可以永久停驻的港湾,因为向往自由的朱莉根本不愿停驻于任何一处港湾。
如果不是女主角(现在是戛纳影后了)的表演以一种惊人的天真和坦诚(如她笑着承认自己需要确认自己的性吸引力)感染了观众,这样一个角色恐怕很容易被骂“矫情”和“作”。尽管如此,豆瓣评论区亦有不少人批评其为虚弱的“田园女权”,批评其恃靓行凶,心智停留在儿童水平云云,甚至连女主最终成为摄影师也解读为给画家前男友拍照而“依附”了男权的力量。
这样的争鸣比电影本身还要有趣。因为它反映出的与其说是某种原教旨的文化差异,不如说是与性别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关的差异:在这个地球上,当一些女性在争取被动的自由时,一些女性已在探索主动的自由。后者可能因为对我们过于陌生而显得荒谬。而这样的探索哪怕看起来矫情、虚弱,如无头苍蝇般无处着力,也依然是珍贵而有其启迪意义的。
何况这样的探索明明是有现实根基的。在社交媒体高度发达的今天,远方早已不是远方,他人的生活同样能在本土激发新的震荡。正如笔者本人的遭遇:
笔者在丹麦居住时的房东是哥本哈根市政府的一位官员。在那年的圣诞节他告诉笔者,年轻时他曾订婚,却终于因为恐惧失去自由而逃婚。彼时彼刻,他的朋友们都和家人庆祝圣诞,他只能和年迈的母亲形影相吊。他由是叹息自己必须为年轻时的选择承担今日的孤独。他又告诉笔者,他的部门有多位专注事业的女下属在步入四十岁后,突然由不婚不育主义开始疯狂想要结婚生子。但结婚生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在听到这两件事的那一刻,笔者确实震惊了——在高度平权的北欧社会,女性面临的生育选择竟然有这样一个向度。这是二十多岁的笔者不可能想到的。
在那里,生育问题或许不再受经济因素和权力关系的宰制,但生育问题仍和对衰老、死亡、孤独相连,和时间的不可逆转相连——在我们那单行线的生命面前,我们到底有多大程度的自由?而那些自相矛盾、左右横跳、甚至自己打脸的尴尬窘迫,也正是生命的真实样子。
于是,导演约阿希姆·提尔在《奥斯陆,8月31日》和《盲视》后,成功地挖掘出生育问题背后的死亡焦虑。而死亡焦虑也是他作品序列的一贯主题——时光流逝,墨水会流干,画纸会烂,人的肌体会形销骨立(如阿克塞尔患癌症后的样子),艺术家的创造力会干涸。在这个意义上,一切艺术都承载着某种朝向永恒性的寄托(如中国古人所说的“立言”),而这样朝向永恒地凝视反而确证了生命的有限——永恒的不可能性。
于是艺术的尽头也都是不得其解,杳杳指向只能嘶吼着我要活着那一天,正如影片结尾处,阿克塞尔坐在车上向朱莉痛苦诉说,我真的不想流露出脆弱,但我真的痛得无能为力;我不想在作品中被人铭记,不想作为记忆被你铭记,我想活着,我想和你一起生活,happy after。
而朱莉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死生亦大矣。在死亡面前,生的力量就算不是不存在,也是微乎其微。朱莉拼命从阿克塞尔那儿寻求确认(“你将是一个好妈妈”),似乎期待着一个婴儿的降生来挥散死亡的阴影,却在阿克塞尔去世后流产。——文学和影视作品中那种“死亡之后亦有新生”的流行叙事,被本片无情打断。(而可资对比的一个有趣例子是,在《红楼梦》前八十回里,浓墨重彩刻画或轻描淡写带过的死亡远远多于新生,甚至没有新生。)
可以想象,这个孩子的逝去也宣告了朱莉和艾文德“新的篇章”的完结。如果多数婚姻是在孩子的润滑作用下维系的话,那么一个人晃晃悠悠也未尝不好?在影片的结尾,成为摄影师的朱莉发现前男友一个去了天堂,一个已和别的女人生育孩子。但她还是那副天真可爱的神态。
影片终结于朱莉的孑然一身。而孑然一身却未必是孤独。它也许是自给自足。谁说女性的自给自足不是一种美丽的状态呢?
