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美姐》中的文化符号
本片视听语言的瑕疵显而易见,但是和《光棍儿》一样,再大的瑕疵也难掩其蕴含的浓厚的生命气息。可能中国再也没有一个导演会去还原这些正在消弭的生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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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的故事完全不是发生在中国传统意义上的“西北”,而是冀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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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正题:我和本片导演算起来应该是同乡。我在这儿只是随便说说片中的一些文化符号。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点到为止。有兴趣的同学可自行谷歌,如有错误欢迎随时打脸。
1.二人台
贯穿影片始终的调调,流行于内蒙西北、晋北、冀西北等地。和东北的“二人转”没有任何关系,但同样是“大俗”的东西,以群众喜闻乐见的乡村轶事荤段子之类见长。在我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大致老家村里仍有片中走村串巷的剧团出没,后来已基本绝迹。
现在此物已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但是遗产嘛,不是死人留下的东西,就是自己快死的东西。隐约记得家乡的老戏台大概十年之前就被拆掉了。当然没人关心戏台这种“公家”的东西。自家土地都保不住的村里人,哪里还能保得住乡土里的那点文化。不过明明声称自己是“遗产”,却总是唱《十X大精神暖人心》这么先进的玩意儿是肯定保护不了民俗的。
另外,冯四唱得真好。
2.走西口
迫于生存压力,自明清以来山西(特别是晋北)大量人口往内蒙移民,大致通过山西的杀虎口和河北的张家口,过长城到达内蒙。这本质上和“闯关东”一样是一条饱含苦难心酸的求生之路。当然后来像《乔家大院》里讲得那样到“口外”经商之类,完全是后话。
正是这样的移民潮很大程度上造就现在的内蒙西北、晋北、冀西北的文化趋同性。本人的家乡话和大同话相差无几,老家流行的地方戏也是晋剧。
3.蒙古人
因为移民的关系这里的民族还不少,各族通婚也不是什么奇事。从小学到中学同学校友里不乏蒙古、回族、满族等等。尤记得当年高考前夕,很多同学突然失踪。后来听说是“走了西口”,摇身一变成了蒙古人了。
4.黄米糕与莜面
黍子去皮为黄米,黄米磨成黄米面,可做成黄米糕。而黄米糕最传统的做法就是片中展示的那样:和面蒸熟,放到陶盆里揉匀揉实了。然后在一大块儿黄糕上戳个小洞,倒上麻油,抹得油光闪闪,便大功告成。
莜面可能比黄米糕有名一些,做法花样也更多。我就不再赘述了,这个大家可以自行谷歌之。
黍子莜麦都是粗粮,不见得能做出什么美食。这里曾经流行它们,无非是干旱少雨,只有这样耐旱的庄稼才更有果腹的可能。要不也不会有片中跪拜“奶奶”求雨的情节。
另外黄米也是这边方言里妓女的代称,所以嫖娼也称“量黄米”(原意为买米)。这个可参见导演的前作《光棍儿》。
5.狐仙、“奶奶”与求雨
不管狐仙、叫魂、算卦之类的都是根植在乡土文化中的,这里无需对其做“迷信与否”这样的价值判断。这只不过是土里刨食的人们的一点思想寄托而已。这里的干旱是透过影片的画面都能闻得到的干土味儿。只要人们还得不到应有的安全感,这样的东西就永远有它存在的道理。其实村里的各种古怪传说,远比京极夏彦小说里卖弄的那些精彩得多。
说句题外话,即使现在摆脱了靠天吃饭境况,以当前的经济境况,小块儿地上耕作的村里人用地下水来浇地,也是一件极不划算事情。更何况的在中国历史上的任何朝代,想靠种地稳定地谋生都是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6.露天电影
