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北京国际电影节,让我得以一睹期待已久的《战争天堂(2016)》。
在导演Andrey Konchalovskiy(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掌控下,这部电影呈现出了一种不疾不徐的叙事节奏,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好色法国警官朱尔斯、一个迷茫而无畏的俄国王妃奥尔加,和一个自我纠结的纳粹高级将领赫尔穆特,三人的自我剖白与回忆中的现实相互交缠。
在这个发生于1940年代的二战故事里,它的一帧帧画面,尤其是这对错位鸳鸯在意大利度假的那些往昔回忆,让我想起了生于圣彼得堡、在1920、1930年代的欧美大放异彩的时尚摄影大师George Hoyningen-Huené(乔治·霍伊宁根-许纳)的作品。可见本片的摄影师Alexander Simonov(亚历山大·西蒙诺夫)对那个时代上层生活的拿捏之精准。对了,Hoyningen-Huené恰巧是一名俄国流亡男爵,也曾在法国生活。
但很明显,导演Konchalovskiy似乎有意削弱奥尔加身上的俄国色彩,除了“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王子”、“职业是《Vogue》杂志编辑”以及“会和纳粹情人谈论托尔斯泰和契诃夫”之外,没有提供更进一步的线索。实际上,这背后隐藏的信息非常丰富。
在我的知识架构里,唯二有深刻印象的大规模俄国或前苏联流亡式迁徙,一则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7年俄国革命爆发,大批贵族远逃欧洲;二则与前苏联“大恐怖(the Great Terror)”时期和著名的河滨公寓(The House on the Embankment)有关,被遣送至世界另一端的社会精英人数巨大(总体而言,他们仍属于幸运的那一小部分人)。基于这个背景,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俄国贵族女人会出现在这个故事情境里。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在20世纪初的巴黎,最不缺的就是俄国流亡公主/王妃”。她们没有了城堡和庄园,在维持奢靡生活的路上也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为了生存,受过良好教育、精通法语的贵族女子愿意为各种时装屋或杂志负担模特的工作;更有甚者,还当起了设计师。因此,奥尔加选择了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惊讶之处——当时的时尚界已然需要名流效应,而落难贵族也需要新的经济来源。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女性,在社会现实面前,必须学会审时度势。拿奥尔加来举例,为了脱罪,向盖世太保的同伙性贿赂?可以。想要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与纳粹将领保持关系?也可以。听起来貌似有些堕落而自我,但Konchalovskiy还是爱这些“飘零燕”般的女子的,因为他给奥尔加的献身加上了手足共情与家国大义的前提。
台湾地区给这部电影的译名,是“寻找天堂的三个人”。判定这三个人是否抵达了理想彼岸的权力,Konchalovskiy交给了“第四堵墙”这边的人们。那么,奥尔加找到了吗?
