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玛 评分:6.0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和父亲在结冰的湖面行走,从晶莹透明的冰层望下去是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小女孩和父亲一起去打猎,在看到一头鹿的时候,父亲举起猎枪瞄准的却不是鹿,而是聚精会神看着鹿的小女孩。父亲要杀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故意的,为什么?刚开篇就营造了巨大的悬疑。
但是,影片后续却是一段平淡的校园生活,女大学生的日常,虽然女主因为另一个女生帮助自己而对她有了好感,慢慢演化成爱恋。但节奏缓慢的已经快要让人忘记片头的故事到底意味着什么,女主的病开始发作,类似于癫痫的症状。经过漫长的医生初诊、核磁共振以及精神刺激诊断为心理疾病,女主的好姬友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貌似跟女主有关。
女主从询问奶奶,到回家问爸妈,爸妈的支支吾吾,剧情拖沓到难以忍受,还是不告诉女主她有特异功能这个真相,一直喂她镇定剂、像犯人一样关押着她,才慢慢浮现出她小时候的往事,因为弟弟的出生,她生出的嫉妒心,用意念把弟弟弄丢两次,而第二次直接将弟弟冻死在冰湖里。因为这件事,父母亲都对她又恨又怕,生怕这个怪物再出去作恶,犯下更大的祸事。最终,这种对待魔鬼的教育方式只能教育出一个魔鬼:她用意念烧死父亲,逃出牢笼。
最终,将这种超能力反向利用,将母亲的腿治好,与爱人一起长相厮守,成为了上帝一般的存在。
其实,超能力并没有什么好坏,善恶只在于使用它的人。做善事,你就是天使,作恶,便是魔鬼。
跟我的一个创意很像:如果你拥有影响人心智的超能力,随便改变人的喜恶。那他对你的爱,你又如何分清到底是他出自本心的“真情”还是被你影响的“假意”呢?我觉得这个矛盾冲突更有看点,也更深刻。而上面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早就被人分析滥了,虽然其他类似的都是超级英雄电影,更酷炫更走面而不是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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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灵感来源?主创人员看了很多复仇电影。看了希区柯克。
蛇的隐喻?这个问题很微妙,有一位英语文学老师把剧中的元素整合成了哈姆莱特的隐喻,导演说哦,好吧...蛇在大量宗教中有特别的隐喻,不只是基督教。观众对蛇也有很直接的知觉感受。拍戏的时候现场就放了一条蛇,摸上去感觉很特别,又超...吓人的!
挪威的宗教压力?挪威有一个Bible Belt,在宗教方面比较保守,对女性有很多压抑的手段。合作编剧做了精神性痉挛的研究,发现很多是由于儿童年创伤,还有一位医生证实很多同性恋男女来诊所,因为宗教团体的压力,没法接受自己,一旦了解了自己以后就治愈了。
结局?有人觉得是大团圆(女主也这么觉得),有人觉得是超黑暗的结局。我们想要一个清晰的结果,同时保持开放。
男性拥有超能力,通常变成拯救世界的英雄;女性拥有超能力,被告诫不要使用,最后能保护自己,就算不错了。
台北院线于四月四日上映,就在基督徒庆祝复活节之后没多久……
挪威深受注目的新锐导演Joachim Trier(尤沃金·提尔)从清冷写实的《 Oslo, 31. augus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奥斯陆》(即《奥斯陆,8月31日》)、《Louder Than Bombs 记忆乍响》(即《猛于炮火》)转变成炫目瑰丽的惊悚类型《Thelma 魔女席玛》(即《西尔玛》)。不晓得过往支持他的文青观众是否能接受新的尝试?
