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北青艺评 原标题: 《一个和四个》:极致影像打造的藏地“狼人杀”
青年导演久美成列执导的长片首作《一个和四个》自2021年亮相东京国际电影节以来,陆续在国内外颇具影响力的节展活动上斩获多个奖项,受到广泛关注。影片改编自藏族作家江洋才让的同名短篇小说,整体风格完全不同于此前的藏地新浪潮作品,没有缓缓流动的长镜头,没有藏人的日常生存状态,取而代之的是面部特写、镜头快切,以及“贴面式”音效带来的紧张情绪。导演久美成列以类型化手法为藏地电影带来了全新突破,也为藏地影片进军主流市场迈出了值得肯定的一步。
影片以发生在藏地林区的盗猎案为核心,围绕一个护林员、一个公安、一个盗猎者和一个接头人展开,除金巴饰演的护林员外,剩下三人的身份孰真孰假,成为推动故事的“麦高芬”。
从内容来看,影片颇具昆汀《八恶人》的气质。大雪、密林、猎枪、一间封闭的木屋、四个彼此怀疑的人、对峙与荒诞皆置于其中。在原著小说里,故事全部发生在护林员居住的木屋内,电影则利用影像拓展了文本的外延,利用闪回和室外戏份呈现出不同的叙述视角,每个人物各执一词,使事件真相更加扑朔迷离。这一表现形式让人迅速联想到黑泽明的经典作品《罗生门》,导演久美成列也认同“故事本身就有一个罗生门式的叙事结构,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带着各自的私心和目的”。
片名中的“四个”指代屋内剑拔弩张的人,“一个”代表屋外的鹿。这一点和原著小说相比,做了很大改动。护林员作为小说中唯一的“好人”,在影片里也被归入另外三人一方,似乎他的正邪善恶也带有一丝不确定性,四个角色共同组成了复杂的人类社会。鹿则是屋外纯净无邪的自然世界,以冷峻的目光凝视屋内发生的一切荒唐,不做评断,也不做审判。屋外的一切危险,无论是捕兽夹还是猎枪匕首,都来自于人。
饰演护林员一角的金巴在本片中贡献了突破性的表演。在以往的作品中,无论是作为配角的《塔洛》《他与罗耶戴尔》,还是担纲主角的《气球》《撞死了一只羊》,金巴所饰角色的性格特征都离不开粗犷、豪放,他也成为藏地硬汉的代表。而在《一个和四个》中,护林员懦弱、胆小、犹豫不决的性格和金巴高大凶悍的外形形成强烈反差,并通过“怼脸”式的特写镜头不断放大,为影片增添了另一层荒诞。
影片整体以蓝色为主色调,烘托出冬日里危机四伏的肃杀气氛。有限的几处暖色一部分运用在护林员和村民根宝(更旦 饰)的对手戏中,体现二者同村同族的身份;另一部分运用在护林员与外来者对峙时,暖光与冷光同时出现在画面中,以戏剧化方式表达影片的超现实风格。
镜头运用方面,在护林员与第一个自称是公安的男子(王铮 饰)救鹿、杀兔、吃兔、争兔的两场戏中,影片通过外景不同景别的镜头快切和内景人物正反打的方式,将荒诞讽刺和喜剧元素相结合。二人上一秒还在规则与质疑中拯救生命,下一秒就在饥饿的驱使下杀戮和争夺。在鹿、兔、人的三方对比之下,被划分为不同阶级的生命体使整个故事成为一段寓言。不过,手枪主观视点的运用则相对突兀,本意是为了突出护林员的心理状态,却让观者脱离了原本的旁观视角,进入主观的游戏视角。这种突然的跳进跳出不免使观感产生些许断裂。
值得肯定的是,影片的配乐和声音设计颇具特色。放大环境中的细节声和动作声,用人物的喘息声和贴耳式的台词营造的沉浸感,配合空灵凛冽的音乐,给影片增添了诡谲多变的悬疑气息。
整体而言,《一个和四个》以极致的影像打造了一场藏地“狼人杀”,带有鲜明学院派特征的视听风格。虽然在部分段落稍显跳脱,但应会成为将藏地电影推向大众市场的有益尝试。
提及藏地电影,被谈论最多的莫过于由万玛才旦导演领军的藏地新浪潮。从《静静的嘛呢石》开始,无论是万玛才旦指导的一系列影片,还是由松太加、拉华加执导的《太阳总在左边》《旺扎的雨靴》等作品,其影像风格、内核表达都一脉相承。万玛导演不幸辞世后,久美成列不免被大众视为继承父亲衣钵,继续在藏地挥舞新浪潮旗帜的传承者,但《一个和四个》显然打破了此前范式,尝试将藏地电影推入类型片的主流市场。
一些负面的声音则认为影片失去了藏地新浪潮对在地文化的表达,使“藏语仅作为点缀,藏地仅作为景片”,故事本身发生在任何地域都能成立。但这恰恰是《一个和四个》的突破所在,如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的推荐语所言,“导演不甘被归类为某一种创作脉络……体现出冲破地域、民族等固有界限的可能。”
此前,藏地新浪潮的大部分影片中,对“文化冲突”母题的呈现多集中在现代意识与宗教信仰之间。《一个和四个》则弱化宗教元素,用“反盗猎”这一现代规则将人物分列两端。更加巧妙的是,在“入侵”藏地的汉族人内部,和“守护”藏地的藏族人内部,形成了各自的“正与邪”。由此将文化冲突转化为个体冲突,使影片更具普世性。久美成列导演之后的短片作品《新生》(《大世界扭蛋机》系列短片之一)也延续了这一表达。