和其余两个主角一样,在自白片段里,奥尔加往往流露出懊悔的表情。这令我想起曾在一个展览上,看到的“大恐怖”期间被滥杀的“罪犯”们在临刑前被照片定格的那一刻,他们大多神色麻木。但幸运的特权阶层还有空间回顾一生,流泪、崩溃,恼怒自己棋差一着;而那些不幸的人,万般不安也只能化为无力反抗的接受,生死不由人。
人造的天堂,不论是纳粹的雅利安狂想,还是亚细亚的理想主义,在真实的死亡面前,都现了原形。而奥尔加,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天堂”。或许,她有自己的新天堂也未可知。
(文/杨时旸)
当人性被置于不同的环境,它就会被挤压成不同的形状,这是被无数次验证的事。而当面对恐惧、暴力和绝望的时候,人性中所散发出的幽暗与光亮,即便有着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能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部《战争天堂》以深切的悲悯意识以及独特的结构方式做出了一次人性逼问。
1942年的欧洲,一位移居法国的俄国贵族女人奥尔加因为担任抵抗组织成员保护两个犹太儿童而被捕,她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位盖世太保手下的法国警察朱尔斯和看管集中营的德国军官赫尔穆特。故事围绕着三个人展开。他们的前世今生,他们的意外纠葛,他们的生以及他们的死。故事展开的中途,总被穿插的一场场访谈打断,三个人不停地面对着一位不明身份的“审问者”叙述着自己的想法、动机,有时在叫嚣,有时是辩解,有时也游移。最终,人们才知道,那是导演高度抽象和象征化的安排,三个人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接受“终极审判”。
这种结构方式让整个故事变得迥然不同。它向人们决绝地展现了一种后果。总有作恶者说,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但《战争天堂》用这样的方式告诫人们,终极审判总会到来,善恶皆有代价与报偿,没有人能逃避那一切——那审问来自他人的眼光,来自自己的内心,来自道德的重压或者来自高于人类的、某种不可言明的力量。
有关于集中营内对于人心、人性拷问的优秀作品汗牛充栋,《战争天堂》之所以能够享有如此口碑,不只因为它呈现了既定又分明的善与恶,而是因为它直视了人性的捉摸不定和闪烁不明。这一切不确定让人悲叹。
被抓之后的女人奥尔加想以色诱的方式,换取自由和孩子们的安全,但警察朱尔斯尚未得逞,就被反抗者终结了性命;女人被送到集中营,偶遇的军官却发现,这个女人曾和自己在一次聚会上一见钟情,后来莫名离散。三个人在极端的境遇中偶然扭结在一起,曾经颐指气使的贵族和底层警察,如今调转了身份,曾经两情相悦的情人现在成为了狱卒和犯人。这其中的况味又何以言说。
故事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兼备了黑暗与光明。如果说,只陈述邪恶的嚣张和善良的泯灭,这一切就不可避免地落入这类题材的俗套,但是《战争天堂》呈现着嬗变,那个警察朱尔斯原本一直拒绝向家人承认自己为盖世太保服务,他知道这工作的肮脏,但他面对女人的色诱也开始流露出某种虐待狂的狰狞;而那个女人——一个善良和正义的化身,但当她陷入牢狱,照样会为了一个烟头和一口食物和其他女人以死相拼,她受到旧情人的照顾,自己也会偷偷藏起一截口红,想用肉身换取特权;年轻的军官放弃了家业,对于自己服务的权力系统是真正的信仰,但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切都是谎言。你看,谁是彻底洁净的,谁又是绝对脏污的?谁能永远保持清醒,又是谁一直装作糊涂?
人性像水,遇到怎样的容器,水就因时就势出暂时的形状。那女人得知自己可能被解救后的疯癫,跪拜于曾经戕害自己的邪恶的权力,这是她被篡改了吗?可最终,她又宁可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他人。这又说明曾经的勇敢和善良还魂了吗?或许什么都说明不了,人心中有时会莫名划过一道闪电,有时又会长久地遁入黑暗。一切叵测。
《战争天堂》的导演是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曾经著名电影《伊万的童年》的编剧,他这一次的成功在于,怀揣着悲悯但又毫不留情地逼视每一个角色,故事中的三个人都是立体的、复杂的、动态的。那些人心嬗变,最后都形成了拷问,到底是环境造就了这一切,还是我们人性深处就一直潜藏着这一切,只是被环境激发?
电影有着黑白的影调,空气中布满尘埃和颗粒,犹如炭笔涂抹。当人们看着那三个人不停地追忆、陈述自己的过往,每个观众都成为了上帝或者死神,凝视着那些被审判者的供述,但是我们配得上审判者的身份吗?我们自己在面对那样极端的境遇时,是不是也都会扭曲成那些人的样子?谁能逃脱终极审判,谁又有权充当判官?