农村最美好的“文化事件”。曾经露天电影只是如片中那样的革命样板戏的战场,但对于当时农村青年来说,简陋无比露天电影远比现在的3D好莱坞大片之于很多人珍贵得多。当然,世界变得太快。在我小时候这种露天电影就已经因为失去了市场,而消声觅迹了。隐约记得看过的最后一批露天电影应该是《阿郎的故事》之类的。总之,和很多其他东西一样,露天电影被人为推动得过快的时代轻松地代谢掉了。
7.邓丽君与脱衣舞
邓丽君和脱衣舞之于村里人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都是外来的,似乎都是他们需要的。但是不管是当初“多快好省”,还是后来“改革开放”,时代之于他们都太快了。不管经济还是文化,他们都是“原生态”的受害者。
最后夹带几句私货,《光棍儿》和《美姐》都是一段段“含情脉脉”的故事。但是这种“含情脉脉”最后都得像二人台那样成为遗产。并不是所有的遗产都能换钱,所以终于有一天它会被这个失速的时代代谢掉——就像是我现在讲的家乡话一样:所有的声调似乎全对,但是我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描述我家乡的特殊语汇。
2 ) 铁蛋的情歌——透着原始生命激情的电影
今天看了郝杰《铁蛋儿的爱情》发生在长着金黄色向日葵,也长荆棘和青草的黄土地上的故事,一部透着原始生命激情的电影。
我喜欢那个穿着鲜红色肚兜,有点儿露着光屁股,奔跑着追走西口女人的马车的男孩儿,一路尘土飞扬,他还不愿停下来。路边的田地里,生长着梵高也曾画过的向日葵,始终向着刺目的金黄太阳。
一个男孩,在最好的童年里,爱慕一个成熟美丽的“姐姐”,并且发誓要自己长大了娶这个女人做媳妇儿。这是一个男孩子比较普遍的童年经验,也许这女人是邻居家乖巧善良喜欢自己这样可爱小孩子的姐姐,也许是待自己最亲的年轻的姑姑或者阿姨,也许是其他一些孩童时倾慕的漂亮女子,总之这个女神一样的女性,是这个男孩子童年里不可替代的最纯洁的想象,他会觉得如果和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是很幸福的事。多数情况下,这种想象会随着青春时代的到来,转嫁到一个自己倾慕的恋人身上。
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一个理想的故事,家世背景,这些世俗文化习俗中的东西,往往会阻碍着怀有天真地老天荒幻想的痴情小儿女。
那个因为失去爱情而抛弃亲人远走他乡,铁了心唱粗野嘈杂难为听二人台维持生计的年轻人,有种诗人的浪漫情怀,他可能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写不出祭奠一段感情的诗句。相反,他只能坐在家门口,提溜个旧瓶和无知的毛驴儿对饮,嗷嗷地学驴叫,跟驴子说“喝一口吧,喝了吧”。谁的青春不曾经历过这样的苦涩,那种胸有诗意和美好,却难逃现实折腾,最终屈服,再至绝望而想着远走他乡。
铁蛋不会像《天堂电影院》里的多多那样,拾起电影梦想,最后带着不改的乡音荣归故里,然而他也有自己童年的梦想,这个梦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唱戏,竟然成了他铭记一段感情的东西,这歌词来自一年年一代代的民间艺人,不是他写的,他可能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可是相似的人生经历总能通过一些旋律和词调得以传达,足以让他痴迷,跟剧团也成为他后来安身立命的营生。那是童年时候美姐和瞎子父亲种在他心里的种子,一旦经历过人世沧桑,这些曲辞就会在内心复活,充满情感张力,这是在乡土观念中,可以称为艺术的东西。
二人台的歌曲和戏曲桥段占据了这部电影很多的内容,导演似乎有意地展示这些东西,可能是担心这种活的艺术,将在崇尚机械和信息的时代消失。传承了千百年的来自泥土和青草间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学院派艺术家拉到城市的剧院去演出,灯火通明服装考究音响效果很好的音乐厅里,经过美声训练的嗓子肯定唱得比铁蛋儿婉转动听很多。可是,那种生涩粗粝的泥土味儿、对着长空和西风怒吼的粗犷,却再也无从找寻;也不会有民间艺人,走在沉雄的土地上,广袤的天空下,爱着流浪路上遇到的女子,写下新的、令人听了肝肠寸断的小调。
