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部影片里,科波拉以其雄浑稳重的拍摄风格将炮火连天的越南战场,巍然塑造成一座充满暴行和杀戮的人间地狱,他探讨的是这场残酷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巨大影响,透过了疯狂的柯兹上校的残虐来表现出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的心智是如何逐渐丧失的。马龙白兰度所扮演的那位滥杀无辜的柯兹上校,被科波拉塑造成为一个在越战中渐渐对血腥麻木了的人,他沉浸在腥风血雨中,无法改变只能屈从,但当前来暗杀他的维勒上尉出现在他眼前时,轲兹上校却没有杀他,反而借助维勒上尉的手完成了他渴望已久的死亡,对于他来说,也许这才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导演弗朗西斯科波拉对于这个人物的塑造是秉承了原著《黑暗之心》的,他是十恶不赦的“统治者”,推行野蛮、血腥、非人的残暴统治,但又那样的渴望解脱,影帝马龙白兰度完整地缔造了这个本身就充满了矛盾的人,他演绎的柯兹上校和那句“你有权杀我,但是没有权力审判我”的台词已经深深地刻在众多影迷心中,成为不可磨灭的经典影像。原文出处:http://t.cn/R0QsTmh
《现代启示录》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我心目中完美的作品,可能也是由于它的语焉不详每次看都能有新的收获。我不愿意仅仅把它作为一个越战片或者战争片来看,因为某种程度上他就像他的名字“现代启示录”一样,揭示了文明的本质。
现代启示录是一个迷幻的电影,创作过程同样迷幻,电影在开拍时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剧本,科波拉一边拍一边改剧本,即兴创作的成分很大。这么干小成本可能还行,但是成本3150万美元的电影,还是战争片,没有剧本怎么组织人员?这项目失控简直是必然!所以《现代启示录》成了穿帮最多的电影,几乎每次看都有新发现。现实中原计划6个星期拍摄的电影一直拍了16个月,原本1550万美元的预算最后花了3150万美元,超支一倍多,科波拉为了拍这个片房子车子都卖了,体重掉了100磅,估计换个导演已经自杀了吧。幸运的是最后的结果不错,美国票房7800万美元,全球票房1.5亿美元,还跟施隆多夫的《铁皮鼓》分享了戛纳金棕榈,但这些成绩和这个片本身的牛逼程度相比不值一提。
虽然拍摄过程混乱不堪,但是影片的结构还是非常清晰的,通过湄公河五次下船、5个故事塑造一个人物,但主角Willard上尉在前4个故事中都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这也让《现代启示录》成了一部非常独特的公路片。从第一幕西贡宾馆之夜开始,他就好像从来没从宿醉中醒来,在面见Col. Kurtz前他基本只做三件事:看文件、找酒、喝酒,总是一个瞪大眼睛的梦游状态游离在环境之外,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焦虑,什么都没有,无论是丛林中窜出来的老虎还是越共的枪林弹雨都不能让他哪怕眨一下眼睛。他是一个船长,一个线索人物,是这场湄南河邪恶之旅的向导,他带我们去找一颗黑暗的心,或者说去寻找文明的暗面。
而电影的真正主角,是仅仅出场18分钟的Col. Kurtz,这是他的旅程,他的心路历程。Willard上尉片头就直接告诉观众:“ There is no way to tell his story without telling my own. And if his story is really a confession, then so is mine.”
序幕:缺席的审判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燃烧的丛林,然后被汽油弹烧掉,绿树变成黑色,背景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直升机旋翼和电扇重合,然后是Willard上尉的脸和佛陀头像重叠的影像,我们在电影结尾处会知道,这些迷幻的镜头并不来自上尉过去的经历,而是来自上尉未来的经历,所以如果你二刷这部电影的时候就会感觉非常诡异。然后是上尉的独白,在独白中我们知道,上尉不是个菜鸡,这是他第二次来越南了,他刚从“家”休假回来,在西贡的时候总想着回家,在家却想着回西贡,和片头的直升机机翼和电扇重合的影响暗示的一样,上尉的生活和战争已经无法分开。
上尉刚刚和老婆离婚了,然后他在抽烟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点燃了前妻的照片,非常简单的说明这是一个已经对战争感到麻木的人的。如果他是撕掉照片就会有一种愤怒,点燃照片会有一种仪式感,而他抽烟时顺手就给照片点了则显示他已经对一切都不在乎了。注意,家这个意向在电影中非常重要,家代表文明世界,离家越远就意味着离文明越远,越被人类原始的本能吸引。在这个段落中,我们知道上尉已经远离文明了,他一直想远离“家”回到西贡,对他来说越南更有吸引力。
那他在乎什么?他在乎一个任务,想要一个任务,于是“他们”(高级军官)就给了他一个任务,万里挑一的任务。注意电影中Willard上尉的所有旁白都用的是过去时,意味着他已经完成了这个“万里挑一”的任务并全身而退。现实中是执行任务前的上尉,而旁白则是未来的上尉向观众讲述这个还没发生的故事,非常诡异。
然后就是上尉在酒店中酗酒,打一种好像太极拳的拳,还打碎了镜子割伤了自己,然后大哭。太极拳的意向非常有趣,后来的电影中还会出现,三个有名字的角色都打过这套拳。对沙雕老外来说,如果选一个代表东方的符号那一定就是太极,太极代表阴阳调和,而基督教文化则是天堂地狱,非黑即白,这是东方文化最让他们捉摸不透的东西之一。而这个电影的一个重要主题也是关于战争中“价值判断”和“道德审判”的无力,一个终极的完美的士兵,则是到了最后只有行动,没有判断,没有思想,但这些完美的士兵不是美军,而是越共。
打碎镜子更有趣,我们知道Willard的任务就是去杀死Kurtz,而两个人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去杀掉自己。而打碎镜子也表示一种自我憎恨。
第二天早晨宪兵带来了任务,上尉很快被带到了中将办公室中,然后我们从哈里森福特饰演的上校口中知道了上尉的履历。他不是普通的特种部队,而是给CIA干脏活儿的,情报和反情报,简单地说就是干掉北越渗透进南越的情报人员。上尉的独白在这里不合时宜的出现,讲述他执行特殊任务的杀人经验,他至少杀了6个人,6个人抽搐着死在他面前,在平均发射10万发子弹才能打死一个人的越战中有这样经历的人凤毛麟角。和CIA合作的履历代表上尉接触了很多这场战争中不为人知的邪恶一面,总之一切都显现出上尉的不俗履历。在中将和上尉的谈话中,中将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极限,在这场战争中就看你的极限有多远。当中将说完这段话时镜头定格在上尉身上,意味着上尉就是一个“beyond the limit”的人。正如上尉的画外音所说:“这个任务找到我并不是巧合。”美军高级将领不是沙雕,他们什么都门儿清。
接下来上尉和中将、上校以及一个CIA在美国乡村别墅风格的办公室中一起吃午餐:主菜是烤牛肉和虾。在一片祥和友好的氛围中将军亲自轻描淡写的将任务布置给上尉:去柬埔寨干掉一个美军现役上校,因为他已经失控。中将的原话是“ There's a conflict in every human heart, between the rational andirrational, between good and evil. And good does not always triumph. Sometimes,the dark side overcomes what Lincoln called the 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所以你看,这场战争中Col. Kurtz并不是唯一一个抛弃了“Better Angel”选择“evil”的人,越南美军的高层将领其实都是门儿清的,他们同样也放弃了“Better Angel”,只是他们的手上不沾血。Col. Kurtz只是他们其中一个更纯粹、更诚实的人,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所以他的行为不能被接受,所以要“terminate his command”。中将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于是一直一言不发的CIA小子这时接过话来,跟上尉明说其实就是叫他去杀掉Col. Kurtz。
有趣的是,实际上这场审判中Col. Kurtz并没有缺席,他通过录音带发表了他对这个任务的看法:“What doyou call it when the assassins accuse the assassin? A lie.”
对,这就是“万里挑一的任务”、一个能让给CIA干反情报工作的特种部队军官大开眼界的任务,一个荒唐的任务。影片暗示上尉有机会拒绝这个任务,但是他接下来了,显然他对上校非常好奇。在后面Col. Kurtz的档案中我们可以看到,这老家伙毕业于西点军校,在哈佛念了硕士,一直在军中担任要职,参谋长,部队主官一类的,打过朝鲜战争,有人道主义精神,用上尉的话说就是他是“我们国家能培养的最好的军官”。于是在序幕中观众们也有了一个和上尉同样的疑问:是什么让一个模范美国军人变成了一个东南亚丛林中的恶鬼?是什么让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放弃了文明?是什么让一个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人抛弃了“The better angel”,这就是电影的主题。
于是上尉开始了他的OZ国历险记,从此刻开始,上尉穿上了虎斑迷彩,他是全片中唯一一个穿虎斑迷彩的角色。这种迷彩是越战中美军特种部队常见的的服装,但却从来不是美军制式装备。忠于现实从来不是电影中服装设计的第一考量,第一考量永远是角色塑造,上尉的独特迷彩造型暗示着他的思想和行动都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然后上尉得到了船和5名水手,这五名水手代表了现代文明的5种元素:黑人船长(酋长),代表军队荣誉和责任;白人无线电操作员(厨子),代表理想和家(他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好法餐厨子,看看他遇到法国人的激动劲儿!);17岁的黑人小混混机枪手(Clean),代表人的纯真(后面我们会知道,他是一个小处男,确实很clean);白人机械师冲浪高手(Lance),代表享乐,他是水手中唯一有名字的,也是唯一活到最后的。跟荣誉、责任、梦想、纯真不同,享乐是人类本能,我们后面会重点分析Lance这个角色。我们的文化中有“同舟共济”,英语里有“On the same boat”,表达上了一条船就要死一起死的决心,但这条船上的人可绝不是一条心。电影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上尉总是出现在单独的画框中,他一直努力创造一个私人的空间,这不是他的船,这是酋长的船,正如上尉说的,船上的4个人对于这次任务一无所知,对他们已经死到临头也一无所知。在上尉眼中,他的团队根本不算是人,只是他完成这次任务的工具。上尉的荣誉、责任、理想、纯真、享乐在这次任务前都已经死掉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会会这个Col. Kurtz。
第一站:巴顿将军
这一章的主题是“好战”和对敌人的非人化。好战总是和勇敢联系在一起,而勇敢是西方的道德基础,勇敢产生其他美德,比如诚实,但这个段落中却充斥着谎言。直升机吊着牛从空中飞过,炸毁的教堂在夕阳下显得神圣又残酷,一个美军天主教神父在战场上给士兵做弥撒,他带着一个墨镜片可以翻起来的眼镜,非常不严肃,看起来像个游客而不是神职人员。这一幕中的神父是背对的教堂的,同样在神父背后的是喷火的坦克和燃烧的村庄,而虔诚的士兵们则是正对着燃烧的教堂的,象征着士兵们必须直面现实,而宗教和道德则对残酷的战争现实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同样在场的还有一个摄制组,摄影机聚焦于士兵而对正在发生的残酷现实视而不见,象征着美国主流媒体对这场战争的看法(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负面的报道,但其实当时的报道还是很正面的)。这个片段中科波拉客串了一个导演,而上尉一直瞪着大眼睛盯着镜头看,导演不停的打手势喊他让他不快点走开。这一段非常有趣,所有演员的第一课就是不能盯着镜头看,因为盯着镜头看就是打破电影和现实的界限,一种“虚假”的“真实”现场感。
这章的主角是Kilgore少校,Kilgore是淤血的意思,这是个什么货色不言而喻,在原著小说《The heart of darkness》中他的名字是Carnage,比Kilgore露骨得多。Kilgore的出场就不同凡响,作为骑兵军官他一直戴着牛仔帽,墨镜和黄领巾。这种美军骑兵帽叫Chalvery stetson(Stetson还真就是美国那个有名的帽子品牌,没错我就是帽子控),虽然这是骑兵传统,但野战中是不会有人真的戴这个帽子的。还是那句话,电影中的服装设计跟美术设计一样,都是意有所指,并不是简单的还原当时的情景。这哥儿们同样引人注意的是腰间的象牙柄手枪,让人想起电影《巴顿将军》中著名的桥段。记者问他的手枪是珍珠柄还是象牙柄,巴顿回答是象牙柄的,“只有拉皮条的才用珍珠柄手枪”。
Kilgore是对巴顿将军和麦克阿瑟这样的美国军人的一种讽刺。美国人是两次大战的胜利者,对他们来说战争来得快走得快,只有胜利的荣耀而没有失败的苦涩。
少校出场时在忙着给死掉的北越士兵发“死亡扑克”,好让越共知道是谁干的。这个情节并非杜撰,美军确实有这种扑克,而且现在还在用,记得伊拉克战争时印在扑克上的萨达姆和萨哈夫吗?越战时CIA有过一个凤凰计划,派特种部队潜入北越地盘暗杀村民并且留下这样的死亡扑克,目的是在敌占区散播恐慌和炫耀武力。少校发牌的动作让人想到赌场的荷官,赌徒有输有赢,但荷官代表赌场,永远稳赚不赔,这正是少校对战争的态度。他显然想把自己塑造成美国主流价值观中的好军人,一方面用装甲车掩护越南平民撤离,用直升机将受伤的婴儿送到美军医院,另一方面荡平村庄和学校的正是他本人。
越战是一场肮脏的战争的原因是基本上美帝不拿越共当人看,越共本来就是弱势为了胜利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骑士精神之所以浪漫是因为双方是平等的竞争,所谓的fair play精神。Kilgore是那种镜头喜欢的军官,也是主流喜欢的军官,人道主义什么的做做样子就行了,不必当真。他表面尊重敌人,拿自己的水壶给肚破肠流的越共士兵喂水喝,但是听到冲浪高手Lance来了马上转身就走了,所谓的对敌人的尊重和享乐比一文不值。少校给上尉一个敷衍的军礼,而他给Lance的军礼非常庄重,语调也和缓的多,他是Lance的粉丝,他的骑兵营里有好几个冲浪好手,他们在越南的生活重心不是打仗,是冲浪。在少校眼中,越南人根本不能算人,美国人可以轻易获胜,轻易到冲浪之余就能把越南人摆平,当士兵们问他是否在越共控制区冲浪太危险时,他说除了那句名言:
“Charlie don't surf!