1、 尋找天堂的三個人(Рай,2016)是美妙的電影,最後醍醐灌頂。可惜台灣的譯名破壞了觀眾探索的趣味。
2、電影前段困惑思緒,讓人分不清審判台上的時間究竟是戰爭中還是戰爭後,直到結束前五分之一,男女主角糾葛之中,答案揭曉之前,讓人突然頓悟。
3、法國警察隊長的故事讓人想到再見列寧(Good Bye Lenin!,2003)中成為積極忠貞共產黨要員的母親。但是由於他的好色,證明了他單純的一面,他不是貫徹理念的蓋世太保。他的角色形象背負著雙重性:反應法國對於二戰的態度,以及反應他個人的生存策略。
4、俄羅斯的女人拿到護照,可以遠走高飛,這一幕伏筆和悄悄告訴她(Hable con ella,2002)男護士計畫越獄如出一轍。這個女人最終從物質世界中走入精神的解放。
5、德國軍官表現出自我迷戀的心理觀點。自戀的人有兩種防衛自我的方式,一是加強自戀程度,以避免失敗或外界的批評造成傷害;二是改造現實,讓世界符合他的自戀形象。佛洛姆,人的心,第四章、個人和社會的自我迷戀:
我們可以在那些擁有特權的人那裡找到自戀的特例,這一例子也揭示了健全的人和精神病患者之間的區別。埃及的法老、羅馬的凱撒,波吉亞、希特勒、史達林、特魯希略——他們都體現了某些共同的特徵。他們擁有絕對的權力;他們的言詞就是對一切事物,包括生與死的最高判斷;似乎不存在任何局限性可以限制他們為所欲為的能力。他們是上帝,僅僅受到疾病、年齡和死亡的限制。他們試圖通過超越人類生存的局限性這一令人絕望的方式來解決人類生存的問題,並自以為自己擁有無限制的欲望和權力,因而可以同無數個婦女一起睡覺,可以殺害無數人,到處建造別墅;他們想「得到月亮」,「想做一切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這是一種瘋狂的行為,儘管這是想通過自以為別人都不是人的方式來解決生存問題所作出的一種嘗試。這種瘋狂的行為在受害人的一生中不斷出現,他越想成為上帝,也就使自己越來越脫離人類;孤獨使他感到恐懼,每個人似乎都成了他的敵人,因此,為了忍受這種恐懼的結局,他開始增強自己的權力、野蠻行為和自戀。這種凱撒式的瘋狂行為不是別的,正是痛苦的精神病,如果不是出於這個原因的話,即凱撒想利用自己的權力使現實服從其本人自戀的幻想。他迫使每個人都同意,他就是上帝,是最有力量、最聰明的人——因此他那權迷心竅的自大狂似乎是一種合理的感情。而另一方面,許多人都仇恨他,並試圖推翻和殺死他——因此,他那病態的疑慮得到了一系列事實的支持。結果,他不再感到脫離現實——於是,儘管自己處在危險的狀態中,他仍然保持著一點健全的心智。
6、三個角色向你告白,你怎麼說?觀眾不僅是陪審團,觀眾更是上帝,對人物進行縝密的檢視。偉大攝影的基礎:人物,從世界抽離(圖1)一節:
這幅白背景的作品完全割除了環境……,一點線索都不留,導致觀看者對於畫面中角色們的處境毫無頭緒。……樸素的背景會使拍攝對象從世界抽離並凸顯出來,讓觀看者得以對他們進行仔細檢視。……白色背景下,這些人物的美並非來自於精心打扮及社會地位,而是生活。
