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藏地新浪潮,希望在万马导演去世后依然拍下去。两个点很有趣,一是我没有看剧情简介直接去影院,全场就我一个人看,乌漆嘛黑的第一次我在影院有点害怕。但是这导致影片的前一个小时我看的还挺舒服,肯定是能猜到这个人是假的,但是导演依然还是在控制着这个戏剧张力。后一个小时已经绷不住了。作为悬疑类型片肯定是及格的。
第二个点是我觉得这是个如此浅显易懂的电影,豆瓣上很多人在日本在海外看的还在那煞有介事的各种解读让我很懵,但是随后我自己脑海中自己反转了两次。第一次是我反应过来,这个片子在内地上映的版本字幕应该是特供,这就是内地特色了,所有犯罪片都是坏人绳之以法。而很多比我更早在海外看这电影的人是没有字幕的,好像形成了开放式结局,产生了多义性。但我脑海中很快再次反转,即使没有结尾特供字幕,这个片子也是很浅显易懂的,只有一种可能,那来的开放式结局。谁是警谁是匪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对这种解谜,猜凶手的乐趣现在不多了,但我喜欢呈现出来的冰天雪地的气质。杜可风说张国荣之后最喜欢的演员是金巴,我不得不说,金巴确实是荧幕上很有韵味的一张脸。
第46届香港国际电影节刚刚闭幕,影片《一个和四个》入围了“火鸟大奖 ”新秀电影竞赛(华语),可惜因为技术原因,电影取消了放映。
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上,《一个和四个》获得竞赛单元最佳剧情长片、最佳导演、最佳演员三项大奖。
去年,抛开书本已在东京展映期间采访了《一个和四个》的导演久美成列:24岁藏族导演处女作,惊艳了东京。
影片中几位演员对电影中的人物演绎到位,与角色做到了适配。
此次西宁之旅,抛开书本有幸采访到了饰演片中汉族警察的演员王铮,关于疫情后演员的状态、对表演的独到见解、来电影节的收获和体验,聊得畅快。
王铮,1984年出生于山东莱芜,毕业于天津音乐学院表演系。
参演过《笑傲江湖》,搭档包贝尔、李梦,主演电影《游客陌生人》,2017年出演科幻片《拓星者》,至今还没有和观众见面。而令影迷印象最深的应该是《解救吾先生》里的刑侦队角色。
王铮从小喜欢踢足球,在高中的一个暑假,无意中看到电视上在播一个叫《艺术人生》的栏目,受访人是陈坤。在看完陈坤的个人经历后很有感触,后来王铮就放弃了足球选择了表演,并顺利考进专业院校。
服兵役的经历让他出演了很多电影里“硬汉”形象。网上评价他说,作为多面演技派演员,诠释多种角色形象,戏里戏外都是硬汉的本色出演。
这次在西宁的FIRST影展上见到了他的偶像段奕宏,两人做了简单交流,段老师在《一个和四个》首映现场评价了演员的表演,得到反馈的王铮很激动,备受鼓舞。这大概就是作为表演路上精神领袖的引领作用。
中间王铮
如今电视剧转型出演电影的有很多,但是王铮很特别。年到中年,家庭美满,开始出演“艺术片”。从他的交谈里,感觉出他是对表演有自己创作想法的,他把表演当作一项事业,会揣摩剧本里角色的深意,还会根据自己的生命体验进行微表情的细化再创作。
他说,《一个和四个》里有一场人物在关键时刻显现好坏身份的戏,他有微表情的处理,为人物最后的走向埋下铺垫,看过电影的观众等上映后可以回望。
王铮在《一个和四个》中的形象
整理、编辑:杨发财
采访、责编:刘小黛
1.演员之路
刘小黛:请问王老师踏上演员这条道路是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
王铮:首先我是学的表演,学了表演之后就去了部队。我自己也是军人家庭出生,在2009年的时候我毕业了就去当兵,当兵之后呢就出道了。那时候我在广州,相对能参与到影视的机会没有那么多,虽然文工团的收入比较稳定,但对我来说还是更喜欢表演。
王铮儿时照片
我觉得很多时候热爱太重要了,包括到现在我对表演的兴趣,我觉得还是源于这两个字,热爱。我觉得任何行业你只要热爱它,你就会尊重它,最后就是慢慢得到了很多机会。到现在我都记得我到北京的日子,2011年的6月22号。
我个人特别喜欢记下时间节点,很多重要的日子必须要去记录下来,也是一种回忆吧。
在之后,表演的路上得到了一些认可,也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一路上越来越有自信。我觉得我最大的自信是源自于,我真的是很认真地去准备,当你发现你认真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不需要跟别人有太多社交上的触碰,尤其是一些局外的接触,反倒有很多人他会看得到你认真的这一点。
2.演戏心得
刘小黛:哪部戏的表演你是最满意的或者让你印象最深刻的?可以分享一下你拍戏中遇到了哪些挫折呢?
王铮: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和四个》,因为我是主创里面唯一的一个汉族演员,剩下的合作伙伴都是藏族。《一个和四个》算是一个带有文艺气息的商业片,我觉得我得到了一种精神的洗礼,他们的纯粹会让你觉得很敬佩。
我第一天进组有些不适应,因为我们天天要在一起聊工作以及比较细的事情。比如他们追求那种特别脏的妆效,会不卸妆,虽然像指甲缝里的那种真实的脏,以及身上的油腻感,化妆可以完成,但是为了还原真实感是需要养的。
我跟着他们去学,我坚持了几天不洗头发,太痒了就忍着。
王铮《一个和四个》剧照
那一刻的信念对我改变特别大,包括在表演上改变了我的一些心态,以前拍剧,周遭的很多环境因素会影响到我们演员是否能安静的创作,主动的被动的一些因素都有,你会把精力用在了一些闲暇的事情上,安静不下来,多多少少对于创作都还是会有一些些的影响。
我们在《一个和四个》中,大家都很融洽,你不需要刻意的去接触谁,大家没有那么多的功利心和目的。没有比如说跟你接触是为了让你帮我,我们就是要把这个戏拍好,戏好了,自然就有识货的人来了。
《一个和四个》拍了三年,我这三年真真正正觉得自己改变了好多,我学会了安静,这个东西很重要,我现在不会特别刻意的去做一些我认为无用的东西,我觉得最有用的就是把这个戏拍好,把这个人物演好。
王铮《一个和四个》剧照
3.人物角色不是非黑即白
刘小黛:之前提到过角色的好坏导演并没有明确的界定,当你拿到剧本去阅读它,包括你表演的时候,你对这个人物是怎样去理解的?
王铮:其实对我来说在拍摄中演员的创作层面有一个转折点,我们演员永远在探究一个结果,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正派还是反派,都要分个对错,对人物有清晰的认识和判断,给我一个方向。我朝着我认为表演准确的角度去演。
这是我之前对表演对创作的理解,但是通过在《一个和四个》中的合作之后,我对表演有了新的理解:表演有时候需要模糊,模糊是什么呢?能够留有余地。
比如你的眼神给别人的感觉是让观众看了之后不明白他是好是坏,像“留白”一样,你不能把一个东西全填满了。
王铮《一个和四个》剧照
我们在剧本协调的阶段的时候,一开始还是保留我以前的创作思路,久美成列导演他们告诉我不要考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只要考虑你能够感受的东西。
所以我在电影里面留了自己的很多细节,很多人看了之后就猜不到我到底是很好是坏,这就是我们相对成功的地方。这些经历也是我通过这个电影从表演创作上学到的,我也得到提升和改变。
《一个和四个》剧照
4.用坚持打破“寒冬”
刘小黛:请问你身为演员,你对疫情之后演员行业是一个怎样的看法?
王铮:寒冬期已经连续持续了好几年了,好演员不缺戏拍,这个话不是我说给我自己,是这个阶段确实很难,真的是很难,大家需要“抱团取暖”。
我们演员朋友之间聊天的时候会说再扛一阵,互相鼓励说我们要好好演戏,然后大家又动力满满能持续个一个月,后面又被打击了,又没有戏拍了,又烦躁了,就这样反反复复支撑着下去。
我只是想说环境不好,意味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坚持不下去,淘汰的这些人,我不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你坚持不住了,那首先这大部分是取决于自身的原因,那对于我们想坚持的人来说就是熬,我能熬走多少就熬走多少,只能这么去想,至于自己怎么坚持,这就是一种信念感。
在坚持的同时也会考虑如何提升自己。我现在给自己的规划,就是提高辨识度。
我本身就拍军旅戏出身,拍了六年多了成了我的一个演员表演舒适区,找我的基本都是同类的角色。那么我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时间一长就麻木了,因为台词和状态都差不多。
王铮剧照
正好疫情之前,我第一次主动跟公司说,我说我要转型,因为我是最了解我自己的。
我现在要转型,是因为我的年龄,包括在这个阶段我还有机会去尝试一下我想尝试的东西,我还有选择的空间。
我的孩子还没有说花销很大的时候,我现在呢可能挣一点钱就能养活一家老小。但是未来就不好说了,我现在38岁,可能到45岁的时候,孩子上初中或者大量花销要出去的时候,这时这时真的是要为生活所迫了去考虑很多现实因素。我这几年还可以根据个人热爱和喜好来选。
所以我还反倒怕在那个时候转型,现在尽可能想让你们看到我的多面性。我现在很快乐,趁着现在我没有受经济约束的情况下,我能再快乐几年。
我想演什么类型我就去演,这是很宝贵的。
5.偶像力量与家庭支持
刘小黛:那你刚刚说其实你也熬过了一段时间,那其中有没有一些角色你想学习或者有个精神标杆?以及平时生活上你会做些什么?
