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一个保持童真的人?如何做一个自我、自由的人?”或许在真实的东亚世界,亚美子所提供的答案,将显示“查无此人”。
6月10日,《这里是亚美子》迎来了在上影节的中国首映。在此之前,该片曾入选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光明未来单元,荣获了第台北电影节的国际新锐导演竞赛中最佳影片的提名。电影改编自今村夏子的原作,配乐合作了青叶市子,在日本广受好评。
看完此片的影迷,评论在豆瓣上呈两极分化的趋势,有观众认为影片所刻画的人物都过于迟钝怪异,让人难以共情;但仍有观众认为导演借此将一个极其残酷的成长故事,包裹得柔软细腻。
实际上,该片远比单纯体味主人公内心情感的表达更加深刻,对细节的刻画也十分丰富。而且在改编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原作的文学风格,是一部值得仔细咀嚼的佳片。
别做给别人添麻烦的事好吗
即便偶尔有人对她释放善意,也是出于同情或者避免损失。同学小范陪亚美子走路回家,只因受妈妈所托,“孝太的妹妹是个怪孩子,要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你提醒她一下”。
是社交缺陷?是智力障碍?还是某种异于常人的难缠病症?对于亚美子这样的熊孩子,人们总爱追根究底,寻找她不守规矩的原因何在。好比妈妈之所以是妈妈,因为她做出好吃的饭菜;爸爸之所以是爸爸,因为他开车送家人就医看病;哥哥之所以是哥哥,因为他保护亚美子不受欺负——可是,亚美子凭什么成为亚美子?
听到请回答,这里是亚美子
都说童言无忌,可到了这个年龄,旁人只觉得她太不懂事。种种越轨行为,使亚美子日渐脱离社交网络。越来越少有人尝试走近她,理解她。面对亚美子的乖张行径,父母或熟视无睹、或敷衍了事,同学或公然嘲笑、或集体霸凌,老师或放任自流、或施压打击。
亚美子几乎丧失与外界对话的通道。无线对讲机丢了一只,无论亚美子怎样呼叫,都不可能有人再对她做出应答。“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呢?大家都在保密,每天,一直”,她只好自说自话,只好高声唱歌,只好独自面对感到“有一点点害怕”的怪声与怪相。
行至结尾,亚美子走入大海,再一次直面鬼怪。这次她没有接受邀请加入那支庞大的队伍,只是远远地挥手示意,向老朋友们问好送别。她是否学会承受失望和痛苦?她是否分得清内外有别?她是否终于长大了?或许答案仍然无解。“这里是亚美子”,无论在家中、在学校,无论读小学、读初中,她始终保有本来的样子,率直、纯粹、如其所是。
今年年初,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之前,《这里是亚美子》曾入选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光明未来单元。彼时电影放完,我们曾有幸跟导演森井勇佑聊了聊,共同探讨「亚美子」究竟如何成为「亚美子」,如何成为一个怪异而又真正自由的人。以下是专访正文。
“大多数青年导演倾向于从个人经历入手,拍摄第一部电影。 你为何选择改编今村夏子的原著小说,作为自己的长片首作?将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剧本,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森井勇佑:“我特别喜欢今村夏子的原著,所以文本改编对我来说不算太困难。我常常在亚美子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片中还有很多原创段落,是我看过原著后自然而然想到的,整个改编过程其实非常好玩。亚美子这个人物是原著最吸引我的地方。东亚社会有很多严厉的规则,人们总在应付考试,压迫感无处不在。但亚美子是自由的象征,她完全不在意这些规则,相应地,也就很难融入社会环境。她在向社会施加压力,社会反过来也在对她施加压力。故事结尾,她似乎开始留意别人的看法,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亚美子和外界社会之间的摩擦与冲突,让我觉得特别值得去拍。
如果问遇到什么困难,我觉得更多是在选角层面。呈现亚美子的演员必须足够有力,足以说服人。还有同学、父母、老师,亚美子身边的每一个角色都得跟她气场相合,但凡有一个角色出了错,都会让整部电影失去平衡。所以我在选角上花了很大力气。”
“ 为何选择大泽一菜饰演亚美子?演员和亚美子之间有何异同?”