二战题材里拍摄手法特别的一部。男主又是一个在人性和被洗脑得没人性中挣扎的英俊德国贵族男孩纳税军官。女主,旧俄贵族,贵族的时候美丽动人,早年在意大利庄园游玩的时候吸引了这个年轻的德国贵族。后逃到法国因救犹太小孩被关进集中营,在非人环境里,所有习惯全抛,迅速人老珠黄,面容憔悴,活着就很感激了。换一般人可能就不会再惦记此时不在年轻貌美的女主,可是男主是一个喜欢俄国文学,注重精神生活的德国贵族,一眼从背影认出女主,把她调到自己住处作清洁。这和辛德勒名单里的阿蒙(应该是德国平民出身,从他问辛德勒的衣服的布料的材质可以看出。)有点像,调自己喜欢的女孩到自己住处做家务。区别是这德国贵族从不打骂这女主,尽力对女主好,心心恋恋要帮女主逃出去,和女主过安静的生活。但是女主在非人环境里生活久了,在确认男主心意后,不断重复说男主很伟大,德国人是优等人种,男主要女主做什么都可以。结果男主气疯了,抓住女主吼到那些言论是骗人的。最后德国战败,男主让同伴带女主走,并安排好他们后续的生活。男主自己原地等死。此时的男主对信仰失望,对女主也是失望的,她不再是以往那个美丽优雅的俄国女贵族,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为了活着已经把自己降到尘埃里的有奴性思想的女人。男主想要在一起的是那个记忆里的优雅俄国女人。女主最后把生的希望给了别人。
从片中看男主本性善良,他母亲去世时,他真诚的坐在女家仆对面握着着对方的手说话。他也是聪明的,在最终答应救邻居的情况下,用四分之一和二分之一犹太血统的理由救人。他是公正的,查出军队内部有人腐败直接严惩。这时的男主爱着女主却不善表达。女主做清洁时忍不住在浴缸洗了澡穿了睡衣在床上睡着,他发现了,只是温柔的帮女主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她。
男主和女主最后没有在一起。他们已经没有了最亲的亲人,彼此也没有给对方精神上活下去的寄托。最后各自以自己的方式赴死。要是在和平年代,这一对也许是家庭地位样貌精神世界相当的幸福的姐弟恋。但是战争扭曲了这一切,也毁灭了这一切美好的可能。
另外想说女主如果最后稍微动动脑筋,劝说男主,可能凭着男主的聪明和地位,女主救出两个犹太小孩一起逃走也是有可能的(参考《美丽人生》)。可是女主最后是悲观的。最后,你对生活笑,生活就对你笑。你对生活哭,生活就对你哭。
2022.08.08
二战中纳粹的鼎盛时期,确实给效忠他们的追随者带来极大权利,至高无上的荣誉感和幸福的满足感。但是随着战争的进程中纳粹的衰败,最终给他们带来的是失望和毁灭。至于世界上被裹挟进战争的普通大众从始至终都是痛苦和灾难。因此战争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堂,战争只有地狱般的苦难和死亡。
凡尔赛合约对德国的经济和军事进行了严厉的制裁,伴随着经济危机、衰退,普遍的失业,特别是犹太人和共产党的日益壮大让赫尔穆特这样的贵族也开始绝望,这个时候纳粹给这些沮丧的德国贵族带来了希望,特别是希特勒的演讲触动了他的灵魂,让他像伟人一样崇拜希特勒,决心跟着希特勒,不仅可以复兴德国,还要建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于是他便卖了家产,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纳粹。他从下级突击队长做起,在东部战线作战负过伤,获嘉奖橡树叶的国王十字勋章,很快升官了。
赫尔穆特这样有古老的贵族家庭背景的人加入纳粹党让海因里希·希姆莱也很高兴,他的组织里就不仅仅只有药剂师、屠夫、面包师,这是往脸上贴金的好事。希姆莱的一番封官许愿的“忽悠”让赫尔穆特就此上了贼船。希姆莱赋予他特权,调查集中营里面的贪腐问题。