除此之外,无论是久美导演在前不久刚刚杀青的第二部长片《藏地白皮书》,还是万玛导演的待映作品《雪豹》《陌生人》,在演员选择和故事设置方面,都更加直接地体现出“外来者”与“本民族”的多重碰撞。结合万玛才旦导演在过往采访中提及的“藏语电影需要多元化类型的尝试”,《一个和四个》所指向的可以说也是藏地新浪潮的一种未来。
以下包涵剧透,建议先观看电影。本片的观感会受剧透影响。
作为导演处女作,这部电影的完成度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影片很有几分昆汀《八恶人》的神韵。同样的暴风雪,同样的小木屋,同样的封闭叙事。虽然设觉语言和剧本的深度还无法和昆汀相提并论,但作为藏地电影类型片化的一次尝试,是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的。
如果说父亲万玛才旦导演的电影是藏地文化与欧洲语法的结合,那么儿子久美成列的电影就是藏地文化与美国新派西部类型片碰撞出的火花。这也非常符合中国新老导演的发展现状。
影片剧情虽然是开放式,但是有一定观影经验的观众应该很容易猜出谁才是盗猎者。我就直接说了,第一个出现的自称警察的大块头就是盗猎者,而临近结尾出现的小个子才是真正的警察。原因如下:
一、影片出现了三组警员号,其实号码是烟雾弹,警号牌的式样和警服的颜色才是重点。死掉的那个警察和小个子的警号牌的式样和警服颜色是一样的。
二、大个子一枪就精准的打死了兔子,证明他步枪使用的很熟练,而步枪是盗猎者的武器。
三、盗猎者车上有很多酒瓶子,而大个子一见到桑杰就要就酒喝。
四、大块头不知道林业局长是哪里人。
五、大块头留着胡子,而警察是不允许留胡子的。
至于大块头为什么没有杀死桑杰,是因为它需要帮手对抗警察,他也是确定桑杰是个老实人之后才给他枪的。而小个子一上来就给桑杰枪,那是因为他在林业局了解过桑杰的情况。至于那个红布条是接头暗号这件事,可以肯定是大块头临时编造的。况且如果大块头是警察,那整个剧情就失去的反转的可能,所有悬疑点就成了故弄玄虚了。
下面说说缺点。首先是《一个和四个》的标题,导演在采访中说四个指的是四个男人,一个指的是鹿代表的另一个世界。他希望观众带着鹿的视角看这个故事。我认为是不成立的,因为影片的视角显然是桑杰的视角,在他面前的是三个男人和鹿,都是他不能理解的世界,影片并没有以鹿的视角呈现。因此片名应该叫《这边和那边》或者叫《一个和三个》才更合适。
其实鹿这个符号的加入也是失败的,导演说鹿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然而这一点没有通过视觉语言表达出来。鹿一共出现了三次,每一次的摄影都是比较平庸的,没有给到观众超验的感受,这一点他还得像他父亲多多学习。
桑杰作为第一男主,但他对剧情的推动非常有限,双方都想争取他的信任,但是最后却都死在了一场混乱的枪雨中,而桑杰只是愣在当场什么都没做。这样桑杰就沦为一个旁观视角。
最后一场三个男人在有限空间中的对峙是电影的高潮。这一段导演处理的还是显得稚嫩,以三个人的同时死亡作为结尾,是让人有些失望的。这一点大家可以去看看昆汀的《落水狗》和《八恶人》的结尾是多么精彩。 影片虽然是藏族导演拍摄,有藏人演员出演,但本质和藏地没有多大关系。这样的故事如果换在蒙古或者新疆等偏远地区,剧情甚至都不需要任何改动。
本片一开始就提到了暴风雪将要来临。本以为暴风雪会事剧情的高潮重要背景,代表着有大事将要发生压迫感。但这场酝酿一部电影的暴风雪,等到故事结束才姗姗来迟。本来以为将要天崩地裂地的火拼,结果却等来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因此有人说这是一部寓言式的电影,我以为不然,看得出导演想要做出寓言式的效果,但显然没有做到。它即没有和地域文化做深度链接,也没有对当下的映照,寓言的想象空间是不存在的。
(个人编辑、校对,对局部内容和各种助词做了一些润色和删改,如有问题感谢指出)
侯克明:今天到场的是我们这个导演和四位主要演员,还有其他的这个主创今天没有来。那么今天也是特别荣幸,因为我们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啊。在上映之前 ,几位主创齐聚在这里跟大家见面。那么我想带他们一定能够跟我们分享一些创作的心得。应该说这个片子在创作当中也是很有故事的。首先一个重要的故事。久美是2020年毕业,大家都知道他毕业之后正好赶上疫情爆发,所以这个毕业作业实际上他只拍了一半儿多一点,就整个在深山里面不能再一起拍下去了。所以他回来的毕业的时候实际上是拿着这个已经拍好了的部分剪了一个短片来毕业的。那么到第二年年底,等于他又带着这些摄影组的、各位演员、所有人员又到了那个林场,又到了那个地方,又去了一个冬天才把这个戏拍完。所以这个戏应该说经历是很艰苦的。那么是不是首先,请久美,把你这个毕业作业做了这样一个长片、这样一个小说改编,你的这种选择来跟大家讲一下。为什么非要拍这样一个长篇?在这个故事当中你想说的是什么?