王铮:我这次我特别荣幸,在《一个和四个》首映的时候,段奕宏老师也来看,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他,我崇拜老段,他就是我的精神标杆。我跟他讲了,我说,你就是我的精神灯塔。
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去看一些采访一些文章我觉得太有用了,因为谁都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谁都要熬过那几年,那么你就有一个努力的方向,那么很幸运我的精神灯塔和引路人就是他,也很幸运他也看了我的戏。
段老师他说我很棒,我要坚持,我觉得这些话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就是你崇拜的一个人,他说你很棒,你要坚持,我觉得就够受用了好多年了。
然后看包括他的任何作品,其实我觉得更多的是学习的一种态度,我喜欢跟比我年长的人学习,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学东西的一个路径。
电影诞生100多年,大家都在学习,导演们去学习别的大导演的,编剧们学习叙事方法等等。
演员王铮
生活上,陪孩子陪家人,孩子、家庭是给我表演源泉特别重要的输出,因为你跟他们在一起,你就会发现很多细节。
举一个例子,我去面试导演他的一个电影,他问了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问我:抗美援朝的军人,跟我之前演的军人,从状态上有什么不一样?
我就举了个例子,我的孩子他没有喝过可乐,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对他都是新鲜的,然后我在喝可乐,他问爸爸你喝的这是什么?他也要喝。我不太想让他太小接触碳酸,我就表演出来很苦的样子,孩子他一看苦就不喝了。然后等下一次我就把这可乐放在这,他都不喝,因为他知道这是苦的,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不小心喝了一口,他发现是甜的,很好喝,那个时候我再不让他喝的时候他会哭。
我想说的是抗美援朝之前,我们很大部分老百姓受过那多年苦,他不知道什么是家庭幸福美满,他不知道每天田园生活养鸡养鸭不用打仗的美好,他经历的全是痛苦。
当咱们胜利了之后,过着很安稳的日子,突然说王铮上前线,有人要侵略我们,又会出现那些年的惨状,那王铮一定会去的。因为他知道我的子孙后代要过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一定要把他们赶出去,所以那个时候的劲就更加强烈了。
我用了一个孩子的比喻,这就是生活,陪孩子教给我的。
现场采访王铮
6.不断探索,享受快乐
刘小黛:那你接下来想尝试的一些角色类型是怎样的呢?
王铮:我特别爱贴近我的生活,不管是剧还是电影我想往家庭方面去靠,更多的想尝试是一些关于内心的心思与家庭的矛盾,纠结或者压力上的内容。
我这个年龄演的人物也基本就是30+以上的一些年龄,我想通过演绎去拓展我的感受,我挺想尝试家庭、剧情类的多一点。
包括我在探究语言节奏,我这几年特别有意识地去改变我的表演语言节奏。可能以后还会尝试一些方言的表演,包括在语言上做减法,就是把所有的台词能减就减,能一句话绝对一句展现。
王铮(右)《一个和四个》剧照
7.来FIRST有感
刘小黛:这次来FIRST电影节给你的整体感受是什么?
王铮:新鲜。
我是第一次来,来一次之后经历这几天,这一整年的动力又有了,我发现真的还有这么多人热爱电影。
我这几天大量的聊天、沟通,发现这么多人热爱表演,热爱电影。回到各自家中,回到各自的剧组,大家就分散了,但你起码说有一点信念,心里也会想着那帮人肯定也在这样,或者那帮人没准他们已经开始弄项目了,已经在演戏了,我也要努力了。
并且我的生日是8月1号,希望每年我们都在这里。
在电影节过生日,对于一个演员是多么棒的事情,有种汇聚的感觉。
FIRST《一个和四个》剧组官方拍摄图
8.我们一起去影院看好电影!
刘小黛:那《一个和四个》后面也会去其他电影节,但是因为疫情的话,你们不能正常到现场嘛,那有没有想对会看到你们片子的观众说的话?
王铮:看到好的电影,一定要花钱去看,因为只有每一个人花一点钱,让投资方得到一定回报,他才会再投这样的你认为好的电影。
如果觉得很值得那一张票钱的话就去看,因为我们真的特别想让大家看到,然后《一个和四个》的老板们,才会在这样的文艺题材的商业片上继续投资。
大家都知道文艺片从市场开发率上很艰难,尤其是现在经济环境不好,希望大家都去电影院看。
9.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刘小黛:还有什么话想对同行说的?
王铮:希望我们的同行一起坚持,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坚持很重要,虽然我们现在很难,很被动,但是我们最大的自信就是好好热爱这个职业,去钻研它,把你平常的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研究它,感受它。
好演员就是不会缺席的,认真的人永远会得到回报,只不过这个反射弧有点长而已。
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一个热爱表演的一个人而已,希望和现在或者即将要做演员的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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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虹膜公众号)
这段时间的院线电影,不乏从小说转译而来的。
把小说改编成电影,不是多么新奇的事情,尤其是由剧情到剧情,现实故事的骨架、血肉,完全可以生发出更为精确明了的形体。可正因为想象空间被压缩,被固定,这具形体往往会承担更多预设的挑剔乃至警惕。
照本宣科尚且难,不照本宣科就更难,怎样还原、取舍,体现了导演的志趣与功底。尤其是剧情之外的那些内容,譬如精神、风格,甚至姿态、胸襟,也很容易跟导演的履历、性情撞击出未必能够预料的效果,成败随人。
掺杂幻觉、梦境、未知性的文本影像化,难度更是水涨船高。初出茅庐的导演久美成列选择江洋才让短篇小说《一个和四个》,少点胆识都不行。
在故事层面,小说通过一个密闭空间,护林员在山林里的土房,集聚式地引入四组关联人物。提供主视角的是护林员,他潜在的合作对象有森林公安,命定的敌对目标是盗伐盗猎者,外加一个根宝,老相识了,却又似乎浮出敌方帮手的身份。
关键是,身份暧昧的不只是根宝,谁是公安,谁是罪犯,一概不知,到底会碰撞出怎样的血腥结果,也一切待定。也就是说,小说更引人注意的,乃现在许多类型片或者说商业片比较喜欢的罗生门、剧本杀模式,讲求智力博弈,讲究让观众参与猜谜的紧张。
久美成列选择《一个和四个》,相中的不止是这种叙事上的常规张力。身为藏族导演,他拍藏地电影,甚至舍弃东北林区,坚持在青海取景,自然是有民族身份上的自觉,以及更重要的,有继续拓宽藏族电影表达的决心。
这表达,首先是类型杂糅的尝试。我们习惯在藏族电影里体会虔诚信仰引导的日常生活,无论是宗教行为,抑或是放牧、买卖,都有一种简朴、粗犷、平和、温善的特质,天然带有洗涤的功能。
但《一个和四个》所要黏合的,更多是这种悬疑类别,在保留藏族电影本身的去商业化气质时,尝试了比较商业化的题材和呈现,单从这点看,新奇得很成功,也很重要。久美成列做出这种选择,是延续自己对类型片的喜好,也是延续父亲万玛才旦这些年未竟的事业。
当然,这里头也有久美成列作为有想法的新导演,自身更多的兴趣所在。
原著本身这几个人物的交锋,各执一词之下,是枪与斧头的对峙,是生死在立场基础上一触即发的判定。久美成列对这些蓄势待发的走向,解压爆发的人物,素来怀抱创作上的热忱,这从他此前短片的选材上能够感知一二,也因此,把角色放到这样的格局里,生死存亡就有了很不一样的考究。
另一方面,自打高一后,从北京重返青海,到寺院学校进修藏语言文学,他对于世界的认知发生了改变,比如有轮回的存在,也就有多个世界的并存。信仰的进阶、通透,改变了他看待万事万物的态度,而精神上的神秘、空彻,对应得上《一个和四个》本身充斥未知,而未知不断分岔的另一重境界。
文本内外的接应有了,他怎么增删取舍,整体上又体现出创作的得失。
原著里一些用词粗鄙的内容,比如护林员离婚的原因,是妻子偷人,而被定性为为光棍、胆小鬼、偷窥狂的根宝,在明确告知事实过程的时候,暗合了他平日会趁男主人不在家时,在院墙外垫石头偷看的举动。
这些情节都被久美成列删掉了,于是也不需要小说当中反复提及的,雪花如同离婚协议书一样飘进来的心理刻画。迅速在《巡山日记》里记下疑点,以及表现出惊恐,已经足够体现这个旁观者、受害者的心理特质,不过藏文被改成汉文,倒是有意让更大范围的观众能够看到。
他也有意放大身处苦寒之地的寂寞人的拮据,所以所剩无几的干硬粮食,几乎无从待客,小说里倒是立刻就能把煮洋芋和馒头端上。不过这种过于艰苦的描绘,也容易引来生活常识上的质疑,譬如咬不开却不去泡软等等,容易伤到人物的表现。
