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礼物

短剧大陆0

主演:内详

导演:内详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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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6-20 20:38

详细剧情

长篇影评

1 ) 追寻与建立:从父亲到信仰

一个人生而为人,带着情感的空虚和精神的懵懂,在荒芜之中追寻与建立,慢慢找到自己的归宿和方向。人是时代中的个体,带有时代性,那个经历战争而动荡破碎的时代也经历着同样的故事。
因为战争而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小男孩桑亚和母亲卡嘉相依为命。最初在火车上卡嘉和托扬打的火热时,桑亚孤独地望着窗外,产生了生父的幻影,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摘下帽子在向他招手。桑亚的生命中缺少一个父亲的角色。
起初桑亚将托扬看做一个外来者,侵入了自己和母亲之间的稳定关系。桑亚对托扬抱有警惕、敌意和排斥,半夜托扬和卡嘉做爱,桑亚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认为托扬在掐卡嘉,要伤害卡嘉。他叛逆地把水龙头打到最大,给托扬和卡嘉惹来麻烦。
桑亚和托扬的关系发生转变是在托扬去教训欺负桑亚的孩子和大人时。托扬并不只是使用暴力,他还教桑亚用暴力解决问题。桑亚感受到了有人像父亲那样保护自己、指导自己。托扬告诉桑亚可以为了自己欲望和利益去杀人,他在熟练地用舌头转着刀片,他还展示了身上的纹身,最后自称是斯大林的儿子。他用这些象征暴力和权威的概念在桑亚心中扮演了那个缺失的父亲形象,这里的“父亲”可以解释为权威。桑亚对他又敬又怕,还很着迷。这种敬畏的痴迷感表现在桑亚尿裤子,他并不是不假思索完全地驯服于托扬,他也会反抗,可他不只反抗不过,连他的反抗方式也是托扬所教的。那一刻无力感向他袭来,他又产生了生父的幻影。这时他对托扬的感觉是复杂的、流动的。敬畏痴迷信仰的最初难免伴有怀疑。
后来托扬拉手风琴,托扬在安全梯上救他,他完完全全地相信托扬,托扬给了他温暖和力量,托扬是他的父亲,父亲还是精神偶像,信仰支柱。即使他知道托扬在偷窃,他也还是会帮忙。这种信任感和敬爱在雪地里追车奔跑时达到一个情绪顶峰,桑亚从前只叫“托扬叔叔”,而在那时桑亚大喊着“爸爸”。托扬虽然消失在了桑亚的生活中,但他一直在精神上支撑着桑亚,而在卡嘉流产死后,桑亚认定托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然后,桑亚的生父幻觉再也没出现过,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背叛。情感上的背叛,不再依恋、需要他;精神信仰上的背叛,桑亚已完全接受了托扬的价值体系和处事原则。
青年桑亚成了社会底层的小混混,他还一直盼望着与托扬重逢。直到他真的碰见了,现实和他想的完全不同,桑亚感受到了情感的背叛和信仰的崩塌,他杀了托扬。值得玩味的是,他仍用的托扬教的方式。他童年一直追寻的父亲幻灭了,托扬搭建起的情感和信仰体系也破碎了。
中年桑亚做了军官,他从弱势无力的孩童变为了社会上的权威和力量。可当他误认为流浪老人是托扬时,情感还是失控了,当他在火车上看到单身妈妈照顾着孩子时,还是愣住走神了。我总感觉托扬和桑亚的关系有着政治隐喻,“斯大林的儿子”这个说法太暧昧了,最后旧的崩塌了,新的又建立,社会无情地更新着,有它自己的秩序,可似乎某些方面是在复制过去,历史有时重合了。但是在无数次辗转之后,人生而为人,那种情感总不会骗人的。桑亚作为懵懂者的追寻,从情感上对父亲的依恋崇拜,到精神信仰上以此为支撑,最后还是回到了怀念之中。那时,“父亲”这个概念就仅仅是父亲。

2 ) 《小偷》:残酷的浪漫

LP想看《文雀》,因为我鼓吹说它让小偷生活有了诗意。
常被“挤”上天台拍电影的杜琪峰,偶而也会从人影稠密的港岛“整”出一条空街来——人物从四周走向中心,充满韵律。那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也经由一角老房檐让镜头“荡”过去,成为一种背景。
LP在看《文雀》的时候,我却惦记着《小偷》。
这是另外一种气质的浪漫主义,来自俄罗斯。导演帕维尔•丘赫莱伊是格里戈利•丘赫莱依的儿子,老丘赫莱依拍过《士兵之歌》和《第四十一》,巧妙地把英雄主义赞歌浪漫化了,这一点我主旋律电影学了50年才学会,而且还不是人人都会(《云水谣》堪称浪漫主义主旋律的代表作呵)。
小丘赫莱依的过人之处,是把浪漫主义镶嵌在极权主义的背景上,让浪漫变得残酷。在《小偷》中,斯大林无处不在,因为他纹在小偷托杨的身上。托杨对着桑亚说,斯大林就是他的父亲。托杨一本正经,桑亚当然信以为真。
在畸形的父爱熏陶中,桑亚甚至接受了这个小偷“父亲”,他幻觉中的亲生父亲竟然不见了,是畸形代替了正式?而为何畸形能够代替正式?
托杨的家又在哪里?他的父亲在哪里?他的过去在哪里?
影片都没有说。
一场火车上的邂逅改变了一对孤儿寡母的命运,母亲卡嘉在火车上与托杨欢爱,却又对他一无所知,那种原始的情欲非常天然与浪漫,而欢爱的气氛又因为军装、火车和蕾丝花边,增添了些许古典,这是俄式电影独有的味道。不像日韩电影那么淫邪,不像美国电影充满了麦当劳味,不像西班牙电影那么直接,不像法国电影在华丽与残酷之间摇摆,也不像英国电影光裙子的线绳得收拾老半天……
卡嘉最终为欢爱付出了代价,过早地死于不当流产;而托杨因为背叛付出了代价,死于常被他吓尿裤子的桑亚之手。
而隐藏着这场情感的悲剧之后,却是那个时代非常隐沉的背景:追逐人的警察,暴唳的法官,监狱门前狂乱的狗叫和撕咬,均让人无法忘记,那些站在冰天雪地里的亲属,对着抱头鼠窜的犯人喊,***,你爸爸死了;***,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女儿……
这也是小丘赫莱依不动声色的深沉处,他把它巧妙包装得像一部儿童电影,那清洁的面孔,那透明的眼睛,但他知道,他呈现一个怎样的幕后世界。
据说,小丘赫莱后来执导的《维拉的司机》也是如此,影片调转向60年代:身为将军的父亲非常关心女儿的幸福,女儿有极富戏剧性的爱情故事,但所有这一切都逃不过克格勃的掌心……

3 ) 《窃贼》电影剧本

《窃贼》电影剧本

俄、法合拍片
俄罗斯《HTB普洛菲特》电影公司与法国莱·邦特、劳易塞影片公司1997年联合出品
编导:巴维尔·丘赫拉依
摄影:弗拉吉米尔·克里莫夫
主演:弗拉吉米尔·马什柯夫(饰托良)、叶卡捷琳娜·莱德尼柯娃(饰卡佳)、米沙·菲里普丘克(饰萨恩卡)
放映时间:90分钟
本片荣获:1997年第54届威尼斯电影节“意大利国会议长奖”;1997年俄罗斯“塔尔夫”电影节最佳影片、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男、女演员奖;1997年俄罗斯电影工作者评选的“尼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音乐、最佳男、女演员奖;1998年第70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编译:戴光晰

秋天。灰蒙蒙的天空。小山丘间的一条土路。一个穿大衣的年轻女人挺着大肚子在随处可见的车辙上蹒跚地走着。
只见她犹豫不决地走了几步,随后干脆就在路边坐了下来。她要分娩了。

画外音:我生于1948年。母亲远途跋涉地到雅罗斯拉尔夫去投靠亲戚,但她简直就在路上生下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告诉我:父亲遍体鳞伤地从战场上回来,在我出生前半年就死了……

这个在泥泞的土地上疼痛得痉挛的女人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可以看得清楚的身影,这是一个穿军大衣的人的轮廓。他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女人生孩子。
现在这个女人已经躺在一公里半路程以外的一辆货车上了。躺在许多晃动着的铝制空牛奶桶之间。她手中抱着裹在破旧衣服里的刚出生的婴儿。
货车车厢换成了对号的客车车厢。

画外音(继续着):……1952年我8岁了,在我的记忆里,我亲眼看到的事情和我后来理解的事情都搅混在一起了,但我确切地知道,在这个车厢里产生了我的恨……还有我的爱。