久美成列:其实我一开始拍毕业作业很忐忑,也没有想着要拍一个长片,我想拍一个短片再练练手,可能会比较好。但是也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吧,像制片人王磊,然后包括我的父亲。我也问了侯老师说拍一个长片怎么样,大家给我的意见就是你既然想干,那就去干吧。对,然后我也就下定了决心。嗯,之所以选这样一个故事,可能是我自己很喜欢类型(片)的原因。尤其我喜欢发生在西部的故事,因为可能在西部的那些那个地方,你能呈现出来的人的质感是很粗粝的。包括你能感受到人和人之间非常直接的那种对抗,包括是人与自然的对抗。所以我就想拍一个发生在西部的具有类型感的故事,于是我就去不断的看小说,刚好就看到了这样一篇小说,我觉得它恰好满足了发生在西部的一个类型框架。但同时它里面对于护林员的这种非常细腻的内心的描写,又很戳中我自己很敏感的那个神经吧。因为我自己平常是一个话很少、想了很多的人,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都不敢靠近我。但可能我对每一个人心里已经上下打量了很多很多遍,所以我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对,我就觉得拍这个电影好像很适合去呈现人与人之间最不可测的那个地方,所以我就选择拍这个电影。
侯克明:说的很好,其实他一开始他选择这个长片改编这个小说作为毕业作业,确实为他捏了把汗。因为他们之前呢,其实拍过很多的作业,有拍摄基础,这是没有问题。但确实我们的学习一般来说是一场短片毕业,总觉得学生啊,对短片的把握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到长片牵扯的问题很多,所以为他捏了把汗。而且久美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他一开始入学的时候他拍的作业还是很有民族风格的,很讲人文特征的。而到了二年级末开始转型了,特别是他突然喜欢类型片,当时我也很惊讶,是不是这样子的。真的是这样吗?然后来说我觉得这个类型片好不好啊?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这样一部小说来改编,确实应该说正好是他想要的东西。一方面对是很独特的这样一个环境,表达了藏区独特的生活。同时也还是一个类型啊,有个类型这样的一个故事啊,所以这就是他的一个很独特的选择,确实完成是很难的。那么下面是不是金巴老师你给我讲一讲你接了这个角色到那个老林子里去什么感受?
金巴:嗯,对,之前我都是和特别优秀、特别成熟那样的导演(合作),然后就是久美的话很年轻,我对他就很有新鲜感。这个年轻人的工作方式是什么样子?我想试一下。然后就他正好给我发微信的,跟我说金巴你过来演这个角色吧。然后我去看了一下,是个特别懦弱的一个人。然后之前我拍的都是…呃…跟这个就是差距太大了,刚开始我听说就特别担心。但是之前我们也有一定的…怎么说呢,之前的那些片子拍的时候,我们去做的人就待过。然后就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我一点点。对,我平时我习惯性的,看剧本的时候就想读一篇小说。然后就是我觉得这桑杰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的来龙去脉是什么样子,我就大概了解了一下。然后他就已经交给我这个任务了,那我必须得去尝试一下。对,其实作为一个演员的话,你必须要尝试各种东西,所以我也有这个欲望。我今天就特别感谢导演给我这么好的一个角色。嗯,挺好的。
侯克明:久美,是开始就认定金巴,还是后来才认定,慢慢的?
久美成列:我一开始就认定 的。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他自己又写诗。平时我觉得他的想法很独特,跟我聊一些东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些行为艺术的照片。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侯克明:其实一般的人,因为这是小说改编的,一般人看完小说之后,我觉得第一印象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人。是吧?他跟那个小说原来描写的、一般人想象的好像还不太一样,是吧?
久美成列:对。在没有选定演员的时候,其实起初还是没有考虑金巴,就是我在跟吕松野(摄影指导)也商量过,选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们突然就觉得金巴好像用这么一个魁梧的身材、这么一个男子气概的外形去饰演一个这么懦弱的人,似乎是一个反而很复杂的一个载体。它好像对于呈现片子里面本身的这种人的复杂性,在外形上就满足了。然后就选择了他。
侯克明:就是应该说他是一种反差。一般人觉得原作描写的这个人什么的还是有什么脆弱的这样的一个人,而金巴是猛一看就很厉害的一个人,不像那个原作。但是现在影片呈现出来的实际上跟原作又丰富了很多了,就不是那样的一个我们很简单地以为的一个懦弱的人了。这是很复杂的一个人,所以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物形象创造的这个范例。那么王铮,你接到这个角色怎么想的?
王铮:我非常感谢这部作品啊。四年前,那个时候我是天津音乐学院表演系毕业的,毕业之后呢我们就为了生存,哎,就什么戏都拍,拍电视剧,然后为了生存,有幸拍了一些作品呢能够养家糊口。再往后就是到了我认为的表演的瓶颈,当时跟我的经纪公司聊过,我说我已经在表演中得不到快乐了,我说我忘了我当初学表演是为了什么。我觉得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就在那一年,久美导演选择我的头三个月吧,我跟我就说我不要拍电视剧了,我要拍电影,我要好好趁着我还年轻,继续去拍我当初想拍的东西。然后我跟久美,我没有见过。通过也是刚才他说王磊制片人,我们就是这样聊天,然后他说王铮我能拍一下你生活的状态吗?我说可以,他拍了一分钟呢就发给了久美。久美就没过几分钟吧,就跟王磊说我希望王铮来出演这个角色。其实我还想说的一点是,当我去怀着一颗比较忐忑的心,因为我没有拍过,又是这么重要的角色,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我不是一个有天分的人,但是我可以说还是算是勤奋吧。当我去到那里之后,我看到了,大家说着不同的语言,我也听不懂,那种不安全感又在我的身上在蔓延。然后大家也在帮助我,我发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团队,包括万玛导演这个团队,他们是很纯粹的给我上了很深的一课。我在电视剧里我承认我头几年确实有一些我觉得不好的毛病,不管是表演上还是公司安排的,乱七八糟的,在乎这个,在乎那个。突然间在那一瞬间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在镜头里要跟我的同伴们达到一样的水平。我觉得只有那样的话我的头才能抬起来。然后我就彻底地就把自己所有的顾忌放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作品、这个人物的拍摄当中。大家听到我的方言,因为我是山东人,我要学青海的这个方言,然后就跟我们的大巴车司机去学。然后包括达杰丁增,包括久美、金巴,他们全教我。每一句每一句地教。我看到的是那种大家想为了我更好、特别想帮助我的这个氛围。然后每一个镜头拍10条20条,我不觉得苦,我也不觉得累,我只觉得我很荣幸能够参与到这个作品。所以说四年之后,当这部作品上映的时候,我可以非常非常骄傲的跟我身边的、我所有的朋友、跟我的大学老师说,今天我可以交一份还算及格的答卷吧,这是我的感觉。
侯克明:谢谢,这个确实是爱意,纯洁的心灵参与了这次的创作确实很难的。更旦,你这个接到这个角色,你怎么想?跟你以前在万玛老师(那里)演的那些角色有什么不一样的?