这则精短的小说,特色在于不断转化人物视角,并直接用第一人称进行故事的讲述,久美成列自然是把这些叙述,给增加细节再影像化。尤其是小说里的皮夹克,即电影里的高个子,其与同伙追杀「盗猎者」的过程,就转变得很有寻常动作片的意思。
他让人物全都走出过土房,冰天雪地的密林就能直接扩大视觉上的震撼、感知上的冰冷,角色在这种本与文明社会交界的隔绝空间里,更容易还原出兽性,这兽性连带枪声、血迹、脏话,带出非常西部的风味。
但又正因格局铺排大了,观众的期望也都吊高到了巅峰对决的情绪发泄,戛然而止的同归于尽就少了一些满足。特别是,当一切都在往所谓商业的方向去撑大,结局却没有直给,很容易泄气。
更糟心的则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电影用字幕「满足」观众对真相的需求,可粗暴潦草的落差、反转,对电影有更大的伤害。
小说在处理结尾的时候其实很俭省,最后才登场且直接进屋的是两个人,他们与「高个子」对峙,略显拙劣地讲完自身故事后,其中一个人用眼神使唤根宝拿斧头砍「高个子」,然后完结。
乍看是开放性结局,其实以根宝自身的处境,不难揣测他所合作的必然是盗猎者。三比一的劣势,注定了公安的悲剧。不像电影,盗猎者只有一名,增加悬疑的同时,也降低了正义一方的悲壮性。
尽管如此,作为导演的首作,值得肯定的地方更多,也让人对藏族、藏地、藏语电影有更多框架外的期许。
相比之下要提魏书钧,挑战余华的先锋小说《河边的错误》,显然更需要勇气。毕竟即便是张艺谋,改编《活着》,比先锋时期更多灼烫与悲鸣的小说,也无从还原甚或超越余华对人性与人世的深邃表达。
魏书钧就更没有先锋性,电影诚然是远没有余华小说好的。
设若小说不是余华的,我们只把那些情节拿出来,那么魏书钧做出了颇为不错的扩写。每一个人物的关联、因果,都做出了详尽的扩展表达。
可也正因为这些详尽到不乏噱头的表达,譬如幺四婆婆的性虐倾向,许亮的异装爱好,除却引发旁人不怀好意的窃笑,也放大一个掌控社会高位的「正常」异性恋男性不自觉的傲慢。
电影的拙劣更因为小说表达一骑绝尘。魏书钧是让现实与臆想泾渭分明地对立,通过道德压力、事业挫败,引致男主角马哲的发疯,而发疯成了电影唯一的追求,因为这就是所谓的高级表达。
但这恰恰是违背了余华笔锋的价值。他的小说摒弃了点到点的实在,犯罪动机、杀人次序、自杀逻辑,全都有空冷场域带来的虚妄回音,每个人都如游魂野鬼,杂乱、无序地构成集体的虚空,回荡出恐怖的感知。
这种无从对抗的巨大荒诞,就像是结尾,局长让马哲装疯逃脱开枪责任,而他终于在医生第四次盘问时,表现得乖顺甚至觉得胡言乱语有趣,妻子和局长则从高兴、满意,转变为因为医生说可以住院而目瞪口呆,引来马哲更大的笑声,叫人不寒而栗。
不像电影那样,历经影像戏耍,把人逼疯了就觉得完事了。不是说不可以有自己的呈现方式,但既然需索余华的人气,一如仰赖朱一龙的流量,只拍到这种程度,是很让人替总算跳出生活阅历的魏书钧感到可惜的。
同样得用可惜来概括的还有《我爸没说的那件事》。
导演泷田洋二郎最出名的电影是斩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入殓师》,带着部分主创人员来中国拍摄,必然吊高期待,结果溃不成军。
辛酉2016年结集出版的首部短篇小说集,以《闻烟》作为书名,因为当年年末,泷田洋二郎就要开拍这部电影。小说集的广告写着,导演看到《闻烟》后,秒签了影视改编权。
小说很好吗?至少比起前两部,无论文笔、技法还是意境,都差。导演看中的,大概是老字号里父子情的流淌,尤其是,当传统工艺需要以伤害身体的前提流传下去,父亲如何处理。
原著的父亲三缄其口,儿子无从掌握最关键的一味,但当孙女出生,父亲弄孙为乐,任由儿子接管档口,做不那么正宗却不伤身的冰晶糕,改变旧规矩赚钱。
同是死后儿子才发现父亲保护自己的秘密,电影钻营了煽情的密码,儿子不要铺口,出走城里,混迹剧组,而父亲得知孙女治病要钱,自己打破规矩,不要命地做冰晶糕来卖。
但是电影表现出非常陈腐的特质,如同一出不合人情的催生大片。父子生分至极,儿子结婚没有通知,只在妻子怀孕时打个电话,父亲也一直没去探望,只在孙女出生后自己跑去城里。最终所有的和解,都很赶场,都很功利。
加上各人演技的参差不齐,喜剧成分的无聊低劣,除却个别关乎手艺的漂亮镜头,电影八点档的气质几乎提供不了什么感情价值,遑论余韵。
即便是被中式煽情喂大的观众,也真没法接受这种陈旧的投喂。改编小说这样的行活,太考验二次创作对世情的洞察,无论是不断翻新的潮流,抑或是相对亘古的审美,但凡差一点,都容易沦为庸俗之作。
所以,到底是谁觉得现在的观众还在爱被动训诫,爱自我感动?
简单来说!电影很好看,铺垫和悬疑感都很好!最后一段高潮段落特别爽!酣畅淋漓然后戛然而止的感觉让人耳目一新!
补充一个今天路演的时候导演和金巴老师讲的小故事吧
电影中间的时候有一段是王铮和金巴看见一只兔兔,王铮老师一枪直接射死兔兔俩人拿回去烤着吃的桥段。当时拍的时候,一镜直接过了,拍的特别好,但是中途突然想起来,坏了,按照故事的时间顺序枪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子弹了。然后为了这个拍的很好的镜头专门又去补拍增加了在前面的时间顺序里面金巴老师捡了子弹的画面。
所以最终的呈现结果,会让在观影的时候,在演到捡子弹那一段,让熟悉电影各种套路的人在这个时候开始揣测这个子弹的作用,会不会后面成为一些伏笔和铺垫,什么金巴老师就靠这个子弹反杀啊啥的,内心已经加了一百万种可能性了,后来发现是在互相表达了一定的信任后交出去了子弹狩猎了兔兔时,把这个小铺垫用没有任何人(除了兔兔)受伤的方式收回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真实原因,竟然是因为为了能接上后面突然有子弹打兔兔的戏专门补的画面,但是这种小小的弄巧成拙和小巧思,反而为电影增加了特别多的悬疑感和细节铺垫,为电影增色不少。
下面是一个关于映后的真实吐槽(个人倾向严重不喜勿入)
本来开开心心的映后提问环节 导演和四位主演都到场 和观众们互动的场景
怎么一个二个全TM是装逼犯啊啊啊
上来就是先做了三分钟自我介绍和简历
什么我来自哪个学校啊学的什么专业啊现在在做什么啊讲了讲自己的人生啊我还见过你爸爸还和你爸爸吃过饭啊
然后又自顾自的掏出手机对着稿子做了好几分钟的电影影评
又接着大谈电影流派各种主义啊融合啊等等等
最后绕了一圈再说了一些无关痛痒毫无价值的提问
回答一个是或者否的那种
甚至还有说其实就只是想和导演合个影啊签个名啊
我整个???
我寻思这个映后环节就是给你装逼用的啊???
导演和四个主演在台上被罚站听你汇报啊???
谁关心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在做什么啊啊啊???
能不能少一点表演欲啊???
还有一个更甚者 直接说现在只是作为观众和导演交流
以后是肯定会和导演和主演们直接进行合作的什么一个高度巴拉巴拉
拜托你能不能先好好毕业了再说这些话 吹x是真的不需要交税的啊???
真的太绝望了,轮着表演了四五个人,然后偶有的一小点问题也全在导演身上,其他四位主演老师就很尬的站在那里
真的被无语到 可能是面部表情管理失败 各种无语扶额掐人中的样子让主持人觉得我可能会稍微正常一点(谢谢主持人)
终于在收尾的最后一个问题点到我
让我很简单的让四位主演老师分享在拍摄过程中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然后才有了最上面的这个小故事
希望来映后装逼的人少一点 还一些电影爱好者和观众一些有意义的交流时间和机会
不然只能是引用那英老师的名言了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了。
雪地,山野,深林,盗猎,算计,枪战。
粗粝男人,荒野生存,正邪对立。
不拖泥带水,不磨磨唧唧,没有明星,没有女人,全程快速高能。可以称作中国“西部片”,同时又带着几分卓别林《淘金记》的戏谑味道。
没错,就是这部正在上映的《一个和四个》,尽管排片不多,但是保证精彩。
一个护林员,四个闯入者,其中两个是森林公安,两个是盗猎者。
他们围聚在护林员小木屋的四周,虎视眈眈,猜忌对立,抢夺着生存机会。
其中还掺杂着护林员的离婚纠纷,他和盗猎团伙或明或暗的联系,根宝正邪难辨的复杂身份。种种混搭之下,这场警匪悬疑大戏徐徐铺开。
整部《一个和四个》充满着粗粝阳刚的气质,因为名副其实,全片总共就5个角色参演。
没有一个女性角色正面出演,但是故事中一条重要线索,便是护林员桑杰的离婚纠纷。他的妻子成为了唯一被提及的女角色。在小木屋的墙上,还挂着一张她跟丈夫的合照。
但是平日里油滑善变的根宝,带来了等着桑杰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不仅如此,根宝还多嘴多舌,直接戳穿了桑杰妻子早已出轨的真相。尽管桑杰愤怒地将根宝推到了门外,但是很显然,他已经相信了自己被出轨的事实。
这是全片唯一的情感线索,在原作小说中,这份离婚协议书被比喻为雪片,纷纷扬扬盈满人间。因为它其实暗含着桑杰被背叛之后,内心的伤痛和犹疑。
这份犹疑,也开始将他自身的立场模糊了。
离婚协议书引出了第一个疑点。根宝忍饥受冻跑进山林来,就仅仅为了给桑杰送一份离婚协议书吗?他又不借钱,他和桑杰妻子之间,有没有什么牵连?