车厢,像通常的车厢一样,挤满了乘客、背着口袋的小贩子、缺胳膊断腿的军人、哭哭啼啼的孩子……没有揉皱的袜后跟从卧铺上耷拉了下来……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可以听得见歌声:“嗳,道路啊,尘土飞扬,雾霭蒙蒙……”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卡佳和6岁的萨恩卡脱了鞋坐在下铺上,他们的脚也放在铺上,他们在玩纸牌游戏“傻瓜”。小男孩很瘦,有两只招风耳朵,剃着光头,与他们毗邻的是一个声音嘶哑、穿着棉袄的红皮肤男人,中铺上的一个人小声地在打鼾。上铺还空着没有人,这张铺位显然在诱惑着萨恩卡。
萨恩卡:妈妈……
卡佳:不行……
萨恩卡:莫洛托夫站刚停过车,可能马上会来一个新的乘客。
卡佳漫不经心地玩着牌,她像所有的单身女人那样,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期盼。谁的一声笑,隔了一层板壁的卧铺那里传来的手风琴声都会引起她的注意。
萨恩卡:妈妈,皇后是谁的老婆?是杰克的老婆还是国王的老婆?
卡佳叹了一口气,把牌都扔下了。
卡佳:够啦,我都玩腻了。
突然过道里出现了一个坦克部队的上尉军衔的年轻军人。他的颧骨的皮肤显得粗糙,灰色的眼睛上面留着一绺斜的额发。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旅伴,断然地把他的大檐帽放在空着的上铺上。卡佳感觉到了他朝自己瞥来的欢乐的、毫不掩饰的男人的目光。
军人:纸牌游戏……这和我们玩的……(微笑着)我不妨碍你们吧?
他的声音嘶哑,显然是抽烟抽的。
他边说边脱下军大衣,解下手枪皮套,手枪的闪亮的枪把刹那间映入了萨恩卡的眼帘。
军用皮带和拴在皮带上的手枪皮套被扔到了上铺上,紧接着他自己也上去了。他上去时又最后看了卡佳一眼,只见她把脸埋在枕头上,可这位军人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时,车厢的那一头喧哗起来了。
有人在喊:抢东西了……快停车!……
人们从卧铺上抬起身子来朝过道里张望。萨恩卡要离开铺位,但妈妈把他拦住了。
卡佳:你没穿鞋往哪儿跑啊?
军人(抬起头来):那边怎么啦?
卡佳:一个女人遭到了抢劫,箱子被抢去了。
军人:嗯,这帮人啊!
他从上铺下来了,努力做到挤过去的时候不碰到卡佳的胸部。
萨恩卡猛一下把一只脚伸进了鞋里。
卡佳:坐着。
萨恩卡:妈妈!
而卡佳,当这位军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自己也有兴趣到车厢里去走一走。
卡佳:我走了,你在这里呆着。
萨恩卡(差点要哭出来):妈妈!……嗯,妈妈……!
军人的一双有力的手轻易地久把萨恩卡托举到了上铺上。
军人:好好地看着行李。
军人把那顶有一颗五角星的大檐帽扣到了萨恩卡的额上。他让卡佳走在前面,自己推动着一群群情绪激昂的乘客,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似乎是为了护卫,他是不是地碰到了卡佳的肩或手,她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
萨恩卡没有看见妈妈的离去,他也没有听见乘客的喧哗。他把头放在枕头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枪的皮套子。它就在萨恩卡的眼前。
列车员:……还哭什么啊?现在已经晚了。
列车员在开导一个已过中年的女公民,她或许是亚美尼亚人,或许是犹太人。
卡佳满怀同情地从乘客的头顶望出去,看到那个遭抢劫的女人正在拭擦泪痕斑斑的脸。
卡佳和军人被挤得紧紧地贴在一起。卡佳稍稍有些脸红,而军人说起话来了。
军人:要不,我们去抽口烟吧?
卡佳:听您的吧!……
她转身离开了他一点(就算是为了保持距离吧)。但军人并不后缩,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军人:你叫什么?
卡佳:卡佳。
萨恩卡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手枪皮套,不让不相干的人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拉着沉重的手枪枪把,要把枪拉出来。他的状态像是一个梦行症患者,要不然他是不敢这么做的。他抚摸着冰凉的金属,用前额去碰碰它,还用鼻孔把它的气味吸进去……
他这样做不像是在玩游戏,更像是战后孩子的一种本能。似乎他是在举行一种阴郁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仪式。
迎面开来的一辆雄壮的列车呼啸着风驰电掣地疾驰而过。
萨恩卡:乌拉!!!
他的这一声喊叫在疾驰而过的列车的隆隆声中谁也没有听见。萨恩卡朝着烟雾弥漫的车窗口模拟地用手指连发着机枪子弹……
卡佳和那个军人站在盥洗室门前的那一小块狭窄的地方,他们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有一辆列车呼啸而过。只不过感到风啪啪地把窗帘吹到了他们的脸上,觉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听不见了。卡佳重复地问军人刚才说了什么,当然,军人只好把嘴唇紧贴在卡佳的耳边再说一遍。从这些迹象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了。
迎面开来的列车隆隆地响着,每开过一辆列车萨恩卡就模拟地朝它连发机枪子弹。喧闹声停下来了,在刚闪现过去的一个站台上,萨恩卡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着士兵军大衣的人的不清晰的、勉强才能看得见的轮廓。似乎这个脸色苍白的士兵还忧郁地向他挥了一下手。萨恩卡茫然若失地把前额贴在边窗玻璃上。
夜。车厢里的人都睡着了。妈妈的手给萨恩卡掖了掖被子。萨恩卡睡在上铺,他把脸埋在枕头上。军人拽着卡佳的手把她带到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台上。
在那里,军人不管不顾地紧紧搂住卡佳,急切地要吻她的嘴唇。卡佳假惺惺地挣扎了一下,但这只是为了作态。她其实是很愿意让军人吻她的。
军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大腿。她的连衣裙突然向上飞扬了起来。卡佳害怕了,她愈识到了什么……但也许,她并不害怕……
他抓住了她的两只无力的膝盖,筋肉健壮的他把自己的大腿插入她的大腿之间,一下又一下疯狂地,似乎要把她吞吃了。
他们两个人已经不想停下来了,只是急急忙忙地,只是害怕有谁来打搅他们……
一辆迎面而来的列车呼啸着疾驰而过。
在这辆列车的隆隆声中,卡佳正在盥洗室里洗脸。萨恩卡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坐了起来,他发现妈妈已不在身边,只听见列车的隆隆声。
小男孩把耷拉着招风耳朵的头伸到了过道里,伸到卧铺隔板的边沿之外,他看到军人正在翻找一个熟睡着的公民的公文包,军人还抖落着一只女人用的手提包,很快地把手提包里的东西挪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他的目光与萨恩卡的目光相遇了,他把一只手指紧贴在嘴唇上,意思是让萨恩卡“别出声”。
萨恩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重又躺倒在枕头上,缩成一团地很快就睡着了。

车厢里的人都睡了。这些由于猪狗般的生活而疲惫不堪的公民打着鼾、哼哼着。
妈妈望着熟睡着的萨恩卡。
军人:你到哪儿去啊?
卡佳:不知道……反正……
她把前额上的一绺湿头发撩了开去,又跟着军人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台上去了。

画外音:我们和这位托良叔叔在某一个城市下了车。妈妈说现在我们将和他住在一起,还说我该叫他爸爸。

他们在一个省城里走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6岁的小男孩,一个拎着箱子、背着背包的军人。
他们走上一座座蒙着薄雪的台阶的阶梯,妈妈一户又一户地扭着门铃,军人和小男孩站在一旁。没有人给他们开门,只是隔着门听得见里面在问:“谁啊?”“你们想要什么啊?”
卡佳:有房间出租吗?
里面的回答:我们自己还不够住呢……
摁第六家门铃的时候,一个脸上神情严肃的老奶奶开了门。
卡佳:我们想租一个住处。
老奶奶领着他们在这套几家合住的住宅的昏暗的走廊里走着,走廊里放着柜子、洗衣盆和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由于厨房的门洞而使走廊里有点光亮的地方站着一个6岁左右的小姑娘,她正在拉着一架孩子玩的圈鼓鼓的手摇风琴。
老奶奶边走边告诉他们这里都住着什么人。
老奶奶:这扇门里住着一个会计和他的妻子。
这里住着有一个小女孩的工程师一家。
这里是一个女演员。
这里是我和我丈夫。
那里是教健盘式手风琴的瓦尔瓦拉。
这里是一个喜欢喝酒的女人,但她不喧闹……
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屋子里有一张床,三把椅子,一架收音机,墙上还挂着一幅画,画上有斯大林、莫洛托夫和一些孩子们。
老奶奶:这间屋子不是我的,是我的姐姐安娜的,她现在治病去了……大家都叫我塔尼娅奶奶。
军人和妈妈感兴趣地点点头。萨恩卡对此不感兴趣,他仔细地看着走廊,从那里传来了手摇风琴的叮咚声。
小姑娘时而不知到哪儿去了,时而又出现在走廊的有光亮的地方。她是个瘸子。萨恩卡引起了小姑娘的愉快的好奇心,但她故意要装出一副样子,似乎她没有注惫到萨恩卡。
女房东和军人(他的名字叫托良)来到了走廊里。
托良:但定金我只能过两天再给您(有点歉惫地),房钱和身份证现在都在军队机关里,这您也知道,军队嘛!
塔尼娅奶奶:好吧(表示同意地),你尽你的可能吧。你是个有家的人,主要的是:你是个军人。大概总不会欺骗人吧。

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萨恩卡转动着收音机的旋钮,听着那里播放出来的话语和音乐。
妈妈一会儿拿着抹布东擦西擦,一会儿整理衣物,把一些东西分别地挂起来。她非常兴奋,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相信她生活中的一切有了这样大的改变。
托良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叉开着两只光脚,正在抽烟。
卡佳:敲一个钉子吧。
托良:干什么?
卡佳:挂连衣裙。
托良似乎没有听见,他高高兴兴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卡佳。
卡佳(微笑着):算了,我自己来钉吧。
卡佳拿起锤子,敲两下就麻利地把一枚钉子钉在墙上了,接着她又去整理东西。突然她从托良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女人用的粉盒子。
卡佳(脸色阴郁地):这个……这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萨恩卡也站了起来,这个粉盒子他似乎看见过。在他的脑海中,有些片断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也难以确定,现在他只是担心地把视线转向了托良。
托良狡黠地对卡佳微笑着。
托良:这是给你的。
卡佳:给我的?
卡佳像个孩子似的对这个礼物很满意。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粉盒子的盖子……里面是一只廉价的戒指。
卡佳:哟!
她想把戒指戴在自己粗大的手指上。
卡佳:戴不进去。
萨恩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窘迫地转身对着收音机。那里播放着一首令人激动的墨西哥歌曲,托良也随着哼唱了起来:
在奔腾的海浪上我见到了你的船帆,
你在告别时温情地向我挥手……
他突然轻快地站了起来,搂着卡佳的腰,双腿开始舞动起来,他跳的既不是探戈,也不是狐步舞。卡佳在他的怀抱里显得容光焕发。
托良哼唱着:哦,我的亲爱的!我多么地爱你……你会在辽阔的海洋上听到我的热情的歌声……
萨恩卡感到很满意,他也用脚踏着拍子,但他注意到:托良像个当家人那样地搂着卡佳,而他的妈妈也紧紧地依偎着托良,托良还吻她的嘴唇。见到这些情景,小男孩的情绪阴郁了。他低垂着头,忽然他像一头小公牛似地窜上前去,钻在两个成人身躯之间。
卡佳:萨恩卡,别来打搅。
但他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腿,不让她跳舞。
托良:走开!萨恩卡。
他轻而易举地就把萨恩卡扔到一边去了。但小男孩不是在闹着玩儿,他以一股新的冲力拼命地钻进这两个人之间。
卡佳:行啦!你出去溜达去吧。
妈妈以一种故意装出来的严厉的态度说着,并把萨恩卡推到了门外。
卡佳:你别闹,要不然会马上把我们从这里撵出去的。
萨恩卡被推出房门之前还来得及看见托良拽着妈妈沉重地躺倒在床上。
萨恩卡在昏暗的走廊里生气地踹着紧闭着的门。

而在屋子里,托良和卡佳热情难抑地接着吻,在吱吱作响的床上翻滚着,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卡佳稍稍把嘴唇从他的唇边挪开了一下。
卡佳:你对塔尼娅奶奶撤了谎,你说身份证在军队机关里,可你没到那里去……
托良:我现在休假……还剩下两天。
他把卡佳身子下面的那件扣子已解开的睡袍拉了出来。
卡佳:嗯,那以后呢?……等你把身份证拿来给奶奶,她就会知道我不是你的妻子……
托良:嗯,会知道的……
卡佳:那怎么……
连贯地说话对她来说已越来越困难了。
卡佳:会撵走吗?……
她眼前的一切已经旋转起来,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已不相干了,他怎么回答她的,会把谁从哪儿撵走。似乎她已不在乎了……
萨恩卡仍然在门外感到烦躁不安。不知在哪间屋子里,健钮式的手风琴演奏出了《孤独的手风琴》这支曲子……
萨恩卡凝视着走廊的远远的尽头,看到从厨房里投射出来的一圈光亮中似乎站着一个人。萨恩卡知道这又是那个穿军大衣的战士的清晰的轮廓。这个忧郁的战士犹豫不决地在原地来回转悠着。似乎他不知道该走进哪一个门里去……
门内是妈妈的轻轻的感到满意的笑声……而战士已经不在了。
萨恩卡跑到走廊的那圈光亮的地方。也许爸爸躲藏在哪一个柜子后面?反正走廊里有很多柜子。
一个声音:你叫萨恩卡吗?
萨恩卡哆嗦了一下。一个像是女教师,但一点也不严肃的女人,上帝知道,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在昏暗中,坐在一只旧的大箱子上。
女人:……我叫伊涅萨·巴甫洛夫娜。
萨恩卡(脱口而出地):您就是那个喜欢喝酒的女人?
女人有点发窘。
伊涅萨:不……我已经一个月没喝酒了……
妈妈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萨恩卡,你出去溜达溜达吧!……
萨恩卡:我不去!
卡佳:我说啦,你得去溜达!
妈妈想要严厉地喊叫,但这样做她自己也感到惊讶和悲哀。
那张床在卡佳和托良的身子下面有节奏地吱吱响着。卡佳感到幸福地哼哼着。
院子。响彻着孩子玩的手摇风琴的单调的叮咚声。那个跛足的小姑娘。一拐一瘸地迈着蹒跚的步子,跟在萨恩卡后面走着。萨恩卡并不很愿意和她交往。小姑娘咧着大嘴微笑着。她生动地在叙述着什么,还比划着……