二人台有点儿像陕北民歌,像信天游和走西口那样的东西,来自于黄土地和蓬勃粗糙生命个体的嘶吼和呐喊,在生存成为生活主题的地方,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的生命力反而显得坚韧有力,像生长在黄土高原的荆棘和杂草,拼命地吸取生命的养料,然后孤独死在为生命的欲望奔波的过程中。西部和北方的民歌,是不需要浅吟低唱的,而是像铁蛋那样,拉着大女子的手,或者并排站着,对着辽阔的原面,那上面长着秃子头一样的青草,有一片没一片的郁郁葱葱夹杂着土黄,开口用嘶哑的嗓音吼出来:山也挡不住风呀,雪也挡不住春,山神也挡不住人想人,满山山的湿土土长着十样样草,人里面就数妹妹你好……
妹子你是世上的奇女子,我就是那地上的拉拉缨,苏阳乐队把民歌里的精髓都抓住了。没有碧云天黄叶地和霜然的离人泪,但“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马莲开花根连根,我和大女子从小心连心”“红铜烟袋,紫杆杆,呼啦啦想起我的那个老伴伴”,这种来自身边常见山水草木的比兴,也足够打动柔软的人心。民间的音乐,也很“荤”——十七八岁的女子水呀水灵灵,哪一个后呀,不想抱住亲一亲,大胆的张扬诱惑、释放肉欲诉求,粗俗里透着本真。
铁蛋和一群女人在感情上纠缠不清,孩童时懵懂的对于女性的依赖和幻想,青春岁月里刻骨铭心的初恋,倾慕自己而自己却不愿辜负的少女,从无爱婚姻渐生亲情的妻子女儿。一个人的一生,不过如此,有奋不顾身地爱过一个人,有对命运的戏弄挣扎抗拒,然后远行和流浪,最后回归到世俗的生活中,接受为人父为人夫的亲情的呼唤,然后终老一生,世代相续。人的生命境遇会有不同,比如,生活在乡村或者都市会有物质条件的差别,会有对于这世界知识的或深或浅的掌握程度高下,还有对于生命体验的表达方式的差异,就像诗词电影和民歌一样,形式不同风格各异,但有一种东西是共通的:这种生命体验,这种灵魂深处的诉说和凝视,这样的人生故事,相似,却也写不完拍不尽。
目光炯炯善于占卜的种族/昨天已经上路,把她们的孩子/背在背上,或给它们贪馋的嘴唇/塞进下垂的乳房…… 流浪的波希米亚女人们的孩子,一直在繁衍生活和相爱离别旅行,生生不息。
3 ) 我看畸形的爱
看到一大片叫好声,文艺青年们欢呼雀跃,如饥似渴,好久没这样佳作产生了。我一个俗人发表一下俗见,文艺青年请自觉回避哈,因为在下水平比较低下,是在下输了。
说明一下看的是webdl版,不是完全版。
谈谈剧情吧,开始看见题目就觉得纳闷,怎么美姐变成了the love songs of tiedan?看完全片才明白,为毛叫美姐。原来小男孩自幼和美姐在一起,形影不离,为了造成以后铁蛋对大妹子爱得疯癫,不惜用嘴对嘴喂食(有没震到),一起睡觉下身不穿衣服(不可思议)作为铺垫,当然webdl版是啥都木有得看的。美姐离别时候,就有了铁蛋追车,要美姐嫁给他。这里宣传的媒体谈到了,恋母,话说小时候我也对那些样子长得好看的老师啊,比较亲近的人特别喜欢,但要达到疯癫,一定要先疯癫。
好了,剧情转入美姐从口外回来,变化那个大啊,冲击了长大后的铁蛋,还娶不?这时候,美姐情结转移到了大女儿身上了,一起嗨歌一起嗨,但是蒙古人过来抢亲了,蒙古人富裕有牛羊,父母之言,嫁了,大女儿有哭,但是也说了一句“能听懂一点蒙古语”,也不排斥到口外去,这就是那些铁蛋爱的人,因为从小积累的美姐情结,和初恋交欢导致铁蛋疯狂到傻了,骑毛驴追还算正常,炸房子那才是恶搞。美姐迫不得已把二女儿嫁给了铁蛋,这。。。傻了的铁蛋一次冲上台唱歌然后又恢复正常了,真行啊,然后随团出去唱歌,这里为了增加震撼,还加入基情,呵呵。新生活开始了,此时迷失了的美姐又上了三女儿的身,一定要加入团,而且又非常喜欢铁蛋,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有木有激情。此刻的铁蛋有动情的那刻,但是更多的是理智,多次拒绝了三妹子后,回归老婆和孩子的身边。END。
看完片子不禁要问,这片子想传输点啥呢?片子经常都有民风歌曲,整个歌剧一样,是不是太多了点。美姐这种爱,很畸形,甚至有人拿此片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比较,称之为中国版的西西里,笑死人了,就那么点相同,小孩喜欢上大人就吹到天花龙凤,不得不佩服。撇开西西里的唯美不说,不管玛莲娜是年轻还是衰老,主角始终如一,另外一部感人至深的天堂电影院也是如是表达爱情,反观这部呢,老了的美姐拿女儿替身,然后三女儿接力,无奈最终归于平淡的二女儿,有意思嘛。本来对片子真不大感兴趣,直到三女儿的出场,一是奠定三个女儿不同风格,也有点不同时代的代表,二是三女儿的敢爱敢为的确令人赞许,不过唱着流行曲的靓眼邓丽君怎么会喜欢那个又黑又丑又老的姐夫,真是莫名啊,说明爱情这玩意的确是令人费解!!!