以及,他第二次走入小木屋,是带着一把斧头,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到底想做什么事情?是否想在没人目睹的情况下,直接解决掉桑杰?
这就是从原作小说延续至本片的叙事张力。有太多的意图含混不清,每个人的讲述都不一致,对护林员就是一个“罗生门”的故事。
但是护林员本身,也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谦卑、软弱以及坚定。
喝酒的细节透露出他破坏规则的习惯。床底下堆满空酒瓶,墙上张贴着不准护林员饮酒的禁令。这表明他在这深山木屋中,不遵守规则已成习惯。那么他和根宝,和盗猎者,便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这让整个故事越发饱满且深邃了。
在警匪追逐枪战部分,《一个和四个》完成度很高,特别是作为导演久美成列的首部长片,更显出导演团队的厚积薄发。
越野车在雪地上疾驰,盗猎者已是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森林公安放在眼里。开着车往山林深处冲去,还有同伙拿着半自动步枪朝警车扫射,挡风玻璃破碎,有鲜血溅在前窗。激战之后,越野车一头撞上堆砌的石墙,车辆震动翻倒,两名警察陷入昏迷。
接下来,拿着半自动步枪的盗猎者,与只配有六四式手枪的警察,开始在这个完全没有通讯信号的地方展开生死搏击。
追逐、枪战,躲避进小木屋,挟持护林员,澄清自己的身份,每个闯入者都在自证清白。但是每个人似乎都难以相信。
围绕着追捕盗猎者,冲突的主题却在不时变换,有时是要确定来者身份,有时要调查翻车现场,有时还要追踪猎物的去向。观众的注意力也跟随着叙事主体(多数时候是护林员)不停切换,紧张不安。
相比起小说文本,电影镜头显然更为充实地呈现了激烈打斗和冲突。在荒野山林中,在雪堆岩石间,警察和盗猎者殊死搏斗,没有什么起承转合,只要举起武器,就是剑拔弩张的时刻。
也是在多数时候,看起来懦弱无能的护林员成为了仲裁者的角色,他必须从闯入者的只言片语,他们的服装、姿态和表情来评判谁是真正的警察,谁是应该打击的盗猎者。
护林员不断陷入左右为难的抉择时刻。当然,他本人的立场也显得模糊难辨。
冲突张力成功建立,小木屋就成了《淘金记》里面那个有趣的避难所,同样是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护林员就是此刻的卓别林,偶尔的戏谑舒缓了紧张的气氛。
护林员表现出了畏惧懦弱的样子,他看上去人畜无害,兢兢业业地守住岗位,这座风雪中小小的木屋,就是他尽忠履责的阵地。
但是酒瓶暴露了他,他并不是什么遵章守纪的善类。在过往的值守和交流中,他同盗猎者团伙有着若即若离的牵连。
这正是该片的迷人之处,在最后两行字幕出来之前,片中没有一个角色毫无嫌疑,完全清白,各自的叙述均有破绽和漏洞,观众的好奇心被牢牢抓住,看到最后都在猜测着每个角色的身份。
第一位闯入者,他入场的方式是以一根步枪的枪杆。
他的疑点是手持盗猎者惯用的半自动步枪,持枪的姿势都非常接近盗猎者。同时在看到被夹住的野鹿,他的第一反应是杀来吃掉,而不是保护动物。他也说出了才多局长,但是却不记得才多局长的家乡。
他证明自己的方式是身穿警服,背得出自己和牺牲警察的警号,并且看到牺牲者的时候,发自内心的伤心。
可是,警服可以伪造,车辆可以转移,他的证据并不具备完整的说服力。
第二位闯入者,也就是根宝,他有很多疑点。
比如平常在村民中口碑就不好,都知道他油滑善变,心思复杂,俗称“三花脸”;
比如他跑这么远,仅仅为了给护林员送离婚协议书过来,“不想吃锅巴,不在灶边转”,他如何能洗清自己的嫌疑。第二次进入小木屋,竟然还拎着一把斧头,他的企图似乎昭然若揭。
第三位闯入者,悄然出现在护林员的背后,他也自称警察,穿着警服,还有警官证,并且记得才多局长的家乡。
可是他的嫌疑也是最大,因为他受伤严重,同时提着装有猎物的麻袋。又是最后一个闯入木屋,并且还以背后持枪的低调方式。
除开那位死者,如何判断这三人身份?
那块红布条起了一定作用。起码可以确定根宝和护林员的作用。
根宝是盗猎员的同伙,他来的一项任务,就是要和通缉犯马春芽接上头,与他交接鹿茸狐皮等货品;
木屋外铃铛上的红布条也暴露了护林员,他在这之前,一定程度上成为了盗猎者的帮凶,估计还为盗猎者提供了烤火与休息的场地。所以在这场正邪难辨的冲突中,他并不敢过于直白地表达立场。
至于另外两位闯入者,他们原本可以靠自己战胜对手。但是在双双受伤之下,他们必须争取到护林员这位“中立者”的支持,才有可能在最后反杀。
这自然充满着狼人杀游戏的意味。
而且,在最后字幕出现之前,几乎没有观众能够凭借上述线索来确定谁是通缉犯马春芽。
除此之外,导演还安排了收音机、暂停的时钟、冻馒头、海报、黄历等丰富元素,虚与委蛇,给推理添加了不少趣味。
(个人编辑、校对,对局部内容和各种助词做了一些润色和删改,如有问题感谢指出)
侯克明:今天到场的是我们这个导演和四位主要演员,还有其他的这个主创今天没有来。那么今天也是特别荣幸,因为我们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啊。在上映之前 ,几位主创齐聚在这里跟大家见面。那么我想带他们一定能够跟我们分享一些创作的心得。应该说这个片子在创作当中也是很有故事的。首先一个重要的故事。久美是2020年毕业,大家都知道他毕业之后正好赶上疫情爆发,所以这个毕业作业实际上他只拍了一半儿多一点,就整个在深山里面不能再一起拍下去了。所以他回来的毕业的时候实际上是拿着这个已经拍好了的部分剪了一个短片来毕业的。那么到第二年年底,等于他又带着这些摄影组的、各位演员、所有人员又到了那个林场,又到了那个地方,又去了一个冬天才把这个戏拍完。所以这个戏应该说经历是很艰苦的。那么是不是首先,请久美,把你这个毕业作业做了这样一个长片、这样一个小说改编,你的这种选择来跟大家讲一下。为什么非要拍这样一个长篇?在这个故事当中你想说的是什么?
久美成列:其实我一开始拍毕业作业很忐忑,也没有想着要拍一个长片,我想拍一个短片再练练手,可能会比较好。但是也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吧,像制片人王磊,然后包括我的父亲。我也问了侯老师说拍一个长片怎么样,大家给我的意见就是你既然想干,那就去干吧。对,然后我也就下定了决心。嗯,之所以选这样一个故事,可能是我自己很喜欢类型(片)的原因。尤其我喜欢发生在西部的故事,因为可能在西部的那些那个地方,你能呈现出来的人的质感是很粗粝的。包括你能感受到人和人之间非常直接的那种对抗,包括是人与自然的对抗。所以我就想拍一个发生在西部的具有类型感的故事,于是我就去不断的看小说,刚好就看到了这样一篇小说,我觉得它恰好满足了发生在西部的一个类型框架。但同时它里面对于护林员的这种非常细腻的内心的描写,又很戳中我自己很敏感的那个神经吧。因为我自己平常是一个话很少、想了很多的人,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都不敢靠近我。但可能我对每一个人心里已经上下打量了很多很多遍,所以我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对,我就觉得拍这个电影好像很适合去呈现人与人之间最不可测的那个地方,所以我就选择拍这个电影。
侯克明:说的很好,其实他一开始他选择这个长片改编这个小说作为毕业作业,确实为他捏了把汗。因为他们之前呢,其实拍过很多的作业,有拍摄基础,这是没有问题。但确实我们的学习一般来说是一场短片毕业,总觉得学生啊,对短片的把握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到长片牵扯的问题很多,所以为他捏了把汗。而且久美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他一开始入学的时候他拍的作业还是很有民族风格的,很讲人文特征的。而到了二年级末开始转型了,特别是他突然喜欢类型片,当时我也很惊讶,是不是这样子的。真的是这样吗?然后来说我觉得这个类型片好不好啊?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这样一部小说来改编,确实应该说正好是他想要的东西。一方面对是很独特的这样一个环境,表达了藏区独特的生活。同时也还是一个类型啊,有个类型这样的一个故事啊,所以这就是他的一个很独特的选择,确实完成是很难的。那么下面是不是金巴老师你给我讲一讲你接了这个角色到那个老林子里去什么感受?
金巴:嗯,对,之前我都是和特别优秀、特别成熟那样的导演(合作),然后就是久美的话很年轻,我对他就很有新鲜感。这个年轻人的工作方式是什么样子?我想试一下。然后就他正好给我发微信的,跟我说金巴你过来演这个角色吧。然后我去看了一下,是个特别懦弱的一个人。然后之前我拍的都是…呃…跟这个就是差距太大了,刚开始我听说就特别担心。但是之前我们也有一定的…怎么说呢,之前的那些片子拍的时候,我们去做的人就待过。然后就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我一点点。对,我平时我习惯性的,看剧本的时候就想读一篇小说。然后就是我觉得这桑杰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的来龙去脉是什么样子,我就大概了解了一下。然后他就已经交给我这个任务了,那我必须得去尝试一下。对,其实作为一个演员的话,你必须要尝试各种东西,所以我也有这个欲望。我今天就特别感谢导演给我这么好的一个角色。嗯,挺好的。
侯克明:久美,是开始就认定金巴,还是后来才认定,慢慢的?