更旦:对,我刚才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其实有点担心。之前演的反差比较大的就是那个《气球》的那个作家的那个戏。然后这两个人物的话,作家的话可能是比较内向——看着比较内向,但是也是一个外向的(角色)。像根宝的话,其实看着很内向,但是心情非常复杂,也是非常难演的一个角色。其实挺开心的这个,感谢老师,感谢所有同学的支持,谢谢大家。
侯克明:达杰丁增,你演这个角色,其实你是作为一个导演,同时又在演戏。你这次创作也是很难得。我当时不认识你,我是觉得很职业的演员,又还是当导演。你创造这个角色、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你有什么心得?
达杰丁增:嗯,对,我是过去参与的做执行比较多……这个角色其实最初不是我,是别的人在聊,我们开机之后也不是我。我这个选的就像我(角色)出场一样是比较突然。有一天久美,我们拍着拍着,然后就我俩一起出去撒了泡尿在森林里面。然后(他)看着我,我说你咋了,他说你能不能演个戏,我说你别开玩笑啊,我当时也是这种长发,我说还长得挺英俊的,你别搞我。他说说不定你在这方面能有一些发挥的空间,因为你导演现在也不怎么成功嘛。那我说那行啊,我说试一下。结果把我的头发给理掉了,给我这个眼睛给直接弄伤了。然后我一直这个眼睛就没看过,那段时间我基本上全天都在这个眼睛是闭着的。他们在那儿拍戏,我就在那儿闭着眼睛,偶尔还执行一下。对,就这么干过。所以我这个就是角色选也是比较突然,也是比较临时的,对,然后我出场也是比较临时比较突然。
(纸条提问环节)
侯克明:第一个问题说那这个影片这样的结局——模糊处理的结局,这样一个结局是刻意的吗?最开始设定护林员是想不想把他也设定成坏人,然后最后到底谁打死了谁。
久美成列:最后谁打死谁?……
金巴:就是一声巨响,我也不知道谁打死了谁(笑)。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的结局其实一早就是这么设定的。看小说的时候我也是被这个结局给吸引,因为小说里面的结局要比现在的结局更让你感到恍惚。就是当所有人都进来之后,根宝还是一直在隐藏自己。但突然小说家写到他从角落里拿起了一把斧子,然后那个斧子上闪出了一道寒光,然后故事就结束了,也没有告诉你到底真正的故事的结局和真相是什么。但是你看到那样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局的时候,你会去不断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每一个身上的细节是什么?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的里面有多少是真实的和虚假的。所以我希望这种恍惚感能够也同样延续到剧本中,也延续到片子里,所以我们就还是保留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我相信那种恍惚感加上暴风雪的来临,能给观众也带来这种很回味无穷的感觉。
侯克明:对这个结尾你们几位有什么补充,你们大家到底谁是坏人。
王铮:反正我是好人。
侯克明:其实他们自己也在对这个问题一直在争论,他们到底是谁,谁杀了谁,对这个问题很好啊。他们自己是一直在争论这个问题。其实呢,就是刚才久美介绍了原小说结尾就是个开放性的。其实也是原来最早我们改变的时候讨论最多的一个问题……一个作品从小说到电影能够有很多很丰富的东西。而且很多时候电影搬过来之后就会产生一些变化,这些也是电影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小说呢它是一个开放性结尾,可能大家读的时候就读过去了,但是电影,所有人就会对这个事儿放大很多。大家应该多注意这一点,就是从文学作品到电影中所发生的这些变化。这个片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例子。有时间大家也可以再去读读这个小说,这个小说我个人看完之后,因为久美一直坚持保持小说这样的一个开放性结尾,所有我一直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样。看完这个电影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一点,其实大家一般总在去说谁是坏人,但是看完电影之后,可能你更多的除了思考这个问题之外,你会思考他们的每个人的表现为什么是这样,他的人性的描写就可能更突出了。那么情节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就会稍微弱化了一点儿。相反的,我们更突出了人物形象的刻画、人物内心的描写。这也是影片的这种处理所造成的作用。好,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这样:久美成列老师,桑杰在第二次写信时有幻想自己中枪的场景,这一个设计你是怎么想的?这是否是一个暗示呢?
久美成列:嗯,对我来说这也不算暗示,因为整个故事的发展还是跟着护林人自己的内心、他的心理逻辑去呈现给观众。我觉得当时设置那样一个情景,就还是想呈现护林员他内心的这种犹豫不决的一种状态。虽然他跟大哥好像经历了那么多,吃了兔肉,打了兔子,还把他离婚的事情全都说出去,似乎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但是似乎根宝的一句话,说他脚印的一件事情又能将他们之前所建立起来的关系在瞬间摧毁。所以我觉得那个时候呈现这样一个场景反而会很有意思,对,很复杂。
侯克明:这还有一个问题,大全(景)的森林场景,是数字特效还是实景拍摄?这其中有什么哲学意义吗?有没有提出问题让观众讨论?