我们只是短暂的需要别人,来度过自己无序的人生。
在神作和无聊之间反复横跳。焦虑、不确定,可能是我们一代人的主题。
the pains of being basic in Europe
突然觉得,哪怕是在平权最好的北欧,三十岁女性的困惑依然是选哪个伴侣和要不要小孩,就挺让人丧气的。
太适合我们这种自称反矫达人的矫情逼了,也可看作是自我意识强烈的矛盾体通过他者映射不断自反的修行之旅。读心术、魅惑术、时间操纵、幻影移行,用超能力放大爱情中最甜蜜和痛苦的瞬间,如拆毛衣般一点点收回纤细的情感火苗,积极的或消极的,彼此交叉缠绕,团作巨型的毛线球藏入历史的抽屉。奥斯陆的清冷与迷醉为这个寻常故事提供了最美的舞台,约阿希姆·提尔应该意识到,他的创作原动力来自于他的乡愁。
真实到有点残忍,这是一部不适合情侣共赏的爱情片,因为它对焦的是爱情中善变的“自我”以及几乎难以消除的悖谬性——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都认为“即使没有完美人生,也应寻找完整的自我”,都认为人生应该越来越好一直向上,但其实并不是,并不会。“自我”是现代社会免费派发的新式致幻剂,效果卓群,人人有份。
相比全世界无数在为饭钱房租和助学贷款发愁的同龄人 北欧青年看似普世的焦虑其实更像是一种衣食无忧保护伞下的选择障碍 是选择从医还是摄影 是选择丁克还是生儿育女 因为每一条路都完全开放 所以反而迷茫
为后记追加一星,人间真实。男人都是薛定谔式的丁克,只有女人说丁克才是真正坚决的丁克,孩子意外流掉了比起悲伤可能更多的是松口气。不同的人生阶段想要的不同,30岁不想结婚生子,想感受更多激情,想被尊重被听见;40岁感受够了身体交流,想要更多经济上的富裕,精神上的共鸣,和真正懂自己的人对话…这都是没有错的人生。可以在不同的阶段,遇见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人生是非常棒的,而不是在差不多的年纪被社会被伴侣被家庭绑架去选择“别人”的人生。后记看到当时如果没有流产的“另一种选择”也算是圆满了。最羡慕的是女主不需要主动,就有更好的选择…感情进入倦怠期了就有艳遇,恪守不出轨原则新对象会主动靠近,意外怀孕了苦恼该怎么办,孩子自己留掉了,怀念ex懂自己,ex主动输出“你是一生挚爱”…是我这种高敏感被动人格眼红的人生
非常轻盈。所谓“寻找自我”的真相其实很多人都无法面对,那就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自我。那个所谓的自我是一种幻觉与愿望,寻找了半天最后发现“自我”就是一片空白,一团烟雾,一汪连自己都不想看见的泥淖。那些令自己变得独一无二的才华根本不存在,它只存在于那些你从书上,新闻上和电影里看见的那些人身上,你误以为自己也有那一切,只是尚未发掘出来。不不不,一片沙漠挖到底也没用水源。这很残忍但很真实。所以首鼠两端,所以惴惴不安,看了这个又要那个,以为这是年轻,但不过是脆弱。很多人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要创造一些什么的人,超越凡俗生活的人,但其实什么也创造不了,凡俗对他们而言已经需要垫脚去够。这样的人在身边太多太多。当然,这电影里没有批判,甚至也不想呈现这一切真相,只是追踪一种成长轨迹。倒也挺有趣。
用爱情喜剧的外壳拍了一部反爱情喜剧的电影,设置在85/90后这充满了不确定和焦虑的一代人身上,时代更迭印记给故事增添了当下的现实意义。而提尔充满活力又细腻的叙述方式也让整部片情感充沛,好看动人(分手戏看一次泪目一次),同时也再次是一部出色的城市电影。两位主演的表演太棒啦,ADL就不用说了,女主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宝藏?|二刷3.5->4