奥尔加·卡门斯基是个移民到法国的俄国贵族女人,同时是法国抵抗组织成员,被法国警察发现她在自己公寓藏匿两名犹太儿童而被捕,奥尔加本想性贿赂警察局长,不想局长临赴约前却被抵抗组织给打死了,一番周折奥尔加被送进了犹太人集中营。
集中营的指挥官汉斯·克劳泽对前来检查的赫尔穆特上校汇报的第一件事就是咋样能每天处理掉更多的犯人,焚烧炉的超负荷运转问题。那些堆满一丝不挂死尸的照片看的赫尔穆特毛骨悚然。而克劳泽就像谈论杀猪宰羊一样轻松随意。可是赫尔穆特查处达豪集中营指挥官孔茨敛财,下令枪毙了他的事传遍了各个集中营,人人自危。
在集中营里,奥尔加一开始打扫营房卫生,后来走运的派去仓库分拣东西。来仓库视察的赫尔穆特从一个女人的后脖颈一眼就认出了是奥尔加,一次邂逅而迷恋很久的梦中情人,一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俄国贵族女人。
很快奥尔加成了赫尔穆特的仆人。人在为争夺食物而互相厮杀的时候,感觉就像动物。奥尔加在赫尔穆特家里虽然干的是仆人的活,还要陪侍,但可以衣食无忧,感觉从动物变回了人类,一个女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战争天堂吧,可是这个天堂稍纵即逝,和地狱只有一念之差。
播放观看当年两人在意大利一处豪宅里相识和朋友们彻夜狂欢的录影带,让赫尔穆特开怀大笑,志得意满,而奥尔加心里却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痛楚滋味。已经生无可恋而暂且苟活的奥尔加看到赫尔穆特给她办好了护照和证明,半天才反应过来,重燃对生的渴望让她语无伦次,喜极而泣。她激动的抱住赫尔穆特“这是真的吗?太美妙了,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爱你”。甚至说出“你们是好人,优等民族”这样荒谬的话。战争把人变成了鬼,奥尔加的话像针一样让预感到德国即将颓败的赫尔穆特扎心,歇斯底里。
是什么在生死关头让奥尔加的人性发出灿烂的光芒,把生的希望让给了有女儿牵挂的狱友萝扎,自己无牵无挂的奔赴毒气室。赫尔穆特就是个顽固的法西斯分子,极度仇视犹太人和共产党,为纳粹的暴行辩解,至死冥顽不化,看似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实则也徇私枉法,假公济私。他妄言德国战败的原因是他们的设想太完美了,人类还没准备好接受完美”,荒谬至极。
典型也不典型的二战集中营片。各种元素都在,贵族军官,犹太人、斯拉夫人、残疾人,法国沦陷,卡波(集中营里管囚犯的囚犯),腐败,以及奥斯维辛(这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看似残酷却又十分有空子钻)。
不太典型的是俄国王妃的遭遇不太一样,在集中营没被直接扔毒气室,还谋得仓库的好差事,后来当了仆人,还被一个纳粹军官深爱着。这种情况下保命的人,有,但非常少。