森井勇佑:“有300多个孩子来参加试镜,我一眼就相中了一菜。一菜非常直接,非常真诚,简直是我心中亚美子形象的化身。她展露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眼睛和面部表情尤其明显。我可以感到那双眼睛在对我说话,面对镜头,她也能自在地打起哈欠。现在很多童星过早接触商务,少年老成,极为注重外在形象,在乎其他人如何评判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菜完全不考虑这些,这点跟亚美子很像。
至于差异,大概是一菜从来不会把曲奇上的巧克力都舔光,再放回盒子里送给别人吃吧(笑)。”
“片中很多场景非常有意思。比如亚美子认真舔完每一块曲奇,再原封装好送给小范吃;比如她蹲在烈日下等妈妈回家,汗珠不断滴落,砸出一滩小水坑。 你是如何设计出这些场景的?”
森井勇佑:“曲奇代表亚美子对小范的感情。虽然舔曲奇那段拍得没那么直白,但最后亚美子跟小范摊牌了,也遭到小范的暴打。这些都是原著的描述,也是整个故事的核心支撑,我认为很有必要保留下来。
汗滴则是我的改写。原著里,亚美子等妈妈回家那段发生在冬天,她一边等,一边玩雪、吃雪。我则想把这段场景放在夏天——生产不顺的妈妈回到家里,看到亚美子浑身汗津津的,知道她等了很久,上前帮她擦去满脸汗液——一个原本疏离的妈妈(继母;离家很久),跟亚美子产生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这是我想展现的场景。蹲在一个地方,一直流汗,直到在面前砸出一滩小水坑,也是我爱玩的游戏,现在还玩儿(笑)。”
“ 电影中的鬼怪,你是如何设计的?”
森井勇佑:原著里,提到阳台上有“奇怪的声音”,亚美子对此非常敏感,不停跟别人重复她的发现,可是没有一个人拿她当真——当然,最后发现那只是鸽子的叫声。
原著里没有表现鬼怪的具体形象,我在电影里用视觉方式把它们呈现出来了。有一首日本童谣就叫做《世上没有鬼》,我想,如果亚美子能看见鬼怪,一定会唱这首歌给自己壮胆。所以我就把鬼怪的形象具象化,让亚美子一边唱“世上没有鬼”,一边跟鬼怪们玩耍、互动、交朋友,最后也变成鬼怪的一份子。这种想象和现实混杂的场景很有意思。
“ 对于现场收音和后期拟音这两种声音处理方式,你有什么偏好吗?”
森井勇佑:“很多小成本电影会忽略后期音效,我完全不认同这种做法。我认为后期非常重要,尤其对这部电影来说,我在后期制作时特别强化了很多声音,比如水流声、脚步声,于是,电影就能以亚美子的视角,呈现她感受到的世界。”
“失去小孩之后,妈妈心灰意懒,不再理睬亚美子,爸爸随口敷衍,索性把亚美子扔给奶奶照顾。 你是否希望探讨父母的失职问题?”
森井勇佑:“一开始,妈妈为亚美子打点饮食起居,督促她认真读书、遵守礼仪规范;爸爸性情温柔,耐心处理亚美子闯下的各种祸事;哥哥引导亚美子友善待人,保护她免遭同龄人欺负。每个家庭成员都在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承担自己理应承担的角色和责任。然而,亚美子置身于这套规则之外。她完全自由,没有身份概念,也不承担任何责任。这种自由反过来使得周围人压力倍增,最终导致这个家庭系统运转失灵。
妈妈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只好不再理睬亚美子;爸爸精力有限,只好请奶奶援手照顾亚美子。这是他们当时唯一可以为亚美子做到的事情。我并没打算探讨父母失职与否,也不希望把事情简单定性为负不负责任。我只是想刻画周围人面对亚美子时所做出的反应——对于亚美子这样独特的存在,其他人会如何理解,如何应对?”
“亚美子怀揣一副热心肠,结果却总给他人造成伤害。 这算是好心办坏事吗?”
森井勇佑:“我想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这种反差。亚美子无意分辨好与坏,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本能。“弟弟之墓”也好,鬼怪之说也好,都是亚美子彼时彼刻听到、看到、了解到的东西。她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做出来,因为她想跟别人分享,想与外界产生互动。
这般纯粹的童真和率直,不可避免对周围人产生影响。从一种局外视角注视亚美子与周围人的互动关系,正是这部电影的意图所在,同样,也是创作的乐趣所在。”
“映后环节,你提到鹿特丹观众和日本观众的不同反应。在日本放映时,观众从电影中感受到的情绪大多是难过、惋惜,到了鹿特丹,观众席却更加欢乐。 你如何看待观众对影片的不同反应?”