久美成列:我一开始就认定 的。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他自己又写诗。平时我觉得他的想法很独特,跟我聊一些东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些行为艺术的照片。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侯克明:其实一般的人,因为这是小说改编的,一般人看完小说之后,我觉得第一印象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人。是吧?他跟那个小说原来描写的、一般人想象的好像还不太一样,是吧?
久美成列:对。在没有选定演员的时候,其实起初还是没有考虑金巴,就是我在跟吕松野(摄影指导)也商量过,选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们突然就觉得金巴好像用这么一个魁梧的身材、这么一个男子气概的外形去饰演一个这么懦弱的人,似乎是一个反而很复杂的一个载体。它好像对于呈现片子里面本身的这种人的复杂性,在外形上就满足了。然后就选择了他。
侯克明:就是应该说他是一种反差。一般人觉得原作描写的这个人什么的还是有什么脆弱的这样的一个人,而金巴是猛一看就很厉害的一个人,不像那个原作。但是现在影片呈现出来的实际上跟原作又丰富了很多了,就不是那样的一个我们很简单地以为的一个懦弱的人了。这是很复杂的一个人,所以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物形象创造的这个范例。那么王铮,你接到这个角色怎么想的?
王铮:我非常感谢这部作品啊。四年前,那个时候我是天津音乐学院表演系毕业的,毕业之后呢我们就为了生存,哎,就什么戏都拍,拍电视剧,然后为了生存,有幸拍了一些作品呢能够养家糊口。再往后就是到了我认为的表演的瓶颈,当时跟我的经纪公司聊过,我说我已经在表演中得不到快乐了,我说我忘了我当初学表演是为了什么。我觉得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就在那一年,久美导演选择我的头三个月吧,我跟我就说我不要拍电视剧了,我要拍电影,我要好好趁着我还年轻,继续去拍我当初想拍的东西。然后我跟久美,我没有见过。通过也是刚才他说王磊制片人,我们就是这样聊天,然后他说王铮我能拍一下你生活的状态吗?我说可以,他拍了一分钟呢就发给了久美。久美就没过几分钟吧,就跟王磊说我希望王铮来出演这个角色。其实我还想说的一点是,当我去怀着一颗比较忐忑的心,因为我没有拍过,又是这么重要的角色,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我不是一个有天分的人,但是我可以说还是算是勤奋吧。当我去到那里之后,我看到了,大家说着不同的语言,我也听不懂,那种不安全感又在我的身上在蔓延。然后大家也在帮助我,我发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团队,包括万玛导演这个团队,他们是很纯粹的给我上了很深的一课。我在电视剧里我承认我头几年确实有一些我觉得不好的毛病,不管是表演上还是公司安排的,乱七八糟的,在乎这个,在乎那个。突然间在那一瞬间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在镜头里要跟我的同伴们达到一样的水平。我觉得只有那样的话我的头才能抬起来。然后我就彻底地就把自己所有的顾忌放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作品、这个人物的拍摄当中。大家听到我的方言,因为我是山东人,我要学青海的这个方言,然后就跟我们的大巴车司机去学。然后包括达杰丁增,包括久美、金巴,他们全教我。每一句每一句地教。我看到的是那种大家想为了我更好、特别想帮助我的这个氛围。然后每一个镜头拍10条20条,我不觉得苦,我也不觉得累,我只觉得我很荣幸能够参与到这个作品。所以说四年之后,当这部作品上映的时候,我可以非常非常骄傲的跟我身边的、我所有的朋友、跟我的大学老师说,今天我可以交一份还算及格的答卷吧,这是我的感觉。
侯克明:谢谢,这个确实是爱意,纯洁的心灵参与了这次的创作确实很难的。更旦,你这个接到这个角色,你怎么想?跟你以前在万玛老师(那里)演的那些角色有什么不一样的?
更旦:对,我刚才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其实有点担心。之前演的反差比较大的就是那个《气球》的那个作家的那个戏。然后这两个人物的话,作家的话可能是比较内向——看着比较内向,但是也是一个外向的(角色)。像根宝的话,其实看着很内向,但是心情非常复杂,也是非常难演的一个角色。其实挺开心的这个,感谢老师,感谢所有同学的支持,谢谢大家。
侯克明:达杰丁增,你演这个角色,其实你是作为一个导演,同时又在演戏。你这次创作也是很难得。我当时不认识你,我是觉得很职业的演员,又还是当导演。你创造这个角色、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你有什么心得?
达杰丁增:嗯,对,我是过去参与的做执行比较多……这个角色其实最初不是我,是别的人在聊,我们开机之后也不是我。我这个选的就像我(角色)出场一样是比较突然。有一天久美,我们拍着拍着,然后就我俩一起出去撒了泡尿在森林里面。然后(他)看着我,我说你咋了,他说你能不能演个戏,我说你别开玩笑啊,我当时也是这种长发,我说还长得挺英俊的,你别搞我。他说说不定你在这方面能有一些发挥的空间,因为你导演现在也不怎么成功嘛。那我说那行啊,我说试一下。结果把我的头发给理掉了,给我这个眼睛给直接弄伤了。然后我一直这个眼睛就没看过,那段时间我基本上全天都在这个眼睛是闭着的。他们在那儿拍戏,我就在那儿闭着眼睛,偶尔还执行一下。对,就这么干过。所以我这个就是角色选也是比较突然,也是比较临时的,对,然后我出场也是比较临时比较突然。
(纸条提问环节)
侯克明:第一个问题说那这个影片这样的结局——模糊处理的结局,这样一个结局是刻意的吗?最开始设定护林员是想不想把他也设定成坏人,然后最后到底谁打死了谁。
久美成列:最后谁打死谁?……
金巴:就是一声巨响,我也不知道谁打死了谁(笑)。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的结局其实一早就是这么设定的。看小说的时候我也是被这个结局给吸引,因为小说里面的结局要比现在的结局更让你感到恍惚。就是当所有人都进来之后,根宝还是一直在隐藏自己。但突然小说家写到他从角落里拿起了一把斧子,然后那个斧子上闪出了一道寒光,然后故事就结束了,也没有告诉你到底真正的故事的结局和真相是什么。但是你看到那样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局的时候,你会去不断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每一个身上的细节是什么?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的里面有多少是真实的和虚假的。所以我希望这种恍惚感能够也同样延续到剧本中,也延续到片子里,所以我们就还是保留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我相信那种恍惚感加上暴风雪的来临,能给观众也带来这种很回味无穷的感觉。
侯克明:对这个结尾你们几位有什么补充,你们大家到底谁是坏人。
王铮:反正我是好人。
侯克明:其实他们自己也在对这个问题一直在争论,他们到底是谁,谁杀了谁,对这个问题很好啊。他们自己是一直在争论这个问题。其实呢,就是刚才久美介绍了原小说结尾就是个开放性的。其实也是原来最早我们改变的时候讨论最多的一个问题……一个作品从小说到电影能够有很多很丰富的东西。而且很多时候电影搬过来之后就会产生一些变化,这些也是电影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小说呢它是一个开放性结尾,可能大家读的时候就读过去了,但是电影,所有人就会对这个事儿放大很多。大家应该多注意这一点,就是从文学作品到电影中所发生的这些变化。这个片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例子。有时间大家也可以再去读读这个小说,这个小说我个人看完之后,因为久美一直坚持保持小说这样的一个开放性结尾,所有我一直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样。看完这个电影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一点,其实大家一般总在去说谁是坏人,但是看完电影之后,可能你更多的除了思考这个问题之外,你会思考他们的每个人的表现为什么是这样,他的人性的描写就可能更突出了。那么情节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就会稍微弱化了一点儿。相反的,我们更突出了人物形象的刻画、人物内心的描写。这也是影片的这种处理所造成的作用。好,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这样:久美成列老师,桑杰在第二次写信时有幻想自己中枪的场景,这一个设计你是怎么想的?这是否是一个暗示呢?
久美成列:嗯,对我来说这也不算暗示,因为整个故事的发展还是跟着护林人自己的内心、他的心理逻辑去呈现给观众。我觉得当时设置那样一个情景,就还是想呈现护林员他内心的这种犹豫不决的一种状态。虽然他跟大哥好像经历了那么多,吃了兔肉,打了兔子,还把他离婚的事情全都说出去,似乎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但是似乎根宝的一句话,说他脚印的一件事情又能将他们之前所建立起来的关系在瞬间摧毁。所以我觉得那个时候呈现这样一个场景反而会很有意思,对,很复杂。
侯克明:这还有一个问题,大全(景)的森林场景,是数字特效还是实景拍摄?这其中有什么哲学意义吗?有没有提出问题让观众讨论?
久美成列:没有(笑),没有哲学意义啊。这个片子里面所有的场景都是实拍的,对,是在零下30度的青海省祁连县的一个原始森林里面拍摄的。
侯克明:请问你的影片有部分灵感来自xuebao吗?
久美成列:是哪个xuebao啊?
侯克明:《冰血暴》吧应该是。
久美成列:没有。
侯克明:可否讲一下影片的转场在剧本阶段是怎样安排好的?