画外音:从第一天起我不知在哪一方面使这个小姑娘喜欢上了我。也许,为了她,我那时挨人打。而也许,我挨打只因为我是个外来的人……

……这小姑娘不顾腿脚,几乎是在奔跑,她非常焦虑不安。
在房子后面的几间旧板棚旁边,一些男孩子围着胆怯的萨恩卡,吵吵嚷嚷地把他推向各个角落。他跌倒了,立即就有好几个人扑到他身上使劲地揍他。

萨恩卡号哭着。把泪水抹得满脸脏兮兮地急于要闯进关着门的那间小屋里去。他执拗地用脚后跟踹着门。
托良一边系着马裤,一边把头探到了门外。
萨恩卡(号哭着):我不想在这里住了!……这里打人!
卡佳(从床上传来的惊惶不安的声音):又怎么啦?天哪,准是要把我们撵走了!
托良:你还真的别嚷嚷啦。
托良掩上了门,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厌恶地又补充了几句。
托良:用什么去打那些孩子们啊,你快去还击他们吧。
萨恩卡:他们人很多啊,托良叔叔!
托良(粗暴地打断了他):我不是你叔叔,是你爸爸!你快去反击啊,我说啦!
萨恩卡(生气地大喊大叫):反击就反击!……可怎么反击啊?!
他跟着托良走进了厨房。
托良:很简单。
他对着水龙头使劲地喝了几口水。
托良:逮到什么就拿什么打,用牙咬,用脚踹,但一定要打得让他们牢牢地记住这顿打。否则你就不是男子汉。
托良离开厨房的时候,对萨恩卡下了命令。
托良:把水龙头关好。
萨恩卡不太愿意地去抓水龙头。但他不是关紧它,而是猛一下生气地把它拧得最大,水哗哗地流着……
萨恩卡从楼门口的台阶上跳了下去,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折断的棍子。
在屋子里,卡佳在托良的身子下面激动地哼哼着,她摇晃着脑袋。这张床都快要散架子了。
有人用拳头在捶门。听到了女房东塔尼妞奶奶的声音。
塔尼妞奶奶:卡佳,你快出来吧。瞧你的儿子都干了什么啦……
卡佳急急忙忙地披了一件睡袍,拿着抹布和水桶在女邻居们不友好的目光的注视下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只有性格温顺的爱喝酒的伊涅萨帮着她在舀水。
漂亮的、深色眼珠的女演员奥尔迦在和塔尼娅奶奶说着话,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就是要让大家都听见。
奥尔迦:本来就不该把房子租给有孩子的人。
卡佳心情烦乱不安,但她故意哼着欢乐的曲调。
干瘦的浅色头发的工程师的妻子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这不是抹布,是毛巾。
卡佳(不自然地笑着):啊。请原谅,请原谅。重要的是,你们都别生气,我会狠狠地揍他的。
女邻居瓦尔瓦拉把香烟往嘴角上一推,用抽烟抽得嘶哑的声音发表了反对的意见。
瓦尔瓦拉:为什么要揍他啊,最好还是让他学手风琴。我收费收得不多的。
会计的妻子陶拉(低声气愤地):学什么手风琴,像这样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孩子能学吗?
卡佳(拧着抹布,吁了一口气):学手风琴是不错,可我们孩子的爸爸是军人,今天我们在这里,而明天……这怎么学啊?
女演员奥尔迦:而我永远不会嫁给军人的。
她像是在谈一件很不值得的事情。
卡佳(甜蜜地微笑着):是吗?
会计的妻子(嘟哝着):她是不会嫁给军人的……不会的,你们看看她……
卡佳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一个石头子儿打在他们住的那间屋子的窗玻璃上,接着从院子里传来了一个粗嗓门的男人的声音。
院子里的男人:哎,朋友!喂,你来看看啊!
托良走到了窗前。下面站着一个健壮的、挺着大肚子的男人,他推着一辆自行车,揪着萨恩卡的耳朵,萨恩卡看起来自知理亏,像是一头被追得精疲力姗的狼崽子。
院子里的男人:这是你的孩子吧,这小子拿棍子打孩子们?他是个疯子!你该给他治治,要不他还会打你妈妈的屁股呢!
托良(平静地提出要求):你放开他的耳朵,要不我出来揪掉你的喉结。
这个男人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这倒不是由于托良的威胁,而是由于这个威胁太古怪了,但他立即就喊了起来。
院子里的男人:那好吧,来吧,你出来啊!……大家都来啊!孩子们在自己的院子里都不能玩儿了啊!
托良(微笑着):嗯,算了,你要干什么?男子汉,开玩笑你都不懂吗?我现在就下来,我要亲自把他这个坏家伙的耳朵揪掉……
他穿着马裤和汗背心从楼门口的台阶上下来了,嘴里叼着烟卷,穿过整个院子。有一些男孩子以受害者的身份在他身边跑着。
一个男孩子:叔叔,叔叔!……他起先用石头子儿扔我们,后来又用这块木板打我们,而木板上,您看,木板上有一枚生锈的钉子……
托良站着了,他看到萨恩卡躲藏在一条粗大的男人的腿的后面……突然,萨恩卡猛一下地打了这个男人的鼻梁。
这个男人“啊呀”一声趴倒在地了。他想要制止带血的鼻涕往外流,但他的脚前还是流满了这样的鼻涕。
男孩子们和萨恩卡向四处跑散开去。可托良觉得事情还没有完。他举起自行车,把它扔在路边。然后还站在车上跳了两下,于是,车的轮圈弯了,车轮的辐条也断裂了。
托良(对骑车的男人):你要是再碰他(指萨恩卡)一次的话,那我就真的掀掉你的喉结,挖出你的眼睛……
他把萨恩卡推到那堆已经平静下来的不同年龄的男孩子眼前。
托良:谁打你了?是这些人吗?(指的是萨恩卡的这些同龄人)
萨恩卡勉强地点点头。
托良:你反击了吗?
萨恩卡点点头。
托良:那这个人(指的是稍大一些的小伙子)打你了吗?
萨恩卡点点头。
托良:你反击了吗?
萨恩卡低下了头,否定地摇摇脑袋瓜。
托良(命令道):那就狠狠地揍他。
萨恩卡茫然地望着这个现在已一点不可怕的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那个人站在他面前腿都发软了,正很费劲地在掩饰自己有损尊严的害怕心理。
托良:我说过了,打他!
但萨恩卡不知怎么地不能打那个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的小伙子。
托良:打他!(粗暴地把萨恩卡推到前面去)
萨恩卡努力做到什么也不想,什么感受也没有,动手打了起来。
小伙子没有回手,垂着手站着。
托良:再打!
于是萨恩卡开始用拳头打小伙子的脸和肚子,他装出一副狂怒的样子,想以此让托良罢休。
托良不得不把他拉开了。
托良拽着萨恩卡的手在那些平静下来的男孩子的眼前不慌不忙地领着他上了台阶。
卡佳(生气地):为了他造成的发大水,该用皮带抽他!
她啪地一声随手关上了门,走出屋去了。
萨恩卡洗干净了,头发蓬蓬乱乱的,他愧疚地坐在床沿上,坐在沉重地倒在床上的托良身边。萨恩卡很害怕,他等待着惩罚。
托良:皮带在那儿呢。
托良用目光示意墙上。那里,在其它一些东西之间挂着一条军官的腰带。
但萨恩卡看着地。
托良(命令道):那就拿来吧。……拿来,我说了。
萨恩卡犹豫不决地把腰带拿来了。托良慢慢悠悠地把腰带缠在拳头上。
托良:怎么样?你受得了这个吗?
萨恩卡点点头。
托良:合格了。
托良含蓄地赞扬了他,把腰带扔下了。
萨恩卡轻松地喘了一口气。他满意了。
他好奇地注视着托良结实的二头肌,他嘴里叼着的烟,他的被烟熏黑的牙齿,他腋下的那束手。托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他弯着胳膊,把肌肉绷紧。
托良:你握吧。
萨恩卡用两只手压着。但托良的二头肌像石头那样硬。
托良:知道了吗?
萨恩卡明白了。他放肆地连脚一起爬到了床上。他喜欢坐在托良身边注视着他,摸摸他下巴上没有刮过的刺人的胡子,他感到这个强有力的人几乎就是属于他的。
他让托良侧身躺着,以便更清楚地看他肩胛骨上刺着的花纹,这是呲着牙的一只雪豹的脸。
萨恩卡:这是为什么?(他问的是关于雪豹)
托良:为了让人害怕。谁要是被人怕的话。那他就是有权,就有人听他的。
萨恩卡:那要是有人不想听他的呢?
托良:压制他。
萨恩卡(追问着):那要是他很厉害呢?
托良:就算厉害吧。重要的是你要对自己说:“我为了这枝烟,为了这块紫雪糕可以打死任何人。”人们在你身上感觉到了这点就会服从你。
萨恩卡:这是斯大林吧?
萨恩卡指指他胸前的纹身。
托良:斯大林。
萨恩卡:刺着他干什么?
托良的眼睛里闪过一个狡黠的火花。
托良:他是我父亲。
萨恩卡(惊讶地):斯大林?!
托良(确认地):是啊!
萨恩卡:亲生的父亲?
托良:嗯……
萨恩卡发愣地看着拖良,他看着拖良的纹身,又看看墙上的画像。
萨恩卡(小声地):那他……他知道吗?
托良:这个嘛!……可这是个秘密。你别告诉任何人。
妈妈进来了,她很兴奋,脸红红的。他喘了一口气,干脆穿着睡袍就躺在床上了,紧紧地挨着托良。
卡佳:唉,不知道将会怎么样(把托良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你听见了吗,心跳得多厉害?(对萨恩卡)怎么,你满意了吧?快去请求邻居们原谅,乘着还没有把我们撵到大街上去的时候。
萨恩卡在原地不动。他期盼地望着托良。
托良:去吧。
托良的手还没有从卡佳的胸前挪开。
萨恩卡小心翼翼地把头伸进别人的屋子里。邻居瓦尔瓦拉坐在凳子上看着乐谱在演奏《孤独的手风琴》。她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只扔满烟头的烟灰缸。
萨恩卡:请原谅我,为了我放开水龙头的事。
他的这张小脸装出愁眉不展的样子,不自然地请求着……
砖墙上有一面窗子的另一间屋子里,女演员奥尔迦刚脱下连衣裙,光着身子坐在那里察看着一只满是窟窿的长统袜,她懊丧地哭了。
萨恩卡:请原谅我……
由于突如其来,奥尔迦尖叫了一声。从门外伸进来了萨恩卡的耷拉着招风耳朵的神情沮丧的头。
萨恩卡(清楚地说明):原谅我放开了水龙头。
又一家的门……穿着背带裤的会计岱维德·索洛莫奈欧契正对着镜子在扣裤子前面的那排扣子。他又使了一把劲之后,态度和蔼地回头望了一下……
萨恩卡(表情愁苦、沮丧地):请原谅我,我放开了水龙头。
萨恩卡站在塔尼娅奶奶的那间小屋里一边吃着土豆一边注视着斯大林的一张不大的画像。塔尼娅奶奶的丈夫——一个残废的鞋匠正在修理一只破旧靴子。
萨恩卡(望着斯大林像):你们有孩子吗?
鞋匠(叹了一口气):过去我们这里家家都有过孩子。索洛莫奈欧契家有过,伊涅萨家也有过,还有我们家……
萨恩卡:那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都在战争中被打死了吗?
鞋匠(叹了一口气):是啊,你看,这鞋掌都穿破了。这是一双旧靴子。不像你爸爸,穿的是新靴子,皮革都鞭得好好的!
萨恩卡:他不是我爸爸。
鞋匠(惊讶地抬起眼睛来):那是你什么人啊?(和老伴交换了一下目光)
萨恩卡(耸耸肩):他是一匹穿大衣的军马。
卡佳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萨恩卡!
小男孩迅速地跑出去了。
鞋匠(责备老伴):你是傻瓜,你哪怕看一下他的身份证也好啊!
塔尼娅奶奶(执拗地):我干嘛要看他的身份证啊?我们不就是为了军人可靠一些吗?军人总会有管他们的机构的。