森井勇佑:“确实存在不同反应,最后一幕时尤其明显。亚美子面朝大海挥手,背后有路人表示关心,她回头笑了笑,脱口而出「我没事」。在东亚社会里,这句「我没事」语义双关,本来背负很多的糟心事,还要佯装坚强镇定,听起来挺让人难过的。
鹿特丹观众看到这一幕,反倒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笑。或许在西方文化里,亚美子的自由行为算不上触犯禁忌,所以大家并不觉得她所承受的压力有多严重,这句「我没事」也就显得没那么沉重了。”
“最后一幕亚美子走向大海, 是否代表某种死亡隐喻?”
森井勇佑:“观众对此会产生个人解读,但我的本意并不是要表现亚美子打算自杀。亚美子被接到奶奶家生活,那天清晨,她离开家,一路蹦跳着来到海边,刚好看见海面上出现一群鬼怪。
她所做的一切仍然是出于本能,想到、看到,就立刻做出反应。那一幕看起来是某种隐喻,其实没那么复杂。”
采访&稿件整理| 段小白
校稿|Flo
在日本,“残疾儿童”被称作为“障害児”,指的是因为身体、智力、心理或感知等方面的缺陷而需要特殊教育和康复帮助的儿童。
亚美子的生活悲剧居多,其根本原因就是亚美子是一名障害児。电影中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其病症,但是看起来属于是轻度自闭症。先天性疾病属于不可抗力的话,那么人为因素就是我们值得思考的点了。
首先,没有将亚美子与正常的小孩恰当地分开是一大问题。在日本,各个地区教育基准有所不同,但都大同小异。虽然我不知道亚美子所居住的广岛是什么情况,可能也有年代的原因,但是现在在我这里,日本小学生在入学前都会进行一个测试来判断心智水平是否发育正常。如果被诊断为障害児,只要家长同意,哪怕全校只有你一个障害児,学校也会专门派一个特别支援的老师来对你进行教育,专门为你开一个班(我去的学校就是如此)。电影中,正是因为在学校没有将亚美子与正常的小孩恰当地分开才导致了亚美子在学校没有朋友,每次都是一个人上下学。即使是她一直粘着的小范,也是迫于大人的压力才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那么,亚美子的继母不让她和同龄人上书法课就是正确的吗?并不是。正如我前面所说的,要“恰当”地分开。以我这边为例,障害児虽然有自己的教室,有自己的老师,但是只有语文课,数学课,理科是单独上的,其他的体育课,美术课,生活科之类的都是和别的小朋友一起上的,当然特别支援的老师是一直陪在旁边的。甚至当障害児要去单独上课时或者单独上完课回来时,班主任还会带头让小朋友们说「いってらっしゃい」、「おかえり」(走好,欢迎回来)。这样的话,就会让正常的小朋友和障害児之间,在学习和生活方面互不影响的情况下,保持友好的人际关系。
另一方面,亚美子从小学到初中,没有任何的成长。直到电影的最后,要不是亚美子的邻桌告诉她她很奇怪,她都不知道自己与众不同。没有自知之明是阻碍亚美子成长的一大原因。那么是什么导致了亚美子没有自知之明呢,即周围人对她冷漠及模棱两可的态度。亚美子生日会拍照时继母沉积已久的不满,继母流产后对她的无视,父亲甚至没有说流产的是男孩女孩,父亲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继母如此伤心,父亲认定窗外的声音是她的错觉,父亲并没搞清楚她重伤的原因,父亲把她扔到奶奶家却并没有解释,等等。他们觉得亚美子是障害児所以就算告诉她她也不懂所以懒得说。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亚美子并不是不懂,而只是需要我们以她能够理解的方式去告诉她而已。电影中其实也给出了好的例子,比如小时候她哥哥对于新妈妈脸上的痣的解释,虽然亚美子依旧很纠结那颗痣,但是认下了新妈妈。还有,卫生室老师直说亚美子唱歌很吵,在小范来休息时让她保持安静她就不唱了,因为她知道唱歌很吵。另一处虽然电影中没有明说,但是我觉得是有暗示的。就是亚美子的邻桌说她不洗澡很臭。在此之前,初中的亚美子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都是学校那一套衣服,但是在那之后,初中的亚美子在家里第一次换了自己的衣服。