久美成列:没有(笑),没有哲学意义啊。这个片子里面所有的场景都是实拍的,对,是在零下30度的青海省祁连县的一个原始森林里面拍摄的。
侯克明:请问你的影片有部分灵感来自xuebao吗?
久美成列:是哪个xuebao啊?
侯克明:《冰血暴》吧应该是。
久美成列:没有。
侯克明:可否讲一下影片的转场在剧本阶段是怎样安排好的?
久美成列:其实在剪辑阶段的时候,有很多给剪辑师自己发挥的空间,就包括怎么进入到闪回。就像第一次男人他进入闪回的那个大全,然后来回的切换。其实剧本写的会相对简单一点,但是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就是拍了足够多的素材,包括枪战、航拍,各个机位的各种节奏的都有,所以在那个时刻可能想要营造一种很紧张的感觉,剪辑师就做了这样的手法。对,嗯。我记得在剧本里面也没有特别设计的那种转场,都是比较直接和朴实的,可能有的时候需要一场梦境吧。之前拍了一个路在那个木屋里面走,然后我们用很强烈的光在屋里制造了一个剪影的效果。然后就想做一个护林员,在根宝走之后大梦初醒的那种感觉,也配合着时钟的停止,让故事有一个神秘的气息。但是后来为了让节奏更快,我们就把根宝的这场夜戏变成了根宝的闪回,就不是一个顺序的方式。所以在剧本里写到的那个梦境的转场就没有用进去。在。
侯克明:还有一个问题是这样,请问导演开始的时钟暂停和最后的时钟又开始转动,是否暗示一种虚假的梦境?还是有别的寓意?
久美成列:就是有一点点这种概念,就是想对于护林人来说,想给他设计一个对于时间概念的错乱的停止。就是仿佛当他这一天的遭遇,这几个人进入到他的生活之后,他也分不清哪些是真是假,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好像对于他来说整个世界就变得混沌了。所以就设计了一个时间停止的感觉。似乎当这些嗯很复杂的东西停止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时间才真正开始进行。其实也想呼应一下,就是复杂和纯粹在时间的这种概念里的一种表现。
侯克明:还有一个问题啊是在声音设计上音响铺的很满,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较为类型的设计?有设想或采取减弱音响突出真实环境声音的方式吗?
久美成列:其实整个片子包括大家看到了很多特写镜头,还有贴面的广角镜头的设计,就是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种非常沉浸式的感受。因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细节去让观众进入这个空间,进入每一个人物他自己的状态。所以我们做了很多皮衣的这种效果(声音),包括地板的效果。声音指导没有放弃任何对于一个声音细节的处理。我觉得这也是为什么可能片子能有一种很强烈的沉浸式的感受。如果仅仅是用我们在片场拍摄的那种现实的声音,可能他不够有这种效果达到这么丰富的听觉的体验。
侯克明:这块儿我补充一下,因为我是在后期的时候看过吧,特别一开始看按照粗剪的和最后完成的片子,应该说的变化是很大的,就是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看会变化很大。其中一个变化就是声音的变化。声音老师在整个片子的创作过程当中,应该说对这个片子形成最后这样的一个叙事效果是起了很大的一个作用的。他用了很多的艺术手法来帮助渲染这个环境,渲染这个戏剧性的气氛,应该说做的是相当好。当然你可能提出的问题就说是作为另外一种构思形成说声音弱一点,其他的弱一点、就是完全的环境声,可能是另外一种东西。原来最早我是听到的没有那么多声音的时候,其实应该说效果远不如现在啊,现在应该说是相当好。当然这个后期变化还有一个就是剪接,后来剪接又变化很多。这个在叙述的调整上,做了很多的这个很精妙的这种剪接。应该说现在的(这版)完成在后期阶段应该要提高了很多。
(10.25 BFA)
看死君: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即将落下帷幕,国内影迷对华语片能否最终斩获大奖一直非常关注,毕竟今年的评审团主席是人人都爱的伊莎贝尔·于佩尔。
纵观入围本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华语片,有阮凤仪导演的《美国女孩》,还有大飞导演《异乡来客》,这两部都入围了本届电影节的亚洲未来单元。
而在最受瞩目的主竞赛单元,则有一部非常耀眼的华语片,便是年仅24岁的国内新人导演久美成列的第一部长片《一个和四个》,在东京首映后便收获不少好评。由此,他也成为史上提名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年轻的中国导演。
影片《一个和四个》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诞故事。暴风雪即将来临,护林员的木屋闯入三名不速之客,他由此被卷进一件真相不明的盗猎案件中。
导演用这样一个罗生门式的寓言,深刻地探讨了人性。极致的镜头语言,荒诞的黑色故事,带给我们不一样的视觉体验与思考。近日,我们有幸采访到久美成列导演,让他分享一下这部电影背后的故事。
独家专访久美成列导演
电影《一个和四个》背后的故事
采访| 皮皮丘
看死君:导演好,第一次拍摄电影长片《一个和四个》,并顺利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整体感受如何?
久美成列:还是挺惊喜的,这是我们整个团队一起磨合、精心筹备的,到现在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是挺开心的,觉得我们没有白白付出。
看死君:从筹备到拍摄持续了多长时间?
久美成列:到现在为止,应该有三年半的时间,但是中间还经历过一次疫情,停机了一次。
看死君:当初为何会选择江洋才让的短篇小说进行改编?这故事有哪里吸引到你?