4 ) 铁蛋的情歌—观《美姐》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曾经肆无忌惮地怀春,在幸福的意淫中渡过了的童年?记忆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现实或想象中的女神,在她的面前,尚不能挺举而发的生理构造根本无法压抑心理的慰安冲动,更无法阻挡由此而生的高潮般想象。
男人的性冲动,可真是一种值得骄傲的自然本能。而它一旦被启蒙被具象化,完了,这个男人可能从此一辈子再逃不掉,不仅他的审美开始从属于某一类型,他的勃起也从博爱般的散射开始逐渐变得精确瞄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男人对性堪称最忠诚,而这种顿悟般的性启蒙与收放式的性冲动,又在多大程度上塑造了社会结构,还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类学与社会学话题。
《美姐》几乎就在讲述着这样一个故事。二人台?那不过是借以叙事和表达的线索形式。禅师在开悟青年时就说了:去尼玛的,老僧的话一直明明白白简简单单,需要那么多绕来绕去的解读吗?
也许是先睹为快的朋友们给予太多赞誉,无形并肯定拔高了我的期待,这部片子没有给我预料中的惊喜,尽管他在故事气质上,颜射《小时代》,暴菊《富春山居图》。
影片开头茅厕里的偷窥明视,像极了余华小说《兄弟》里面的著名桥段。那个定格在茅厕的镜头,也定格了铁蛋与美姐几十年的纠缠。如前所述,每个男人都曾面对一个性启蒙的对象,她可能遥不可及,更可能近身可触,在某个意识的瞬间,她又肯定曾完完整整地被男人拥有着,这一刻的微妙幸福,往往奠基了男人一生的性象选择,也指向了男人一生的感情悲欢。
小小的铁蛋,懵懂而直接,他认定了美姐,沉溺于美姐温柔的怀抱,湿润的亲吻和喂食。直到有一天,美姐搬去口外,小铁蛋跟在骡车后面,不住地追问“美姐,你要去哪里?”但是他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更像在喃喃自问。红色的肚兜与红裙的美姐,美姐这个在汉语语境中蕴含着性意味性暗示的称谓,已把铁蛋牢牢栓在一场根深蒂固的意识里。
长大的铁蛋,倔强而叛逆,他当然没有娶得美姐,美姐的女儿却纷纷长大了。她们在镜头里如厕,不经意间撞见了童年铁蛋的梦想。青春靓丽而性格各异的三个女儿,不正如同美姐在小铁蛋心中的三个化身:或含情脉脉,或默然安静,或热烈奔放,却不约而同的有着美姐的长相?
故事开始美丽如白杨林里的光影,发展却粗砺如黄土高原的沟壑。成人铁蛋追逐爱情,阴差阳错地与美姐的三个女儿发生着纠葛,成人铁蛋随着二人台的戏班在蒙古高原流浪,其实他根本也正如这高原的朔风,吹得刚猛凌厉却毫无方向。
直到某一天,他回家躺在曾极力逃离的火炕。
懵懂-叛逆-现实,一个男人的青春史诗书写完毕了。一旦一丑的二人台,仿佛人生的两端,总是拉扯着你坎坷而行,至于远方究竟是圆满还是残缺,并不明朗,难以想象。奋力挣扎过后,是自择的妥协,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荷尔蒙并不能主宰世界?