其实我也问过我去的学校的那位特别支援的老师,就是同学们不会觉得障害児奇怪吗,或者说障害児自己不会感受到自己与众不同吗,这种时候要怎么解释之类的。而特别支援的老师对我的回答就是:实话实说。比如说语文课数学课要单独去上这件事。别的小朋友问的话就回答说:你们上课太快了她跟不上。对于她本人的解释也是如此。她本人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于是老师就让她到正常班级体验了那么几节课,让她自己切实地意识到自己跟不上。最后她是意识到了自己确实跟不上,乖乖地回到自己教室上课并接受了这一事实。
最后以那位特别支援的老师对我说的一句话(大意)最为结尾吧,同时送给所有的父母和老师:一定只有你才能理解的孩子,一定只有你才能教会的东西。
我曾以为我不用在电影里回忆过去,不用在电影里看到自己,而是全心全意的体会他人的情感,全心全意体验我未曾有过的人生。
正因如此,我在看到亚美子时感到陌生。
因为她就是小时候的我自己。
我出生在农村,是个瘦小脑袋大的男孩。
我很怕无聊,总是缠着邻居家比我小一岁的男孩跟我玩,恨不得天一亮我就敲响他家的门,跟他一起上学。
他跟我不同,他交友丝毫没障碍,几乎算得上朋友遍天下的人,也不缺我一个,自然而然会很反感我,经常把我从他家赶出来。
但即使这样,我也缠着他,我没感觉伤心,没感觉自尊心受伤,我怕孤独,我怕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多待哪怕一秒钟。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哪怕很大,但我感觉就像挤在一个为我量身打造的衣橱里一样(我小时候经常进去,觉得很安心),橱顶是我的头,橱底是我的脚,左边是我的左手,右边是我的右手,毫厘不差,让人喘不过气来。
渐渐地,他开始不在家了,他经常找朋友打球,我把目光瞄向另一个人,她父母离异,是个经常一个人在家的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当时没注意)我开始经常找她玩,天不亮就找也没关系,因为她家没人。
找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她家有电脑,电脑这玩意好啊,有了它一整天都不会无聊。
我和她是一个班的,我们从我第一次找她开始,一直一起上下学。
你问她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还记得片子里亚美子经常盯着妈妈的痦子看么?她对我来说意味着电脑。我和她在一块就是为了玩电脑,没有别的,因为我怕无聊,至于她的感受,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经常要和我看一些吓人的恐怖片,不明白为什么骑自行车她经常要把头靠在我背上,不懂为什么归途时候她牵着我的手还要脸红半天。
我只知道跟着她有电脑玩,跟着她不会无聊,仅此而已。
这种关系自然会破裂,因为俩人的目的有根本性的不同。
那年上几年级我忘了,反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虽说是夏天,但并不热,一阵阵凉风吹来。我俩中午放学回家,一起在路边走着,这天她很不对劲,好像一直憋着什么,咬着嘴唇,也不知在想什么。
快到我家门口了,她突然说:
“嗳,昨天咱俩的爸爸一块喝酒了,你知道不?”
“知道啊,咋了?”
“我爸说,要把我许配给你,你爸也同意了。你觉得…咱俩配么?”
我低头,我觉得局促不安,我很想结束这种氛围,我从没想过与她建立关系,我只想玩电脑而已。
我忙说:
“不配啊,一点都不配。你觉得呢?”
她好像震惊了,咬着嘴唇也说: “对啊,不配啊!我也觉得一点都不配!”