托良和萨恩卡站在一条小街上,他们的身旁是一些要进当铺的人排着的长长的队伍。
托良显然是在等什么人。萨恩卡寂寞无聊地在他身边溜达着。他朝一个身穿旧皮革大衣的男公民投去专注的、怀疑的目光。
托良(声音不大地):你在干什么呢,萨恩卡?你认识他吗?
萨恩卡(小声地):我在找特务,我要猜一猜谁是特务。
托良(不感兴趣了):啊,那你猜吧,我到拱门那里去,很快就回来。
他朝昏暗的拱门的门洞走去。萨恩卡在排队的人们的身边朝前走着,他边走边寻找着特务。他看见一些妇女扎着农民的粗布头巾,戴着希奇古怪的帽子,穿着狐皮领子已被虫子蛀坏的衣服,他还看见一个老头拿着拐杖,晃动着的下巴颏儿下面系着一个皱巴巴的蝴蝶式领结……
萨恩卡的身旁走过去了一个长着一张强盗脸的大叔。萨恩卡尾随着他走着。这个大叔没想到有人在跟踪他,他隐没在拱门的门洞里了。
萨恩卡站在角落里看到:托良小声地和这个人在谈着什么,还把一包沉重的东西递给了他。后来在告别的时候两个人甚至还稍稍拥抱了一下。萨恩卡疑惑不解地退到了耐心、疲劳地排着队的行列中去了。

夜。街上路灯的反光照射在屋子里。
萨恩卡睡在拼搭在一起的几把椅子上。他的身子下面没有褥子,而是叠成四折的一件军大衣,一条床单,一个枕头,该有的也都有了。他也掉不下来,因为有椅子背挡着。
萨恩卡被一阵阵轻轻的不知是呜咽声,还是呻吟声闹醒了。这声音来自黑暗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床的地方。
小男孩一动也不敢动、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呻吟声越来越清楚了,他明白,这是妈妈。她看来是在受折磨,显然是要挣脱开托良。萨恩卡听到了托良的沉重的喘息。他可怜起妈妈来了,但他非常害怕,怕得连气都不敢喘,甚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但妈妈在托良的摆布下呻吟、抽搐得更厉害了,而托良为了制服妈妈,他的动作变得更猛烈了,可以听得出他身上有一股兽性发作的劲头……他现在会把妈妈掐死的!萨恩卡抖动起来,他睡着的几把椅子散开来了。他摔到了地上,发自内心地大哭了起来。
妈妈从床上一跃而起,把沉甸甸的他抱到了手中。
卡佳(柔声地):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她的脸离萨恩卡很近。她还活着,萨恩卡靠到了妈妈温暖的肩膀上。
托良打开了灯,用被子褒着瘦削的大腿,走过来了。
托良(有点歉意,但却很愉快):你怎么啦,萨恩卡?
卡佳(替萨恩卡回答了):一切,一切都很好,他现在很快就会睡着的,为了使这几把椅子不再散开来,让爸爸把椅子绑在一起……
当这位“爸爸”用两条方格毛巾在捆绑椅子的时候,萨恩卡小声地问妈妈。
萨恩卡,他要把你掐死吗?
卡佳(发奢地):你说什么呀!
萨恩卡:那我听见……
萨恩卡相信了。他大胆而迅速地爬到了他们的床上。
萨恩卡(果断地宜布):我要睡在这里!
托良:你别妄想了。
托良托着萨恩卡一下子就把他挪到了椅子上。但小男孩态度很坚决,他从椅子上下来,重又跳到了床上。
萨恩卡:我要和妈妈睡!
托良(发怒):那好,见鬼去吧,我要睡在这里。你要再胡闹的话,我就把你扔到窗外去,懂了吗?!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托良打开了窗户,窗外是一片寒气逼人、雾茫茫的黑暗。
萨恩卡感到既害怕又委屈,但害怕的心情更突出一些。
他垂头丧气地像上拷刑架似地爬上了椅子。
卡佳(柔声地):嗯,没事了,没事了(给萨恩卡盖好了被子)。
她自己也乖乖地走到床前,到她的摧残者身边去了。

早晨。厨房的一些锅里沸腾着,几个小煎锅也发出咝咝的声音。妇女们没有聊天,只是紧张地围着炉灶和桌子转来转去,她们的屁股彼此相撞着。
厨房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托良一边解开大衣,一边朝厨房里张望。
托良:你们好,女士们。
他衣着整齐、神情愉快。妇女们也都活跃起来了。托良拿出一盒巧克力糖,漫不经心地扔掉了盒盖,依次请大家品尝。工程师的妻子和伊涅萨拿糖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奥尔迦却觉得理该拿的。瓦拉拿了一块糖,但把它放在一边,因为她不想把糖和烟混在一起。
塔尼娅奶奶(感兴趣地):咱们这算是有什么喜庆的事情啊?
托良(愉快地说明):这不是节目快到了吗,顺便问一下,咱们打算怎么庆贺啊?
奥尔迦(略微有点挑衅地):谁想怎么过就怎么……
显然她对托良感兴趣了。
托良(建议道):那让我们大家一起,这房子里的人都在一起过吧,我来做组织工作。
秋天的这个节日就是1月7日。家家户户的门都敞开着,在走廊里两张桌子被拼接起来了,这房子的所有的居民都围坐在桌旁。桌上有伏特卡、葡萄酒、肉冻……萨恩卡的收音机里播放着音乐。
萨恩卡和那个跛足的小姑娘在大人的腿下转来转去。小姑娘非常机灵,她喜欢节目,由于兴奋她全身都发热了,她头上扎了一个很大的蝴蝶结,不知道,这蝴蝶结在她稀疏的头发上怎么扎得住。
大家都已经喝了不少酒,托良还在斟酒。他想给伊涅萨倒酒。
塔尼娅奶奶(用手掌捂着伊涅萨的杯子):不,不,她不能再喝了。
工程师的妻子(附和道):她怎么也不能喝了。
伊涅萨顺从地沉默着。她坐在那里清醒而痛苦地看着别人在喝酒。
托良(举起高脚杯):那么,现在,我想再为你们干一杯。我,作为一个军人,到过很多地方,也见到过很多人。但像你们这样好,这样友善的人们我还没有遇到过。所以我全心全意地对你们……为了聊表心意请接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片,高高地举着。
托良:……瞧!这是看马戏的票。是我送给大家的。星期六我们大家一起去看。
大家一下子就活跃地说起话来了。卡佳稍稍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托良,显然,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意外的礼物。而工程师,这个在厚厚的镜片下有一对善良的眼睛的男人说出了大家的心情。
工程师:不好意思啊,让您花这么多钱,托良。我们很受感动,也非常高兴,我想,我们会去的,何况还是星期六……
萨恩卡和小姑娘(喊道):乌拉!
奥尔迦(并不是明确地针对谁):我们大家都这么坐着干什么啊?男士们应该邀请女士们跳舞啊!
鞋匠、工程师和索洛莫奈欧契都以为这是在说自己,他们甚至都有点局促不安了。但女人们明白,奥尔迦的号召是针对谁的。卡佳虽然也喝得有些醉意,但她仍挑剔地看着奥尔迦的花条短上衣。
托良站了起来,很自信地把奥尔迦带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
卡佳(给自己和坐在近旁的人斟伏特加):有一些人,他们损害别人就是为了愉悦自己。
瓦尔瓦拉(急忙用手掌捂住伊涅萨的空酒杯):不,不,她不能喝了!
工程师的妻子(也附和着):是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喝了。
而奥尔迦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舞伴的肩章上,喘着气在跟他说话。
奥尔迦:很遗憾,我不能……
托良(抬起眼睛来看着她):什么?为什么?
奥尔迦:星期六我要演出。
托良:那演出结束后呢?
奥尔迦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她看到他稍稍有些沮丧,对此,她很高兴。
萨恩卡和小姑娘坐在挂衣架下面,就坐在跳舞的人的脚边。
小男孩时而看着奥尔迦的穿着深色长袜的腿,时而又惊慌不安地看着她的脸、她的抹着口红的嘴、她的闪光的耳环。
萨恩卡(低声地问小姑娘):女演员,大概很凶吧?
小姑娘(更正地):很有钱,导演老送东西给她。
小姑娘非常爱吃抹着果酱的面包,她甚至把从来不离手的手摇风琴都放到一边去了。
萨恩卡(不友好地问):你们,工程师呢?也很有钱吧?
小姑娘(有力地证实着):很有钱。
萨恩卡:那会计呢?
小姑娘:他一般来说是犹太人。
萨恩卡:那个鞋匠有钱吗?
小姑娘:鞋匠也有钱。这里所有的人都有钱。
这时卡佳用叉子敲着杯子。
卡佳(向会计提出请求):岱维德·索洛莫奈欧契,您致一个祝酒词吧。
托良和奥尔迦也停止了跳舞。
会计师岱维德·索洛莫奈欧契用手指弹响了一下短小上衣上的奖章,整理了一下秃顶上的几根头发,拿着高脚酒杯站了起来。
索洛莫奈欧契:现在我要为一个人干一杯,感谢这个人,我们才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
大家嘘了一声,安静了下来。卡佳得意地瞟了托良一眼。
索洛莫奈欧契:……不仅是过上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我要为这个善良、英明、最仁慈的人,为斯大林同志干一杯。
工程师和鞋匠(表示赞同):为斯大林干一杯!
萨恩卡听到了斯大林的名字也一跃而起,托良意味深长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伊涅萨:为了他我也该干一杯……
她抓起身边的一满杯酒一口气就喝了下去。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地坐着,简直就像《钦差大臣》里的一个场面。伊涅萨也睁大着眼睛坐着。
伊涅萨(脸已扭曲):刚才是怎么回事?
塔尼娅奶奶(平静地嚼着凉拌菜):废话,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我和你在一起住也不止一年了。你这个不容易理解的人。
后来,大家好好地鼓了鼓劲儿,在瓦尔瓦拉的手风琴的伴奏下一起唱着一支歌:“嗳,道路,尘土和雾……。”主要的是托良在唱,他坐在桌旁,身上已经只穿着汗背心和马裤了,一绺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前额上。他唱着歌,忧郁地凝视着一个地方,其他的人高兴地随声附和着。萨恩卡感到很骄傲,因为托良唱得最好,萨恩卡自己也唱得很响。
喝醉了酒的伊涅萨,两眼泪痕斑斑、茫茫然的,她用真正的伏特酒在和鞋匠、会计碰杯。
伊涅萨:为我们的孩子们……但愿他们入土……为安。
跛足的小姑娘的下巴上都是果酱,她头上的蝴蝶结已经滑到一边去了。她表示信任地微笑着向萨恩卡提问。
小姑娘:你知道我知道什么吗?等你长大了,你会娶我的。
托良(唱着):……也许,你把翅膀留在了草原上……