久美成列:当时是一个朋友推荐,看到这篇小说时,觉得它的结构很有意思,是发生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的故事。江洋才让老师把这篇小说写得非常有意境,他不仅把木屋里面人和人之间紧张对峙的关系写得很好看,同时跟外面大雪纷飞的环境结合得也很有意思。我就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发展成类型片的可能性,同时也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作者表达,就很想拍出来。
看死君:很多人看完后,觉得有点像玩“狼人杀”的感觉。
久美成列:对,有一点。
看死君:影片讨论更多的似乎是关于人性,而非故事本身。
久美成列:对,因为我觉得关于谁是盗猎分子、谁是警察,并非这部电影要探讨的,它不是讲一个真相的东西,而是讲人在为了生存的一种极致的状态下,所能够呈现出来的人性最为复杂的一面。比如说要去欺骗别人,要去获得别人的信任,都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目的,这种是我想呈现的。
看死君:把小说改编成电影往往都需要取舍,这方面导演在创作时做出了哪些调整呢?
久美成列:因为这是一个短篇小说,体量也不是特别大,而且它描写得非常精悍,更多的是主人公护林员的心理描写。在改编时,我们就不断去扩充它的容量,比如将每一个人的闪回发展成一个段落,比如从木屋这个单一空间跳脱到户外,在空间上给它更多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不断地去丰富每一个人物,赋予他们来到这个木屋的必然动机。同时,就是将他们这种处在严酷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意志做到极致。再就是添加一些有意思的细节,比如时钟和藏历的设计,就是想有一些荒诞和诡异的元素成分,这对气氛的渲染也有效果。
看死君:影片中有很多蛮灵光的巧妙设计,比如那头鹿打开门的瞬间,让我觉得挺惊艳。有人说这部电影是一个“罗生门式的寓言”,您自己怎么看?
久美成列:对,确实是罗生门式的寓言。
看死君:每一个人物都各执一词,让大家觉得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本身,就有一个“罗生门”式的叙事结构在里面,每一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讲述自己的事情,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私心和目的。
而其实在讲人性的这一方面跟《罗生门》也挺像的,不光是叙事结构。我喜欢把这个故事说成是一个寓言,因为关于“一个和四个”,那“一个”我所指的并不是护林员,而是那头鹿。那头鹿它所代表的一个与人类不同的世界,是非常未知的。
在我看来,人们都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在意自我生存的强烈目的性。这跟未知的世界相比起来,我觉得就很渺小,也很卑微,所以可以说,是这样的一个寓言。
看死君:影片的拍摄地点是在哪里?拍摄条件挺艰苦吧?
久美成列:青海省祁连县的冰沟原始森林。对,特别艰苦。
看死君: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比较难以克服的困难?
久美成列:最大的困难就是遭遇了疫情的冲击。拍摄方面倒没有特别大的困难,主要是创作以外的东西给的那种压力,这方面的阻力挺大的。
看死君:具体哪方面的压力比较大?
久美成列:比如说融资,因为我也是一个新导演,去融资就会很困难,再加上疫情给整个电影行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就是找钱更困难了。
看死君:音效是影片中的一大亮点,可以说说音效方面是如何跟李丹枫老师沟通合作的吗?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他当时看完后很喜欢,同时因为片中人物比较少,所以那种情绪性的东西就能充分凸显出来。我们就觉得,这部电影如果能把声音处理得特别好的话,会让整个感觉特别加分。比如一些小细节,像壶嘴冒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看死君:就和人物的情绪勾稽在了一起。
久美成列:对,其次就是我们觉得,这个电影要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沉浸感。我们希望角色们所说的台词都能有很强的贴面感,就好像是在你的耳边跟你说话一样。所以后来,我们就把每个角色的台词又做了一些必要的补录。
看死君:跟几位演员的合作可以谈谈吗?比如金巴和王铮。金巴跟万玛才旦导演也一直都有在合作,这次您也找到了他。
久美成列:我挺开心能跟他们合作,因为金巴的表演我一直都很喜欢;而且他这个人,我跟他也是特别好的朋友。我觉得他是一个能完全把自己扔到一个情境里的演员。他接到剧本也挺开心的,因为跟他之前的人物不太一样。他之前都是非常强悍的硬汉型角色,这次要演一个懦弱的、分不清真假的、很犹豫的这样一个角色,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
金巴很快能进入人物状态,但因为我是新人导演,我第一次拍长片,对于一些细节的追求有时甚至有点过,比如说,我们每条基本得拍个15遍才行,最多的时候拍到了30多条。
这样会让他们感到一些不舒适,有次喝酒时,金巴跟我聊天说,他觉得重复太多遍后,他自己的表演就变得机械化,就没有很强的灵动性和体验感去表演。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包括疫情停机的时候,我再去看素材,我就发现我追求的那些细节的确有时候不是最关键的东西,我把它看得太重了,反而影响到演员的一些情绪状态。
第二次开拍的时候,我就尽可能地去抓最重要的东西,给演员最舒服的表演状态,比如拍四五条我就觉得ok了。我感觉我们的磨合已经达到了一个特别舒服的时候,对整个拍摄氛围和进度等方面都带来了很大的帮助,跟他们的这次密切合作,的确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王铮的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当时给大家看完剧本、准备要定他的时候,我还没有见过他本人,是制片人王磊去见的他。我就看他的形象,包括他给我录的一段小视频,就觉得他就是我要找的大个子,很硬汉,他也非常想演这个角色。
直到开机前十五天的时候,他还给我写了一篇长文,他把自己代入成大个子的那个角色,然后用第一人称视角,给我从头到尾解析了一下这个人的前世今生、前因后果。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也给我特别大的震撼,我就觉得他特别敬业。
虽然说这是每一个演员都应该去做的,但是好像放在今天来看,他的这个行为就特别珍贵。他也是完全把自己抛到那个环境里面,从开拍一直到结束,他那个戏服就没有换过,每天无时无刻不在穿着,有他的戏或者没他的戏都一样。
看死君:您父亲万玛才旦导演担任本片的制片人,他对您在创作上有哪些帮助?