她说完,我就到家了。我虽然还去她家,但她经常不待见我了,大门也经常是关着的,久而久之,我们渐渐疏远了。
后来,我只能一个人在家,我和我假想的人物玩,我在我的想象中是一个大英雄,我经常在床上做出卧倒,翻滚等动作,嘴里还喃喃念叨着我对手的台词。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或者亚美子必然会遭遇到的事也来了——校园霸凌。
因为我非常邋遢,我的书经常破破烂烂,我的成绩不好,我经常被老师叫起来到教室后蹲马步(讲真,这玩意真够受的)。
于是我也就自然而然被欺负,所有的公平和正义都针对我一个人,我没有做作业他们会一齐上表,特别是课代表,个个跟武举人似的趾高气扬。
但他们没做作业他们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老师都不知道。
下了课他们会对我踢踢打打等等。
但这些霸凌从未在我内心形成阴影,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因为我这种,或者说亚美子这种人,在他们眼里没有人的存在。拿我刚才说的小女孩举例子,她在我眼里是让我摆脱寂寞的工具,是电脑,而不是小女孩本身。
这很可笑,我发了疯的害怕孤独,但到头来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压根没把人当人。
既然那些伤害我的人压根不是人,我也就不会再受到真正的伤害了。
我觉得造成这种性格的真实原因是小时候开始就被人嫌弃,只能被迫关闭自己的共情系统,让自己麻木不仁,这样就不怕受伤了。
当然,现在我经过阅读学习,以及一些风雨的洗练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冲出去了,代价是20岁的年纪,脸上有了很深的皱纹,不过我并不后悔,我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真正爱我的人,如果我冲不破自己的世界,我根本做不到这些。
在这里,写给我和亚美子,以及我和亚美子们。希望你们冲出自己的世界,你会发现,世界不止你一个人,去交友,去阅读,去感受世界吧。
也许会受伤,会害怕,会手足无措,但你同时也会感到以前那股要命的孤独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安心,即使只有你一个人,你也不再感觉孤独。
因为整个世界伴你左右。
亚美子不存在智力障碍,只有严重的社交缺陷,无法体察人情,很可能罹患了阿斯伯格综合症(孤独症谱系障碍)。
父母深知亚美子“与众不同”却从未加以引导,深陷在失去第三个孩子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班主任将亚美子视为异类,漠视其存在,从未尝试拯救。
同学自不必说,将亚美子视为可以任意欺凌的“物件”,从未将其视为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
就连亲哥哥也因为母亲精神失常,成日与地痞流寇厮混,变成了暴走族,对妹妹不闻不问。
影片中所有人都端着冷漠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对亚美子这个“怪胎”加以鄙夷和唾弃。可笑的是,曾经给予亚美子微薄温情的母亲和哥哥,逐渐被冷漠的社会同化,丧失了包容的良知。
ADS边缘群体真的无法融入社会吗?可以,但前提是建立健全一系列帮扶机制,包括此类疾病的诊断、治疗,以及特殊教育、职业引导等措施。
五年级的亚美子,喜欢盯着母亲的痣,对着母亲端来的菜嘘嘘,不管不顾地看哥哥的秃头,读不懂母亲说的温柔,更搞不清母亲为什么痛哭,考试时一个人哼歌,最终也没明白自己恶心在哪里,亚美子到底哪里不对劲?看评论,有人说是童真,有人说是智障,有人说是ASD(阿斯伯格症,类似自闭症但症状较轻微)。童真是可以被成年人理解的,只是到了亚美子这个年龄还继续童真那就没办法被理解了,而亚美子能正常说话,学习知识也没问题(否则早被学校发现带去测智力了),所以也不能说是智障,可能ASD更能解释一切吧,毕竟自闭症经常会被误认为是内向、怪异、不懂气氛等等。
整部影片可以说是一部悲剧,但悲剧并不总是偶然,比如母亲被嘘嘘时啥也没说,只是把苦水往心里咽,哥哥教育妹妹不要老看母亲的痣,却没解释为什么,女儿提弟弟时父亲的做法也是不知所以,啥都没说直接推出门,好不容易想说点啥了,却是告诉女儿那不是弟弟是妹妹,完全搞不清重点,老师对待学生也是命令式教育,哼歌就请出教室,不会多问几句。小范虽说也是亚美子身边一个重要人物,但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对亚美子的接触仅限于同学关系,不可能对她有多么深刻的了解,就算有,他作为一个同龄人也不太可能把握住正确的应对方式。倒是亚美子的那个同桌,不受她的关注还总跟她套近乎,但是当亚美子问他自己恶心在哪里时,他也没能给出答案。