画外音:这个跛足的小姑娘,她错了,我长大以后娶的是另一个女人。但关于这一点以后……

在令人激动的卡巴尔达舞曲声中马和举着红旗的高技能骑手在杂技舞台上疾驰而过。观众鼓着掌。萨恩卡和小姑娘欣喜若狂。大人们也都很高兴。
托良拿出一枝烟来,他力求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做出“请人原谅”的姿势,从不相识的观众的脚边挤到了过道里。
卡佳不赞同地目送着他。
舞台上跑出来了丑角。
卡佳(问坐在身旁的会计的妻子):奥尔迦通常都回来得很晚吗?
会计的妻子(理解地):不一定,有时晚,有时早。
卡佳:明白了。
卡佳低声地对萨恩卡说了些什么,拽起了他的手。
跛足的小姑娘(差点没哭出来):别走(拖住了他)。
萨恩卡(有把握地许诺着):我们去一下洗手间就回来。
卡佳在邻居们疑惑不解的目光的注视下挤向出口。
他们没有到洗手间去,只是朝空无一人的吸烟室望了一眼。
现在他们已经迅速地走近家里的楼门了。
萨恩卡(委屈地嘟哝着):你骗了我。
卡佳:萨恩卡。亲爱的,也许我们现在就必须离开这里了(心情不好地估计着)。
萨恩卡:就是现在?那托良叔叔也走?
卡佳:不知道……不……你在这里站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妈妈消失在黑漆漆的楼门里了。
她跑上楼梯。她的拿,钥匙的手都不听使唤了……她喘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这套合住的房子里一片黑暗。从奥尔迦的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和脚步声。卡佳一听到这声音就委屈地咬着嘴唇。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突然感到很可耻,想要离去。但随着响声有什么玻璃小罐滚到了她脚下。屋子里立即安静了下来。于是,卡佳也不能藏了,她像在冰冷的水中那样。一个劲儿地朝前走,她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没有人。又推开了另一扇……在昏暗中托良站在那里。他举起枪对着她。
托良(喘了一口气):嗨……你来干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似乎他正在忙着什么。
卡佳:我来整理东西,我要走了。
托良:整理东西?你知道啦还是怎么啦?
他打开家柜,把那些空衣架推到了一边,把别人的一件什么衣服扔了出来。
卡佳:哦,你别装模作样了!不必了!我反正不是你的妻子。
卡佳用脚把那件被托良扔在屋子中间的花条短上衣踢了起来。
卡佳:我甚至还很感兴趣,你把她本人藏到哪儿去了?……
但托良似乎没有听见。他扔掉了一件没用的东西,又急着走进另一间屋子。卡佳也跟着他走了进去。在那里他又是把柜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扔出来,在别人的物件中使劲地翻找着。
卡佳给他搞糊涂了,她拽住托良的胳膊肘,向他问话。
卡佳:你这是干什么?你在找什么?你总的来说是在干什么,我不明白?在哪儿?……你的奥尔迦在哪儿?
托良(轻声地责怪她):什么见鬼的奥尔迦?你最好帮一下忙。来吧……
托良急急忙忙地把五斗柜抽屉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抖落出来,把一些好一点的东西放到铺在脚边的桌布上。叉子,细毡帽、衣服,“莱卡”照相机……他的一只脚碰到了一个孩子玩的手摇风琴……
卡佳终于明白过来了。她害怕地用手捂着嘴,坐倒在椅子上。
托良正忙着,他现在分心去顾别的事情对他没有好处。
托良:你终于领悟到了。快去带着孩子,要不我们上火车就要晚了。
卡佳喘着粗气,看着他熟练地把那个大包袱系上结,接着他又去张罗另一个包,他在屋子里来来去去地忙碌着。
卡佳:这么说,你不是军人?
托良(哼了一声):军人!检察官倒是给我划上了星星,也给了我称号了。
他迅速地把项链上的坠子、债券、手表等塞进了口袋……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萨恩卡走进了这套合住的房子。他在走廊里走着,想要弄明白。这听不清楚的声音是从哪间屋子发出来的……
卡佳低声地哭了,像孩子那样地把眼泪抹得满脸都是。
卡佳:我想,即使现在,我仍然想我们在一起过口子。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把孩子拉扯大……
托良(焦急不安地):你等会儿再说吧。
萨恩卡在门框外站住了。他看到妈妈十分激动地搂着托良的脖子。
卡佳:我们走吧!什么也别拿,我们只不过是逃跑了,不就得啦!
托良:你想得倒好。你看看,这是一次多么大的洗劫啊……
卡佳:我请求你!
他抓住她的双肩。
托良:嗯,你怎么啦,卡佳?……我爱你。其他人我谁也不需要。我们把小男孩带大。好吗?快起来。要不赶不上火车了。
卡佳:不。
她摔开了他的手,身子前后摇晃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卡佳:我怎么这样……不走运?……
他重又抓住了她的双肩。
托良:我们快走吧。又得和车轮、道路打交道了……你冷静地作出决定吧。
卡佳:不。
托良冷笑了一下,走了,手中提着沉重的包袱。
卡佳:那你就留下个地址吧,也许,我会从马加丹写封短信给你的。
卡佳忧郁地望着他的眼睛。
托良: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地址。

当他们跳上火车踏板的时候,火车头已经鸣过汽笛,列车徐徐启动了。卡佳气都没有喘,就推着萨恩卡在软卧车厢的走廊里走着,她手中还拎着一只箱子。托良拿着几个包,这些包已经包着包装纸,重新捆上绳索了。
他们的车厢房间到了。萨恩卡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坐过软卧。他跑了几步就“咚”的一声坐在沙发铺位上。
萨恩卡:妈妈……
卡佳:别出声。
卡佳在萨恩卡身边坐下了,她喘着粗气。
列车加快了运行速度,已经闪现出市郊区稀稀落落的灯光了。
托良插上了门的插销,急匆匆地把几个包塞到上面的行李舱里。包装纸破了,叉子和刀撤落到了地上,卡佳神色惊恐,一个孩子玩的手摇风琴“咚”的一声掉到了地毯上。
妈妈和萨恩卡立即抢着要从地上捡起它来。
萨恩卡(尖叫道):这给我!
萨恩卡想要抓住手摇风琴。
卡佳:给我!给我,我说啦!……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两个大人哆嗦了一下。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托良:你们快放下。
他低声地命令道,并用一只穿着靴子的脚把地上所有这些东西都踢到一下铺的铺位下面去。
托良: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这不是我们的东西。
他不太愿意地拔掉了门上的插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盛着热茶的杯子,随后进来了一个笑容可掬的列车员。
列车员:要喝茶吗?
列车疾驰着,把一节节车厢带到不知哪儿的黑暗中去了。手摇风琴的单调的声音从走廊传到了车厢房间里。
托良(无忧无虑地微笑着):行啦,卡佳,现在我们可以玩儿啦!
但卡佳只是把沉重的目光挪开了。为了有点事情做,她打开了自己的箱子,漫不经心地在箱子里找着什么,突然她意外地发现了那件花条短上衣。她惊恐、厌恶地像拿一只癞蛤蟆似的把它拿了出来。
卡佳(把它朝托良扔去):我恨你!
上衣掉到了地上。
托良(冷静地命令道):把它捡起来。
卡佳:我决不捡它!
托良:捡起来。明天你到旧货市场去把它卖了。
卡佳:我?!你看!(对他做了一个轻蔑的手势)
她立即就挨了一记很重的耳光,卡佳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台灯亮着,收音机轻声地在播放。小男孩在上铺上甜睡,他把手摇风琴紧紧地抱在肚子上……
餐车上人很多,车轮的铿锵声听起来更响了。卡佳郁闷地坐在小餐桌旁。托良坐在她们对面,他高高兴兴、英姿勃勃地穿着他的军装。托良自顾自地坐着,不经心地用一枝香烟敲打着“卡兹别克”牌的烟盒。
卡佳惊恐地望着餐车服务员,他正在小餐桌上摆放鱼子酱、蟹肉罐头、上等色拉、一瓶白兰地和一瓶香槟酒。卡佳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丰盛的佳肴,也没有喝过如此的美酒。
托良一口气喝了一大高脚杯白兰地。放下酒杯,他就非常快地哼唱了起来。
托良(哼唱道):哦,我的亲爱的。我是多么地爱你……
他控制不住地轻轻地在打嗝,微笑着哼起了那首歌。
托良(哼唱道):在奔腾的海浪上我见到了你的船帆……
卡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甚至全身都痉挛了。人们惊讶地望着他们。而托良,神情严肃地闪开了桌子,对卡佳微笑着继续哼唱着。
托良(哼唱道):你在告别时温情地向我挥手……
令人激动的《我亲爱的》这支歌曲的旋律已经响彻了起来。在乐曲声中“军人一家”带着一只小提箱在一个疗养小城市的堤岸上走着。南方的太阳照耀着,拦墙外海水哗啦啦地在汹涌。公园里随处可见躺椅。人们穿着条纹睡衣在闲逛,喝着有治疗作用的水……
“军人一家”走进一个院落,院子里挂着晾有衣服的绳子。
卡佳在敲一套房子的门。托良敲着另一套。女主人开了门,几个邻居站在她身后。他们在说些什么。我们没有听见,但我们知道:军人这一家是要租房子……
瞧!这已经是这套房子里所有的居民了,卡佳、萨恩卡和他们一起坐在露天舞台前听音乐会,舞台上两个已过中年的演员戴着墨西哥宽边草帽在唱着《我亲爱的》。但显然,小男孩急于要去上厕所。卡佳拽着他的手,稍稍弯下身子,挤了出去。邻居们满意地继续听歌曲。
就在这支歌曲的旋律声中,这一家人下了火车,下到了一个大工业城市的泥泞的站台上。卡佳的手中拎着一只破旧的小箱子。萨恩卡仍然拿着那只手摇风琴,托良拎着两只很大的皮旅行箱。
像是故意与他们作对似的,他们从站台上走出去时,迎面来了一个军人纠察队,要检查所有的军人的证件。托良把皮旅行箱放在卡佳脚边,和她在说着什么。我们只听到了片言只语。
托良:……在小件行李存放处……
托良不想让纠察队看见他。他像狼那样迅速飞跑着跨过了铁路路轨,走到货运列车背后去了。歌曲声结束了。
卡佳和萨恩卡站在电车站上,卡佳的手中只有一个旧的小提箱。越过行人的头顶卡佳看见了托良。他完全是从另一个方向出现的。走到卡佳身边,他抓住了卡佳的胳搏肘。卡佳哆嗦了一下,转过身来。
卡佳:我想。最好你别回来了。
托良:你胡说。
于是他们又挨家换户地转悠着……
他们走进一个很气派的楼门。在一扇高大、优质的门前站住,摁了门铃。托良显然是为了博得人们的同情,把萨恩卡抱到了手中。托良的粗糙的肩章就在萨恩卡的眼前了,萨恩卡还看到:早上托良刮胡子时颧骨上刮破的那个地方粘了一小片报纸。萨恩卡朝托良凑近了一点,用鼻子闻着。
萨恩卡:希普尔……
托良:什么?(不明白地)
他听到了门上的小链子的金属声。
萨恩卡:希普尔花露水。
一个穿着中国睡袍、保养得很好的漂亮女人打开了门。
托良(不太相信能办成事情地):我们想租一间屋子。
卡佳(不自然地帮着腔):我们不会吵人的。丈夫是军人,小男孩很安静……
萨恩卡为了仿效安静的小男孩,脸上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开门的女人:是啊,是啊,我明白……但只不过我们……不出租……
这个女人绝不让人感到她有“出租”房屋的可能,为了做到这点,她甚至有些发窘。
托良(微笑粉):很遗憾!(他用眼睛扫视着她)
女人(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发式):你们可以下去。到地下室去看看,那里是合住的房子,像是能出租的。