久美成列:作为制片人的角度,就是给我这样一个新人导演搭建非常好的班子,帮我找到很多非常有经验的前辈,比如说摄影指导吕松野老师、音效老师李丹枫,等等。
其次,就是在文本方面给了我挺大帮助。比如说,疫情期间去参加一些创投,当时也有些评委说里面的人物不够饱满、不够立体,然后我们就去想怎么丰富这些人物。
后来他就给了我一些意见,增加情节方面的设计,希望更能把角色的复杂性表现出来。比如护林员和大个子在林中救助被兽夹夹住的鹿,又因为极度饥饿而打兔子,呼应后来他们在木屋中吃兔肉的情节。台词的处理也给我提了很多有效意见;还有对道具的把关,因为要做出年代感,容易有细节错误。
看死君:影片中有很多面部特写镜头,可以谈谈镜头方面的设计吗?以及你是如何跟摄影师吕松野老师沟通的?
久美成列:影像方面这么处理,主要是跟这故事有关系,因为我觉得它不是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的故事,它是有一点寓言性质的,有一点超脱现实的风格。所以,我希望在影像上也能做得非常规一些,比如把每一个人物的脸拍得很近,甚至有一点畸形,有一点奇怪,从而去凸显他们的那种心理状态。
我也是希望能带给观众一种沉浸式的体验,就是让他们从毛孔、从任何一种细节去真正地感受到电影中的人物状态 ,从而走进到这个木屋里面,去真正感受到他们每个人的小心思,他们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们跟对方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看死君:导演平时喜欢的导演有哪些?可以分享一下。
久美成列:喜欢的导演还是挺多的,我喜欢伯格曼、库斯图里卡、金基德,喜欢洪常秀,也喜欢奉俊昊。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会在自己的领域里,不管是文艺片也好,或者类型片也好,我觉得他们都做到了极致。这是我特别敬佩的,比如说,洪常秀他会把人物的情感关系挖得特别特别深。
看死君:第一部电影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在创作上自然也是很大的鼓舞。目前有第二部长片的构想了吗?
久美成列:有,是一个类型片,也是有我自己的生命体验和反思,就是跟当下城市里人的精神生活有关系的一个黑色喜剧。
采访| 皮皮丘;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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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美成列的《一个和四个》是带给我惊喜的一部电影处女作~极寒之地的一场盗猎追逐,在暴风雪降临之前,变成了焦灼内心与神经的人性悬疑对峙的过程。旷野的追逐与斗室的对立,在四角关系中变换对视的态度。枪口对准的是在自我判断之下,惊惶与愤恨的不同层面。
在成熟的导演叙事手法之下,在藏地元素之内,在简单的故事之中,用人性的多变来展示极简故事的纵深层面。冰雪映衬的黑与白,在静谧森林之中的窥视与追踪,让“盗”的几重层面里,成为迷惑诱因的关键所在。盗猎者的原罪、被盗用的身份、被盗走爱人的心......在盗亦有道的危险迷局中,让其中撕扯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虽然会看到熟悉的类型片的影子与套路,却能在狭小空间中做出形式感极强的人物关系,这是让人很是激赏的新人表现。悬在一线的躁动与紧张感,在演员不同状态里化为暗流,涌动在故事情绪之内,极简却极深刻。技术到内核上面神性与灵性的展示,让电影带给观众很与众不同的观感,这是让人值得赞赏的。
从影像风格到音乐编配,在放大耳朵的声音情绪里,一切技术都将故事变得细腻深刻。四个演员也很特别,在各自角色状态当中,刻画出一层复杂的人物表达。寒冷饥饿感与内心触动,及肉体痛感之间,在特写与对望的状态里,写满了丰富的背景。个人非常喜欢~
围绕久美成列导演的剧情长片处女作《一个和四个》,再多说几句: 1.这当然是一部典型的类型电影,这样的叙事套路和手法,无论是之于电影史、还是之于文艺创作史,确实都有众多经典前例可循。但后窗点映的宣传语中,类似“导演在类型化的叙事当中,传递其之于藏地社会的人文思考”,却也确实是恰如其分的表达。如同社会学研究中的“理想类型”一般,影片中四个主要人物、包括作为重要元素的鹿的类型化设定,都体现出极具才华的青年导演之于其身处社会的浓缩性思考。以“鹿”为例,“逐鹿”和“鹿死谁手”在中国文化语境中的丰富含义,可谓众所周知。 2.“一个和四个”,若“一个”为主导者、胜出者或象征正义和话语权的一方的话,那么“四个”当中的两两之间,就足以衍生出丰富而极具代表性的类型化社会关系网络。这当中的权力关系和支配关系,在影片中,通过语言、武器、施令与受令、差序化的社会连接与圈层化的知识分配等,得以巧妙而丰富的呈现。有足够社会阅历的观众,完全可以从中仔细品味。而作为导演22岁时完成的大学本科毕业作品,这样之于社会关系的丰富呈现,无论是出于主动自觉、还是日常积累而生的潜意识,都体现出足够的成熟度与世事洞明。 3.反转与否的剧情设定,只是影片类型叙事的自然所需。与之相比,我个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鹿在其中几次出现的镜头里,体现出的藏人之于自然、之于生命的一种本能敬畏与平视化态度。而这种借由符号叙事实现的万物有灵、敬畏自然之价值呈现,跟久美导演的父亲——万玛才旦导演在《老狗》《气球》等重要作品中的主题立意,实现了代际和创作共同体这双重意义上的传承。