接下来是影史经典,空中骑兵营在军号声中升空,和他们100年前的骑着马去砍杀印第安人一样。休伊直升机用火箭弹和机关枪向越共无差别的发动猛攻,而越南的小学生和老师则在越共的掩护下从学校撤退,背景音乐并不是真的背景音乐,而是电影情节中播放的瓦格纳歌剧《瓦尔基里》,非常的诗意。谁能不爱这段镜头?《锅盖头》中陆战队员在观看这段影片的时候得到了他们将被部署在伊拉克的消息,好战的锅盖头们疯狂欢呼。所有的战争片都是反战片,所有的战争片也都是战争宣传片,区别仅仅在于你的内心。
但是显然美国人没有那么强,越共殊死抵抗,一架休伊直升机被击落;学校前的空地上医疗兵拼命给一个鲜血淋漓的美军止血;一个越南少女自杀性袭击炸毁了一架直升机。士兵们惊恐万分,但少校坚持冲浪,并呼叫空中支援向丛林投掷凝固汽油弹,可想而知会无差别的烧死多少平民。少校是这么描述凝固汽油弹的:
I love the smell of napalm in the morning.......it smells like....... victory
所有国家都会把这种对敌人的“非人化”描述成一种勇刚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就像毛主席诗词中写的一样:“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妆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至于战争到底为了什么,顶层是不关心的,基层士兵和军官同样不关心,但是他们都会给出一个堂皇的理由,对Kilgore来说,他在帮助越南人民,就像他从越南妇女中接过受伤的婴儿送往美军医院一样,但我们都知道他关心的其实只有冲浪。
“Some day, this war will be over”
但战争结束后呢?说话说一半是这个电影的特色,少校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惆怅,然后起身走了。很明显,他不愿想象战争结束后的生活,他爱战争,和平年代的一个少校,那会有这种生杀予夺的上帝一样的权力?
Kilgore是《King, Warrior,Magician, Lover》中所说的国王。国王提供秩序和繁荣,国王的反面是暴君和昏君。Kilgore显然认为自己是个好的国王,连他的无线电呼号都是“Big Duke”,他来这儿堂而皇之的目的是“帮助越南人民”,但事实上每天就忙着冲浪了。他在攻击越共时是个暴君,冲浪时则是个昏君。
如果Kilgore是国王,骑兵营的士兵们则应该是武士,武士的修行是承受痛苦,坚定自己的信念并坚定地采取行动,最终掌握自己的人生。但是这一段中的美国兵既没什么的可承受的痛苦,也没有什么能掌控的住的命运,行动中是死是活基本听天由命。反倒是往休伊直升机里扔手榴弹的越南少女更像武士。
第一站结束,你是否还相信“责任、荣誉、国家”
兔女郎、牛仔、警察和印第安人
如果说第一站只是美军对越共的非人化,第二站则是美军内部的非人化。第一站还是白天,第二站则进入黑夜,象征意义不言而喻,越沿着湄公河往上走就越被黑暗侵蚀。《现代启示录》的光影也绝对是值得分析的,还记得《教父》是怎么打光的么?新老教父总是有一半脸在黑暗中,代表他们心中邪恶的一面。《现代启示录》运用了类似的手法,但与《教父》则正邪不同,阴影和光源在这里代表了文明的亮面和暗面,电影越往后,这种手法越突出。
这一站是湄公河上的一个军事基地,USO(United service Organizations,美国劳军联合组织),一个美军的大型游乐场。当镜头跟随街霸小分队(这条船的无线电呼号是Street Gang,不妨翻译成街霸)进入基地时,镜头前方是一堆阴影中的日本摩托车,然后是军需官开始卖酒和致幻剂,但是要汽油那是没有的,非得Willard上尉来点儿横的才有。
为什么会有铃木、雅马哈摩托车,会有酒和致幻剂,但是没有汽油?后面我们会明白,这个基地的美军士兵显然对兔女郎更有兴趣已,他们只关心自己和享乐,只关心酒和兔女郎,但这些其实都是前线不需要的,都是多余的东西。当一个士兵不再想作战时,他还是士兵吗?
第二站最让人兴奋的无疑是兔女郎,这一幕场景中,舞台周围立着4个子弹型的纪念碑,上面画着美军部队的标志。纪念碑和图腾一样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生殖崇拜建筑,而生殖崇拜必然和性联系在一起,比较讽刺的是纪念碑建筑中比较另类的一个恰巧就是越战纪念碑。越战纪念碑恰恰是一道刻在土地里的凹痕,象征了越战的伤痛,黑色大理石上刻着越战中阵亡的是冰的名字。
这是全片中最亮的场景,光源是非常亮的探照灯。一方面探照灯总是给人一种被观看的暴露感,另一方面强烈的人造光源与其他段落柔和的夕阳和阴暗的丛林行成鲜明对比,一种非常突兀的感觉。而第二站的主题正是文明与黑暗丛林的格格不入,完全是给士兵一个臆想的美国,一个臆想的家。
这个场景中一共三个兔女郎,牛仔、警察和印第安人,她们代表了美军士兵的哲学三问的答案:
“我是谁?”
我是国际警察(警察)
我从哪里来?
我从美国来(牛仔)
要到哪里去?
干越共!(印第安人)
而带着兔女郎们来到此地的穿皮衣的经纪人(看上去更像皮条客)则代表了美国总统,他向士兵们做出V字手势的时候和尼克松如出一辙。
在这一场景中,美军是以乌压压的观众的身份出现的,所有的人都在疯狂的人群中,演出开始没几分钟情况就失控了,所有人不顾危险疯狂的往上涌。Lance一边喊着“I love you!”一边向兔女郎扔出一罐啤酒,我相信Kilgore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更疯狂,经纪人为了撤退向士兵扔出催泪瓦斯,而疯狂的士兵士兵甚至拉着直升机起落架被带到了空中,裤子被拽掉了一半,然后落入水中,显然他们已经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全,也不在乎别人的安全了。
在这一幕中,整个剧场就是一个舞台,兔女郎和士兵则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真正的观众是铁丝网外的越南男女老少,他们端着饭碗津津有味的看戏。Willard上尉的画外音出现:“Charlie didn't get much USO. He was dug in too deep or moving too fast. His idea of great R&R was cold rice and a little rat meat. He had only two ways home: death, or victory.”
美国人希望用家来激励他的士兵。如果说第一站家的意向是滋滋作响的烤肉、冰冷的啤酒和乡村民谣,第二站的家就是花花公子女郎,更加露骨。同样的元素在几乎所有的越战电影中都出现过。还记得《阿甘正传》中阿甘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吗?对!花花公子女郎!还记得《全金属外壳》中陆战队员跑步唱的什么吗?“I don't want no teenage queen, I just want my M-14”。流行文化中的花花公子女郎对战争的影响一直延续至今,《锅盖头》里面Swofford一直带着一张女友穿USMC T恤的照片,最后这张照片出现在了The wall of shame上;《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中的啦啦队女孩也是相同的意思。战争会结束,然后士兵们会回到家里的女孩身边,那是他们的奖赏,但对于士兵来说,与其说他们渴望的是爱情,还不如说是性,在这一阶段,士兵们大概是分不清两者的区别的,好吧,大多数男人都分不大清。
但讽刺的是,一方面前线的士兵还是把性和战争联系在一起,而在美国本土则把性和反战联系在一起。还记得越战的反战口号吗?“Make love, Not War”。和第一站一样,这一幕也是一个谎言,一个关于男性气概的谎言,也是一个美国政府给前线士兵的谎言。
Welcome to the asshole of the world
湄南河上的第三站是都郎桥,这也是美军在湄南河上的最后据点,再往前就是柬埔寨了,这里的双方都陷入了纯粹的疯狂,用影片中的话说就是:“Asshole of the world!”
当街霸小队到达都郎桥的时候,许多士兵们在黑色的河水中拎着手提箱向街霸小队呼喊,想要上船逃离这里,视觉效果就是在黑暗漩涡中的士兵。到了都郎桥,基本上人人都和Willard上尉和Kurtz一样,要么疯狂,要么迷茫。来送信的美国军官说“Now I can get out of here, if I can find a way.”这其实是个双关语,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黑暗中找到一条路重返文明世界。
和第二站相同,这个场景也是在黑夜中,光源不再是探照灯这种肆无忌惮的人工光,而是游乐场一样闪烁的小灯。黑暗中上尉的脸偶尔被照明弹照亮,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和后面Kurtz出场时的光影几乎一样。上尉和Lance穿过战壕去找这里的指挥官,我们会发现战壕中的美军士兵都是黑人,一个白人都没有,战壕中点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收音机中传出迷幻的音乐,气氛仿佛夜店,一帮黑人DJ在开party。
Willard遇到的第一个士兵是个非常亢奋的不停射击的机枪手,他其实是在向越共的尸体射击,还骂越共:“Nigger”,一个黑人骂别人Nigger显示了他不凡的精神状态,在瞎忙乎了半天以后发现什么也没打死。上尉问他谁是指挥官,他已经不知道了。这里所有的人的状态都和磕了药的Lance一样,要么极其亢奋,要么非常麻木。然后机枪手召唤来一个神人“Roach”(不知道《Call of duty 6》是否受现代启示录的启发),一枪解决了奄奄一息的越共。
Roach穿着一件没袖子的军装,拿着一个漆成虎斑的M203榴弹发射器,挂着一堆动物牙齿做成的项链,造型非常朋克和狂野。影片越到后期,人越远离文明就越接近原始,Roach此时的精神状态就和后来Kurtz的士兵已经差不多了,已经回归原始的本性。
当Willard问他是否知道谁是这里的指挥官时,Roach鬼魅一笑:“yeah.”
又是一句说了半截的话,到底谁是指挥官呢?Roach没有袖子,也没有领章,可能他就是这里的指挥官。
第一幕的美军完成了对越共的非人化;第二幕的美军完成了对他人的非人化;至此,美军完成了对自己的非人化。
在这里Chief第一次和Willard有了分歧,他不愿再往前走了:“Do you want to go on? It's like this bridge. We build it everynight, Charlie blows it right back up agian, just so the generals can say theroad is open.”对普通士兵来说,越战就是西西弗斯的石头,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毫无意义的折磨。
第三幕至此结束,这是混乱疯狂又荒诞的一幕,但它反倒更纯粹了,士兵们不再需要R&R的娱乐,也不在想家,他们甚至已经懒得为战争寻找借口,该杀人杀人,该修桥修桥,让干啥就干啥就完了。这一幕的核心实际上探讨了两个越战中非常重要的问题:黑人问题和战争的边界问题。
种族主义在美国的终结
《现代启示录》不只是一部战争片的原因是他揭示了当时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越战彻底的改造了美国社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遗产无疑是美国黑人民权运动,从越战之后,黑人才正式被美国主流社会所接纳。其实如果真的说越战的伤痛的话,黑人的死伤是最多的,但黑人对越战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这其实是黑人族裔的“建国之战”。
从现实层面来看,黑人这个族群对美国社会最大的贡献就是参军,还记得《珍珠港》中的黑人水手吗?还记得《红色机尾》吗?二战中黑人在军队中只能干一些打杂的事儿,换句话说,送死都没资格。越战中则完全不同了,美国当时主流社会的态度就是,你们这么想融入主流,越战这么脏,那就去越南为美帝流血吧。《现代启示录》中街霸小队的Clean是一个17岁的黑人小伙,美国所有军种参军年龄下限都是18岁,但是如果有家长同意可以放宽到17岁,所以Clean基本是刚到参军年龄就入伍了,而且他在执行这种自杀任务时还是个参军不到一年的新兵。我对他的身世所知不多,但基本可以肯定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有家长会这么干。而另一个角色Chief则是一个试图通过参军改变命运的黑人。都郎桥是越战中最黑暗最残酷的据点,那么自然由军队最底层的黑人士兵去守卫。
另一部杰出的越战影片《全金属外壳》中的黑人角色同样让人印象深刻。新兵训练营中教官是这么训斥黑人新兵的:“we don't serve fried chicken and watermalon here”,然后给他取名Snow ball,种族歧视无需多言。最后一幕中牛仔的小队去进攻那个有越南狙击手的大楼时,第一个冲上去的也是外号“eight ball”的黑人士兵,都显示了黑人在这场战争中的卑微地位。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也是黑人在越战中为自己的民族积累了政治资本,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克林鲍威尔同志,他出身美国黑人贫民家庭,曾两度在越南服役,负过伤,后来官拜美国第12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美国第65任国务卿。与更成功的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相比,鲍威尔的路更像是普通黑人的出头之路,Chief想走的就是这条路。
黑人士兵的问题在《阿甘正传》中也有所体现,但《阿甘正传》和所有好莱坞主流电影一样肤浅,对所有问题的探讨都是浅尝辄止式的探讨,以后我们可以比照一下两部电影。《阿甘正传》可谓“治愈系电影”的鼻祖,给你来个心灵马杀鸡,马杀鸡是不能治病的,只能让你自我感觉良好。
胡志明小路和战争的界限
都郎桥是一座桥,这座桥通向哪里?没人知道。个人认为这座桥是影射胡志明小道,只是修路的不是美帝,而是越共。
越战是一场边界不明的战争,越南主要由两个三角洲组成,北方的红河三角洲和南方的湄公河三角洲,中间是地形复杂长达数千公里的长山山脉,河内距离西贡1700公里。红河三角洲是北越地盘,湄公河三角洲是南越,所以美帝是在南方防御北越南的进攻。但越共可不是从长山山脉翻山越岭而来,他们主要的运输路线是著名的“胡志明小路”,但胡志明小路并不在越南境内,而是在柬埔寨和老挝境内。由于害怕重演朝鲜战争的错误,美帝既不敢直接进攻北越,也不敢出动地面部队攻击柬埔寨和老挝境内的越共,所以一直放不开手脚,只能反复轰炸。但胡志明小路的主干道一共有5条,29条主要支线,其他各种支线简直不计其数,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影片中的情节,美帝白天把路炸掉,越共晚上就又修好了,运输和部队调动照旧。
1968年1月30日的春节攻势中,我们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越共游击队在南越100多个城镇同时发动进攻,自杀性袭击都搞到美帝大使馆来了,虽然客观上讲美国人并没有多大的损失,但是越共在心理上彻底摧毁了美国人的作战意志。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赢得越战?Kurtz给出的答案非常简单:我们去柬埔寨打。于是他做了美军高层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真的去柬埔寨北上抗越,所以他必须被杀掉。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非要打一场不能取胜的战争?法国人会给你答案,对,法国人.