试想一下,如果大家能多跟亚美子解释一下她的“恶心”会怎么样?如果大家能借此发现亚美子的问题会怎么样?当人们知道她是ASD时,心态上的转变会避免所有悲剧。有时候这个世界缺乏的不是温柔,而是细心,遇到问题不去深究其成因就想当然地应对。
亚美子,有点偏向于运动型的女孩儿,不是智力有问题,而是太聪明了。一开始她因为父亲和母亲离婚重组了家庭而不喜欢继母,恨屋及乌般地讨厌她嘴角边的那颗棕色的痣。所以她的视角里反复出现那颗对于她来说硕大无比又丑陋的痣,但是后来继母失去自己亲生的孩子的时候,亚美子出于一种共情(亚美子失去了生母,继母失去了亲生孩子),有点同情继母,但是当继母或许是出于真心或许是寻求精神上弥补空缺感的时候,她又开始讨厌她了。电影不会直接地说出这种心境,所以借用了在亚美子眼里时大时小的痣来表现。她也想渐渐地去适应继母,所以她以她认为是爱的表现方式的形式,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建了一个小小的墓地,还找自己喜欢的男孩儿为墓地题字。而成人世界里这种直接了当方式是不被接受的。 她喜欢继母习字课堂的男孩儿,就像成年人那样痴痴地爱着他,即使男孩儿故意忽略她,揍她揍到面目全非也仍然去爱,男孩儿不是不能接受她,只是爱她的成分没那么多。这点从最后亚美子要被送走,男孩儿哭了可见一斑。 最后亚美子送走了爸爸,也送走了自己臆想出来的幽灵们。孩子终将明白自己的天真,亚美子长大了,过往也一去不回。套用城南旧事结尾那句话,或许有点不确切,但是就是如此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这里是亚美子”可是对讲机的那头,依然没有人回应,只有亚美子继续输出的说着话。
那个曾经给她展示过自己秃了一块头发的哥哥,说服她那个不是长痣的妖怪,而是新妈妈的哥哥,也不在她身边了。
而爸爸也渐渐经不起妈妈的病情,对生活的麻木,也不太理睬哥哥跟亚美子,也会在亚美子以为房间有幽灵,提出想在他们房间睡的时候,又提到了“弟弟”被赶出房间。
而那个新妈妈,更是接受不了妹妹的夭折,而得知哥哥送了妈妈礼物的亚美子,也想让妈妈开心,可是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跟自己的宠物一样,给“弟弟”立一个墓碑,却让妈妈从此一振不蹶,再也不想见到亚美子。
亚美子就像一个罪人,那个她以为的朋友,也只是受她妈妈之托尽量照顾他而已,打从心里也不想理她。
而她唯一的朋友,也许也只有那个喜欢跟她边开玩笑,很了解亚美子,而亚美子连他名字也不知道的同学了。而那100个亿的恶心地方,却1个都说不出,是因为他喜欢她,那也是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就跟一开始他看到亚美子去找小范,也是他起哄,那种感觉就跟小学时候特意闹喜欢的人一样。
不知道以后的亚美子会怎么样,也许跟奶奶生活的她,更简单的生活,能让她更自由,不用接触更多的事或物,也不知是好或是坏,而只有爸妈的家里,也许妈妈还是会有孩子,那样是否会让妈妈振作起来,可能就跟结局那句“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时间还是一直再走,不知道五年后,十年后的亚美子,又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Though this film draws inspiration from various masterpieces, I am not sure if Yuusuke Morii (森井勇佑) has ever watched any film by Tsai Ming-liang. However, the ending mirrors that of ‘Vive L’amour’: both set at daybreak, shot with a ‘oner’; a somewhat heartbreaking yet cathartic scene performed by actors that can act with their footsteps. Kana Oosawa (大沢一菜) gives a compelling performance by effortlessly dominating any scene she is in with her piercing look and natural presence.