女主的感情线只是bgm,导演要讽刺和批判的是这种30岁左右摇摆不定的nominal feminism。女主表面上是女权作家,实际上只会在吃蘑菇后才会对父权做出反抗;表面上不出轨却实际上已经另有所属;表面上嚷嚷着不要娃实际上最后自己才意识到孩子是维系感情的木桩。一部名义/虚弱女权的打脸片,和爱情无关。
平庸却自命不凡、挑衅而不能收场、做梦但无法行动,如果这样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的话,这个指控未免有点儿严重了。非常爱开灯后世界静止那一段,美好的恋爱总是写花、写城市、写天气和光,但全世界都不存在。有希望拿影后。
导演这次在氛围的营造上非常强悍,像女主角的这样形象,在我们身边可能随处可见,这样的形象不局限于女性,男性也大有人在,你甚至觉得这部电影就是豆瓣文青的群体画像。如果把这样的人设搬到男性身上,这个故事的观感就另当别论了,但在后me too时代这样的大环境里,这样的女性形象是一种潮流,抛开男权或者女权的眼光,但看这样的人物,真实到血淋淋了,她身上的焦虑是很多80后90后正在面临的焦虑,全世界可能都一样,不过是想追求自我罢了。
疫情严控,出不了门,正好在家看片。93个国家报名奥斯卡国际电影竞赛,现在选出了15部的入围大名单,花色多样,竟然还有不丹的作品。其中我已经看过6部了,除了日本的《驾驶我的车》外,这部挪威电影可以说是我看得很舒服、引起的思索最多的影片。女主朱莉真是一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啊!三十岁了还在随心所欲地唯自己的“欲望、直觉、爱好”生活着,不停地更换着男友;专业也从医转向心理学,最后做起了剧照摄影师。这实在是今天物质富裕、网络通透时代的许多大龄单身青年的真实写照。女权意识、自我中心,唯独还没有认识到在人生中,更重要的“责任和付出”的意义。全片加上序幕和尾声,十四个小段落的剧作结构,编导处理得细腻、生动;男女主演真挚、投入。这位北欧的中年导演未来可期!
不想让任何【其他人】进入生活。孩子也是其他人,有时想要有时不想,像对社交的态度。但不想社交了就宅,不想做父母了却不能不做。想玩,想你关心,想着想着就想规规矩矩【出轨】。用烟接“又纯又欲”(这个恶心的词)的吻。就像【Me too时代的口交】也是矛盾自我的喻体。怀疑一切,只坚定反抗【我们自己的家庭】。总能准确抓住【坏时机】,我们想在爱情里变得更好,却总因爱情展露最糟糕的面相。跋涉过【芬马克高地】,寻找自己的少数族裔血统,在这时代,确证少数性是最重要的事。情难自禁就会翻开【新篇章】,理智地选择不理智,确定地拥抱不确定,抽出卫生棉条用经血涂抹【Julie的自恋闹剧】。分歧不足以让【鲍勃猫摧毁圣诞节】,恋旧却能够。就这样最终活成【第一人称单数】。面对爱与死,人能做的只有【乐观】。【一切都到尽头】,一切未完待续。
北欧女人太自在、自由了,足够安全下,可以选择,可以放弃,可以后悔。片中倾向比较明显,生育权是女性独有的,男性只有请求权。
很神奇,自我意识过剩,同时又自我意识缺失。
我们只是短暂的需要别人,度过自己无序的人生
#TIFF 2021#总是想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等想清楚了却又错过徒留遗憾,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常见的人。
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从未坚持一个爱好,我没办法维持一段感情,我会为了捍卫我的人生信条而冒犯他人,我伤害我深爱的人们,我怀疑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的母亲,我没有勇气去见他的最后一面,我无时不刻没有在向往自由,我自私地爱着我自己,我讨厌改变,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从未认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