导演尤沃金·提尔和多年的编剧搭档Eskil Vogt(艾斯基·佛格)表示他们这次想从形式主义着手,极力发挥影像风格。虽不同于以往的拍摄路径,主题仍是一向关注失衡的家庭关系、周遭压抑与个人意志拉扯。过去作品偏好男性主人翁,这次改为女主角。这点可能要归功于编剧艾斯基·佛格。
艾斯基·佛格的独立编导作品《Blind 盲》(即《盲视》),后天失明的女主角在内心世界恣意操纵笔下角色,有时荒谬有时可笑。其实电影的剧中剧根本是暗指电影编剧地位能左右全局。这个心理力量概念衍伸到《魔女席玛》,席玛的超能力便隐喻个人追求独立意志和情感的张力。
《Blind 盲》片中的夫妻再度携手在《魔女席玛》饰演席玛父母。
导演和编剧两人坦承一开始受到Brian De Palma(布莱恩·狄帕玛)和Stephen King (史帝芬‧金)的启发,但并不想翻拍挪威版的《Carrie魔女嘉莉》,他们甚至没有重看《魔女嘉莉》。不过台湾片商取名《魔女席玛》摆明就是呼应《魔女嘉莉》的标签。
70年代《魔女嘉莉》悲剧根源来自于母亲对性和情欲的恐惧及厌恶。
原著提到嘉莉是因为性侵而产下的小孩,母亲一度想杀害她。母亲从此性格违常,沈溺于偏激教义。母亲压抑嘉莉学习任何有关于生理发展、外表打扮、人际关系……所以嘉莉在学校格格不入,同学由鄙夷而生霸凌。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嘉莉到了16岁仍不懂初经的道理,连师长都心生轻视。她的母亲不但没有安慰,照旧把经血视为不洁的罪恶。
嘉莉一路上得不到救助,内心的沮丧变成反抗。作用力会等于反作用力,一次比一次强烈,当众人羞辱到达极致就激发大屠杀,全部同归于尽。电影对人性非常绝望,毫无救赎。
2013年《魔女嘉莉》由Kimberly Peirce重新翻拍。她是《Boys Don't Cry 男孩别哭》(1999)的导演,很多人期待会注入现代酷儿的观点。因为“格格不入”是多数LGBT族群的处境,宗教与社群压力一向是closet的根源。
可惜翻拍离不开原版的框架,能好好发挥的地方不多。不过Peirce在访谈提到片中那些女同学不断聚在一起讨论找嘉莉麻烦,对她隐含莫名的迷恋。又如新版《魔女嘉莉》开场改为游泳课,青春胴体浮现性吸引力,与《魔女席玛》居然有点气味神似。
然而席玛与嘉莉的魔力连结就到此为止。席玛更往前走,找到情欲力量的平衡点,或是说“自我控制”的领悟。这一点反而和同样来自北欧《冰雪奇缘》艾莎女王有异曲同工之妙。
艾莎的冰雪魔法原本是中立的力量,因为一次意外,父母恐惧才把女儿的超能力视为负面,把艾莎关在closet。就如同嘉莉的“格格不入”,让艾莎充满自我厌恶。
幸好父母没有强迫改造艾莎的超能力,再加上早逝失去影响力,艾莎才能逃离宫殿在深山幽谷自由地做自己(Let It Go)。她如猛虎出柙不懂节制,一口气用力过度把整个小国由夏转冬。
嘉莉的超能力多半是负面情绪的反射,充满杀伤力。该学会控制的人不是她,而是周遭不知何谓同理心的旁人。
艾莎的超能力其实可以自主运作,不一定牵涉到七情六欲,只是父母误以为没有互动就没有伤害,把她关在情感的监狱里。安娜公主的真爱之举代表无条件接纳,包含她对艾莎的原谅,甚至是代替父母致歉,艾莎得以在亲情包容的大伞下学习拿捏力道。
《魔女席玛》比上述两部电影复杂多了。
电影开场没多久,图书馆内席玛偷瞄Anja(安雅),接着飞鸟击窗,她倒地癫痫。这不是超能力的表现,是自我压抑的反应。不像嘉莉受到旁人霸凌,并没有人排斥席玛。是父母灌输的宗教信仰在霸凌席玛。嘉莉可不像她那么信仰虔诚。
片中有很多虚虚实实的异象,或许真的有什么东西击到窗子。但是飞鸟群聚,恐怕是她内心剧场。就像吞噬长蛇、困入水底、病床上悬空,甚至是表演厅上方颤抖不已的巨大垂架……这些画面象征危险可怕,形容席玛的恐惧,抗拒内心的欲望。癫痫发作就像是恐惧到达临界值,突然心灵跳电。
席玛与嘉莉和艾莎不同之处,她痛苦的主要原因指向压抑同性情欲。照道理,开放的北欧社会怎么可能存在恐同?看来只有保守教徒,不论在世界那一个角落,仍旧视同性恋为罪大恶极。
席玛的超能力会受到七情六欲的影响,有着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能耐。小时候嫉妒弟弟占有母亲的关爱,懵懵懂懂伤及无辜。但她的祖母为什么让丈夫消失无踪,动机不得而知。