久美成列:其实在剪辑阶段的时候,有很多给剪辑师自己发挥的空间,就包括怎么进入到闪回。就像第一次男人他进入闪回的那个大全,然后来回的切换。其实剧本写的会相对简单一点,但是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就是拍了足够多的素材,包括枪战、航拍,各个机位的各种节奏的都有,所以在那个时刻可能想要营造一种很紧张的感觉,剪辑师就做了这样的手法。对,嗯。我记得在剧本里面也没有特别设计的那种转场,都是比较直接和朴实的,可能有的时候需要一场梦境吧。之前拍了一个路在那个木屋里面走,然后我们用很强烈的光在屋里制造了一个剪影的效果。然后就想做一个护林员,在根宝走之后大梦初醒的那种感觉,也配合着时钟的停止,让故事有一个神秘的气息。但是后来为了让节奏更快,我们就把根宝的这场夜戏变成了根宝的闪回,就不是一个顺序的方式。所以在剧本里写到的那个梦境的转场就没有用进去。在。
侯克明:还有一个问题是这样,请问导演开始的时钟暂停和最后的时钟又开始转动,是否暗示一种虚假的梦境?还是有别的寓意?
久美成列:就是有一点点这种概念,就是想对于护林人来说,想给他设计一个对于时间概念的错乱的停止。就是仿佛当他这一天的遭遇,这几个人进入到他的生活之后,他也分不清哪些是真是假,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好像对于他来说整个世界就变得混沌了。所以就设计了一个时间停止的感觉。似乎当这些嗯很复杂的东西停止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时间才真正开始进行。其实也想呼应一下,就是复杂和纯粹在时间的这种概念里的一种表现。
侯克明:还有一个问题啊是在声音设计上音响铺的很满,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较为类型的设计?有设想或采取减弱音响突出真实环境声音的方式吗?
久美成列:其实整个片子包括大家看到了很多特写镜头,还有贴面的广角镜头的设计,就是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种非常沉浸式的感受。因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细节去让观众进入这个空间,进入每一个人物他自己的状态。所以我们做了很多皮衣的这种效果(声音),包括地板的效果。声音指导没有放弃任何对于一个声音细节的处理。我觉得这也是为什么可能片子能有一种很强烈的沉浸式的感受。如果仅仅是用我们在片场拍摄的那种现实的声音,可能他不够有这种效果达到这么丰富的听觉的体验。
侯克明:这块儿我补充一下,因为我是在后期的时候看过吧,特别一开始看按照粗剪的和最后完成的片子,应该说的变化是很大的,就是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看会变化很大。其中一个变化就是声音的变化。声音老师在整个片子的创作过程当中,应该说对这个片子形成最后这样的一个叙事效果是起了很大的一个作用的。他用了很多的艺术手法来帮助渲染这个环境,渲染这个戏剧性的气氛,应该说做的是相当好。当然你可能提出的问题就说是作为另外一种构思形成说声音弱一点,其他的弱一点、就是完全的环境声,可能是另外一种东西。原来最早我是听到的没有那么多声音的时候,其实应该说效果远不如现在啊,现在应该说是相当好。当然这个后期变化还有一个就是剪接,后来剪接又变化很多。这个在叙述的调整上,做了很多的这个很精妙的这种剪接。应该说现在的(这版)完成在后期阶段应该要提高了很多。
(10.25 BFA)
前 言
由导演久美成列执导的影片《一个和四个》日前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举行首映,作为今年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唯一的一部华语电影,影片在日本收获了不错的评价。事实上,某种程度上说,下一代藏地电影已经初见端倪。之所以称之为新一代的藏地电影,主要有三个原因:首先,最明显的是藏人形象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往藏语电影里彪悍的男性和隐忍的女性,到这部影片里被彻底颠覆,编导久美成列从原著小说的框架中创造出了四个狡黠的男性形象,其中两个藏人无疑与我们印象当中的大相径庭。久美成列在访谈中也表示,自己在剧本创作过程中并没有考虑到角色的民族身份,而是从固有的文化逻辑中跳脱出来,将人放到了更大的维度当中,而这也就拓展出藏人形象的另一个维度。其次,在主题发生了很大变化。上一代藏人电影更集中地呈现藏族人物在藏传佛教语境下的宗教信仰和道德伦理问题,探讨藏区现代化过程中藏民面临的精神困境,在这些作品里,家庭往往是重要的切入口,而在《一个和四个》中,久美成列给出了一个密闭空间,四个人物勾心斗角,更加底层的人性之恶、更加抽象的交流困境显露出来。尽管一部分来自原著小说罗生门式的结构,但编导久美成列也贡献了颇多源于自身的生命体验。最后,在风格上出现了比较大的偏移,之前的藏人电影大多数还是以偏向自然主义的写实主义创作为主,但《一个和四个》则是一部寓言体电影,无论是镜头、声音、音乐的处理上都更加风格化,情节发展也更加戏剧化。如果说万玛才旦通过王家卫达到了《撞死了一只羊》所呈现出来异于以往的风格,《一个与四个》则通过伯格曼、莱昂内等创作者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总体上看,《一个和四个》呈现出强烈的风格和自信,虽然视听语言方面依旧略显生涩,但从这部影片中,我们的确可以看到藏族导演的类型化尝试,看到藏地电影正在生发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我们也乐于将这部电影看作藏地文化和中国电影工业、汉地文化深度融合的最新成果。
附东京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奖名单:
最佳影片(金麒麟奖):《薇拉梦到大海》(Kaltrina Krasniqi,科索沃)
评审团特别奖:《非常市民》(特奥多拉·安娜·米海,比利时/罗马尼亚/墨西哥)
最佳女主角:Julia Chavez《另一个汤姆》(罗德里戈·普拉/劳拉·圣图洛,墨西哥)
最佳男主角:Amir Aghaee, Fatih Al, Baris Yildiz, Onur Buldu《四面墙》(巴赫曼·戈巴迪,土耳其)
最佳艺术贡献奖:《鹤灯笼》(希拉尔·贝达罗夫,阿塞拜疆)
观众选择奖:《稍微想起一些》(松居大悟,日本)
以下为深焦DeepFocus 记者与导演久美成列与制片人王磊的访谈。
一个和四个
导演久美成列、制片王磊访谈
深焦:
可否简单介绍一下您早年的成长经历?
久美成列:
我是12岁来的北京,之后基本就在北京上的学,之前是在青海西宁。高一结束之后,我回到青海一个公立的寺院学校学习藏语言文化。这个学校的名字是吉美坚赞民族职业学校,它为当地一些没有机会上学的牧民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金巴(《一个和四个》饰演护林员桑杰)跟我是校友,他也是从那里毕业的。学校里主要教的就是藏族的文化,跟寺院里的教学方式很像,比如早晨起来要背诵经文,背诵最基础的藏语言文学的语法,中午、晚上要辩经。到了高中部,会有医学、诗歌、历史等等课程。学校里喇嘛占大部分,也有从内地来的志愿者。我虽然从小就会藏语,假期有时候也会在寺院里学习一两个月,但基础不深,上了公立学校之后就慢慢用得少了。那一年对我的影响很大。我之前在日常生活中说汉语比较多,现在说藏语会比较多。我自己心里面对藏语和藏文化是一个“回熟”的过程吧。
深焦:
这样的经历对您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久美成列:
就是让我对这个看待世界的方式多了一个维度,有了一个我基因里的、从小就在我心里的,我也确信的认知。这个认知告诉我,世界是轮回的,是有很多个世界存在的。在那一年里,对我的生活习惯改变很大,比如说每天早上要念经,虽然很小的时候在家里也会念,但是总感觉这种生活方式离我很远,没法感同身受,只是从形式上感知这种东西,会觉得念经是没有啥意义的。但当我抛开杂念,更直接地浸泡在一个宗教信仰和生活方式相融合的环境里后,我会用心去感受我念的每一段经文,每一个词语,我感觉我的脑袋就通透了,脑袋里有一个地方就空出来了,跟外部会有连接,是一个很神秘的、精神上的感知。如果你从精神上相信这个东西,理论上自然就会相信,慢慢这个世界就会发生转变,而你个人也就被“唤醒”了。我之后还想把自己的成长经历拍成一个长片,就是一家人从藏地来到北京,再去寻找自己的根,再回来慢慢融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
深焦:
回到北京之后,就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吗?
久美成列:
本来想考的是中央美院我从小喜欢画画,觉得自己如果不干创作性的事情,就都不太有意思。自己还是有一种表达欲吧。但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小原因吧,央美没有考上,于是就想做电影、讲故事,毕竟除了美术之外,电影可能是离我最近的一种艺术形式。电影是从小就接触,最开始给我影响的是英格玛·伯格曼的《秋日奏鸣曲》,它让我去思考自身和父亲的关系,后来看了他的《呼喊与细语》,觉得他的电影很极致,有时候非常重口味,我非常喜欢那种能把一种情绪表达到极致的作品。后来特别喜欢的是库斯图里卡的《地下》,觉得特别疯狂。虽然那个时候对他所表述的那段历史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我特别能明显地感受到那种自由的表达方式。再后来就是金基德,总体来讲都是形式上比较极致的创作者。
深焦:
在北京电影学院有怎样的学习经历?
久美成列:
我在北电读的是导演系。《一个和四个》是我的第一个长片,之前在学校拍过六个短片。总结起来的话,当时拍的剧情片多半就是在生活中感受到压抑,最后到爆发,基本都是这种主题。其中有一个片子叫《解脱》,讲的是主人公在一段爱情关系里面感受到束缚和压迫,他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最后走到了一个死循环中,然后他就用自杀解决了这个问题。另一个短片,讲的是一个来北京打工的农民工,进入到一个餐馆,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种歧视,包括他的家庭、他的父亲给他的压力,所有这些最后结合在一起,他把餐馆老板杀了。之前还拍过一个28分钟的纪录片,叫《他们在高原拍电影》。那时是在《旺扎的雨靴》片场当场记,顺便也就拍了这个纪录片。想去讲一下我对我所接触到的这些藏族电影人的感受。最早进入电影剧组是在高二的时候,当时是入了《老炮儿》的组。
深焦:
《一个和四个》的缘起是什么,为什么想要创作这样一个剧本?