地下室的一间屋子。
玻璃窗外有一个砖砌的凹槽,在窗子的上半部分可以看得见在湿漉漉的沥青上走着的行人的脚,可以听见鞋跟的嗒、嗒声,也可以看见各种型号的汽车。有人把一只揉皱的“白海牌”香烟盒扔在砖砌的凹槽里,也有人把一个烟头扔在那里……在玻璃窗前,这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已有一小堆。萨恩卡从窗台上下来了。
萨恩卡:妈妈。
卡佳没有回答,她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
萨恩卡走到她床前。
萨恩卡:妈妈,你怎么啦?
卡佳:累了。
她不太愿意地转过身来仰面躺着。她的脸的侧面和萨恩卡的脸挨得很近。
萨恩卡:妈妈,我是你的吗?
妈妈不太明白他提的问题的意思。
卡住:这什么意思?
萨恩卡:嗯,也许,你是从哪儿把我捡来的呢?……
卡佳:不,(温柔地微笑着并稍稍有些忧郁地)你是我的。是我的儿子。
萨恩卡满意了,他着手进行下一个步骤。
产恩卡:那就让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吧。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别的什么人呢?
妈妈在考虑怎么回答他。
卡佳:那谁来保护我呢?你还小。
萨恩卡无法反驳妈妈,他换了一个话题。
萨恩卡:妈妈,你给我唱点什么吧。
卡佳:好吧。可你得帮帮我。
萨恩卡把胳膊肘支在床上望着妈妈。
妈妈声音纯正地低声唱了起来,两眼望着灰色的、有漏水痕迹的天花板。
卡佳(唱着):在遥远的郊外,在蓝天下的榆树旁,我和心爱的人立下了爱的誓言,我们的证人有三个:蓝澄澄的河水,枝叶茂密的白桦树和歌声嘹亮的夜莺……

画外音:我记忆里的妈妈就是这样的……她说得对,我既不能帮助她,又不能保护她……

托良走进屋子,他刚从街上来。萨恩卡站在窗户那里看到:托良推开了油腻腻的小煎锅,把两包吃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托良:卡佳。
托良扔下军大衣,白费劲地等着卡佳回答他。
卡佳仍然是脸冲着墙躺着。
托良(问萨恩卡):她怎么啦?(又问卡佳)你在睡觉还是怎么啦?
卡佳:没睡。
托良:那怎么啦?
卡佳(冷漠地):不知道。
托良(低声地命令萨恩卡):那好吧,你去给她拿杯水来。
萨恩卡抓起一个茶杯在走廊里小跑着,他从一个正拿着电话听筒的戴眼镜的大学生身边跑了过去……萨恩卡感到自己在一个新的地方就像鱼在水中那样,很自在。他们住过多少处几家合住的房子了,他已经很习惯了。
一个声音:站住!
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胸。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孩。
男孩:你是新搬来的,是吗?
萨恩卡:是的!
他恶狠狠、无所畏惧、粗声粗气地回答着,想要绕过他去。
男孩(不让他过去):你好?
萨恩卡(更恶狠狠地):好!!!
男孩(揪着萨恩卡的鼻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萨恩卡:我要打死你,你这个捣乱鬼!
萨恩卡像疯了似的,开始用脚踹他。男孩后退了,但萨恩卡仍然狂怒地扑上去踢他。
男孩(朝后退着):你啊!你是个疯子!
萨恩卡刹那间平静了下来,他钻进了厨房……灵活地从什么人的胳膊肘下面去接水龙头,把茶杯直对着水流。
一个用卷发纸卷着头发的阿姨:你是,新搬来的吧!
萨恩卡(装出温顺听话的样子):是的。
阿姨:你好?
萨恩卡(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您好。
阿姨(和善地):你叫什么名字啊?
萨恩卡(拖长着声音):萨……恩……卡。
他的样子与其说是个小男孩,不如说是个乖孩子。
阿姨:萨恩卡,那你爸爸是什么人啊?
萨恩卡的内心经历了一番短时间的斗争。
萨恩卡:军……人(不能摆脱这一形象)。
阿姨:好孩子,去玩儿去吧……
萨恩卡拿着一杯水跑回屋去,他经过那个男孩身边时,像个猞猁崽似的恶狠狠地朝他呲着牙。
萨恩卡飞跑进屋时,正好看见妈妈和托良干了半杯伏特酒。他们已经坐在桌旁了,两人之间放着一个酒瓶。
萨恩卡拿着一杯已不需要的水不知所措地站住了。
托良:卡佳,我很惊奇,你怎么不会喝醉酒的呢?是因为你年轻、健康……
托良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妈妈,而卡佳却报之以冷笑和冷漠的、责备的目光。
托良:你怎么啦,卡佳?
他把一只手伸向她的脸,她抓住他的手,把嘴唇紧贴在这只手上,觉得很温暖。
卡佳:我觉得很可怕,托良……
萨恩卡(生气地):我拿这水怎么办呢?
托良:你喝了呗,你最好去和住在这里的人接触接触,去看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弄清楚了来告诉我……
卡佳:你别把他教坏!
她推开了他的手掌,这只手掌她刚才还吻过。
卡佳:你想让他变成你那样。
托良:这有什么不好?
托良受到了伤害,他站了起来,这是要让大家知道:酒宴已经结束。
托良:萨恩卡,你想成为一个军人吗?
萨恩卡:想啊。
托良激动地推开吃的东西,在桌子上腾出一小块地方来。他从褥子下面取出一枝枪,要把它拆卸了,分放在一小块粗麻布上,他着手擦枪。
卡佳(痛苦地):托良,托良,你答应过,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要过正常的生活。怎么叫人想信你啊?
而他似乎没有听见,他一边拆着枪一边哼唱着。
托良(哼唱):在奔腾的海浪上我见到了你的船帆……
听着这歌卡佳又激动了起来。
卡佳:嗯,好吧,你会给我寄明信片……你自己说了你从哪儿寄啊。但真要发生什么事,我也要大喊,我给谁写明信片啊,给保育院的小男孩写吗?!
小男孩站在那里着了迷似的看着托良擦枪。
托良(请求着):别嚷嚷,很久以来我都没有一件好事。住的都是几家合住的房子。一件好事……就是我答应过你的……
卡佳:把这没用的东西拿开!我来养活孩子。
卡佳没有想到她挪动这块粗麻布时使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放在麻布上的一个弹簧飞落到了地上,滚了开去。
托良用清澈的目光看着卡佳,嘴角上挂着一丝笑容。这意味着他已狂怒了。
萨恩卡(捡起了弹簧):托良叔叔,瞧,弹簧在这儿呢!
他立即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托良:我说过了,叫我爸爸!
他抓住萨恩卡的后脖子衣领使劲地摇晃他,另一只手挡住飞扑过来的卡佳。
托良:嗯?!叫吧!叫爸爸。嗯?!
但小男孩由于害怕和委屈已经瞳目结舌了。
卡佳(想把萨恩卡拽出来):不许碰他!
托良推开她的时候使了一个猛劲儿。卡佳被推得撞到了床上,她的头撞在床架子上,撞得很疼。托良惊慌地奔向她。
萨恩卡:我要杀死你!
萨恩卡突然喊了起来,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把菜刀。
妈妈使劲儿地想站起来,她要去帮萨恩卡一把。
托良:坐着!
托良这一声喊吓得萨恩卡和妈妈像是瘫痪了似的。
托良蹲在萨恩卡身边,感兴趣地注视着他,萨恩卡拿着刀的那只手在哆嗦。
托良:嗯,砍啊……
萨恩卡呆呆地站着。托良冷笑着对他说。
托良:你知道斗殴的规矩吗?你不去拿刀就算了,如果拿了刀,就得砍!那你就砍吧。
妈妈也不想再来帮萨恩卡一把了,她坐着,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脸。
萨恩卡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但托良重又把刀放入他手中,托良已经不是微笑着,而是略带威胁地在对萨恩卡说话了。
托良:既然你拿到了刀,那就砍吧,要不,我可要砍了。
这时,萨恩卡的穿着皮鞋的脚收尾的地上,流淌着一汪清澈的水,而且迅速地越流越多。
萨恩卡扔下手中的刀跑出屋去,妈妈在他背后嚷嚷着什么。
萨恩卡跑进昏暗的厕所,关上门,缩在一个角落里,挤在两根生锈的水管子之间。
卡佳:放开我!
卡佳要挣脱开托良,到走廊里去追儿子,她抓着挠着,但她的挣扎成了白费劲。
萨恩卡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托良和卡佳的声音,他伤心地脱下裤子,在抽水马桶里拧着它,疲乏地在嘟哝着什么……
托良在外面拉厕所的门。
托良:萨恩卡!你坐在里面吗?……嗯,你坐着把,这对你有好处。
托良沿着走廊走去,他不时地在邻居家的门口停下来。
托良:也许,你们谁家有手风琴,公民们,我发自内心地想唱歌……没有手风琴吗?对不起。
他又望着另一家的门。
托良:没有手风琴吗?老兄,哦,你还真巧妙地把床放进了这两个柜子之间……
手风琴的声音和托良的歌声传到了昏暗的厕所里。萨恩卡看到地上的那块白色的有光的地方渐渐地扩大了。厕所的门没有被打开,而是消失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知向何处伸展成了一片光线明亮的空地,空地上出现了一个战士的清晰的轮廓。他忧郁、焦急不安地站在那里。
战士(不知是询问还是请求):你要为我报仇,儿子啊?
但小哈姆雷特只是嘟哝着什么,他伤心地把裤子紧抱在胸前。

星期天有一个盛大的酒宴。邻居们都聚集在托良的屋子里,围坐在拼凑起来的桌旁,手风琴奏出了华尔兹舞曲,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跳舞,因此两位阿姨就一起在走廊里原地踏步地跳着舞。
司机(一位邻居):我们能不能问一下,我们今天聚会是庆贺什么?
另一位像是教授的邻居(附和道):是啊,托良,请您开导开导我们。
托良(谦逊地宣布):庆贺我的生日(边说边拉着手风琴)。
卡佳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酒,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萨恩卡从走廊里看到:妈妈喝了不少酒。托良把手风琴递给司机,自己在客人们之间走动着。他时而对这个邻居说一句话,时而又和另一个碰一下杯。当他来到卡佳身边的时候,他扶着桌子要求大家集中注意力听他讲话。
托良:我想说什么吧,公民们……我爱你们所有的人简直就像爱自己的亲人那样,在今天这样的喜庆日子里……
卡佳(低声对他说):不要看马戏了。
托良(重复道):在今天这样的喜庆日子里……
卡佳似乎是无意地把自己的杯子使劲地往他手中一塞。
托良稍稍放慢了说话的速?