对于军官,某种程度来讲他的确很蠢,因为身份教育和俊美的外表,让他在纳粹的体系中平步青云,却依旧抱有十分不切实际的完美理想。个人倒不信他真的很想成为布尔什维克一员,毕竟现在吃穿不愁天天体面光鲜,总比用配给券过日子强。他可以轻易说出“你(残疾的)哥哥早已不配当德国人”,可见他眼中已经对元首那套说辞,人群优劣有了很明显的分级。他嘴里停不下来的苏联苏联,不是真的想去,也不是真的很崇敬,从电影中反馈出的动机来看,是出于对苏联文学景仰。他有自己的这份梦想,所以“”喜欢王妃”是建立在“她是苏联人”的基础上(确切来讲应该是沙皇俄国人吧……这种贵族身份也就只可能是从沙皇时期过度到苏联的),以及她与自己的阶级对等,并有一段邂逅等综合因素导致的执念。本质上他并不能称之为善良,因为他就是带着优越性、阶级性。一切难道不都是他的为所欲为?眼瞅着战败,不想着贯彻执行焦土政策,而是要带着他爱的女人去爷爷在南美开垦的新日耳曼尼亚。为了他的痴迷,把一个元首划为“敌人”“劣等人”的斯拉夫人放到自己身边,这种时候倒把戈培尔的宣传忘个精光。(想想他如何形容犹太人,说虽然不信似电影里那样,犹太人喝小孩儿的血,但也差不多。)以及为了他的女人,让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军官、曾经的大学同学去给这女罪犯搞通行证。他知道两人的关系不能说破,但他也知道“同性恋”这点是同学的软肋。“为了我,去做。”这么拿捏人,也真是很“珍惜”这份情意了。
嘛,我不是说不喜欢这影片,也不是说不喜欢男主(帅是tm真的,表象里的温柔善良也是真的),而是想说其实他被塑造得很多面,只是外表太具迷惑性了。如果换一个典型日耳曼人的长相,还看着有点凶的那种的话,也许对这个角色的认知就更多面了。在这部电影中,他是绝对的主角,但对这个主角没有办法评判他好与不好。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是个好情人,也不是个好朋友,更不是一个好军人,只能说他是一个在这个体系中努力实现“自我”的人。很现实的自私自利,但那种情况下你也不能要求他多么道德正义。
以及这个剧情片中,个人很喜欢音效,人走在地板上哐哐的,汽车引擎声,以及开门关门时酒吧声音的处理,防空警报声,战斗机轰鸣声……如果不是看到熟悉的演员,会有看老片子的错觉。
最打动我的镜头,是四分之一犹太人血统的女人,刚被解除逮捕,扑向自己照顾多年的残疾人伴侣,却又要眼看侄女等犹太人被纳粹抓走,在镜头前左跑右,右跑左,左跑右……却什么都做不了。集中营里脱死人鞋算不了什么,毕竟那个境地,每个人的人性都没有了。但审判者是你曾经喂过食物的小辈的情况下,他却执意冷酷无情地拆散你的家庭,你却无能为力时,才会觉得残酷吧。真正的煎熬不是被划拨到地狱的哪一层,而是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过程,以及彻底反转的那一刻。就像王妃说的,他们(对她)什么没做的时候最害怕,(到了集中营)后来就没什么可怕了。
摄影想起[修女艾达],集中营想起[索尔之子][女旅客]等等,某些地方想起各种法国电影;打破第四堵墙的叙事蛮有趣,俄法德三个阵营则简直是索科洛夫[德军占领卢浮宫]的有趣重述——不过更没劲,尤其是最后落到无论如何都政治正确的犹太人儿童身上(特么的简直是南京南京呵呵),sigh,不够新也不够狠
年度十佳之选,老导演很厉害,一个德国军官爱上一个死亡集中营里的女人,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完全是想象之外的讲述方式,最后让人看到了人性神圣的光,审判戏份上编剧的台词写的非常漂亮,仿佛看到康查洛夫斯基里戛纳的最佳导演奖也不远了。
对二战题材通常都会高看一眼。“伪二战口述史”,还有个动人的故事及震撼的结尾。ps:觉得军官帅的请举手。金狮相?