久美成列:
主要是想拍一个具备类型框架的、发生在藏地的故事。后来有一个朋友推荐我看了江洋才让老师创作的这部短篇小说,觉得这个故事有发展成类型片的潜力。我能感受到,在单一空间里,每个人的对峙、他们的关系都可以发展到最极致。这个剧本写了六七个月,大约十几稿。
深焦:
藏语片传统里比较喜欢探讨信仰、道德、现代化等等层面的问题,这个片子关乎更底层的人性,这样的表达是来源于小说,还是您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久美成列:
其实小说的结尾更是戛然而止的,几个人闯进来没过多久,突然就结束了,小说里对于人性的探讨是有的,但是要变成视觉上的,是需要做一些细节上的变动,小说本来就有一个《罗生门》的叙事结构,探寻关于真相的问题,但我想在写剧本的过程当中,把每个人的动机、相互的关系再挖得深一些、极致一些,能够抵达每个角色,人性更深层次的地方。我想,这应该是源自于我自己的生命体验,我看到这个小说的时候挺感同身受的,觉得护林员这个人物的心理变化很有趣,我会想,如果护林员是我,会怎样?所以就会有改编这个剧本的冲动。其实许多藏语电影的导演,也是从自己的生命体验出发吧,去讲自己感受到的藏地生活,在这一点上,大家没有很大的区别。
深焦:
编剧的时候会有一些参考吗?
久美成列:
莱昂内的电影看了很多,包括《黄金三镖客》,可能在创作剧本或者现场调度的时候会有一些不自觉的联想。更重要的还是《八恶人》和《罗生门》。
深焦:
还是要问一个比较俗套的问题:到底谁是警察,您有确定的答案吗?
久美成列:
是有的,但具体是谁不能告诉你(笑)。
王磊:
其实你倒过来想,就会发现还是有破绽的。导演在剧本阶段想得很清楚,要遮得好,逻辑上又要严密。其实像《杀人回忆》这样的电影,都没有给出最后的答案。
久美成列:
建立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要有他的逻辑,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原著里对白其实很短,非常简洁,在创作对白的时候,主要还是把准一个创作方向,希望每个人都隐藏自己,在他们的话语里不能让人看出明显破绽。
深焦:
一方面又要隐藏自己,一方面又要把人物写出来。
久美成列:
是的,听起来很难。不过也并没有很难,主要是先找准一个人物的性格,根据他的性格去写他的台词,但是关于他身份的东西,能隐藏就隐藏。
深焦:
《一个和四个》大概拍了多久?
久美成列:
一共拍了53天,但中间有碰到疫情,所以间隔了一年时间。第一次拍了一半多的戏量,第二次拍了十七八天。
王磊:
是的,中间隔了一年,第一次拍摄是到2020年1月23日,正好赶上武汉封城,我们就被迫停机了,我们以为疫情过个一个月能控制得住,结果发现高速路封了,等倒高速解封,已经是78天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大概是3月底4月初我们才把滞留的车辆设备搞回来。关键的问题是,一般来讲等高速公路解封了,一个戏差不多也就能拍了,但这个戏需要雪景,所以就隔了一整年。
深焦:
隔了一年,对创作上有什么影响吗?
久美成列:
对创作上的帮助特别大。因为第一次拍完之后,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粗剪版本,从粗剪里能感觉到某些人物还比较单薄,某些情节还需要丰富,然后就调整了剧本。整体表达上没有太大变化,主要是不断丰富一些细节,比如把根宝这个人物做得更好一些,在小说里这个人物其实出现时间很短,但我认为这几个人在森林里相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背景,护林员、盗猎分子和警察的动机都是足够的,但根宝好像还差一点,所以给他加了一场夜戏,也把他跟护林日志这条线联系在一起,埋了一个伏笔。
深焦:
第二次是否有补拍的情况出现?
久美成列:
大结局其实拍了两遍。第二次拍的时候重新设计了调度,就把层次丰富了很多。第一次拍的结局比现在进展更快,人进来没多久就死了。
深焦:
影片的取景是在哪里?
久美成列:
当时整个青海都找遍了,就是想找一片原始森林。第一次堪景找到的最壮观的原始森林在班玛县,那些树真的是庞然大物,但最难的是车辆进不去,没法拍。后来第二次堪景,路过一片森林觉得不错,林子特别开阔,树木也很密集,然后中间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我就觉得这不得搭一个房子吗?所以当天直接就把主场景定下来了。
王磊:
当时也有人建议我们去大兴安岭,但我们没有去,觉得还是在藏地拍摄比较好。片子里的树种也是当地特有的,叫青海冷杉,长得特别慢,造型也非常高大。这个地方冬天很冷,地名就叫“冰沟”。酷寒是拍摄时候最主要的困难。我们调了两台大电车,一台供拍戏,一台供暖。那个时候冻得导演都没有知觉了,生了冻疮都不知道。
深焦:
导演在写剧本的时候有演员的形象在脑海里吗?
久美成列:
有的。护林员反正一开始想的不是金巴,他给我的感觉太凶悍了。其他角色的话也有一些模糊的,但不是特别确定。后来定演员的时候,突然有人提到金巴可不可以?我们就立马头脑风暴了一下,让他演一个反差特别大的人物,也特别有意思,所以就定下来了。写剧本的时候,主要还是根据小说里面给我的感觉完成的。
深焦:
现场拍摄的时候,金巴给您的反差感还大吗?
久美成列:
他只要进入一个角色里面,就成为那个角色,不会有很大反差感。在现场指导表演主要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第一次拍摄的时候,我提的要求特别多,包括一些小细节,嘴怎么动一下,眼睛往哪儿看一下,因为自己第一次执导长片,希望各个方面能做到自己最满意的地方。第一次拍到中间的时候,我们有一次小聚,结果没想到大家就喝开心了,越喝越多。金巴在片场特别敬业,不会表达自己的不满,喝了酒就开始说了大实话,他对我说,你这样导演我演得特别不舒服,重复太多次之后,所有的表演都会变成一种机械式的,就没有灵感了。饰演根宝的这个演员,他就说他需要找到人物的状态,找到之后就不用说太多了,否则会影响和打破他的状态。这之后我也想了很久,应该如何执导演员,包括中间这一年,我也看了一下粗剪,我就赶到追求那种很细节的东西是很多人注意不到的,对效果没有特别大的提升,虽然肯定会有效果,但最重要的还是照顾演员的感受。所以第二次拍的时候,我要的东西基本都在就可以了,基本都是五六条就过,非关键的细节会略过。(深焦:之前呢?)之前起码得十几条。第二次拍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很舒服,就比较有默契了。
深焦:
金巴之前饰演的角色都是相对比较彪悍的,但这回的藏人形象相对比较懦弱,为什么这样设置?
久美成列:
主要还是跟故事有关系,藏人也是人,不是说藏人都是想象中的那样彪悍。这个故事讲的更多的还是普遍的人性,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怀疑、不信任感,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所以没有太去想角色是否是藏人的问题。
深焦:
《一个和四个》的调度很风格化,跟以前的藏地电影都不太一样。怎样设计调度,怎样跟摄影师交流?
久美成列:
开拍之前,我和摄影指导吕松野画了一个多星期的分镜,调度主要是在那个时候定下来的。这个故事有荒诞、有寓言的意味,所以一定要把这种感觉从影像上呈现出来,影像的风格需要做到极致。这个故事主要发生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我希望能从影像上给人非常强烈的沉浸感,让人感觉到木屋里一个人的孤独感。摄影指导有他自己的考虑,比如他说用放大镜把演员的面孔凸显出来,要有贴面的感受。在现场我们会先走戏,把调度定下来。分镜的执行度可能是40%左右,现场的感觉还是有挺大影响的,因为写分镜的时候主要是靠剧本来确定的,走戏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变化了,现场总会有新的想法、最直接的最生动的感受。
深焦:
声音设计上有什么考虑?
久美成列:
声音指导李丹枫说一定要有贴面感,一种扑面而来的感受,就像贴着耳朵说话一样。后来,每个角色的台词后面补录了不少。
深焦:
音乐方面,您提到要有一种“未来感”,所以加了电子,可以否再阐释一下“未来感”具体是什么意思?
久美成列:
我希望它能给人一种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片中的鹿,对我来说代表了另一个世界,是特别原始的、最纯粹的世界,你也不知道那个世界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但就是跟人的世界没有太多关系。所以我希望音乐能往未知的、神秘的感觉上靠,有一种揭秘感,能够赋予影片更多的层次。
深焦:
所以“一个和四个”里面的“一个”,也是指“另外一个世界”?