国外社群热烈讨论席玛的超能力,除了移位、消失、火焚、医疗之外,能不能控制别人的意志?有一派认同她父亲的理论,觉得安雅受到席玛的蛊惑。他们举例如安雅半夜突然出现在席玛宿舍外,以及结尾席玛先感到安雅亲吻她的颈背,接着安雅好像听从指令如出一辙亲吻。
我倾向浪漫派的诠释:
席玛无法控制别人的意志,就像她无法改变父母对她的意见,她只能强化安雅既有的动力。至于结尾亲吻颈背,或可视为席玛的预知能力,而不是控制。
电影对她的父亲赋予人性挣扎。他不是一维化的恶人,只是用错误的方式关爱。他对于超出科学理解的范围,朝向宗教寻求协助。既使如此敬畏上帝,他仍自以为是采用精神药物控制人性。
我最近读了很多“性倾向扭转治疗”的资料,宗教人士妄想矫正同志,一方面信誓旦旦虔信则灵,一方面又怕宗教牌失灵,跨界掺入精神医学手段。
外国常触及弑亲的禁忌,三位具有超能力的女主角,面对家庭争议的方式:《魔女嘉莉》是女儿与母亲同归于尽,《魔女席玛》是父亲承担扭曲两代的责任。童话版本的艾莎女王不必向父母追究责任,因为电影巧妙地让他们死于海难意外。
在大银幕上欣赏《魔女席玛》,除了视觉可观,声音效果相当惊人,充份烘托惊悚悬疑的气氛,常让人喘不过气。尤沃金·提尔的父亲退休前从事电影录音,所以他耳濡目染,非常注重声音表现。
若要说电影的缺憾,是剧本的逻辑不完整,快乐但令人无法满意的结尾。花了许多时间表现炫丽的摄影,却没有余力好好收尾。
不过电影同名女主角Eili Harboe,容貌、气质与演技具佳,把想爱而不敢爱的情愫,表演得丝丝入扣。对于拉子观众而言,《魔女席玛》是近年必看佳作之一。
在只有四人上座的放映厅看完《Thelma》之后回味良久,觉得这是一部充满符号和隐喻的电影。然而发现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并不多。这里从个人的观影记忆和感受出发,对片中出现的主要角色和意象做一种简略粗疏的解读。涉及大量主观看法和剧透,以下内容请谨慎浏览。
《Thelma》全片总共出现了三位和女主角有对手戏的男性。首先是Thelma的父亲。
父亲是本片当仁不让的“男主角”。父亲这个角色隐喻了控制女性的父权制度。
影片开场,父亲带着小Thelma在林中狩猎,枪口却对准了年幼的女儿,这一紧张的瞬间立刻展示出一种强弱极端对比的权力关系。
然而他没有杀死Thelma,镜头一转,女孩长大,出现在现代都市中的大学校园。但父亲仍然通过电话和网络对她进行着严密监控(记得母亲在电话中说的那句话吗:你父亲教会了我如何用网络查看你的选课)。Thelma与父母通话时的神色,从一开始就充满不安,但她此时仍是驯顺的。不久之后,父母入城来探望她,三人在餐厅时Thelma由于发表了自己关于科学和信仰的观点而遭到了父亲的严斥,一度落泪。父亲真的是在批评女儿“嘲笑他人”吗?不,他不想看到的或许是她对这个世界萌生出自己的看法。
当Thelma“生病”后,我们了解到原来父亲是一名医生,早在女儿幼年时就发现了她的反常,因此对她进行了“治疗”,手段包括宗教引导和药物控制。然而这些手段在Thelma搬入大学校园后纷纷失效,她开始故态复萌,因此不得不搬回家中重新接受父亲的“照料”——绝对的身体和思想控制,在祷告、吃药和洗澡的戏份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令我观影时如坐针毡,深觉不快。
癫痫科医生是另一位戏份较多的男性。与“父亲”同为医生,这个角色可以看作父亲的分身、一种意在控制和规训的社会制度。在Thelma接受检测的场景中,医生用一系列问题窥测她的内心,引发她的压力和欲望,使她失控。最终他告知Thelma,她并无器质性病变,而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换言之是“疯癫”。福柯曾指出,医生在疯癫面前的权威正是因为他“父亲和法官”的身份,“他的医疗实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过是对秩序、权威和惩罚的古老仪式的一个补充”。电影中关于疯癫的诊断,引出了Thelma童年时的问题,也将她推回父亲身边,重新接受童年时期与父亲的权力关系(女医生作为父权制度体系的一员,也试图将Thelma推回父亲身边,“你或许该问问你的父亲”,但这一过程最后仍由男性完成)。疯癫也进一步引出了Thelma的 “家庭病史”,将在稍后讨论。