4 ) 《小偷》:在迷雾中追寻

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托扬跟我最亲了。小男孩桑亚站再母亲的坟前,忧伤地想着。可是仅仅六年之后,长大了的桑亚却用托扬留下的手枪亲手杀死了这个他曾经的偶像,这个他心目中一度的父亲。温情主义在此轰然倒塌,影片让我们最终面对现实。

电影的开始,漂亮的女人卡嘉走在野地里,途中生下儿子桑亚。孩子的父亲在战争中死去,这一对母子注定颠沛流离。六年之后,这对母子在火车上遇到了年轻英俊的军官托扬,卡嘉爱上了托扬,她原以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始,谁知道托扬却是一个小偷,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混熟了左邻右舍,然后把他们的财物席卷一空开始下一站的逃亡……

在认清托扬的真面目后,卡嘉先是震惊,既而恐惧,最后恨他,但是她又离不开他。她真的爱上这个小偷了么?不知道。有时候觉得,她所爱的只是那种有男人可以依靠的踏实感,或是害怕独自一人的孤苦伶仃。其实影片中的每个人都在寻觅填补心中感情缺失部分的人选——卡嘉只是在寻找一个心目中可以依靠并且爱慕的丈夫,桑亚只是在寻找一个心目中可以崇拜并且模仿的父亲,而托扬在寻觅一个女人,一个家庭,来制造偷窃所必需的各种假象。他们都是情感的弃儿。

这种亲情与良心的交织,使影片有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俄国式的深沉与悲哀,始终挥之不去。相信这种色调,不单单是历史的写照,也代表了母子的矛盾心情,既厌恶小偷的欺骗行为,又在感情上割舍不去。

《小偷》中的男孩一直都在寻找“父亲”,在迷雾中幻觉中寻找,在那个霸占她妈妈但保护他们母子,打骂他妈妈但又教会他如何像男子汉一样斗争的男人身上寻找。在那个他所崇拜、给了他人生仅有的一点关爱的托扬身上他仿佛找到了“父亲”,但是挺立在他面前有力的成年男性身躯里仅仅埋藏着一个“小偷”的灵魂而已!

六年后,十二岁的桑亚见到了托杨,他仍然是个卑劣的小偷,为了掩饰他的偷窃计划,托扬无情地侮辱了桑亚和他的母亲卡嘉。绝望之中,桑亚用托杨入狱前让他藏起来的手枪亲手打死了托杨。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迷雾中追寻来的父亲的影子,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幻像罢了。

《小偷》的电影海报上赫然写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电影”,这或许有些托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绝对是一部流淌着温情与辛酸的、绝对不容错过的佳作。

5 ) 《小偷》-一部成长的痛

《小偷》- 看久了电影,连看它的题目都能猜到它或许是部获过很多大奖的片子。
看它的电影封面,起初在猜,它或许要讲一个小孩子是小偷的故事,里面有心酸,有无奈,有社会的缩影,现实的残酷。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类似影片-《偷自行车的人》。“嗯,等有时间就看”,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拖就是好几年…直到昨日下午。起初也只是为了整理抽屉。有了考博的愿望,整理东西,确定取舍,变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打开抽屉,看见一堆俄文片,想起了这部,疯狂寻找,找到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但…感觉还是没有准备好,毕竟看一部很优秀但可能会很残忍的影片,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开始放碟,静下心来看,刚看了几分钟,看到“继父”警告孩子不要坏大人的“好事”时,已停下不敢再看。再一次,“继父”与母亲调情跳舞,孩子想加入,“继父”一把推开,又停了下来,心里好沉重…我不愿承认自己的童年是悲伤的,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很幸福吧?但为什么不敢看这种镜头?看到,孩子看自己的母亲,那种对妈妈的依恋,对“继父”的警惕,是每个小孩子的本能。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自己,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的已经快要忘却的不安,警惕,痛苦。“爸爸”的形象每每都会出现在男孩的世界里,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似一团烟雾,因为没有见过,所以自始至终没有清晰的影像。但男孩的世界里,“爸爸”一直是他的期待,是他梦想见到的人,能保护他的人。他没能保护妈妈,所以年轻的妈妈为了生存,带着孩子寄别人篱下,寻求生存。但男孩的世界,只有“爸爸”能保护他,保护他不再无依无靠,不再受人欺凌。于是,当被别的孩子欺负时,继父出现了,他踢走了坏人,教他如何反击,他拿出皮带要揍他,但他原谅了男孩。他身材健硕,富于保护力,很有魅力,幽默开朗,这就是想象中的“爸爸”。“他就是爸爸。”男孩这样想。他打妈妈,男孩想保护妈妈而举起了刀,“爸爸”说,刀一旦拿了出来就要使用,要男孩刺向他。可是,男孩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本能地尿了裤子。他还只是个孩子。可是事与愿违,“爸爸”没有真心爱着妈妈,“爸爸”也不是伟岸的军人,原来“爸爸”才是小偷,是游手好闲的人,是撒谎的人,他让妈妈陷入了巨大的痛苦。“爸爸”还教男孩去偷东西,甚至在和妈妈分手的时候,被警察抓了起来。爸爸进了监狱。没有了爸爸的保护,母子俩像浮萍,无依无靠,母亲怀抱着期待,在等待“爸爸”出狱的过程中死去了,只留下男孩独自站在坟前,生活残酷到还没给男孩一个快乐完整的家庭,就瞬间把男孩丢入到最冰冷的人间地狱。
几年后,衣衫褴褛的男孩偶然间遇见了继父,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想象中的“爸爸”,这个男人却在陌生人前把曾经的过往,用戏谑的方式调侃,让男孩唯一的希望破碎,只能选择仓皇而逃。他拿出了保存多年的枪,射杀了继父。心中的怨恨、委屈通过冰冷的子弹击碎那个轻浮男人的胸膛。
又过了多年,在经历了无数痛苦转辗成为钢铁般的军人之后,他在战区难民堆里发现了继父枯老的身影,怀抱他时,却只是枯树般的躯壳。那段尘封的记忆,那份对“父亲”的期待和思念,哪怕是对他的恨,哪怕是是与一个陌生人相遇一场的缘分,就真的消失了。哪怕“男孩”已不再年轻,他已如钢铁般具有军人的威严和意志,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别人被枪决,他的内心还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留给了“爸爸”,留给了当年母亲怀抱他坐火车时开始的一段际遇。

6 ) 假如爸爸不是小偷,或者假如不是在俄国

《小偷》,中国的片名叫《小偷》,好像是俄文叫BOP,是爸爸的意思。中译为《父亲》应该更好——一个关于孩子的父亲想象。敌视崇敬失望希望绝望,这是小男孩对于那个做了妈妈的男人的托杨叔叔的所有想象。
那个妈妈在泥泞中小产的小男孩看起来如此清秀孱弱,或许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曾依稀听到过太多妈妈口中关于那个军人爸爸的太多故事,所以当托杨一身戎装的走进百无聊赖的母子俩的生活时,他们同时被他吸引了,最吸引卡嘉的或许是他英俊的脸庞和阳刚的气息,而对于小男孩桑亚来说,那把别在腰间的枪无疑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这个男人是如此符合这两个相依为命的母子的想象——在动荡贫困的时代,他可以做丈夫,父亲,他的到来可以结束无意义的旅行,可以是颠沛流离的生命中最后的安息。
如果不是卡嘉过早的发现自己寄托太多想象的男人的真相时,他们的美好生活还可以持续更长一些,但是正如简介介绍,卡嘉没有办法忍受一个军人到一个小偷家属的角色变换,小桑亚更是故意扔出赃物来引起警察的主意,可是当这个男人真的被抓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可是他们再也不能见到那个曾经给予他们短暂安宁和安全的男人了。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妈妈死于流产,桑亚成了孤儿。桑亚坚信他的爸爸一定来接他的梦做了几年,他真的见到了,可是那个他曾经寄托过太多悔恨和愧疚的爸爸已经忘记了那一场火车上的邂逅,忘记了有一个女人为了他死去,忘记有一个男孩把他一直住在心里——他还是小偷,那七年的狱中生涯不过是一个逗号,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桑亚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拿起刀子还是不敢动手而吓得尿裤子的男生了,即使有那个的挣扎,可是,委屈,绝望让他拿起了那把曾经他送给他的枪,这个练习了千遍的动作,这种坚定的信念,这种坚毅的反抗,还有这把枪,而今一切,都用一颗子弹结束,一切都还给他了。或许在背部中枪的哪一刻,他终于记起,七年前的那个男孩已经长大了。即使需要太多的父爱,即使太多的期待,这一切都结束了,剩下只有孤儿的冷漠了。
这就是战后的俄国吗?千疮百孔的土地上千疮百孔的人生?
不禁在想,如果是一个美国人,一个美国的故事。即使卡嘉发现了自己心上人是一个小偷的事实,或许她也有一个难以接受,可是最终会追寻了他,变成雌雄双偷,带着孩子开始惊险而充满变故的浪漫之旅吧。有一天,他们偷不动了,小男孩也已经成为训练有素的职业窃贼了。也没有关系啊,至少让人看起来不那么悲伤,至少不要接受小男孩那信念破碎之后的委屈的眼神。
回过头来想,卡嘉一见钟情的军人托杨,其实何尝不是一个幻梦,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父亲的替身。为什么要那么看重他的身份,为什么不能像接受他的人一样,接受他的一切历史和现实。除了不太光彩的小偷身份,托杨难倒不是一个最称职的丈夫,最称职的父亲?总是不能接受他最后那个有点萎缩的形象,在我眼中,他应该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绅士,或许“猥琐”只是小男孩给予了太多希望之后的失望的表现