影片的功绩在于把二人台这几乎不为外人所知的乡土戏剧变成了另一条主线索,那直白得几乎粗鄙的唱词,略带苍凉的浑厚唱腔,迸发着无比真挚的情感,这种融合蒙汉,由民歌小调发展而来的地方戏曲,更多在演唱着实在的生活,“既有草原辽阔粗犷的风格,又有北方憨直奔放的品味”,明显为影片增添了相当出彩的文化根蕴。
所谓的乡土与原生态对电影的叙事本就是把双刃剑,新人们想要玩的得心应手,还得下下功夫。本片时代感的塑造不足,几个时代的过渡感觉像是大荧幕上演的话剧。小铁蛋的戏份太少,前期铺垫不够,而大铁蛋的入戏稍迟,不过越发有味,至于结尾,好像被九十分钟的时长限制而为。其实最近天画画天新导演们的集体习作,故事都显得不够流畅,剪辑功力有待加强。
我个人更喜欢另一个片名:《铁蛋的情歌》,热辣直白,他唱给观众,唱给美姐,也唱给自己。
5 ) 就是那地上的拉拉缨
拉拉缨是西北宁夏那边的一种野草,寻常、普通、不值钱。这个生僻词语来自苏阳的一首《贤良》,“你是世上的奇女子呀,我就是那地上的拉拉缨哟”。也看到有人说,苏阳的人生经历就是贾樟柯的《站台》。换如今,也许有人要说,那也像《美姐》里的铁蛋。 美姐未必是世上的奇女子,然而,她的形象一分为三,三个女儿带给铁蛋热恋、婚姻跟诱惑,这倒是今年华语院线片的一大看头,因为,少有如此离奇但又真实鲜活的电影角色,经得起推敲解读。 “睡你全家”或是宣传的调侃,然而,美姐除了承担铁蛋的性启蒙跟欲望投射,她也跟铁蛋父亲搭对唱二人台。二人台是这部电影的精华,每一个唱段都紧扣剧情故事,男主演冯四更是当地家喻户晓的二人台演员,演到最后,尤其是一上舞台,完全是人戏不分的状态,极为精彩、感人。 铁蛋从小耳闻目睹,长大又爱情受挫,不公的命运扼住他的喉咙,然而,他却更加放肆地歌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流动戏班和流浪歌手的人生道路。打从出走开始,《美姐》就暴露了它的野心,如果对照现实,它和《站台》的走穴演出竟然覆盖着相近的地理版图。甚至,《美姐》的野心来得更大,它从文革前讲到了90年代,从一个毛孩的懵懂讲到了中年的不惑。大量低角度的仰拍镜头,应是在模拟儿童视角,不时还做夸张变形。很多时候,电影是如此在意脚下的那片土地,无论是内蒙古的草原还是黄土朝天的乡野,更可见导演的赤子之心。音乐一起,我突然记起看罢《黄土地》的长叹。如果说,《黄土地》是被点燃的爱情跟梦想,最终无人可救。那么,《美姐》是粗放的欲望和梦想,后来的二人台歌声里,直白地诉说着梦醒和心碎,一个男人用燃烧的时间换来了真正成长。 在一把尘土和一丛野草的比喻间,我实在不知道哪个更适合《美姐》。总之,它离不开那片土地,也离不开那些活生生的人。 注:感谢douban第一影评伉俪半辈子和张未来老师夫妇。 【《大众电影》】
6 ) 《美姐》:世俗化影像表达和欲望投射
电影究竟该是娱人梦境还是现实的点醒,这个纠结不清的问题本来就彰显着一个导演,一个影像创造者对于电影本体的深切思考。作为绝对小众化的电影,《美姐》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了院线,在浮躁繁杂的商业圈里被猎奇与奇观性观影心理淹没,鞭打的体无完肤,可见这个时代用心在做电影的导演已经不多,商业利益的大浪盖过了血肉丰满的生活。一部最追求世俗化表达的电影却在世俗社会里消解于后现代操蛋的“消费”逻辑中。