最后的晚餐
让我们把法国人的这个段落命名为《最后的晚餐》,这也是一个争议最大的场景。一些影评人认为这段偏离主线,应该被删掉,也就是147分钟的公映版是最佳版本。但如果要向观众全景式的展示越战,这个段落又是必不可少的。在表达和叙事的矛盾下,科波拉对这个段落充满纠结,在不同版本进行了反复修改,造成了各个版本的时长差异(公映版147分钟;导演重剪版196分钟;最终剪辑版183分钟;重生版202分钟)。
欧美战争片讲究质感,从早期的《西线无战事》开始就聚焦前线士兵,主角多是普通的基层士兵和军官,即便《巴顿将军》这样的名将传记电影也把重点放在人物性格而非历史事件上。而我朝战争片多是学习苏联《解放》《攻克柏林》《莫斯科保卫战》一类的全景战争片,主角多是朱可夫,斯大林之类的大人物,突出顶层设计(当然苏联也有非常好的“战壕一代”影片,不在此讨论)。前线战争片艺术性更强,质感更好。而全景式战争片则更像纪录片,领导人们拿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画画,然后前线一顿狂轰滥炸,战争就胜利了,仿佛战争是一种类似象棋一样的双方高级将领的智力竞技活动。
但聚焦前线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缺乏对战争本质的探讨,对一线士兵来说,所有战争都是一样的,但越战在本质上区别于一战和二战,如果不探讨越战的独特性是非常可惜的。如果是二战电影,“最后的晚餐”段落可以说是多余的,因为纳粹是人类公认的恶魔,所以战壕中的普通一兵并不迷茫。越战就要复杂得多,即使今天很多人也并不清楚美国人为什么要打这样一场战争,以及为何强大的美国会失败,难道越共真的比纳粹更能打不成?为什么不能放开手脚去打?这些都是前线士兵迷茫的根源。最后的晚餐这个超自然的场景就是为了解答为何而战这一系列疑问,可以用“战争版爱丽丝漫游仙境”来形容这个场景。
我个人对“最后的晚餐”是非常偏爱的。这个场景的摄影、美术和情节设计都是我喜欢的,但是它也是整个影片中最浅显的片段,一些人认为《现代启示录》充满说教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这个场景。毫无疑问,电影是流行文化,但是流行也会逐渐变成严肃。比如“兔女郎”场景中尼克松的“V手势”在当时无疑是流行文化,但现在知道的人少了,也就严肃了。如果我们把时间再放长一点,《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无疑是宋朝通俗的市井生活,在当时并没什么研究价值,艺术水平也和当时的文人画无法同日而语,但今天再研究《清明上河图》,了解宋朝都市生活的方方面面,无疑就属于严肃的考古了。所以《最后的晚餐》场景在当时可能充满了说教意味,但对于新一代不了解越战的观众来说,当时浅显的历史事实就被时间赋予了深度。
法国家族的亮相非常不同凡响,在一通法语喊话以后,法国人一家在雾中现身。烟雾是《现代启示录》中被应用最多的元素。克劳塞威茨在《战争论中》用Fog of war(Nebel des Krieges)形容战争的混乱和不确定。想象一下拿破仑战争时代,成千上万的步兵骑兵炮兵混杂在狭小的战场,军队扬起的尘土和黑火药发出的烟雾形成“战争迷雾”,使得整个战场能见度极低,极其考验军人的时间感和判断力。虽然越战中早已广泛使用的无烟火药让字面上的“战争迷雾”成为历史,但和拿破仑时代相比,越共比普鲁士人、俄罗斯人更加看不见抓不着。法国一家似乎在“战争迷雾”中迷失,丧失了对时间和局势的掌控,或者说被局势和时间所抛弃,成为大时代中的活化石。
这个场景的第一幕是葬礼,我们可以看到法国人装备相当精良,他们给了Clean一个体面的葬礼,有军号和鸣枪致敬,衣衫褴褛的反而是美国人。Chief是唯一竭力保持体面的人,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美国海军常服士官军帽;而Lance和厨子则赤裸着上身;上尉还是一副没睡醒的老样子。
有趣的是这正好和历史相反,印度支那战争中由于法国国力没有从二战的破坏中恢复,法军早期使用的是英军留在东南亚的武器装备,法国外籍军团甚至甚至还装备了纳粹德国的武器装备。从影片中法国家族的武器装备和生活方式上来看,他们的补给相当充裕,在柬埔寨这个越共和美军之间的“无人区”是相当诡异的。科波拉自己的说法是法国一家是这场战争中的“鬼魂”,这些鬼混是“战争钉子户”,钉子户要钱,而他们想要的只是“尊严”。就像法国族长说的“Dianbianfu we lose!Algeria we lose!Here we don't lose!”
随后“最后的晚餐”正式开始。最后的晚餐上耶稣和十二门徒探讨了一个问题,就是谁出卖了耶稣。法国人也探讨了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法国人会输掉第一次印度支那战争。家族的各个成员轮流登场,讨论了几个问题。
1.谁是敌人?
在最后的晚餐中,法国族长率先登场,炫耀的拿出了一个牌子,上面记录了他们打死了多少“敌人”,令人尴尬的是上面赫然出现了美国人2名,然后敷衍又坚定的说自己可能搞错了,而我们都知道他没搞错。
二战后所有的殖民地战争都可以看做二战的延续,二战的结果是旧霸权(欧洲)的退场和新霸权(美国和苏联)的登场。对法国人来说,这个结果是苦涩而无可奈何的。殖民地风起云涌的独立运动是法国的敌人,但是新崛起的两大强权美国和苏联也是敌人。戴高乐的外交政策是一方面加入北约,一方面又和苏联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为何而战对法国士兵来说不是个问题,来的都是敌人,越共是,中国人是,美国人也是。如果有能力,那必须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可惜法国,或者说战后的欧洲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所以这个段落中我们能看到,法国人对Willard上尉是客气中带着不屑的。族长讲了一个“吃天使”的“冷”笑话,上尉附和的假笑了一下。法国人的意思是,美国人没经历过苦难,不懂欧洲人的苦涩,而他们在越南会懂的。
只有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打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战争来自讨苦吃。
2.越南是CP吗?越南人想要什么?
法国家族中有一个年轻人,明显是左派分子,引发了家族内部一场关于社会主义的争论,这正是当时发生在欧洲的争论。越战正打的如火如荼的1969年,社会主义运动风暴席卷欧洲,而运动的最高潮就发生在巴黎,法国的大学生们都喊着“胡胡胡志明,毛毛毛泽东”走上街头。族长认为前线的失利是由于左派分子在背后捣乱,而家族中的年轻人认为社会主义是大势所趋,所以越共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但族长认为,越南人虽然说自己是社会主义者,但是他们和欧洲的社会主义者不一样,他们只是民族主义者,他们只想要独立,就像一个鸡蛋,黄的留下,白的滚开。但是想要独立就要战胜欧洲人,那么谁能帮我们战胜法国人谁就是朋友。中国人是朋友、苏联人是朋友,甚至美国人也可以是朋友。
对,美国人也可以是朋友,美国战略勤务办公室(The 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简称OSS,中情局的前身)就是胡志明的老朋友。二战时OSS帮着胡志明在越南搞日本子,二战后却又帮着法国人搞胡志明。法国人不傻,胡志明也傻,美国佬里外不是人。
别笑,我朝也一样里外不是人,1975年北越统一越南,仅仅四年之后,我们和越南人打了一场叫“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战争,而仅仅几年前的越战中两国还是社会主义好哥们,我朝还在文革中勒紧裤腰带玩命儿支持越南人打美国佬。
3.白人怎么办?
白人怎么办?对法国家族来说,越南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这里生活了70年,“Make something out of nothing”。他们不是法国人,也不是越南土著,而是地地道道的越南人,就跟英国人坐着五月花到了美国一样,他们就不再是英国清教徒了,他们就是American了,是不同于英国人也不同于印第安土著的新族群,只是American站稳了脚跟,建立了一个叫美利坚的国家,而失落的法国家族只能淹没在历史中。
但真的是这样的吗?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身处的时代仍然是后殖民时代,前殖民地和前宗祖国的关系仍然复杂,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法国仍然是一个世界大国。越南唯一的菲尔兹奖得主吴宝珠就是法国体系培养出来的顶级数学家,毕业于巴黎高师,而且是法越双重国籍,而目前我朝并没有一个菲尔兹奖。
4.在这场战争中,个人怎么办?
夕阳灿烂的余晖渐渐褪去,这场关于越战的本质的争论无疾而终,代表理性的男人们一个个离开餐桌,感性的法国美女登场,她和Willard两个人一起喝酒,然后抽大烟。
我挺喜欢这段的,女人好像能把战争和人分开,就像她说的:“There are two of you, one that kills, one that loves.”。然后法国女人全裸出境,她站在蚊帐外面,Willard在帐篷里面去摸她,一种另类的“不可触摸”,或许暗示法国女人是他的想象,或者她是战争中的幽灵。
在所有越战的电影中,都探讨了人的双重性。《全金属外壳》中Joker在钢盔上写“Born to kill”,但是在防弹衣上别着和平徽章;《野战排》中两个老士官对战争截然相反的态度。忘记了love,专注kill,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就离黑暗的心更近了一步。
空心人的“黑暗之心”
这是《现代启示录》的最后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在千呼万唤中这部电影的主角Col.Kurtz终于现身。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敢说完全看懂了这一段,还有很多地方没看懂,比如说为什么Lance活着?为什么最后要带他走?摄影记者的有些话有什么含义?据点里的人最后怎么样了等等等等
在街霸小队进入Kurtz领地前Chief也被干掉了,船上还剩下三个人:厨子,Lance和Willard上尉。上尉对即将到来的会面充满期待,但对自己可能被干掉也有清醒的认识。在到达目的地之前Willard销毁了所有资料,Kurtz的照片和档案散落在湄公河中。河两岸的景象越来越像地狱,一地人头,吊着人的十字架什么的,越来越黑的画面暗示着船在驶入”The Heart of darkness”。最后船的画面和双面佛像叠化,佛像在影片中代表远古的异教神,是土著眼中的Col. Kurtz,是邪恶的化身,是“黑暗的心”。
最终目的地的亮相也相当不同凡响,台阶和狮子都是东方庙宇建筑的装饰,但作为主角的庙宇却不存在。背景是橙色的烟雾,树上吊着死人,就像Willard画外音说的“It smelled like slow death in there. Malaria and nightmares. ”环境代表内心,这个基地就是Kurtz的内心,也是所有人的内心。在“欢迎”的人群中甚至还出现了上一个“街霸”小队,一个白人两个黑人,旁边还有南越士兵和孩子,他们都眼神空洞,用美国军事俚语说就是:“one thousand yards stare”,仿佛Hollow man。
这些人是谁?这是Willard来到Kurtz据点的第一个问题,摄影记者回答了这个问题:“These are all his children, as far as you can see."呼应片头大门乐队《The End》的音乐“All the children are insane”,这些都是Kurtz的孩子?当然不可能,他们都是远古邪神the heart of darkness的孩子,他们都疯了。
Col. Kurtz还朗诵了一首Eliot的诗Hollow man,空心人就是最后一章的主题。当代表责任的Chief,代表纯真的Clean,代表梦想和家的厨子都死掉后,人还剩下什么?如果士兵们都变成了“空心人”,那用什么来填充在战争中消失的灵魂?