电影《一个和四个》已于10月27日全国上映。影片由万玛才旦监制,久美成列编剧并执导,金巴 、王铮、更旦、达杰丁增、才多等主演,曾在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制作中项目斩获「莫非影画新声关注」奖项,由莫非影画联合制作。
莫非影画:以往的藏地电影具有浓厚的藏族文化,风格偏向于写实主义,但本片其实非常类型化。那么这部影片的声音是否保留了一部分的藏族元素?在声音设计上又有着怎样的类型化考量? 李丹枫:在整个声音设计的过程里,所谓藏族元素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重点。从视觉上,影片的演员、服装和地点本身就带有不少的藏族特点。所以我们从声音角度上,更想把它变成一个相对纯粹的类型片。语言台词上也会有一些藏族元素,当根宝说藏语,大个子听不懂之类的。但其实这是和戏剧有更大关系的一个笑点。 我们更希望强调这部影片作为“类型电影”的一些元素,或是符号化的东西。比如对于人物台词的处理,我们最大的初衷是希望达到很强的贴面感和压迫感,想让观众在进入故事情节时清晰地听到每个人细微的呼吸声。当然现实层面上在那样的景别中,你不可能听见如此清晰的呼吸,但是我们想要强化戏剧性与听觉的刺激,让每个人物离我们更近。
人家的毕业作品…也是头一次见把调色指导放前面的
剧本太弱了,典型的没有灵魂的类型片,FIRST这次颁奖的操作特别败好感hhh
在屋子里被三个人围着的桑杰就像在玩剧本杀的我
在日本看到龙标感觉太特别了。第一排观感虽然欠佳,但片子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李丹枫的声音设计很对味。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比较干瘪的类型片,越看越乏味
#16FIRST#有点名不副实,虽然是处女作但是吹过了。节奏是个大问题,从第一场就能看得出叙事效率的低下,自吃兔肉后节奏更是一落千丈。而且真的不是给上四五个特写就说是线索了,然后让观众去看谁是狼,不过导演自己说的正确,在暴风雪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我认为这也仅仅是难以自圆其说的理由罢了,如果真的要对标八恶人对标老无所依,还是有太多要提升…关键也在于这片子里的藏族元素很少,就感觉换成东北话就完全是另一部不突兀的电影
把国内新一代导演全部的特写额度用掉了大约98%
就算拼爹,也是导二代里的可造之材。
静止时钟,无肉羊蝎,离婚信,烤全兔,两片红布,汉人老乡皆不可信,吞冰酗酒茫然求存……叙事巧合过多,捕兽夹被遗忘,就类型片看情节编排有点不太合格,但寓言般的结尾确实让故事升华(请强行忽略过审字幕)。后生可畏,首作鼓励加一星
5.8分。逻辑硬伤确实过多,人物和剧情也很扁平,作为剧情片剧情不够硬,作为商业片反转和结局也不够劲儿,太容易猜到的底牌和真相,有意半露的细节伏笔也没意思了,终究两边不讨好。最想骂的是离婚这笔到底有什么用?你们男的绿帽焦虑真的很让人想笑。
16届First影展露天放映的第一场,导演是万玛才旦的儿子,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才23岁,是北电的毕业作品。看完不得不感叹,生在罗马的人的确更容易获得更高的成就。整个片子感觉非常成熟,毫不生涩,不论从文本,叙事,声画,表演来说都是非常类型的院线水准。我特别赞赏的一点是导演用了藏地背景,盗猎题材讲了一个悬疑犯罪的类型片,这一点对于年轻导演真的非常难得。年轻导演大多沉溺于让观众一头雾水的自我表达,能扎扎实实的拍好类型片,给类型片寻找新意才是国产电影需要的人才,我更期待导演未来能拍全汉语,甚至好莱坞的影片。
有些动机实在想不明白,那几个为什么都要争取护林员的信任,一不能打,二没有食物,有啥好处?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日记?为什么都饿得头晕眼花走不动道了,还不拿干硬的馍泡开水吃下去,这些人难道没有一点生活经验?
3.5,在这种体量下,手松一点可以给四星。配乐很抓人。整体像寓言小品,有一两个灵光片段。生命有贵贱,前脚放走失去角的鹿,下一秒为果腹杀死兔。手法和节奏都很工整,但也太过工整了。对出场的四个人物没有任何偏心,却也无法做个清醒的旁观者。或许真相只有鹿知道。
为什么不把通缉令发给护林员
16th First,拍得很成熟,能看出各个环节都很有钱,(但已经没有什么藏地电影的感觉了)最终拿了最佳影片也无可厚非吧。只是想感叹一句,有人脉和没人脉,差别真的很大。
抛开电影,还是要感叹,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一般家庭孩子的处女作,哪来机会得到这样高配置的制作团队全力以赴。#期待《藏地白皮书》
挺无聊的,没想到这么类型化,是个入门影迷都会和《罗生门》里的多视角不可靠叙述联系上,还是少看点昆汀多看点福特、安东尼曼什么的吧。另外看到访谈里提到导演喜欢洪,有没有想过多研究一下洪最爱的布列松或仅仅《乡村牧师日记》,护林员可以成为一个布列松式苦行僧的角色,他内心的煎熬、灵魂的状态、他的日记、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可以再深入挖掘,而本片后半段完全被交给了无聊的外部悬疑。
所以为什么要插入一段老婆出轨协议离婚的细节?
整体是喜欢的,弥补了国产类型片很大的一块短板,久美成列选了一条和父亲截然不同的路,或许未来能给藏地电影打开另一扇窗。下面的话只吐槽FIRST,与电影无关。【16thFIRST】拿了三个奖,呵呵,章子怡您作为评委会主席能给那些真正的低成本独立电影分点汤喝吗?这个已经快成名利场聚会商业赞助拿到手软为舔流量脚踩大众却依旧哭穷压榨志愿者的影展,还在以初心为名画饼,到分蛋糕就暴露本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