第三位有台词的男性是Thelma的男同学(好像叫Kristopher)。认识之初,男同学对Thelma从小受父亲灌输的宗教思想和生活方式投去哂笑,并称自己笃信科学和理性。那么他会是帮助Thelma摆脱父权控制的人吗?一场“吸烟”的戏拆穿了他:他引发女性的欲望,只是为了满足其男性凝视和幻想的需求。男孩的卑劣手段被同行的女孩点破后,Thelma的呕吐反映了她对这种男性凝视和幻想的极度恶心,以及对自身欲望的羞耻和厌弃。
最后一位具有重要符号意义的男性角色是Thelma的弟弟。虽然这个角色出场极晚,戏份极少,没有台词(毕竟只是个婴儿…),但其存在仍然树立了自己的特殊身份:父亲的接班人,父权控制的继承者。Thelma和弟弟同时出现在父母面前时,弟弟明显是受到偏爱和照顾的那一个,而Thelma则总是受到质问和斥责(* 弟弟的名字是Mattias,在希伯来语词源中意为gift from God, 一种上帝的礼物,仿佛天赋特权)。
电影中出现了远多于男性的女性角色,下面分析一些我认为比较重要的人物。首先是Thelma的母亲和奶奶。
Thelma的母亲和奶奶,是历史上所有在父权控制下衰老和死亡的女性的缩影。在电影开场不久的打电话戏中,观众便能发现Thelma的母亲下肢残疾。但直到影片后半才揭示了母亲残疾的原因:她曾由于无法控制女儿、无法照料好男性继承人而跳桥自杀。除了自戕的过激行为,母亲在父亲面前一直是驯顺的,以帮手形象出现的,也是父亲用来控制Thelma的感情手段之一。她打电话给Thelma查课,敦促她喝下有药的茶。父亲也用“你母亲很担心你”这样的说辞逼迫女儿接受远程监视。
奶奶的角色则表明了在父权控制下,母亲和Thelma可以预见的未来。英文字幕是grandma(不知挪威语里有没有区别),并不明确是奶奶还是姥姥。从影片情节看来,这一老年女性似乎是父亲的母亲,而有意思的是,其形象却与母亲极为相似(好吧也有可能是我脸盲)。奶奶的“反常”和“疯癫”与母亲和Thelma的经历也形成呼应——奶奶认为自己的反常害死了丈夫而发疯,对应着与母亲和Thelma认为自己与儿子/弟弟的死具有责任而残疾/发疯(* “奶奶”的病房里的照片很有趣,因为我们无法辨别照片上的是“奶奶”与幼年的“父亲”还是“母亲”与“弟弟”,再度暗示了父权制度在代际关系间的再生产)。最终奶奶在医疗/父权制度的治疗/控制下,成为病榻上一具生命力丧失殆尽的躯体,并被后代几乎彻底抛弃和遗忘。
除Thelma之外,片中另一个最重要的女性角色是Anja. Anja可以被视为Thelma作为女性的主体意识和欲望的外化(我一度以为Anja是Thelma精神分裂幻想出来的“朋友”,但看完之后觉得她作为女性意识和欲望是一个更合理的解释)。Anja这一角色,出现在Thelma远离父母、进入城市和校园后开始的新生活中。Thelma对父权控制每一点有意无意、或明或喻的突破,几乎都发生在Anja在场的情况下。从图书馆初遇时的身体失控,到同去夜店、喝酒、吸烟,最后发展为恋人之间的亲密行为。
Thelma在和Anja的交往中,经历了精神的剧烈波动:首先是好奇,然后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中途又感到羞耻和痛苦,最终学会接受和享受。Thelma对Anja的态度变化,不是恰恰和大多数女性认识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性别意识和身体欲望的过程一致吗?以这个视角来看整部影片,也就不难解释主角Thelma的“病”或者说“超能力”了。Thelma的异常,隐喻的是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和成长。