We are the hollow men
We are the stuffed men
Leaning together
Headpiece filled with straw. Alas!
Our dried voices, when
We whisper together
Are quiet and meaningless
As wind in dry grass
or rats' feet over broken glass
In our dry cellar
黑暗的心——超自然的解释
《现代启示录》充满神秘色彩,这种氛围主要是通过大量叠化镜头、诡异迷幻的音乐和大量烟雾营造出来的,因此结合影片风格我们不妨对这个影片进行一点大胆的解读。最后一幕有两种方式可以解释,一是The heart of darkness是一种神秘的超自然力量,谁能承受战争的疯狂还保持心智谁就有资格成为Heart of Darkeness的宿主。整个影片的画外音之所以是用过去式讲述是借鉴了《2001太空漫游》的结尾,是Willard从“Star Child ”的角度看世界,影片是已经获得超自然能力的Willard在讲述自己的回忆。而另一种解释则比较实,黑暗之心只是一个隐喻,片头的过去式是Willard在完成Kurtz的遗愿,在给Kurtz的儿子讲述他父亲在战争中的经历。两种理解都解释的通,我倾向于超自然解释,因为这样更有趣一些。
片头Willard就告诉观众,他被选中不是偶然,是被神秘力量安排的,他是Kurtz的继承者。出任务前他不知道这些,而完成任务以后他获得了“黑暗之心”,才明白了一切都是黑暗之心的安排。
It was no accident that I got to be the caretaker of Colonel Walter E. Kurtz's memory, any more than being back in Saigon was an accident.
当Willard距离Kurtz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这种把他拉过去的力量,而且他感受到了Kurtz的基地和中将说的不一样。
He was close. He was real close. I could not see him yet but I could feel him. As of this boat was being sucked up river and the water was flowing back to the jungle.
离得越近,召唤就越强,这种召唤甚至超过了恐惧。
I knew the risks, or imagined I knew. But the thing I felt the most, much stronger than fear, was the desire to confront him.
影片中多次表明Kurtz知道Willard要来,而且知道他就是来杀他的,所以Kurtz的人马会在河岸边“欢迎”街霸小队。两人第一次见面Kurtz就叫出了Willard的名字,而且知道Willard是来杀他的,但是在进入Kurtz领地之前Willard就已经销毁了所有任?
《现代启示录》电影剧本(注1)
文/〔美国〕约·米留斯、弗·科波拉
译/陈笃忱
丛林
战火纷飞的越南丛林。银幕上充满白烟,说明受到炽烈的轰炸,烟雾遮掩了丛林中的椰子树。
几架直升飞机掠过树梢飞来飞去。但不知为什么飞机的噪音却似乎离得很远,一切宛如梦境,甚至显得很美。银幕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一个男子的特写,旋即消失。摄影机的焦点徐徐固定在那个男子的面部。那是威拉德上尉喝醉酒仰卧在床上。
丛林上空飞翔的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叠印出一架四个叶子的电风扇悬在天花板上不停地转动。威拉德从梦中蒙眬地醒来。
旅馆的房间。西贡(白昼)
落下了百叶窗的屋里光线较暗。威拉德手里端着酒杯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走向窗前,拉开百叶窗。一缕阳光射进屋来,外面已是白昼。威拉德眺望了一下窗外的大街,又走回床边躺下。
威拉德的声音:“还是西贡呀,他妈的!我还在西贡。我就寝时总这样想: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丛林。……第一次休假回到故乡时更是想念丛林。然而醒来总是一场空。同妻子交谈无非只是同意离婚。在这里时经常想回故乡,可是回到故乡以后却又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丛林,总是这样反反复复。……来这里等待命令已经一星期了。身体越来越虚弱。当我在这间屋里虚度时光的时候,潜入丛林的越共那帮家伙时时刻刻都在积蓄力量。我每次环视周围,都感到这间屋子的墙壁渐渐向我逼近。……”
光着膀子的威拉德,象是着了魔似的在狭小的房间里舞蹈。再一次出现凝固汽油弹爆炸丛林的幻影。弯着身躯扭摆的威拉德,伸出两臂用拳头打碎墙上的镜子。他奇怪地看看自己手上流出的鲜血,依然拼命喝酒,继续狂蹦乱跳。稍停;他仰望天花板,发出肝肠寸断的、无比苦闷的喊叫声。
旅馆的楼梯(白天)
两名军人快步走上旅馆的楼梯。其中一名佩戴中士的肩章。
威拉德的声音:“谁都希望获得自己所想要的东西。我希望的是执行任务,他们给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带来了恰当的任务。真象是送货上门。……”
中士敲威拉德的房门。
中士:“威拉德上尉在家吗,”
威拉德(画外音):“等一等,就来开门。”
威拉德的声音:“这是最好的任务。有了这种任务,以后再有任何任务也不会想去担任了。”
脸上粘着血迹、酒气熏天的威拉德,赤身露体跑去开门。
威拉德:“什么事?”
中士:“出了什么事吗?上尉先生。”
威拉德:“我这不是挺好嘛。”
中士:“您是五〇五大队的威拉德上尉吗?”
威拉德:“是呀。”
中士:“是一七三伞兵部队的?”
威拉德:“是呀。”
中士:“是分配在特别行动班吗?”
威拉德(对站在门外的士兵):“喂,把门关上好不好。”
士兵跟随中士进到屋内,将门关上。
旅馆房间(白天)
威拉德坐在床上,中士和士兵站在他的面前。
中士:“请跟我一起到飞机场去。这是上级的命令。”
威拉德:“什么罪状?”
中士:“啊?”
威拉德:“我干了什么坏事吗?”
中士:“您没有犯罪,上尉先生。命令您到芽庄的情报指示本部报到。”
中士把报到通知书交给威拉德。
威拉德:“真是这样。”
中士:“没向题吧。”
威拉德:“要我到芽庄去?”
中士:“是的。(一面把又躺在床上的威拉德硬拉起来,一面说)上尉先生,离出发还有两个小时,您该准备准备啦。(对士兵)迪勃,帮一下忙。他醉得不行。”
士兵:“上尉先生,冲冲凉吧。”
威拉德:“别管我。”
中士和士兵从两旁挟着威拉德,说道:“洗个澡去,上尉先生。”
中士打开淋浴的喷头,水从暴跳的威拉德的头顶上冲下来,威拉德惊叫起来。
直升飞机场(白天)
直升飞机降落在地面,威拉德、中士和部下的士兵从飞机上跳下来。
威拉德的声音:“这时我还不知道是被送到这个人世间的地狱里来。我们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沿着一条长达数百公里弯弯曲曲的河流溯流而上,这条河流宛如伸进战场咽喉的一条粗大的输电线路……它的顶端径直插入库尔兹的脚下。……”
威拉德三人快步穿过练兵场。一个小队的士兵正在进行操练。
指示本部入门处(白天)
威拉德向门岗出示证件,并在登记簿上签名。
威拉德的声音:“正象回到西贡并非偶然发生的事情一样,由我来写关于沃尔塔·库尔兹上校的回忆录也决非偶然。谈论他的事情,实际上也就是谈论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他的事情是一种真实的揭露的话,那么,我的也是一样。”
指示本部的一间房间(白天)
房门打开,威拉德站在门口向屋里三个人敬礼。上校让威拉德进到屋里,递给他一支烟。这里还有一位穿军装的将军和一位穿便服的普通人,他们靠在设在角落里的酒吧间的柜台上。
威拉德:“威拉德上尉前来报到!”
上校:“上尉啊,进来吧,不要拘束。抽烟吗?”
威拉德:“不,我不抽。上校先生。”
上校(指那个普通人):“认得他吗?”
威拉德:“不认得。”
上校:“见到过将军和我吗?”
威拉德:“没有亲眼见过。”
上校:“你好象是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多。”
威拉德:“是的。”
上校:“从材料上看,你是参加情报活动的吧?也就是说,是分配在第一本部谍报部门工作吧?”
威拉德:“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不便回答,请原谅。”
上校拿起摆在桌上的文件夹。酒吧间的那个普通老百姓在看报纸,但却在仔细谛听威拉德同上校的交谈。
上校:“你在第一本部担负过中央情报局的任务吗?”
威拉德:“没有。”
上校:“1968年9月1日,你在广治地区暗杀过政府的税务人员吧。”
威拉德:“……”
上校:“你说呀,上尉。”
威拉德:“关于这类作战和行动,我一无所知。即使有过,我也不能谈。”
一直坐在后面静听的将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已经摆好的餐桌。
将军:“一边吃一边谈好吗?肚子都饿了吧?上尉(指指威拉德手上的绷带),你的手怎么啦,受伤了吗?”
威拉德:“休假期间去钓鱼,碰伤了……”
威拉德按将军指定的椅子坐下。
上校和那个普通老百姓也一起就座。
将军:“哦,钓鱼弄伤的。”
威拉德:“是的。”
将军:“不严重吧?不妨碍接受新的任务吧?”
威拉德:“当然不妨碍,阁下。随时都在谁备着。”
将军(环视桌子上摆的菜肴):“都有哪些菜呀?哦,有烤牛肉,这一定很受欢迎。(对老百姓)喂,杰尼,把菜从两边递一下。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上尉,你喜欢吃虾吗?如果能吃这种虾,那就无需证明你有勇气。”
上校(递给威拉德一张照片):“你听说过沃尔塔·库尔兹上尉的名字吗?”
威拉德:“名字听说过。”
上校:“是第五特种部队的作战军官。”
将军(对上校):“吕克,把录音磁带放给上尉听听。(对威拉德)上尉,你仔细地听一听。”
上校离开座位,打开摆在屋子角落里的那架磁带录音机的开关。
磁带的声音:“10月9日上午四时三十分。彼得·贝卡·金地区。”
上校:“是从柬埔寨的电波监听到的。毫无疑问是库尔兹上校的声音。”
从录音带上传来男低音的说话声。
库尔兹的声音:“我看到蜗牛从刮脸刀的刀刃上笔直地爬过去。是我做的梦,一场恶梦。蜗牛的身体一伸一缩地从磨得很锋利的刮脸刀的刀刃上慢慢地爬去,结果也没死。……”
磁带的声音:“1968年12月30日上午五时接收。兹卢·金地区。”
库尔兹的声音:“我们必须杀掉他们。把他们烧死。把猪,把牛,把所有的村庄,所有的军队,统统干掉。他们把我叫做‘杀人犯’。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杀人犯也要责怪杀人吗?我们说谎。说谎的人要原谅他们的谎言。那帮家伙吃得肥头大耳。我恨他们,从心里恨他们。”
上校关上录音机。将军拿出几张库尔兹年轻时代的照片递给威拉德。
将军:“沃尔塔·库尔兹是我国最优秀的军官之一。很有才华,各方面都与众不同。作为一个人来说,也可算是优秀分子。他有一颗火热的心,机智而又幽默。但是自从分配到特种部队工作以来,他的脑筋和行动都出现了紊乱状态。举动往往逸出常轨。”
上校:“现在,他越过国境进入柬埔寨,率领一个把他奉为神明、绝对服从他的命令的军团。”
将军:“还可以告诉你一件更为惊人的消息。库尔兹因有杀人嫌疑,已对他发出逮捕令。”
威拉德:“那是因为什么?”
将军:“库尔兹上校下命令处死了几名越南的情报人员。他擅自作出判断,认为那些人是双重间谍。”
将军:“威拉德,这就是说,在这场战争中产生了种种混乱。力量,意识形态,旧的道德观念以及当前的作战行动……等等,都陷入一片混乱。同当地人在一起,自己被奉为神明,无疑这是很有吸引力的。人的思想往往有两种完全对立的东西在进行斗争,譬如合理和不合理,善与恶。而且善不一定准能战胜恶,有时邪恶也会打败林肯所说的人类具有天使般善良的一面。任何人都会有一个极限,你和我也有。库尔兹达到他的极限时,显然已被疯狂所支配。”
威拉德(心情不安地望着他们三人):“我明白啦。确是疯了。”
上校:“你的任务是,乘一艘海军巡逻艇溯湄公河而上,从努·曼格·巴追寻库尔兹的踪迹,搜集关于他的情报。一旦发现了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打入他的军团,以便夺了他的领导权。”
威拉德:“夺了上校的领导权?”