6/19@世纪友谊 年初SPB俄字弃。克制、公允的康查洛夫斯基,观者审视罪与罚直述:小人物与物质 / 精神没落贵族。集中营里德国天堂讨论。大义(the great cause)去正义性,布尔什维克与纳粹之共性。黑白悲悯底调,嘲讽片头至终:不可能的恋情与不可能的大同世界。黎明前音墙,契诃夫《泥潭》。#SIFF20
金狮奖,我第一个说。
心软的警察父亲、救过犹太孩子的俄国女人、热爱俄国和契诃夫的德国军官,三个善良的亡魂。边展现集中营生活,边穿插三人对镜头自述,最后上帝声音响起:不用怕,进来吧,然后一道光,结尾震了下。战争对nobleman的泯灭:“我从牲口变回人、女人,甚至开始想口红和皮肤,一切只因重新有了食物和睡眠而已
完成度很高,只是对我来说太通俗了。不太喜欢这种死人讲述的模式,不过会很对中国观众的口味吧。「没有地狱就没有天堂。这个地狱是我们亲手创造的,至于人们不能接受我们的天堂,只是因为它太完美。」男主纯净甜美笑容背后的法西斯幸福感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小人,一个“超人”,一个女人。恶可以随心所欲一泻千里,善往往需要一点儿冲动,特别是大善,一念之间还来不及决定,神便助攻了。
超级爱。天堂的审判是这样的真没想到,最后升入天堂的圣光让人让人泪流满面。康查洛夫斯基塑造人物的能力已经相当强了,人、种族、爱情三者相互交织,人类的复杂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尤其又是以天堂(上帝)视角俯瞰众生,很有力量。女人说男人是高等民族的时候是我见到的最杰出的电影瞬间。
回到莫斯科又一次坐在35mm的座椅上,门外是大波等待看斯科塞斯的新一代俄罗斯影迷,厅内的康查洛夫斯基用正方黑白画幅仍缓慢讲述着二战故事。正如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我想我应该没有资格评论这部电影。想起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一句话,微弱的文明之光,仍存留在这野蛮的屠场里,这就是人性。
补标@zumzeig 题材被拍烂了,无论什么手法都很难再从熟悉的故事中带出多少惊天动地的情绪,只剩下过度设计之感。于是工整讲究的镜头,极具美感的黑白摄影,交替在堕落的战争地狱与极简的自白画面之间的叙事,都全无直击心底的力量,反而充满了虚伪的抒情。
中间犯困了,还好结尾有力,有种“何以为人”的重击。影片用一种尘世之外、远离战争的冷静口吻去讲述看不见的二战和屠杀灭绝,纹丝不动的固定镜头和方正古典的黑白构图,算是老导演的行活。加入16mm胶片之类的手法,则像是故意掺加的玩味调剂。
畫框內的畫框與被切割的人身肖像,下一站天國的偽記錄採訪,16mm的影像刻意造舊感。核心人物動機的描繪稍嫌無力
打破第四堵墙的直面叙述,回应主题的身在“天堂”,固定机位与黑白摄影赋予的古典韵味,但都缺乏某种激荡人心的情感力量,除了并无新意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角色动机的不足造成的,过于平面与说教,三人的联结也显得比较设计感。
在战争中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天堂:热爱契诃夫的文学青年,最终在自己信奉的纳粹精神里找到了天堂,当然他自杀了;帮助犹太人儿童的苏联贵族,在帮助还有爱的人在等待的人中找到了天堂,当然她进毒气室了;为纳粹工作的法国警察,他的天堂是满足了自己的凡人之欲,当然他死之前和老婆ML了。
战争与天堂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情境。康查洛夫斯基将其并列成《战争天堂》无非是想让观者通过虚构的 “审判” 视角观察主人公从生前到死后心理焦点的转变,然而导演却将摄影机架错了位置。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终我们在精致考究的摄影里分别看见了灵与肉、轻与重以及一种事后诸葛的姿态,却找不到黑与白之间过渡流转的灰阶。因为那里才是人间炼狱最残酷的地方。
日常之恶遭遇蚁穴私刑,尼采的超人遭遇雾中幽灵;死人的鞋子,契诃夫的未婚妻;动物到人类到法的门前,天堂8mm审问。不错
战争毁灭人的世界,又重塑世界的人。这篇影像散文像战争剥去人的衣裳、自尊一样,用4:3画幅“上帝审问”,从身体里剥出心灵,从形容词里剥出善与事实。法国人挂念孩子,德国贵族在尼采遭遇茨威格式的巨大矛盾中追索“昨日的世界”,俄国人选择同归于尽。苦难雕刻欢与痛,不为明天,便无意义。
片头字幕说明资方是:俄国文化部、德国文化部、欧洲犹太人基金,于是内容果然就是三方的宣传材料。但在不相关的人中找到联系,这个还挺好。就是二战片请不要再拍了,看疲了。
见地狱见天堂,一念之差。不期而遇契诃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