在商业电影如火如荼的今天,再去探讨描摹现实的“摄影影像本体论”仿佛已经不合时宜,但仍有年轻的导演仍然追求着对现实生活的摹写。《美姐》的粗粝感和世俗化是铺面而来的,像枪弹直击关众,小成本电影亦可以产生独特的美感,导演意欲最大程度的接近生活。很难想象启用大明星去演这样一部电影会造成怎样的灾难性后果。非职业演员在小成本文艺片中的参演已经成为惯例,但电影并不是生活的搬演,还需要演员高度凝练的表达。在《美姐》里铁蛋的扮演者冯四真正的做到了收放自如,有几场戏表现的异常的出彩。在大女儿出嫁蒙古人的段落里,铁蛋的挣扎、愤怒、裹挟着声泪俱下,整个段落没有切分,一气呵成,显示出悲愤的爆发力。舞台的戏曲表演是融进线性行进的生活的另一个时空段落,冯四作为现实中真正的二人台演员,舞台表演自然是他的天地,在戏曲电影中很难得的让舞台段落最大限度的介入了表演者的真实情感,戏与生活在电影中达成了同构关系。
电影往往存在着这样一个悖论,最世俗化的表达并不吸引世俗化的观众,在这样的前提下商业性和艺术性渐行渐远,商业片走上了叙事传奇性、视觉奇观性的道路,而文艺片则越来越偏离生活,走向极端情绪和人物过激反应的表现。而《美姐》中的乡土化和世俗化是非常清晰的,因此很多人评论说第四代导演的乡土情结在这里得到了延续,其实郝杰电影所要表达的欲望母题和第四代有着本质区别。相比于文学,电影中对性和欲望的表现往往加之于现代化的都市影像,与色情和享乐构成一种光怪陆离的都市化记忆。都市化的欲念是现代性身体色情文化的边缘,虽然世俗化但充满罪恶感,而乡村中的欲念表现则直指大地,是万年生养的根基,是对身体美感发自内心的欣赏,《美姐》中的欲望投射笼罩着一圈近乎神圣的“光晕”。
电影中的欲望从符号象征和观看视角两个方面投射向银幕。与抽象化的视觉符号不同,《美姐》中的情欲符号大都来源于生活化的道具、动作,土地构成了承载欲望的最大母体,土地意味着耕种、意味着一种生养,电影里也将男女耕种的场景进行了反复的表现,人的欲念其实就发散自脚下的黄土。在电影里驴也是一种欲念的象征,驴的身影无处不在,是男人胯下的骑具,是现世男欢女爱的旁观者,是受孕的影像表现,是欲念的象征。“食色性也”吃饭和繁衍构成了人类生存最本源的主题,电影里将这两方面进行了捏合,在做莜面和面的段落,手指将面团撑出女阴的形状,注入一汪清油,这本就是一种关乎生养繁衍的符号化表现,只是在这里欲念退行为原始的生命力,欲望在这里是可敬的,不是可欲的。甚至有些隐喻性的符号可能不是导演有意为之,因为欲的符号在世俗生活中早已比比皆是。
影片中的欲念投射伴随着摄影机的游走和人物视点的转换。电影机制就是一个欲望的机制,传统观念认为演员扮演者被窥视者的角色,其实银幕中的欲望表达和观影者的欲望投射有着紧密的互动关系。在拉康看来“凝视”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观看”,眼睛作为一个欲望的器官在观看中得到满足,影院中的“凝视”是观众退行到想象界之后的“观看”,其实在看的过程中已然完成了一次欲望的投影。也就是说观众是带着欲望进入观影者的角色的,导演有义务满足观众的欲望,也有权利使观众的欲望受阻。在《美姐》中,摄影机的视点、人物的视点以及观众的欲望投射是合一的。《美姐》中铁蛋对四个女人的情欲其实生发自男人对女性整体的欲望,最宝贵的是郝杰的电影中对性欲这一人性本能的社会学解读,这和《光棍儿》中的探讨是一脉相承的。美姐对于铁蛋是母性的象征,是俄狄浦斯情结的显现,这种爱是发自于本性的爱,是可敬的而不是可欲的,表现在电影中模仿儿童的仰视视角和蜷缩在怀中、被窝中犹如回到子宫的铁蛋的形象,原欲通过唯美和朦胧的特写、升格的描摹造成了一种处于想象界的模糊印象,观众伴随着这种根植于生命中的原始感情开始退行到想象界,滑落到自恋的镜像阶段。铁蛋的阉割并不来自于父的威胁,在电影中父亲是盲人,是软弱者和受害者,铁蛋的阉割来自于更宏大的“国”,来自于文革对于一代人的集体阉割,在“国家”的意志下不只铁蛋的欲望受到压抑,连威严的父权也被迫服从,退出象征界绝对霸权的角色,情欲的社会性反思在这里达到了应有的深度。