将军:“他的行动简直缺乏理智的克制,一点人性也没有。这种人居然还在前线指挥军队。”
老百姓(第一次开口):“这种抱有极端偏见的人就应该撤掉。”
上校:“上尉,你清楚了吧?这项任务不仅现在有,将来也还会有。”
威拉德从老百姓递过来的一盒香烟里机械地抽出一支吸着。这项意外的任务使他感到不安,他流露出动摇的神情。
河流和丛林(白天)
一架直升飞机掠过丛林,在水田的上空飞翔。
河流(白天)
威拉德从飞机上走下来,在另一名士兵的伴随下,走向停在岸边的巡逻艇。
威拉德的声音:“我过去杀过几个人呀?至少有六个人。都是离我很近杀死的,他们的最后一口气直扑我的面颊。但是,这次我要杀的是一个美国人,而且是军官!……”
河流(白天)
巡逻艇掉过头来,开始溯流而上。
威拉德的声音:“同样都是杀人,可是这次却感到有些不同。真是愚蠢透顶。在战场上提出什么杀人罪,这就象举行五百米赛跑却要限制速度一样。但是,我已经接受了任务,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我发现他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河流。巡逻艇(白天)
威拉德在巡逻艇上的狭窄的过道里睡午觉。那是一艘很小的舰艇,在威拉德的身旁,一名叫做克林的船员,用河水刷牙。河边两岸绿色的丛林一望无际。
威拉德的声音:“我乘坐的这艘海军巡逻艇象是一艘塑料做的巡逻艇。这种船在河上随处都可以看到,它便于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搜集一些情报。这倒挺不错。我需要有新鲜的空气和时间。只有一点不够满意,那就是船上不止我一个人。”
克林:“早上好,上尉先生。”
威拉德的声音:“船员都是些象饿鬼的人物。是些即将完蛋的颓废派青年。”
威拉德:“多大岁数啦?”
克林:“十七岁。”
巡逻艇尾部(白天)
蔡夫靠在栏杆上阅读一本色情杂志。
威拉德的声音:“他是轮机手,外号叫‘蔡夫’,新奥尔良人。精神总是那么紧张,大概在新奥尔良时就是这样。”
年轻士兵兰斯用阳光反射板照射自己的脸,一心想把脸晒黑。
威拉德的声音:“五十年代的年轻人兰斯,是洛杉矶南海岸颇负盛名的冲浪运动员。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开枪,哪怕一次也好。”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威拉德靠在船边栏杆上阅读库尔兹的档案。离他不远的地方,克林在翻阅漫画画册。克林注意到威拉德手里拿的材料,他不时地斜过眼睛想偷看。
威拉德的声音:“克林,这位清洁先生(注2),出生于南布朗克斯贫民区,就凭这点,越南的太阳和大自然就能使他头脑发狂。”
轮机长把一张地图摊在遮水板上,用铅笔在上面做些记号。
威拉德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名字叫菲利普斯,是‘长’字号的。任务可能落在我的身上,但是,这只船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
轮机长:“从水的深度来看,只有两处可以进入湄公河。这两处都在越共控制之下。”
威拉德:“不必担心。”(递给香烟)
轮机长:“我不抽烟。这个地区我去过好几次。半年前还送过一个人到朗格桥上。那小子是陆军军人,后来听说在自己脑袋上打了一枪自杀啦。”
巡逻艇(白天)
巡逻艇继续溯流而上。
威拉德在甲板上看库尔兹的材料和在各种部队时期的照片。克林打开半导体收音机收听广播节目。
播音员:“越南的士兵们,早上好。这是AFVN的扎克·约翰逊在广播。现在西贡的气温是华氏82度。今天将是闷热的一天。
“首先,西贡市长向住在基地以外的美国士兵们提出一点要求:为了保持西贡市面的美观,请不要把洗涤的衣物挂在窗外,要在各自的房间里晾晒。
“现在开始播送点播的曲子。曲名是《忏悔》。”
克林随着音乐的节拍跳舞。
巡逻艇船尾(白天)
摄影机从船尾向后摇拍。
兰斯用巡逻艇代替小船,进行着冲浪游戏。
激浪冲向岸边,在那里洗衣服的越南妇女惊叫起来。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克林继续跟随收音机的音乐跳舞。
做着冲浪游戏的兰斯
一只木筏迎面驶来,顺流而下。上面载有两个越南人和一辆自行车。
冲浪掀起的一股巨澜,打翻了木筏。
克林(对在水里拼命挣扎的越南人):“再见!”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威拉德看库尔兹的材料和照片。
威拉德的声音:“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把一份弄错了的材料给了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杀人呢?!……祖父、父亲都是西点军官学校毕业。他自己也是西点毕业,并且名列第一。他作为伞兵部队的成员参加朝鲜战争。受过几十次嘉奖。……通过录音带听到的声音,使我对他产生了兴趣,但是那种声音很难跟他联系起来。正象所说的那样,他的经历丝毫没有缺点,甚至可以说:过于完美无缺了。这是一个可以锻炼成为上将、总司令这类军队高级军官的人物。
“1964年,他作为顾问团的一员访问越南。从这个时候起,他开始脱离正轨,走向可疑的方向。他向参谋长联席会议和约翰逊总统提出的报告被搁置起来,毫无下文。大概是因为报告的内容触怒了相当高级的官员。后来,他三次被派到乔治亚州本宁堡的伞兵部队。他已经是三十八岁的人了,这究竟为什么呢?
“1966年被分配在特种部队服役,这样,他又再一次踏上了越南的国土。”
(画面映出库尔兹的照片以及写给约翰逊总统的信)
突然,炸弹落下的闪光划过巡逻艇的上空。
蔡夫:“这是什么东西?”
威拉德:“炸弹!”
用反射板照射面部的兰斯也抬头望着天空。
威拉德:“是B52的炸弹。”
蔡夫:“这次是什么?”
威拉德:“炸弹投下来了。”
蔡夫:“真是讨厌。每次看到这种闪光,就给人一种不祥的预兆。”
克林:“越共那帮家伙,没等听到和看到它们,一叶弹片飞到头上马上就一命呜呼啦。”
蔡夫:“我们总碰到一些倒楣的事。”
五名船员都站在甲板上,翘首注视在丛林上空飞翔的直升飞机和到处升起的白烟。
克林:“烟雾!是二级火警。”
轮机长:“快看那直升飞机,数量真不少。”
威拉德:“轮机长,快把望远镜递给我。”
威拉德看到的情景(白天)
河岸上硝烟弥漫,两架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
巡逻艇(白天)
巡逻艇改变航向,驶往河边的村庄,船员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威拉德的声音:“那是空军骑兵第一中队。是一支掩护我们的船进入湄公河的部队,本来说好在上游三十米的地方等待我们到达……可是空军机动部队的人们不懂得应该冷静地等待。”
河边的村庄(白天)
威拉德等人下船走上岸去。美军水陆两用的卡车开始推倒岸上的木板房。骑兵队的士兵们在硝烟中乱跑。
威拉德的声音:“空军骑兵第一中队是名副其实的骑兵部队,它把马匹装进直升飞机,如今在越南境内肆虐。搞突然袭击是它特别拿手的本领,过去已经搞过几次,搞得越共胆战心惊。这次看来又想玩这一手。”
岸上的村庄(白天)
威拉德一伙人走进战斗正酣的村庄。枪声,炸弹爆炸声,硝烟滚滚。
电视片导演:“别看摄影机,快跑。现在正在拍电视,快跑!不要看摄影机!做出战斗的姿态!”
威拉德听到话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原来是电视台用轻便摄影机在转播战斗实况。导演打手势让威拉德走开,威拉德一怔,呆呆地看着拿着摄影机的摄影师。
火焰喷射器烧毁村里的房屋。
医疗队的直升飞机正在载运伤兵。
村里喊声不绝,一片混乱。
威拉德(抓住一名士兵,在他的耳边大声叫喊):“指挥官在哪儿?”
士兵:“在那边,你去就能看到。”
村里。基戈尔和他的部下(白天)
基戈尔中校在硝烟弥漫中毫无畏俱地指挥着战斗。威拉德跑上前去敬了个礼,把指示交给他。
爆炸声使得威拉德必须提高嗓门才能使对方听到。
威拉德:“我是威拉德上尉。带来了情报部第二大队的特别指示。关于我的任务,大概芽庄已经同您取得联系。”
基戈尔:“什么任务?我没有接到来自芽庄的任何联系。”
威拉德。“要请您护送我们到湄公河。”
基戈尔:“帮助你那是不成问题的,不过,在我没有把这里清理好之前,请不要打扰我。”
威拉德送来的指示,基戈尔连看都不看就交给了旁边的少校。
一名少尉给基戈尔拿来一套扑克牌。基戈尔一面打开扑克牌的封套,一面走向倒在地上的越南人的累累尸体,然后把牌一张一张地丢在尸体上面。
基戈尔:“好,看看今天是什么情况。黑桃2。黑桃3。方块4。梅花6。黑桃8……配当贾克的人一个也没有。”
威拉德拾起一张丢在地上的牌。翻过来一看,牌的表面有骑兵队的队章的图案。跟在后面的兰斯探过身子来看。
兰斯:“是什么?上尉先生。”
威拉德:“死亡的卡片。”
兰斯:“啊?”
威拉德:“死亡的卡片。让越共知道是谁杀死了他们。”
基戈尔把牌塞在死者的手里。报社的摄影师马上把它拍下来。
基戈尔离开死尸,带领一批部下走向到处是断垣残壁的村庄。那里的妇女儿童东逃西窜,基戈尔帮助她们推车逃难,他敏捷地躲开炸弹,对那种混乱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而且充满信心。
炸弹声,直升飞机的噪音,村里老百姓的喊叫声。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从高音喇叭里传来了英语和翻译成越南语的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老乡们!我们不会加害你们的。凡是希望回到南越政府怀抱的人,我们将向你们伸出热情帮助之手。这个地区是在越共和北越的势力范围。我们决不会伤害你们。……”
三名士兵围在一名腹部受伤的越共身旁。在他的伤口上盖着一只脸盆。基戈尔看到这个光景,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基戈尔:“喂,这是怎么一回事?”
士兵:“他受了重伤。用脸盆把伤口盖上,免得肠子流出来。”
基戈尔:“他说了什么没有?”
南越士兵:“是越共。他说要喝水。给他点水洼里的水喝不就行了吗?”
基戈尔(对南越士兵):“滚一边去!(对部下)把水壶拿来。”
基戈尔接过部下拿来的热水瓶,蹲在受伤的越共的身旁,亲自喂他水喝。
南越士兵:“他是越共!卑鄙的越共!杀过我们很多同胞!”
基戈尔(推开南越士兵):“该死的!走开走开!战斗到连肠子都流出来了,这样勇敢的士兵,我愿意把我的水分给他喝!”
美国兵:“中校先生。那个水兵叫兰斯·约翰逊。是冲浪的……”
基戈尔(从越共身旁站起来):“真的吗?在哪儿?”
士兵指一指站在威拉德身边的兰斯。
基戈尔:“没弄错吧?”
说着走到兰斯面前,兰斯紧张地敬了个礼。
基戈尔:“你叫什么名字?”
兰斯:“炮兵三等兵L·约翰逊。”
站在旁边的克林也想报告说“炮兵三等兵……”,但是,基戈尔对他不感兴趣。
基戈尔(对兰斯):“你是冲浪运动员兰斯·约翰逊吗?”
兰斯:“是的。”
基戈尔。“能够见到你很高兴,兰斯。你那冲浪的姿态是很美的。急转弯的动作更是不寻常,在这一点上还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你。”
兰斯:“谢谢您的夸奖,中校先生。”
基戈尔:“不要叫我‘中校先生’。兰斯,我叫彼尔·基戈尔。我对冲浪还是有一定自信的。(指威拉德)你们是一起的吗?”
兰斯(精神松弛地):“是的。”
基戈尔(介绍部下):“我来介绍一下。他是圣迭戈的迈克。”
迈克(握手):“你好。”
基戈尔:“这是马里布的乔尼。冲浪的本领也不错,不过,还赶不上你。但是,这里也很流行冲浪活动。平时总是提早结束出击,傍晚飞到班丹都去做冲浪游戏。你在哪儿冲浪?常来这里冲浪吗?”
兰斯:“不,一次也没来过。”
基戈尔:“怎么样?我让你玩一次好吗?”
村里(白天)
用直升飞机吊在半空中的一只山羊。
村里的坟地(白天)
随军神父站在墓地上设立的一张简陋的祭坛前面念着祷告词。一群美国兵跪在周围,向上帝祈祷。
神父:“我主上帝。尊贵的圣灵是万物善美的源泉……”
把家畜吊在直升飞机上向安全地带运输的画面。出击已经胜利结束。
河边的帐篷(夜晚)
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在岸边野营地野餐。羊肉在熊熊的火焰上烤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大家喝着冰镇的罐头啤酒。
部下围坐一圈,基戈尔弹着吉他。兰斯坐在他的旁边,威拉德和克林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
威拉德的声音:“基戈尔对今天一天的成果感到很满意。既有烤羊排又有啤酒,这顿海边晚餐是很丰富的。但是,故乡的风味越是浓厚,大家就越是想家。”
基戈尔:“我的烤肉要嫩一些,不要烤得太过火。酒也不要太凉。(基戈尔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爱我吧……永远永远地相爱……”
威拉德的声音:“他作为一位军官确实是不坏。能体贴部下,在他身旁工作就会感到有了主心骨。军队里有时会有这样一种人,他被一种奇妙的‘威力’所支配,而他正是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可以不受一点伤。”
基戈尔(注意到威拉德独自在喝啤酒):“上尉,你的任务怎么样啦。芽庄的那些人已经把你给忘了吧。”
周围的士兵哄然大笑。
威拉德拿着一张地图站起来,走到基戈尔身旁。
威拉德:“进入河川的地点有两处,这里,还有这里。”
手里拿着吉他的基戈尔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随便地答应着。
威拉德:“是一个很大的三角洲地带,确实的地点只有这么两处。”
基戈尔:“你指的这个村子是靠不住的,威拉德。”
威拉德:“靠不住是指什么?”