令和版《搬家》。出乎意料惊人的导演初长片与子役初表演。引起曾经也是不受欢迎的像自己这般的“怪小孩”的共鸣。令人感受到孩子的生命力与成长的残酷性、努力发出声音却得不到回应、只能独自向着成人世界摸索前进的、这样一部电影。想成为可以温柔对待Amiko这样孩子的大人,给予她最大的善意与耐心,虽然艰难也想使她相信,无论是怎样的孩子,都有好好长大的资格。对讲机的另一边,也一定会有人回答她的种种疑问与困惑。最后Amiko挥手告别海上的亡灵们,也许坚强如她,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自由。PS.整部电影声音效果的处理与青葉市子的配乐都是加分项,如果可以请佩戴耳机观看。
简直就是《鱼之子》的阴面,同样的雌雄莫辨,同样的不容于世,同样用第三人称指代自己,亚美子缺的只是能支持和理解她的环境。因为跳脱常情,反而最是有情,和自然、超自然的联系也最紧密。她是家中唯一能直面死亡,温柔对待死亡,没有被痛苦淹没的存在。正因如此,这样的她才能抵御世俗的冷漠、规训和暴力。倒挂在椅子上的亚美子,观察昆虫的亚美子,给“弟弟”做冢的亚美子,在操场上撒腿奔跑的亚美子,光脚丫搭在桌脚上的亚美子。她不断地向这个世界发出最诚挚的呼喊,换来的却是误解和冷遇。质本洁来还洁去,她选择留在现世,保留本真,不放弃这个伤害过她的世界。导演用孩子的纯真包裹着一个极其残忍的故事,最终还自然以自然,在海边给与了赤子之心最后的人文关怀。
父母带回的生日礼物,是给弟弟成长的记录;形影不离的同伴,是大人对其的约束。聒噪接沉静,失落就转活跃,她总是用这样的能量差弥合创痕,却也留下更多独处的角落。如同一首童谣,哼唱一遍是欢乐,哼唱千遍是孤独。被嫌弃、被殴打、被抛弃,再回馈一句「没事的」……残酷的第一层是生长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残酷的第二层是看似笨傻的孩童开始懂了。
有被惊艳到。原以为把今村夏子拍出味道来会很难,但这部的视听语言完全捕捉到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和荒诞感,而且丰富又真实的细节充实着全片,一些独特的低机位和近距离特写建构的童真视角与高机位式的俯瞰和审视形成反差,留给观众直观的上帝视角,我们得以感知主角对世界的认知错位,但也同时感知这份“怪异”本身自洽的内在逻辑。尽管和周遭碰撞的笨拙又激烈,但其实本片也没有试图输出任何刻意的说教和日式鸡汤。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被动地发酵、转变,最终成为要挥手告别的过去。
又怪异又压抑
亚美子是一种纯粹
从摄影与声音等各方面构筑浪漫有趣的孩童视角。特别喜欢亚美子带继母看自己精心设计的婴儿坟墓那一段,呼啸的风声被继母的哭嚎打断,物语世界在摄影机的推进与游离之间分崩离析,亚美子的生活也就此走向崩解。可贵的是,残酷的现实没有掩没生动的童趣。周围的同学都在一点一点长大,只有被选中的孩子才能幸免于成长。
奇特的走向,还以为是治愈系,想到相米慎二,和鱼之子也有共通之处,充满元气地面对成长的残酷。亚美子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死亡向她打招呼,她只是挥手。尖叫鸡是不是早就风靡亚洲了?
被抛弃的人,感受不到悲伤,或许,也是一种悲伤
何止《旬报》年度十佳,这甚至可以是「年度最佳」!轻盈灵动又曼妙绰约,怪诞残酷亦暗藏玄机。第一视角叙事,以行为挖掘深度,将原生家庭议题与少年心绪结合,剧情推进流畅自然,代入感强。特别要夸一夸导演的细节处理堪称「妙笔」,对于九十年代的还原度异常逼真(手中的苞谷、脚上的爬虫甚至复古的曲奇盒都回忆满满)。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曾是个「怪小孩」,自说自话不被理解。然而我们却依旧在被世界遗弃的角落里顽强、拼命、自由、快活地野蛮生长着,坚强快乐,毋需回应。(结尾的处理必须加一星,迷死我了!)