在父权旁落的时代铁蛋完成了镜像我到社会我的转换,欲的对象由母性转向女性,随之转换的是影片的视角,在美姐的三个女儿之间挪移、穿越。美姐的三个女儿在设置上有着很强的结构性意识,铁蛋视点的转换也近乎变成了一种男人对女性欲望的结构化分析。首先是铁蛋对大女儿欲望的投射,这种欲望是一种最真实的对性的欲望的表现,铁蛋和大女儿交往过程中的场景设置点明了这一点,白天的荒野、月下的荒野、生长如性器的杨树林、美姐家的地窖,上面提到的莜面段落也出现在这一过程中,铁蛋对大女儿的爱是热烈的,是可欲的,是从男人对女性的感情中剥离出来的欲念的展示。而二女儿则是另一种女性身份的表征,二女儿代表着生养、繁衍,代表着女性之于人类社会的最原始意义,二女儿在田里耕作,在田中大肚子的特写,新婚之夜的拒绝之后,影片中再也没有出现与之相关的任何的欲念表达,二女儿是可敬而不可欲的,是母性的象征。三女儿充满了青春活力、开放泼辣,是最好的欲望对象,但铁蛋对三女儿的情感有着典型的中国伦理特征,是“发乎情,止于礼”在隐忍、含蓄的中国情爱观念中的延续,从买胭脂的段落来看,铁蛋对三女儿是有感情的,但随着个体的成熟,道德观念的规束,以及对女性欲望认知的深刻,他选择了一种克制,选择了一种千百年来共有的选择。
影片的结尾像高潮刹那过后的那阵空虚,情欲在最高点戛然而止,歌里面不也尝到“做了就泪流成河,不做就难耐忧愁”,欲,不就是这样,需要你半生的参透,然后在某一天突然顿悟,像铁蛋一样最后回到妻女的身边,归复到繁衍生息的最原始的生命命题。
7 ) 不成功的乡土。
《美姐》是一部失败的作品。虽然他综合了《站台》,《人生》等名片的乡土气质,但在低层次上满足不了对欲望的窥视,高层次上缺乏对人性的探究,中间层面欠缺一个精彩的故事结构。而且为了兼顾角色的二人台唱功,让一个中年人装嫩演年轻人,丧失了影片的真实感,数码影像更让影片丧失了乡土的质感。和《站台》,《活着》相比,《美姐》更缺少了历史的纵深感,强调了一个人的四段感情,但却对社会时代的背景完全是浮光掠影的描摹。原本在诸如:和美姐的不伦之恋,哑巴二女儿的畸形情感上等大有可为之处,却选择了放弃。让人惋惜。此外二人台对唱的片比过重,也削弱了叙事的流畅与力度。
生猛之余也能沉下来的乡村性情故事;外光源的全面摒弃和手持跟拍的适度应用,二人台台上台下的比照与交融,就如同影片本身在生活的触感与艺术的间离当中找到了一个巧妙的平衡点,由此投射出许许多多的的哭笑不得和无可奈何;不夸张的说,这几乎是新世纪以来最好的内地龙标片。
这是一首首简单的小黄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有文采,劲头足
廉价消费品。活生生地被影评人们捧出翔来。
两个愿望:1、中国永远能拍出这类电影;2、国际上得奖的不要永远是这类电影。
由于成本限制缺点和优点一起暴露无遗,运镜、美指等方面还有很大空间可以发挥,其实这是一个野生公路片,喜欢里面不拘一格的草莽气质,一股子浑然而成的骚乎劲,伪娘一上台其实也很美丽。里面女孩都很健康、丰润,很有生育能力的样子,美姐本人和她的三个女儿,铁蛋的妹妹都很漂亮,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文革十年,小屁孩铁蛋突然苍老(…演员比较老),神奇的三姊妹组合,美姐形象一分为三,拥有却失去的、得到的以及不能的。歌声在草原和黄土坡上异常嘹亮,结尾略嫌松散,做旧的时代感可能有不足,但成亲前后段落异常好。红尘啊滚滚,太多的情歌啊唱不完