久美成列:
是的。
选择“这个”,还是选择“那个”,是《一个和四个》的主要问题,也是类型片里常见的,善与恶,警察与坏人的影像游戏。直接翻译下,它就是一个生与死,存在与毁灭的悬念问题。观众也乐意在头脑里,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雪。有时候,像科恩兄弟,在开头加上“改编自一则真实故事”,效果更佳。
然而,《一个和四个》所引发的问题,不仅仅是这样一道选择,在我看来,它牵扯到另外一项,更严峻的问题选择。
一度,许多人会觉得久美成列的导演之路,顺风顺水。从青海,到东京映画祭,到亚洲电影大奖,《一个和四个》走了很远的路,绕上很大一个圈,拿了不少奖……无论如何,再大的圈,始终是圈。圈,是圆满,圆满就是圆满。
不料,即是半年间,亦发生许多事。如今上映,再看大家脑海想象的圈与圆。也许,雪地上的轨迹与线条,没能始末相连。线,也没有顺着既定方向,走弧线,而是向下坠落……最后有公映,这一个点,一部电影的终点。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问号。问号,是维系电影紧张感的悬念,也是长片首作导演的真实困境。从哪来,去哪里,下一程路线,终点未知。
《河边的错误》中,遮遮掩掩,虚上又虚的劲头,无非还是我公安不能是杀人越货的坏人,不可以犯明显的,刑法和道德的错。它带有类型片元素,实际上又是在反类型。而《一个和四个》从开拍到物料宣传,呈现的都是一个类型片,硬核、粗粝、凛冽,天寒地冻的西部高地。人物生猛,脏污,带血。警察还是歹人,点指兵兵,身份未知,命运未卜。
如一定要从角色入手,《一个和四个》的人物,往往只有神情、台词、动作,而没有笔墨,去建立具体角色的人物关系,即左右人物性格的悬丝与提线,比如渲染警察同仁的友情,表现盗猎分子的奸诈协作之类。正因观众无从知道警察认识谁,歹人更不会将秘密全盘托出,倒不如以类型片人物来写:警察做好事,会牺牲。坏人会伪装,落法网。
身份,是电影最重要的点,硬壳与果肉里的核。电影不太离开那座护林小屋,更渲染走不出森林,一股暴雪将至的灭顶意味。四个人,都处在迷路的状态,又刚好在护林小屋相遇。这时候,有几样东西的存在,就特有意思,如巡林日志的笔记实录,它象征着所见(看)、所记(写)、所得(读)。护林员桑杰是唯一暴露了脆弱内在的人物,他充当人类的和平视角,是卷入者,也是旁观者,更是调停者,貌似软弱,居于观众的位置。桑杰人在森林与小屋,心在村子与家庭。他不想在这里,只能把自己灌醉。出于职守,他又不得不在这里,摆脱不了“人在这里又不在这里”的存在主义窘境——一个类似于电影院观众的人性角色。
门被敲打,推开的那一刻。出场的几个人物,都要迅速获取他的信任,然而,他最终还是变成了人质,与被斩掉双角的鹿,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鹿作为生灵,也作为受害者,充当了逾越人类存在,介入的一个更高自然视角。它受到伤害,但永远都在。
其他几人,则都需要掩饰面相。作为主角,观众相信了护林员桑杰绝对没有问题,他瑟缩于内心。可是,警察的到来,并不等于正义裁决的到来。一是鹿死谁手未可知,一是他作为闯入者到来,他本人也并不清楚,护林员是否变节,乃至于跟盗猎分子是一伙的。
传统电影里,观众不该建立起对坏人的情感信任,否则一旦有了深刻共情——坏人当然也有老婆孩子乃至巴士上遇见的小学同学,以免在最终大清算来临之际,表现坏人之死的干脆或痛苦,都会遭遇人性悖论和剧作矛盾。所以,坏人一向在电影活得简单,跋扈之简单,嚣张之简单,残暴之简单,又死得干脆。俗烂不堪的类型片,尤其擅长让他们在高光处(临死前)说出来最长、最可笑的一段台词,衬托主人公的事后凛然。
为了导向干净利落的结局,《一个和四个》的牌面,掩藏到了最后一刻,完全不去轻易提示和交代,谁是警察,谁是坏人。至少在我看的电影节版本,它是没有任何提示的。再到院线版的小个子字幕,最后站位对峙的剑拔弩张中,一名观众更关注的,只会是血脉偾张的对手台词,以及走位要挟的情绪氛围,而无法从那个空间里,以留意和辨识体型。大与小,是尘埃落定,另外一样参照依据(事实上,绰号脱自江洋才让短篇小说原著)。而有枪和没枪,救谁还是打哪,才是传统类型片的硬道理。
正如关于悬念的故事,必然有陷阱,迷藏,会兜转、绕路。《一个和四个》讲的善恶难辨,就是一个看不见的致命圈套。当观众意识到线索拉紧,林中小屋杀机迸发,你已经脖颈上束,四肢被缚。结尾一行字,可能会导致不少人迷糊,至少同在那个屋中,他们没有大小之分,只有困兽之斗。就好比,堕入歧途的,何尝不可以是一个前警察呢(或如诗云:我亦不复受身为我)。
森林警察与盗猎故事的故事,影迷观众不免要溯回二十年前的《可可西里》。从多布杰饰演的角色,到《一个和四个》的身份难辨,电影还埋设了更重要的一个文化/语言的差别,听不懂藏语的闯入者,出卖灵魂与继续牺牲的藏地人。换言之,警察抓坏人的类型故事,是可以像藏戏故事那样,重复搬演,也是一串通行于电影史的省略号。而那个消失不去的问号,是久美成列会否继续走类型片之路,是选择走出藏地,还是会去重新发现故乡?这般奇怪的问题,就像是在追问年轻的导演,你是选择四个,还是选择那一个。
在日本看到龙标感觉太特别了。第一排观感虽然欠佳,但片子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李丹枫的声音设计很对味。
人家的毕业作品…也是头一次见把调色指导放前面的
16届First影展露天放映的第一场,导演是万玛才旦的儿子,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才23岁,是北电的毕业作品。看完不得不感叹,生在罗马的人的确更容易获得更高的成就。整个片子感觉非常成熟,毫不生涩,不论从文本,叙事,声画,表演来说都是非常类型的院线水准。我特别赞赏的一点是导演用了藏地背景,盗猎题材讲了一个悬疑犯罪的类型片,这一点对于年轻导演真的非常难得。年轻导演大多沉溺于让观众一头雾水的自我表达,能扎扎实实的拍好类型片,给类型片寻找新意才是国产电影需要的人才,我更期待导演未来能拍全汉语,甚至好莱坞的影片。
剧本太弱了,典型的没有灵魂的类型片,FIRST这次颁奖的操作特别败好感hhh
#16FIRST#有点名不副实,虽然是处女作但是吹过了。节奏是个大问题,从第一场就能看得出叙事效率的低下,自吃兔肉后节奏更是一落千丈。而且真的不是给上四五个特写就说是线索了,然后让观众去看谁是狼,不过导演自己说的正确,在暴风雪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我认为这也仅仅是难以自圆其说的理由罢了,如果真的要对标八恶人对标老无所依,还是有太多要提升…关键也在于这片子里的藏族元素很少,就感觉换成东北话就完全是另一部不突兀的电影
比较干瘪的类型片,越看越乏味
5.8分。逻辑硬伤确实过多,人物和剧情也很扁平,作为剧情片剧情不够硬,作为商业片反转和结局也不够劲儿,太容易猜到的底牌和真相,有意半露的细节伏笔也没意思了,终究两边不讨好。最想骂的是离婚这笔到底有什么用?你们男的绿帽焦虑真的很让人想笑。
有些动机实在想不明白,那几个为什么都要争取护林员的信任,一不能打,二没有食物,有啥好处?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日记?为什么都饿得头晕眼花走不动道了,还不拿干硬的馍泡开水吃下去,这些人难道没有一点生活经验?
整体是喜欢的,弥补了国产类型片很大的一块短板,久美成列选了一条和父亲截然不同的路,或许未来能给藏地电影打开另一扇窗。下面的话只吐槽FIRST,与电影无关。【16thFIRST】拿了三个奖,呵呵,章子怡您作为评委会主席能给那些真正的低成本独立电影分点汤喝吗?这个已经快成名利场聚会商业赞助拿到手软为舔流量脚踩大众却依旧哭穷压榨志愿者的影展,还在以初心为名画饼,到分蛋糕就暴露本心了。
16th First,拍得很成熟,能看出各个环节都很有钱,(但已经没有什么藏地电影的感觉了)最终拿了最佳影片也无可厚非吧。只是想感叹一句,有人脉和没人脉,差别真的很大。
抛开电影,还是要感叹,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一般家庭孩子的处女作,哪来机会得到这样高配置的制作团队全力以赴。#期待《藏地白皮书》
就算拼爹,也是导二代里的可造之材。
为什么不把通缉令发给护林员
挺无聊的,没想到这么类型化,是个入门影迷都会和《罗生门》里的多视角不可靠叙述联系上,还是少看点昆汀多看点福特、安东尼曼什么的吧。另外看到访谈里提到导演喜欢洪,有没有想过多研究一下洪最爱的布列松或仅仅《乡村牧师日记》,护林员可以成为一个布列松式苦行僧的角色,他内心的煎熬、灵魂的状态、他的日记、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可以再深入挖掘,而本片后半段完全被交给了无聊的外部悬疑。
3.5,在这种体量下,手松一点可以给四星。配乐很抓人。整体像寓言小品,有一两个灵光片段。生命有贵贱,前脚放走失去角的鹿,下一秒为果腹杀死兔。手法和节奏都很工整,但也太过工整了。对出场的四个人物没有任何偏心,却也无法做个清醒的旁观者。或许真相只有鹿知道。
把国内新一代导演全部的特写额度用掉了大约98%
在屋子里被三个人围着的桑杰就像在玩剧本杀的我
所以为什么要插入一段老婆出轨协议离婚的细节?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静止时钟,无肉羊蝎,离婚信,烤全兔,两片红布,汉人老乡皆不可信,吞冰酗酒茫然求存……叙事巧合过多,捕兽夹被遗忘,就类型片看情节编排有点不太合格,但寓言般的结尾确实让故事升华(请强行忽略过审字幕)。后生可畏,首作鼓励加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