基戈尔:“我意思是说危险。那里戒备森严。过去我们的几艘侦察艇都是在那里被打坏的。(对站在旁边的部下)那个村子叫什么来着?是叫平治多普,还是罗普?真见鬼!都是相似的地名。喂,迈克,这个平治多普是一个什么地方?”
迈克:“那里有很好的山。”
基戈尔:“山?”
迈克:“是的。有六英尺高。左右都是浪潮。就象一只研钵,一只很大的棒槌……”
基戈尔(兴奋地):“你为什么不早说!哦,有山,这样一个国家里也有山呀,我真没想到!”
迈克:“可是,很危险。麦克唐纳德就是在那里被杀死的。一到那里就遭到一通射击。那是越共的据点。”
威拉德:“明天黎明时分去怎么样?早起的风向对我们有利。……”
轮机长:“这艘船行吗?河口的水可能太浅。”
基戈尔:“不用担心。可以把你们的船吊起来,然后降落到你们想降落的地方。你不想想,我们是第一空军骑兵队嘛。不管是越共的据点也好,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也好,我都有办法把你们送到你们想去的地方。太好啦。居然有六英尺高的山。(猛然站起来)兰斯,你和迈克一起去把船选好。别忘了我的船。8.6的‘埃塔·斯蓬’。”
迈克:“可是,中校先生……”
基戈尔:“什么?”
迈克:“那里危险呀,是越共的据点……”
基戈尔:“越共也冲浪吗?”
直升飞机基地(白天)
几架直升飞机已经做好出发准备。基戈尔在最前面,然后他的部队,还有威拉德他们五个人,先后进入飞机。有一架飞机载有冲浪用的船。
蔡夫等乘坐的直升飞机(白天)
蔡夫:“喂,快看!”
有一架直升飞机正在用绳子把他们的巡逻艇吊到半空中。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白天)
基戈尔戴着一顶盔形帽,围着一条沽白的围巾。威拉德和兰斯同他坐在一架飞机上。
基戈尔(对飞机的炮手):“你的心情如何?基米。”
士兵:“手已经痒啦。”
基戈尔:“那好,开始吧。”
在基戈尔的暗示下,号手响亮地吹起突击号。那是当年驰骋于西部荒野的骑兵队的突击号的旋律。
直升飞机基地(白天)
直升飞机开始起飞。
丛林(白天)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升起,从椰林的远方出现了一架又一架的直升飞机。它就象巨大的鹏鸟在美丽的天空下飞翔。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白天)
基戈尔(对坐在隔壁座位上的兰斯):“船太轻不好用,我习惯用重一些的。”
兰斯:“我明白啦。”
基戈尔:“你是用重的还是用轻的?”
兰斯:“用重的。”
基戈尔:“是吗?象你这样年轻的人,用轻的岂不更能破浪前进吗?”
无线电的声音:“公爵6,这里是鹰7。发现了目标。”
基戈尔:“从公爵6到鹰7。方向2一7一0。开始攻击!”
无线电的声音:“明白!开始攻击!”
基戈尔:“兰斯。”
兰斯:“有。”
基戈尔:“背着朝阳从低空袭击,飞到距离一英里的地方就放音乐。”
兰斯:“放音乐吗?”
基戈尔。“对。放瓦格纳的曲子。让那帮家伙吓得发抖,那才有意思呢。”
兰斯(对坐在后面的威拉德):“听见了吗?让放音乐。”
蔡夫等人的直升飞机(白天)
蔡夫同坐在旁边的士兵说话。
蔡夫:“喂,你们为什么坐在钢盔上面?”
士兵:“怕‘小鸡’飞掉了嘛!”
蔡夫大笑,自己也把钢盔脱下来,坐在屁股底下。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白天)
基戈尔:“从公爵到鹰。音乐开始!把声音弄大一点!”
另外一架直升飞机(白天)
乘务员打开录音机磁带。
基戈尔:“这是狐步舞曲。现在是跳舞的时间!”
士兵的声音:“知道啦!”
在空中编队飞行的直升飞机(白天)
瓦格纳的舞曲通过扩音器响彻云霄。编队的直升飞机。乘务员子弹上膛,做好攻击准备。
村庄。俯瞰(白天)
两三个妇女坐在村子里的广场上贩卖物品。老师带着一群小学生走出校舍,来到广场。远远听到瓦格纳的乐曲声。北越士兵打着手势让小学生躲进校舍。
编队飞行的直升飞机(白天)
震耳欲聋的瓦格纳乐曲声。
村庄(白天)
仓皇逃避的妇女和儿童,手拿武器的村民们。
正在进攻的飞行队(白天)
直升飞机降低高度,不断袭击村庄。倾泻而下的火箭和机枪的扫射。建筑物被炸毁,引起火灾,浓烟滚滚。村民们到处乱窜,有的中弹身亡。
瓦格纳的乐曲在空中高声传播,直升飞机部队彻底毁灭越共的村庄。
基戈尔的飞机
基戈尔(用望远镜确认攻击的成果):“战果辉煌!我请大家喝啤酒!”
直升飞机继续攻击(白天)
岸边被炸毁的船坞。桥。运货卡车。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白天)
驾驶舱受到冲击,机身左右摇摆。
兰斯:“受到袭击!果然不出所料!……受到袭击!”
基戈尔:“沉住气。照明弹!把它扔掉。是照明弹。”
兰斯:“照明弹?”
飞进飞机里来的象是手榴弹,其实是照明弹。基戈尔的部下把它捡起来扔出机舱。
降落在村子里的直升飞机(白天)
直升飞机分散地降落在尘土飞扬、烈火熊熊的村子里。士兵们匆忙从飞机里跳出来,躲在隐蔽的地方做好射击准备。士兵全部下完以后,飞机又飞向天空。
一架直升飞机
年轻的士兵不肯走出飞机,老兵硬把他拖下来。
村庄(白天)
激烈的枪战。
双方受伤的士兵。
接受应急治疗的伤兵们。他们痛苦地喊叫,面色苍白……有的腿部受伤,当场被锯去一条腿。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白天)
基戈尔(俯视地狱般的地面情景):“把伤员赶快运出来。要在十五分钟以内送到医院。把我的部下从那里救出来!”
村子里的广场(白天)
直升飞机降落,伤员一个接一个地被送上飞机。
一个年轻的越南妇女,用手压住头上戴的军帽,向已经降落的一架直升飞机跑去。
士兵的声音:“站住!有手榴弹!”
但是,那个女青年已经跑到机旁,并把帽子从机门扔进去。从飞机上跳下来逃跑的美国士兵。直升飞机起火爆炸。还有的士兵衣服被烧着,象一团火球似的从飞机里爬出来,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个年轻的妇女又和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去炸另一架直升飞机,就在这时,被一挺机枪射出的子弹打死。
村头的一座桥(白天)
三架直升飞机进攻一座桥,火箭把桥全部摧毁。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白天)
飞机从冲起水柱的河面掠过。
基戈尔(指着下面对兰斯说):“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兰斯:“多么有趣呀!”
基戈尔:“你以为是什么?是浪呵。怎么样?你看,从左右两边冲起来的浪潮,足有六英尺高!好,降落吧!”
海滩(白天)
基戈尔的直升飞机和另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村边的海滩上,海面波涛汹涌。
基戈尔从飞机上走下来,直接奔向水边。任凭地雷在脚底下爆炸,他泰然自若,面不改色。部下毫无办法,只得紧紧跟在后面。
少校:“这里还很危险。要想冲浪,还是到别处去吧。”
基戈尔:“你懂得什么是冲浪,少校。你这新泽西出身的土包子!”
炸弹落在水里,不断冲起水柱。
基戈尔(对士兵说):“这里不错。好,换衣服吧。”
士兵:“就在这里吗?”
基戈尔:“去看一看浪的情况。”
士兵:“可是,那里还……”
基戈尔:“怎么,你不愿意吗?”
士兵:“我去,我去。”
基戈尔:“那就对啦。你要不冲浪,我就让你拿枪去。懂得吗?来,开始吧。(对拿枪的士兵)你担任救护工作!还有,给兰斯准备船!”
威拉德:“要没有船,那就想跑也跑不掉。”
基戈尔:“怎么样,兰斯。了不起吧!”
兰斯:“是的。”
基戈尔:“浪潮分成左右两路。两人同时从左右两边出发!”
兰斯:“但是,我认为还是应该等满潮为好。”
基戈尔:“真是废话。满潮还要等六个小时,你准备在这里等六个小时吗?”
几名士兵接受命令出发,他们伏在小船上,向硝烟弥漫的水面冲去。
海滩(白天)
巡逻艇高高地吊在直升飞机上。飞机越过三角洲,准确地把巡逻艇从天空落下来,正好落在对面宽广的航道上。
看到这种情景的克林和轮机长,不禁发出欢呼声。
海滩(白天)
在炮弹横飞的情况下,两名士兵试行冲浪,可是都没有成功。
基戈尔(用扩音机怒吼):“怎么回事?干嘛缩手缩脚!打起精神来!”
威拉德:“上校先生,还是有点危险吧?!”
基戈尔:“我要说这个海滩很安全,那就是很安全!我不在乎。看我的,冲给你们看!”
基戈尔愤然打开领结,脱去衬衣。毅然决然要进行一次冲浪。
基戈尔(对士兵):“把无线电给我。(对着无线电)鸽子4。这里是公爵6。把沿着海滩的椰林全部清除掉。”
无线电的声音:“公爵6。明白。”
基戈尔:“让丛林回到石器时代!”
天空(白天)
晴空出现一队鬼怪式喷气战斗机。
它们排列成美丽的队形在天空旋回,轰炸的目标是那片从林。飞行员之间进行对话。
飞行员的声音:“用凝固汽油弹把沿海滩的丛林烧掉,投弹后立即逃出。”
飞行员的声音:“明白。目标是什么?”
飞行员的声音:“目标是藏在丛林里的臼炮。”
海滩(白天)
威拉德和兰斯等人,用手压住盔形帽,躲进很浅的战壕。赤膊的基戈尔无所畏惧地仰望天空。
基戈尔:“等一下。马上就要把那里收拾干净,让它成为安全地带。你们不用害怕。”
天空(白天)
整队的鬼怪式喷气战斗机开始袭击丛林。
丛林(白天)
鬼怪式战斗机刚一飞过丛林,下面立即发生爆炸。一片桔红色火焰直冲天空,大气层里充满黑烟。
海滩(白天)
威拉德精神恍惚地眺望着在滚滚黑烟中燃烧的丛林。
基戈尔:“就是这个气味。就是这个气味。”
兰斯:“什么气味?”
基戈尔:“凝固汽油弹的气味。这是在其他地方闻不到的。早上能闻到这种气味真不错。我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啦。有一个丘陵连续被轰炸了十二个小时,等到炸完后上去一看,一具尸体也没有了。那里留下的只是汽油的味道。但是,这场战争总有一天要结束的。……”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流弹在周围爆炸,但是,基戈尔依然毫不畏惧,挺着胸膛大步走去。威拉德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不禁流露出钦佩的神情。
离开海滩地点的巡逻艇(白天)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船员们一个一个都闲得发慌。蔡失卷着大麻叶。
克林:“点着呀,蔡夫。干嘛不点着抽呀?”
威拉德的声音:“这个战争总有一天要结束的。这个船上的人将会非常高兴。他们最想回到祖国去。但是,我曾经回去过一次,我知道,我们的祖国正在走向死亡。……”
那些无所顾忌的年轻船员们嬉笑着,大家轮流吸着大麻叶。
威拉德离开他们,独自一面喝着酒一面看书。
威拉德的声音:“战场上既然有人干着象基戈尔那样的事情,那为什么要去指责库尔兹呢。如果是因为疯狂杀人,那么,这里难道还少吗?”
河流(傍晚)
巡逻艇沿着河的上游行驶。
河边(傍晚)
巡逻艇停在岸边树林茂密的地方。兰斯在水桶里洗涤游泳裤衩。克林在修理M60。
蔡夫:“要想到在丛林里摘芒果的时候,会遇见拉克艾·维尔基。可以用芒果做成奶油点心,两人互相涂在身体上。……上尉,你不去摘芒果吗?”
威拉德:“可以去摘,但是,不要一个人去。这一带的丛林很危险。”
兰斯:“有毒蛇吗?”
蔡夫:“没啥关系。我去摘。”
坐在那里吸烟的威拉德,拎起水桶和步枪站了起来。
丛林(傍晚)
威拉德和蔡夫走进茂密的丛林。
威拉德:“蔡夫。”
蔡夫:“啊。”
威拉德:“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叫你?”
蔡夫:“叫我什么呀?”
威拉德:“叫你蔡夫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你喜欢芒果之类的东西?”
蔡夫:“不是的。是因为我是真正的厨师。是调料……”
威拉德:“调料?”