影片中原生态的现实镜像和粗粝的艺术镜像相当的迷人,三位美姐的设置与角色内心的转变相当有趣,虽然故事最终越讲越松散无神,时代层的处理和升华也比较糟糕,但相对《光棍儿》进步真的很大,丝毫不想掩饰对此片的喜爱,五星勉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姐,但并不是每个美姐都有三个女儿:一个是你爱的,一个是爱你的,还有一个你不爱她、她不爱你的,做了你的老婆。
说这片儿是现实主义的,都是没读好书的。这片儿根儿上就是个《故事会》式的传奇故事,还没到《知音》呢。说这片儿不是歌舞片的,估计都想到《霸王别姬》或者《站台》了,可是《美姐》无论面子上里子上都是一歌舞片(唱段表达情感不叙事嘛)。剪辑很棒。要是妆再好一点,美工再好一点,五星没商量
年度最摇滚电影!!彪悍激情的陕西山歌!热情似火的groupie乡村大妈!走关口大战邓丽君!抢我初恋?俺睡你全家!
铁蛋爱上野马大妹,可他家里并没有草原,终与“美小姐”难成眷属;二妹哑守终生其实收获了最长久幸福;三妹情窦初开为爱狂奔,短暂品尝人生“甜蜜蜜”;虎虎对铁蛋儿是少一个时辰一分钟一秒都不行的爱。混搭《活着》《霸王别姬》《天浴》《白鹿原》,一个辗转多年的故事。叶兰一人分饰三角令人折服。
大西北真是骚的要命。虽然视角不一样,但白鹿原什么的弱爆了。
铁蛋·真摇滚·无双,儿时恋上丈母娘,睡了一年大姐,睡了半辈子二姐,三妹也想随他去私奔。同性艺人虎虎也似暗恋铁蛋。二人台剧团演出,酷似摇滚巡演。小黄歌一唱,观众都把持不住。
仍是郝杰擅长的西北风味加耍流氓。不知是不是想上院线的原因,这回收敛了很多。整体来讲,还是唱得好
SIFF6截至目前个人年度最佳独立片,二人台文化在文革打压和流行冲击中流露出的原生态,和铁蛋对大姐忘不了的隐忍一样纯粹。三位一体的“美姐”(性启蒙、性冲动、亲情)都不如热炕头被窝里的媳妇,因为前者是“在梦里,我一时想不起”,后者才是“花儿开在春风里”。
我覺得叫"鐵蛋兒的情歌"更點題。延續"光棍兒"的生猛活力與幽默,郝杰繼續用二人台這項民間藝術去表達他對故鄉深厚的感情。生命總有悲涼與無奈,把一切都化成了歌,留在記憶中。本身是二人台演唱者的馮四,與分飾三角的葉蘭都有精采演出,大量非職業演員也都是亮點!
大篷车、歌舞团,郝杰的《美姐》怎么都会让人想到同样走西口的《站台》,却无吐槽时代的宏大野心,而更是一则细腻又荒谬有趣的个人爱欲史。歌舞公路片的热闹形式,避免了以往国产独立电影必备的乏味气质;陕北十八摸式的只土不豪民俗,也不可能让它成为宝莱坞之梦。搁在国片沉闷的这些年,它确实出色。
中国导演普遍的不喜欢找主题,即使找了,也和片子本身的表现形式一样一如既往的含蓄,抛开一些时代感和演员身上的瑕疵,那种地域性原生态的戏曲文化、民风民俗和某些时期的社会状态都很够味,只可惜失败的时代感营造让一个堪称史诗的情欲故事只剩下了一股子土骚味儿,幸好还够土够骚。★★★
好看的乡村爱情电影,还有传统的二人台。就乡村爱情部分,我的前十二年在乡村长大,有情怀,难得把乡村爱情拍得这么浪漫又写实,太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