这应该就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前传吧!在不断前行的世界,停留在原地的天真就是一种罪。
拍得挺好的,看得人也很揪心,被嫌弃的Amiko的童年。但在想如果身边也有一个Amiko这样的人,可能也会尝试离远点吧,这么一想,自己是不是和那些误会忽略甚至欺负她的人是一类人呢?正视自己的怯懦,还挺让人难过的。不过话说回来,从小到大,我们谁又不曾在某个时刻成为过Amiko呢?三星半。
“这里是亚美子”,但是没有人回应她。亚美子好像是一个不懂事不知分寸的怪孩子,常做一些别人眼中肆意妄为的事,惹人生气,不断被嫌弃。但亚美子并非完全自我的封闭灵魂,她能感受并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需求、情感甚至关心,但周围的人,不管大人小孩还是最亲的家人,这些“正常人”却对她缺乏耐心和呼应。他们不应该是懂事的吗,他们的分寸在哪里,这不是很讽刺吗?关注的背后其实就是可以笼统称之为爱 的东西。能给亚美子一点呼应的是自己也失去依归的哥哥,以及一个喜欢她的男同学。亚美子自己当然有,所以她还是能坚强成长的。影片用影音(静镜特写、具体的声音等)配合小演员的表演,营造了亚美子的生活及内心空间,给人疏离又可触摸的生动感受。
从智障儿童视角欢快地讲述一个不幸家庭的悲伤故事,结尾不落俗套。“正常人”遭遇不幸一个比一个脆弱,不是摆烂就是自暴自弃(半死不活的继母,忽视并遗弃孩子的父亲,自甘堕落的哥哥,暴力泄愤的小范),而“不正常”的亚美子即使被遗弃,也能在海边果断挥手拒绝死亡,充满生命力。
可能长大是一个伪命题,相较于亚美子,她的父母哥哥都更像是在退化,成长到某一刻突然不演了,任凭一切杂草芜生,错乱失序。亚美子是那个原点,其他人类是负数。
「だけどちょっと、だけどちょっと、ぼくだってこわいな。」朝着天花板用力掷起却没有落下的橙子将影片的世界切割为内心与现实,而あみこ则在此间的逃逸线上踱步。虽然是以儿童为主角的故事,影片的朝向却是背阴处的死亡、孤独和抑郁的话题。进入中学的あみこ依然是小学生的模样,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已生长甚至颠倒了过来,她还在野蛮地保持着天真,喊叫着确信本音,独立地和恐惧交友。几乎没有人询问或者向她解释过什么,除了那个身高和她差不多,告诉她的缺点是秘密的男孩子。当哥哥冲进来将鸟巢整个投掷出去,困扰あみこ的那份恐惧消失了,大概是算因感到爱而产生的疗愈。投出去的蛋没有碎掉只是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恐惧的朋友也只是坐船被挥手和目送到了下一个地方。当她笑着回头的时候我却哭了。构图、取景和调色都很清丽,是看第二遍会更喜欢的作品。
在社会成长过程中,人们都会舍弃内心世界,或学着向外界妥协。亚美子比别人慢一拍,所以在外界眼中她变成了奇怪的孩子。电影将儿童视角和潜在的儿童恐惧心理彻底挖掘出来,细致的故事结构和可爱的摄影、声音细节的处理做到了完美的契合。
没有明说亚美子是不是智力障碍的孩子,但是你可以看到她的不同、怪异和被区别对待。这是关于自身和周遭环境的描写。亚美子的执拗的孤独的行为和周围一个个排挤打压的行为是多么明显的对比。回看家庭,这个家庭亦然是有问题存在的,逐渐变得畸形和崩塌。母亲无法热爱自己的孩子,陷入无边的抑郁无法自拔,无法获得解救。父亲完全应付女儿儿子,不去主动照顾失衡的一切。哥哥变得肆意狂暴。只剩下亚美子一个人停留在自己小小的世界,她即便再“怪异”,但她也只是做自己,不去构陷他人打击他人。那些幻觉和声音,更像是朋友,更友好的陪伴。最后海边的声音设计不好。
大为超出期待。一边是亚美子的童年大冒险,由喜欢的男生与玉米、传呼机与曲奇、妈妈的痣与哥哥的斑秃、幽灵与墓碑、蛇与蜥蜴等对象构成;一方面是亚美子与周遭的奇妙张力,她的怪异性让身边的人迷惑甚至疯狂,大家纷纷离她远去,但这显然又并非一个“坏孩子”的责任,她自身也是她的怪异性的一个受害者。如此奇妙的形象能以“中动态”的视角被细腻地描写真的太好了。
评论里认为amiko是弱智的 是不是被健人中心主义蒙了心 洗内(感觉是讲述了一个阿斯伯格女孩和她的卡桑德拉综合症家庭的故事 su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