蔡夫:“对。我生在新奥尔良,对调料有一定的研究,我打算成为一名第一流的调料家。……”
威拉德:“什么叫做‘调料家’?”
蔡夫:“就是专门调味的厨师。应该快到有芒果树的地方啦。……我本来准备去巴黎埃斯科非烹调学校进修,可是就在这时接到了入伍通知。我之所以希望当海军,那是因为我听说海军的伙食不错。……我后悔不该懂得烹调。”
威拉德:“哦,那又是为什么呢?”
两人在丛林里边走边寻找芒果。蔡夫站在那面小便,威拉德坐在一棵倒在地上的树干上。
蔡夫:“你真的想听呀?我去厨房,看到那儿摆着很多最好的排骨肉。真是最高级的肉。可是,那帮家伙是怎样处理这些肉的呢?他们把肉全部倒进大锅里。再一看,锅里的肉变成灰色的了。真让你哭笑不得。所以我才想调到通信队去,可是结果却调到了机械方面。……”
这时,附近的密林里传来了一阵响声。威拉德和蔡夫马上紧握手中武器。
蔡夫:“那是什么声音?是敌人吗?”
二人悄悄地放轻脚步向前挪动。心情紧张异常。
突然从眼前的密林里跳出一只老虎,直向威拉德扑来。两人吓得大声喊叫,慌忙逃脱。
蔡夫:“老虎!”
威拉德:“快跑!”
两人盲目地在丛林里乱跑。
巡逻艇(傍晚)
丛林里响起一片枪声。三名留守队员立即警惕超来。
轮机长:“各就各位!兰斯上前面去!克林,拿起M6O。”
丛林(傍晚)
威拉德和蔡夫跑着。
蔡夫:“老虎!老虎出来啦!”
巡逻艇(傍晚)
威拉德和蔡夫从丛林中跑出来,跳上船去。
克林:“发生了什么事?”
蔡夫:“老虎!”
巡逻艇从密林中向河当中驶去。
蔡夫:“还是上尉先生说得对。下船是很危险的。”
轮机长(不知发生何事):“怎么啦?有多少敌人?”
蔡夫:“老虎。真他妈的!”
克林:“你说什么?”
蔡夫:“是老虎。”
轮机长:“老虎?”
蔡夫又害怕又激动,他扔掉衬衣,大喊大叫。
蔡夫:“他妈的!我可受不了啦。让我离开船吧!这种鬼地方我再也不要来了。硬把我从学校里拉来,带到这样一个破地方!我学过烹调,让我去当厨师呀!”
兰斯(冷眼旁观):“沉着点。已经没事了。”
蔡夫:“真的役事了吗,谢天谢地!我再也不在船上干啦!再叫我干,我可要拒绝。再见啦,老虎!鬼东西,再见!”
威拉德的声音:“‘下船是很危险的’这句话看来还是对的。下船确实需要有思想准备。库尔兹下了船以后就走向了一条难以想象的道路。这是为什么呢?……”
威拉德的船舱(夜晚)
威拉德打着手电筒阅读库尔兹的档案材料。
威拉德的声音:“他看到了什么东西。啊,他已经三十八岁。投身于特种部队。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越深,在我的内心里就越对他表示同情。但是,他的家属和朋友们却对他不理解,总想改变他的决心。而他不同意。他曾经三次提出调动工作,都未被采纳。最后只好申请脱离军队,这样才算解决了。在特种部队里有一个年岁只有他一半的年轻人去接替他。同一个班的士兵们,还以为来的是一位干劲十足的老头子。我在十九岁时也受过特种训练,可是险些没被打死。他是一个坚强的人,而且经受了那种训练。如果愿意的话,将来是可以成为一名将官的,然而,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随着解说词,银幕上出现库尔兹请求调动的报告和妻子的照片等特写镜头。
巡逻艇甲板上(夜晚)
蔡夫在写家信,克林在唱歌,轮机长躺在那里酣睡。
蔡夫(一边写着信):“亲爱的夏娃: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我遇见了一只老虎,险些没被吃掉。真是难以相信吧!我们和一位名叫威拉德的上尉一起,溯流而上,究竟上哪儿去,我也不知道。艾尔·弗德有信来吗?……”
河流(夜晚)
巡逻艇在月光下逆流而上。
威拉德的船舱(夜晚)
威拉德阅读《纽约周刊》上剪下来的关于库尔兹的消息。
威拉德的声音:“1967年10月,在甘寨迈地区执行特种任务。库尔兹把当地军队集合起来作战,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是,他没有得到司令部的批准,是擅自作出决定的,很有胆量。司令部为此大为恼火,可是,当他的功绩被新闻界知道以后,那帮家伙就赶快把他提升为上校。越南这个地方就象一个越积越多的垃圾场,如果你不长翅膀,那就很难从那里脱出身来。
巡逻艇甲板上(夜晚)
从船的前方照射过来的光亮,使正在酣睡的轮机长惊醒。在黑暗的水面的那边,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就象点缀狂欢节的那些灯光一栉。其他的人也都醒来,瞩目凝视。
克林:“哎呀,那是什么?这种地方会有……”
威拉德也从船舱里走出来。
轮机长:“是敌人吧?”
威拉德:“谁知道呢?”
船向灯光的方向驶近。迫近一看,岸上出现了一座灯光明亮的舞台,许多人正在台上奔忙。
蔡夫:“真没想到!”
岸上的仓库(夜晚)
在路边竖立着一块路牌,上面写着“霍·法特”。
各种物资堆积如山,那里是杂乱无章的仓库地带。从船上下来的威拉德,慌慌张张地从嘈杂的人群中穿过。
克林:“啊,是霍·法特。以前来过吗,蔡夫?(一眼看到眼前停着的摩托车)喂,是摩托车。那是鲈鱼。”
蔡夫:“很有名。”
克林:“我知道,还有鸡素烧。”
一名中士在仓库前面整理物资。
克林:“请他帮帮忙。(对中士)我们需要IPBR5用的柴油三桶。……”
中士(催促部下加紧工作):“快点。只剩一个钟头啦。(对克林)什么事?”
蔡夫:“需要柴油和‘巴拿马红’(注3)……”
中士:“要巴拿马红!行。你们的目的地是哪儿?”
克林:“没有目的地。”
中士:“什么?没有目的地?没有目的地就不给油。请原谅。”
威拉德。“中士,他是和我们一起的。目的地是要保密的。我们有情报部发的证件。”
中士。“好,明白啦。今天晚上够呛。(对部下)注意点:别把照相机摔坏!”
威拉德生起气来,抓住中士的衣服领子。
威拉德:“喂,把油拿出来!”
中士:“我知道。对不起,上尉先生,今天晚上就这样吧。(撕下传票交给威拉德)把这个交给物资组的人,在那里领油。(对将要走开的威拉德一行)等一等,你们不看节目吗?记者席还有座位,去吧。”
克林:“好呀。”
蔡夫:“节目?”
中士:“对,演节目。是兔子舞。”
兰斯:“是男演员演兔子吗?”
中士:“是的。”
蔡夫:“勃布·霍普也来吗?”
中士(把一瓶白兰地塞给威拉德):“您带着,上尉先生。我请客,作为对您表示歉意。”
舞台(夜晚)
灯火通明的圆形舞台。正当中有男演员的巨像。几架直升飞机在上空飞翔。几千名军人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载运舞女的直升飞机降落在舞台上。士兵们的怪叫声和吹口哨声乱成一片。机门打开后,主持人首先走上舞台。
主持人:“诸位,你们好l我们从远方来到这里向诸位表示慰问。空军的官兵们,海军的官兵们,你们连日来一直在这里服务,辛苦啦。今天晚上请大家愉快地欣赏节目!”
威拉德从人群中挤过去,坐到舞台前面。
主持人:“现在让我来介绍一下:密斯八月的桑德拉·比梯,密斯五月的迭莉·特雷。还有今年演出界的女王嘉丽·浮斯特!”
直升飞机由全副武装的宪兵守卫着,三名半裸体的美女从飞机上走下来。开始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尖叫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她们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腰肢做出挑逗性的舞姿。士兵们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心情,乱吵乱嚷,嘴里不干不净。
当地的一些越南人,把脸贴在座位后面竖起的一面铁丝纲上,睁大着眼睛观看这一派情景。
卖弄色相的这几个舞女,忽而扭动腰肢,忽而向观众飞吻,投男人们之所好。士兵们从座位上站起来,用脚重重地踏着地面,发出一片喧闹声。
坐在最前排的士兵,兴奋得克制不住自己,竟然跨过栏杆,奔上舞台。尽管宪兵想加以制止;但毫无效果。士兵们早已把舞女围住,要她们签名。
主持人宣布停止演出,准备让那些女孩子躲进直升飞机,但是跑上台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已经无法收拾。最后只好投掷烟幕弹,乘一片混乱之际,主持人和宪兵好不容易才把舞女们拉进飞机。
直升飞机从挤满士兵的舞台上升起,而飞机的脚下还吊着三个士兵。徐徐上升的飞机。吊在半空的一名士兵掉了下来,另一名士兵抓住上面那个人的裤子。倾刻之间,裤子脱落了,两人从空中掉在舞台侧面的那条河流里,溅起一阵浪花。
坐在一旁的威拉德,手里握着酒瓶,象是刚醒过来似的,注视着现场混乱的状态。
威拉德的声音:“越共的士兵不可能受到这种慰向。他们不是钻进地下,就是在丛林里活动,能够吃到白米饭和耗子肉,那就算最好的改善生活了。”
舞台(白天)
第二天,巡逻艇离开霍·法特。
赤身露体的士兵们,在那里拆毁舞台。
威拉德的声音:“越共的前途只有两种:死亡或者胜利。库尔兹使那些大人物感到头痛,那是有道理的。这场战争正在变成佩着四星的丑角们的一场杂技表演。
巡逻握甲板上(白天)
在甲板上消磨时光的船员们。
蔡夫:“真是难以相信。”
克林:“什么呀?”
蔡夫:“真投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密斯十二月。”
小伙子们发现另一艘巡逻艇从上游顺流而下,大家马上站了起来。
克林:“嗬,现在是‘挑战游戏’的时间。”
在狭窄的航道上两只船相遇时,双方仍保持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进,要看谁能在最后一刹那间躲开对方。士兵们把这叫做“挑战游戏”。
还有一只巡逻艇开足马力迎面冲来。对方船上的士兵们,在甲板上吵吵嚷嚷。轮机长冷静而大胆地把握住舵。
迎面而来的两只巡逻艇即将碰在一起。在这紧急关头掉开船头的是对方的巡逻艇。船刚一错开,对方船上的士兵就用手指刮着脸皮,有的人还把裤子褪下来露出臀部,以嘲弄另一方。
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投掷发烟弹。
发烟弹落在威拉德的船上遮太阳的布篷上,布篷开始燃烧起来。兰斯等人慌忙喊道:“手榴弹!”当他们知道是发烟弹以后,立即用灭火器把布篷的火灭掉。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挑战游戏”已经过去,兰斯他们正在修理布篷。
威拉德还在阅读库尔兹的档案材料。
威拉德的声音:“1968年夏秋之交,库尔兹的巡逻队在山岳地带不断遭到袭击,损失惨重。十一月,库尔兹指示要对四名越南人进行暗杀,其中男三名,女一名。男的里面有两名是南越的上校。不久,在库尔兹控制的地区,已不再看到敌人的活动。无疑,他掌握的情况是正确的,这四个人已经被消灭。”
西贡的司令部(回忆)
将军和上校对威拉德下达命令的镜头闪回。
将军:“他的行动已经逸出常轨。……”
上校:“他越过边境进入柬埔寨,率领一个把他奉若神明、绝对服从命令的军团……”
威拉德的声音:“司令部最后决定把库尔兹调回来。如果那时他答应回来的话,一切都将一笔勾销。可是,库尔兹不予理睬,继续走自己的道路。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被拉来的。”
威拉德的船舱(白天)
威拉德看库尔兹的照片和材料。
威拉德的声音:“司令部找不到库尔兹了。他已不知去向,只是从越共俘虏的口中听到一些不得要领的传闻和含糊的情报。但是,现在他的名字已在越共中广为流传,大有闻风丧胆之势。因为库尔兹和他的军队把死亡的进军一直推进到远方的柬埔寨。”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克林用帽盔代替大鼓,用两根棍子敲打着。他那失神的双目,说明他是一名吸毒者。
蔡夫:“你在越南呆的时间太长了。我总觉得你应该停止吸毒,这对你身体有好处。”
克林:“你别为我担心。我知道应该到哪儿去。我将去越南的白宫,去和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共同进餐。”
威拉德走出船舱。
威拉德:“那家伙在这船上呆了多长时间?”
轮机长:“已经七个月。”
威拉德:“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
轮机长:“说的是呢。他对上尉先生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威拉德:“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轮机长?”
轮机长:“我无所谓。你不告诉我们目的地,那是上级的指示……但是,一看你的表情我就明白啦。反正我知道任务是很艰巨的。”
威拉德:“我们从都良桥再沿河上溯七十五英里。”
轮机长:“那岂不就到了柬埔寨了,上尉先生?!”