7 ) 再谈父权

我喜欢俄罗斯电影,在真正批判“父权”的文艺作品里,我窃以为,俄罗斯做得最好。也唯有俄罗斯,对此理解得最深。作为同有一个“苏联式父亲”的我,对自己最初是怎样感受父权、怎样被父权训练、怎样通过和父权的对击迎来高速成长有着刻入骨髓的体验。2021年最初写这个微博小号的时候,也是为了将此作为自己精神发展史的研究来积累原始材料的。 因此,每每看俄式“父亲”题材的电影时,我都觉得我的感情才真正泛起,随时随地都可以再写一本博士论文。昨晚的电影《小偷》中,当“我”将高大英俊、性生活活跃、孔武有力、刚毅果敢的母亲的情人认作“父亲的样板”时,“我”在那一刻,也认领了对父权的认同、对男性联盟的归属,“我”渴望着和“父亲”一样,都出色地成长为“斯大林”式的人物,成为斯大林的“儿子”。 可是,“我”的父亲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穿着将校呢大衣扮演军人的小偷,“我”的父亲,有着一切男性雄风,但却没有从事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男性职业。“我”的父亲对此说:我就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我不愿意以别的方式生活。 而当“我”开枪打死了“父亲”,“我”便成为他最好的接续者。 “成为我”,这是父权故事里最动人也最杰出的部分,因为父权始构于家庭内部,而父权构造的核心元素——恰恰是爱。是一种前辈男性对后辈男性的深切的信任与爱。 “成为我”,同样也是“超越我”。“成为我”三个字一说出口,父亲们便知道,“杀掉我”如影随形。 但父权故事里最可怕也最悖逆的部分是什么?当“我”在小偷父亲的最初历练下长出了杰出的男性人格后,“我”也因此极早地洞悉了男性世界的生存法则,明白了权力结构的运作规则。“我”杀死了父亲,真正进入了军队系统,真正成为一名长官——那个父亲一辈子都在真正逃避的体系——作为社会化父权结构网中的一名织网者守护着父权结构本身。 “我”正是在小偷父亲的爱里,加深和巩固了父权体系的再生产与再巩固。 对此反思么?我当然对此反思。俄罗斯电影当然对此反思。但在这份沉重的爱里,在男性故事的最深处,是男性如此迫切地渴望着希冀成为强者的夙愿。 是我从小在父亲无数次的鞭打里,听见父亲对我喊的那句话:“爬起来!爬起来!”是我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爱!

8 ) 小偷 象征


本部影片中,有着强烈的政治影射元素。卡嘉代表了祖国母亲俄罗斯,美丽富饶贫穷善良,托扬代表了斯大林,代表了共产党(即政权统治者),而桑亚则代表了俄罗斯的人民。

故事所发生的时代在斯大林统治的末期,而桑亚开枪打死托杨的时候,已经是赫鲁晓夫掌权的时代。这种时间上的重叠,难免给人联想的空间。偷窃在苏联时期是司空见惯的社会痼疾,他们对于私有财产的扫荡,暗中受到怂恿。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中就说:小偷是所谓的“社会亲近分子”不是斯大林要打击的异己分子,他们受到的惩罚总是很轻,而且在监狱中还被有意识地用来摧残政治犯。本片选择一个惯偷作为故事的主要人物,不能不说是有含义的。

沙皇的漫长的专制统治所造成的歧路彷徨、积贫积弱和她皈依共产主义的选择之间有着内在的联系,越是联想,会发觉似乎卡嘉桑亚和托扬三个人关系中的每一点都有所暗喻。托杨一再使用各种花招摆脱警察。他胸口的刺青。他笔挺的军装功不可没。专制社会对于暴力的依赖使得军人这样的职业带有一种中世纪神职人员的味道,他们都是服务于某种信仰或者说是主义。这样的身份也就不可避免的具有特权。
《古拉格群岛》中说,这些惯偷最喜欢在胸口刺上斯大林或者列宁的头像,这和他们佩带的十字架或者是圣母像一样虚伪。斯大林几个字具有魔咒一般的效力,仅仅是展示身上的领袖头像纹身就让一切的盘查成为多余。可见那个时代荒谬的个人崇拜之疯狂。
托杨向桑亚诡秘的声称自己是斯大林的儿子,托杨要桑亚潜入民宅,而桑亚站在梯子上面畏缩不前,托杨马上搬出苏维埃和斯大林来吓唬桑亚,这种对于儿童的蒙蔽和利用,似乎在暗示俄罗斯人民被蒙蔽和利用。每一次托扬向众多房客献殷勤的时候都不免要在祝酒的最后加上为斯大林干杯,他的伪善假意和房客们的激动形成讽刺。
托杨这个惯偷身上也具有犬儒主义者一般的智慧,嘲弄这个社会所标榜的价值。所有的暗喻表现了导演对于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关注和对于普通人命运的悲悯。
似乎除了上述对于斯大林统治时期的讽刺外,我还在结尾处看到了导演对于战争的反思,此时平息车臣战争的的桑尼跟当时暴力平息苏联的异己分子的斯大林有何不同,这样的解读可能是一种误读,但是俄罗斯政府对于车臣战争需要去反思。

短评

到头来,偷心才是最不可原谅的。命运多舛,造化弄人,最后回归一如既往的孤独和寂寞,痛楚埋藏一生。哎,他只是从小缺少父爱罢了。8.5

8分钟前
  • 巴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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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子完美的诠释了认贼作父竟也能这么感动,当影片重播小桑卡在雪地里向那个不是父亲的人奔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狂飙。

12分钟前
  • 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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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长得像安东尼·班德拉斯的大叔毁了一个孩子对父亲所有的憧憬......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孩子那玻璃珠似的眼睛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法语版看得稍有违和感

14分钟前
  • k_K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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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小人物的生存缩影。为了生存,有的时候善恶不得不混淆在一起。。

16分钟前
  • kind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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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生父,又弑新父(理由同样是新父的背叛),然后取代父权,这就是成长了。三个人其实都走在不同的流放之路。

17分钟前
  • 大奇特(Gri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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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片中的父亲是象征斯大林吧

22分钟前
  • 游牧人·芳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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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权片,怎么看都有点政治不正确,但很符合贵国向来无视自由主义和契约精神的逻辑。女主是典型的俄国文学中要爱情要生育的女人。男主渣猛颓帅,扮演者Mashkov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小男孩,小哈姆雷特,真是太可怜了。他们仨绝对是真爱,但每个人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卡佳要依靠和爱情,托良要刺激和自由,萨恩卡要爸爸。最讽刺的是,托良不是因为盗窃入狱,窃国万岁。剧本写得非常好。

27分钟前
  • 密斯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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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小时候父亲拉着继子去打欺负他的大人与小孩那场戏,这是最有效直接简洁的粗暴教育,同时渗透着暴力价值观,并由此呼应着影片时代背景与意识形态(继父身体前胸与后背的纹身,母亲形象都有很强的影射或象征意味)。热评里“匪气凛然”这个词用的太好,父亲这个形象的确太性感。

29分钟前
  • Tigger夜行
  • 推荐

如果你看过另一张海报,就明白什么是纯真的眼神。

33分钟前
  • 花儿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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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分,这部第一次看的很早两千年之前,当时做盗版DVD的挺有意思,封面简介之类的乱七八糟胡乱拼凑一些跟电影每一毛钱关系,也不知道没睡醒还是发神经我也买了然后还看,真正改变我对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电影印象的是这部,都不是《毒太阳》。有过普希金托尔斯泰的民族,无论何时文化上都不容小觑。

37分钟前
  • 秀山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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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半,真纯动人之极,而且觉得比回归所暗示的意味更浓

39分钟前
  • 甘草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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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匪气凛然的小偷的模糊认可。如果在以前我会想,被欺骗又如何,起码给过彼此欢乐时光。但现在更多的则是思考,经此一役,日后再快乐时,总不免会产生质疑,再不会有百分百的投入了。弑父与恋父情结交缠。打不开窗棂。从背后射出的子弹故意消解观众预想的高潮。前胸的斯大林纹身和左后肩的豹头。

41分钟前
  • 水仙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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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执政时期一出美妙的“人渣继父的教育之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成熟坏男人的军装制服诱惑有魅力,诱拐了母亲还教坏了小孩。把偷盗当做是种生存能力,蛰伏等待时机,可终究只是火车上“邂逅”就组成的家庭到头来只会以家破人亡收场。时代是生存的格局,情感是相处的默契和依恋的温暖,在这之后,他给了你一把枪,你就上膛还他以子弹。男孩成长的善与恶,单纯背后的执拗与疯狂,追根溯源在生命长河里真正给过你影响的人慢慢地都散了,孤独世界里也许依附后的继承才是活下去的动力。回忆就要显得克制,懂得就会必要隐忍,成长为男子汉的先决条件。镜头就是语言,它告诉你很多身在其中都很难感觉到的感情,宿命论和事在人为都是人生的成分。

42分钟前
  • 大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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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孩对父亲的寻找、认同和叛变历程。2.自我流放者的姿态,非一般玩世不恭的爱恋。3.从极权统治到极权统治后遗症,被偷空的当代苏俄倚在夜车上忧郁的眼。3.室内布光,表演。1952年,苏联,斯大林统治即将终结,赫鲁晓夫时代还未到来。 “敬有道德、有智慧、最了不起的人!史达林同志!”

45分钟前
  • mec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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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父亲节特别观影之五:1996年《父亲》→ 2022年《我们的父亲》→ 2016年《父亲与伊藤先生》→ 1996年《闪亮的风采》→ 1997年《小偷 / 我的爸,是你吗?》,这五部电影中个人观感最好的就是这部《小偷》了:1.正片开始,胶片颗粒感的影像和画外音旁白的交代让我有种穿越时光的魔力,很快地融入故事之中;2.知道片名但并不晓得剧情,以至于后续情节揭露“小偷”的真面目之时,让我有些意外,更没想到片中的男澡堂戏份竟然如此三点全露地写实(看过的蛮多电影都有所遮“裆”);3.看到小男孩拿起刀→被吓尿→哭泣逃离的一连串反应,我在脑海中不禁感叹,他演得也太好了吧?4.小男孩追车喊“爸爸…”等情节看得我挺伤感;5.最后的结局也是在我的预料之外;……

47分钟前
  • Panda的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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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父亲的演员真有汤姆哈迪的风范。很帅!连凶起人来眼神都一样。父亲形象的幻灭,如同《偷自行车的人》,都是社会环境让人不得以盗窃为生,但是此片中托杨倒乐此不彼,侵略性的男性气质却和偷盗者羞耻的行为统一在一起。斯大林的政治隐喻,一个盗家一个盗国,盗家者在孩子面前树立了父亲伟岸形象,盗国者被全国人民疯狂崇拜。像俄罗斯也像天朝这种在动乱时代,人民也只好让强硬的独夫民贼坐拥江山,欺骗能给自己现世安稳。

49分钟前
  • 谢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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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中完美的父亲和现实中专制 欺骗 伤害 抛弃过你的父亲。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他在现实中充当了这个角色 陪伴你成长 给你指引并且深深的伤害了你,真正的父亲就是这样。都说孩子是上天给父母恩赐,其实父母也是给孩子的恩赐,虽然彼此都不完美。

50分钟前
  • 小熊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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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那水蓝色的绝望眼神,你看到了什么?

51分钟前
  • 刘小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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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贼作父苦命娃,生若浮萍在天涯;爱再虚幻也温情,穷毕一生残苛留

52分钟前
  • 峰峰峰峰
  • 还行

有些电影是瑕不掩瑜,尽管有很多缺点,但在某方面突出就弥补了不足;有些电影是哪里都不出错,但中规中矩很平庸;这部片子却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真正的好影片就应该如此。强烈推荐!

53分钟前
  • Oli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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