威拉德:“这是军事秘密。我们不能进入柬埔寨。但是,我偏要进去。你们只要把我送到目的地附近就行啦。以后你们就可以自由行动。”
轮机长:“明白啦。上尉先生。”
河流(白天)
丛林中到处都有弯弯曲曲的河流。巡逻艇沿着河流行驶。
巡逻艇甲板上(白天)
威拉德读着库尔兹给儿子写的书信。
威拉德的声音:“亲爱的孩子,好几个星期没给你写信了。你和母亲想必很惦念。我现在处境很困难,被指责为杀人犯。被我杀掉的所谓被害者,其实是四名越南双重间谍。我们用了几个月时间对他们进行了调查。在有了确凿的证据以后采取了行动。这是军人的行动。把我说成有杀人嫌疑是不合理的。即使是根据现状来判断,他们也是疯狂无比。……”
在河中行驶的巡逻艇(白天)
巡逻艇从刚被轰炸的村子旁边通过。笼罩着白烟的村庄。被破坏的建筑物。
戴着美国飞行员帽盔的越南青年;挂在树上的美国空军兵士的尸体;再往前走一点,一架坠毁的美国直升飞机在树丛里燃烧。
威拉德的声音(继续读库尔兹的信):“在战场上有时需要怜悯和温存;另一方面,有时也必须采取无情的行动。然而,重要的是,应该冷静观察什么是该做的事情,然后毫不踌躇地、迅速地付诸行动。
“这封信的内容望你理解后转告母亲。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我满不在乎。我不会去理睬那些胆小鬼充满虚伪的道义感。因此,我一点也没有为此感到烦恼。
“我对你是信任的。你喜爱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巡逻艇太小的缘故吧,大家整天都碰在一起,克林和蔡夫终于在甲板上为了一点点小事情就争吵起来,轮机长在一旁冷眼观察。
克林:“你这小子是个废物,蔡夫。”
蔡夫:“你说什么!你才是个废物。是个连女人都没接触过的小患子。”
轮机长:“别吵啦。(对蔡夫)你是一个水兵,穿戴应该象个水兵的样子,更不应该吸毒!”
兰斯对着女人用的粉盒的镜子,把绿色油彩涂在脸上。
蔡夫:“这是干嘛?”
兰斯:“进行伪装。现在越共很猖狂,涂上这个,他们就看不出来。”
威拉德不去理睬水兵们说的这些胡言乱语,他拿着一张库尔兹的最近的照片在看(说是最新的,其实是模糊不清的)。
轮机长:“前面是舢板!兰斯,赶快就位!”
威拉德:“怎么啦,轮机长?”
轮机长:“是舢板。为了慎重起见,核实一下。”
威拉德:“别管它。往前走吧!”
轮机长:“可是,上尉先生,这个地区是用舢板这类船只补充物资的地方。还是核实一下吧!”
威拉德:“轮机长,在这里我的任务是最重要的。船之所少来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我。”
轮机长:“上尉,在到达目的地以前,你只不过是这只船上的一名乘客。兰斯,准备好了吗?”
威拉斯只好默不作声。
巡逻艇拦住从上游下来的舢板的去路,让它靠到船边。舢板上有两名越南人,还有一个人站在中央帆布篷下面。
巡逻艇的乘务员持枪戒备。一名越南人拿出一张象是通行证的文件。
轮机长:“克林,要注意。”
克林:“明白。”
下到舢板去核实的兰斯,回到巡逻艇上来。
兰斯:“平安无事。”
轮机长从蔡夫手里接过越南人的文件。
蔡夫:“他们的通行证。没啥问题。”
轮机长:“下去检查。”
蔡夫:“都是一些篮子和鸭子,还有香蕉,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啦。”
轮机长:“怎么回事,蔡夫?!让你下去检查装的货物嘛!”
蔡夫:“还不是羊肉、鱼和蔬菜之类的东西!”
轮机长:“检查!”
蔡夫:“是。”
舢板(白天)
蔡夫检查舢板上装的货物。
蔡夫:“猪,芒果……”
轮机长:“米袋里装的是什么?”
蔡夫:“大米嘛。”
轮机长:“仔细检查。”
筐篓、口袋之类的东西都一一打开检查。
蔡夫:“鱼……椰子……大米。你瞧,我说是大米嘛!”
轮机长:“那个菜筐呢?”
在帆布篷里面放着一只很大的藤筐。蔡夫刚一走近,从篷里跑出一个年轻的女人。
跟在蔡夫后面的兰斯,立即端起枪来。
蔡夫:“里面什么也没有。”
轮机长:“那箱子里面?”
蔡夫:“没有东西。”
轮机长:“那个黄色的铁桶呢?女孩子曾经坐在上面过。看看里面有什么?”
那个女人突然向蔡夫扑过来。克林习惯地扳动了枪机。女人被击中,倒在地上。
巡逻艇(白天)
威拉德扑向机关枪。
舢板(白天)
舢板上的两名越南人中弹身亡。
巡逻艇上的船员不问青红皂白用枪乱射一气。
躲在舢板里的几个越南的男人和女人相继倒在血泊中。
舢板上一片死寂,这时,美国兵才停止射击。
蔡夫走近刚才女孩子坐过的那只铁桶,打开盖子。
蔡夫:“咳,不过是一只小狗。”
蔡夫从桶里把小白狗拉出来。他们因为这条小狗杀了不少人。
兰斯:“我要这条狗,把它给我。”
兰斯从蔡夫的手里把小狗夺过来,抱在怀里回到巡逻艇。
那个被认为已经死去的女的,在蔡夫的后面动起来了。
轮机长:“蔡夫!那个女的动起来了!不能麻痹大意!”
蔡夫:“明白。克林,帮一下忙。”
轮机长:“还活着呢!”
蔡夫和克林走到负重伤的女的身边,看到没有危险之后,把她抱起来,检查伤势。
蔡夫:“出血了。”
轮机长:“把她抱到船上来吧,送到医院去。”
巡逻艇(白天)
威拉德:“你想干什么!”
轮机长:“她还活着呢,想办法给她医治一下。”
威拉德:“别管她。”
轮机长:“可是按照规定……”
威拉德拿起手枪向灿板上的女人射去。她当场死去。
舢板(白天)
蔡夫坐在菜筐上颓丧地抽泣着。
蔡夫:“畜生!”
巡逻艇(白天)
威拉德:“我说过不要在那里停船嘛,你们不听。行啦,开船吧!”
轮机长遵照命令开船。兰斯紧紧地把小狗搂在怀里。
巡逻艇(夜晚)
航行中的巡逻艇。
威拉德的声音:“那是我们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方法。用机关枪打穿腹部,把他们都送回老家去……简直是耍鬼把戏。每次看到这种情景,我就感到恶心。船上的人大概再也不会用过去的眼光来看我了。但是,这倒也有好处,我对库尔兹有更多的了解啦,而这在材料里是看不到的。”
都良桥(夜晚)
在黑暗中浮现出一座象是为圣诞节而装饰起来的桥。炸弹的闪光就象放的焰火在夜空闪耀,它给人一种梦幻的错觉,仿佛是在游乐场地遨游。
威拉德的声音:“都良桥是美军在渭公河流域最后一个据点。库尔兹就在桥的那一面。”
蔡夫:“喂,兰斯。有什么感想?”
脸上涂着油彩的兰斯,抱着小狗目瞪口呆地望着前面的景象。
兰斯:“真美。”
蔡夫:“什么?你有些不正常啊。精神恍惚吧?”
兰斯:“我拿了最后一颗药吧?”
蔡夫:“是呀。”
兰斯:“我的药丢啦。”
蔡夫:“丢啦?真是笨蛋!”
兰斯一心想着麻醉药,呆呆地望着桥上的景象。戴着盔帽的威拉德端着M16注意岸边的动静。两名士兵提着行李在黑暗中出现,他们涉着水向巡逻艇走来。
士兵:“喂,把我们捎回家去!”
巡逻艇不予理睬继续前进。被弃置不顾的士兵在后面骂声不绝。
伸在河里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挂着一架直升飞机的残骸。
前方出现一座码头。码头上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信号灯凝视渐渐驶近的巡逻艇。
卡尔逊:“威拉德上尉在船上吗?”
威拉德:“在。”
卡尔逊:“你是威拉德上尉吗?”
卡尔逊的背后有用沙袋垒起的战壕,周围有很多士兵。
威拉德:“是呀。你是谁?”
卡尔逊:“我是卡尔逊少尉。”
巡逻艇的探照灯照在卡尔逊的脸上,他用手遮住眼睛。
卡尔逊:“请把灯光挪开。”
巡逻艇向码头靠拢。
卡尔逊(把一个写着“机密”的塑料袋递给上尉):“我是从纳都翁来的,让我把这个交给上尉先生。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天,正在担心你们是否出了什么事。(把另外一个口袋扔过来)这是邮件。太好啦,这回可放心了。”
?
战争题材总是让人倍感深重。。。
好看到爆,焰火礼花燃烧弹,血肉横飞迷幻药,法国人的教训美国人的挽歌。沿湄公河而上,一路上的人性扭曲和战争疯狂叫人震撼。文明和道德在这里并无栖身之地,冲浪摇滚乐也不是。三个半小时并无困意(尾声的大面积阴影略困),极度难得,赞美上海影城一厅东方巨幕,非常亮,秒杀电影资料馆
说教味太重,太冗长,意图太明显,科波拉就差直接把想法写成论文了。
节奏分明的三段叙事,一部关于战争的狂人日记,难得看到科波拉如此意乱情迷。感觉“蛇之拥抱”和“迷失Z城”都要减星了...“Horror!Horror!”
看完身心俱疲
非常赞同罗杰伊伯特对本片所持的观点:现代文明不过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栖息在大自然饥饿的血盆大口之上,一不小心就会被毫不犹豫地吞下去。幸福的生活在这种脆弱面前只是日复一日的缓刑。与其说它描绘的是战争,不如说是战争如何揭露了我们永远也不愿发现的真相。| 大银幕重温,震撼到被封印在座椅上。(SIFF,4K,天山-虹桥艺术中心,2020.7.30)
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来打5星啊
只能说从东方文化的观点看 导演没必要那么罗嗦
威拉德最后在柬埔寨科茨的王国中被当地人捉住,见到了科茨。然而,科茨竟欲求一死,叫威拉德将这里炸为平地
前半部几乎是某种肆无忌惮的炫耀,而到达了彼岸的王国后,一切都彻底凝滞,证明了它是一部为了虚无的战争拍摄的虚无影片。
在《故事》一书中作者认为本片是离题而失败的..我则认为此片是荒谬且失望的..看的时候还很年轻,但已经能了解到那种说教味道..现在再回去想想看,会觉得还是库布里克的战争三部曲更能打动我心.战争是人类的本性呢,这就和讨论”何以为人“这问题一般不可让人那么容易就得到明确的答案呢..三星
战争和人性的交响曲,配乐太棒。前半段是神作,后半段爱不起来。
逆流向上找到你,只是为了亲身体验你缘何成为了你。真正的绝境没有出口,将所有人都死死困住。不讲原则的毁灭,似乎也能成为美丽的源泉,慈悲心虚伪无用,我见得越多就越讨厌谎言。因离婚而抑郁的你,可否向我的儿子传个话啊,再出世也不能免俗。其实是科波拉写给自己的情书,自恋得一塌糊涂。
癫狂的现实主义,与表现主义、魔幻主义交织一起,呈现了《现代启示录》这般末世审判的景象。科波拉书写了现代的Apocalypse,并超越了普通战争片的层次,讲述了泯灭人格如何拥抱野蛮和原始的寓言,反战之上是对人性的剖析,为极端人格划出了走向野蛮的结局。电影语言一流。但个人没有太喜欢。
三小时的布道式催眠。所谓战争,不过是在烟雾、炮弹、鲜血、污泥、雨水中的狂浪梦游,不存在谋略深浅或是意志强弱,只有如嗑药一般的诱惑力与吞噬感。死亡是摆脱梦魇的唯一出路,但噩梦不会停止,还会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这才是当代文明得以运行的不二法则。科波拉用一种独属于资本主义世界第一强国的铺张奢华之力,完成了电影史上最昂贵的一场精神分析与心理治疗。
科波拉:「《教父》採用的是古典風格,每個鏡頭就像場景整體結構的一塊磚頭,而場景就成為一堵漂亮磚牆般的設計。Gordon Willis認為,一個鏡頭不該包羅萬有,否則就沒有理由切換到另一個鏡頭了。另一方面,在《現代啟示錄》裡,Vittorio Storaro則期望鏡頭像移動的筆桿,從一個影像元素滑動到令一元素。最終我向蘇菲亞和我自己解釋,鏡頭可以像一個詞語(前者)…….但也可以像一個句子(後者)。」(《未來的電影》)
忒长了,几次都没坚持到看完
不是因为长,我建议慎看的原因在于——看完你会怀疑人类文明与世界的意义,如果没有足够的哲学素质,它实在是令人身心俱疲的。科波拉强烈的悲观主义浸染于此。我倒不认为难以理解,只是看完太难受。即使是在说教,这种说教又相当的令人——恐惧!从这个意义上讲,这部电影堪称伟大,!9.1
【B+】令人头皮发麻的音效和配乐,登峰造极夸张到不行的布光,越南战争看起来就像嗑了药一样迷幻。
正片200分钟,花絮100分钟。音乐和音效是超级无敌强大地!超现实的战争片~摇滚&古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