表面上看,Thelma的病/超能力会引发她对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失去控制(产生抽搐、幻觉),也会引发物质世界“客观规律”的失控(人或物瞬间位移)。仔细回想,不难发现病/超能力的发作,总是出现在Thelma产生被爱和去爱的愿望时。因此Thelma的失控,其实是她作为女性的主体意识和她曾经被父权制度严格规训的身体和精神的交战。
而病/超能力对客观规律的扭曲则暗示,我们自以为对世界的“科学认识”,其实可能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确定不移。记得影片开始的大学课堂上讲到了光的波粒二象性,而这一认识,正好体现出某种“科学”的不确定。在不对等的权力关系下,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很可能是当权者用种种手段敷设的幻觉。“父亲”和“医生”利用宗教、社会制度(对应医院)和技术(对应药物)在Thelma和奶奶四周搭建幻觉,并冠以疯癫之名,以此引发她们的自厌和自弃。影片中,Thelma搜索精神疾患的资料时,发现了疯癫与女巫审判史——亦即女性受迫害史的关联。
这类幻觉,也许相对容易被撕破—— 现代人自然不会再轻易被中世纪流传的迷信混淆视听。可是,用“现代知识”搭建的幻觉,往往却更容易令人视作理所当然并深信不疑。但知识生产又何尝不是一个不断被权力形塑和建构的过程呢?影片对“客观规律”的扭曲,恰恰挑战了观众的常识,敦促我们反观自认的“真实”和所处的“客观世界”:一个仍然存在着性别不平等的世界。
那么,影片又呼唤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从角色的命运或许可以看出导演的取向,而角色的命运也和几个反复出现的意象交缠在一起。
火,曾是父亲用来规训小Thelma的工具(“父亲把我的手放在蜡烛上,告诉我这种灼痛就是地狱的感觉。”),它代表着痛苦和惩罚。疲惫不堪的父亲在船上自燃,喻示了父权制度最终对男性自身的荼毒。而水的内涵则更加复杂:它有时是危险的,在实现报复时也几乎扼杀希望(溺毙了父亲和弟弟,也几乎溺毙母亲和Thelma)。但它同样可能疗愈(Thelma和Anja在游泳时再度相遇而互生好感,甚至连两人的facebook头像/主页背景都是游泳的照片!)。Thelma和水的互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女性和整个社会环境的互动:或仇恨,或温柔,很多时候无法预测,难以受女性自主掌控。但最终,Thelma从湖水中清醒过来并浮向岸边,在那里吐出了令人匪夷所思之物:一只黑鸟。
实际上,黑鸟的意象贯穿了整部影片,如同父亲对Thelma的控制遍布四周。这些黑鸟盘旋在校园上空,当Thelma第一次邂逅Anja并产生朦胧好感时,它们疯狂冲撞过来,尔后便发生了Thelma的第一次痉挛。影片海报上,也正是一只黑鸟遮蔽了女主角的双眼,按照本文的解读,这样的设计或许暗示出父权控制导致的女性的盲目。
与Thelma吐出的黑鸟紧密相连的另一个意象,是曾爬入她口中的蛇。在基督教传说中,蛇是魔鬼诱惑女性时的化身。然而,这是历史上由男性掌握的话语所造的比喻。影片中的蛇,在男性凝视之下强行贯入Thelma之口,像是由男性灌输给女性的耻感,一种对女性欲望的羞辱。蛇和黑鸟,羞辱和控制,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最终,Thelma将僵死的黑鸟从腹中清除出去—— 她终于摆脱了束缚。随之而来的那些近乎“神迹”的情节(治愈母亲的残疾,预感Anja的电话和身后一吻),自然也就不难解释了:它们象征着女性拿回了她本该拥有的能力和幸福。
影片最后,与开场时镜头渐近地面相呼应,结束的镜头渐渐推远。镜头之下,她和她牵着手融入人群之中,仿佛成为了和你我一同行走在这世间的普通人。Thelma的名字再度浮现于大银幕。这个名字来源于希腊语,意思是希望和意志(wikipedia)。回想起影片中,父亲看着Thelma表情复杂地说道,There is something with you. 而母亲也说,It’s something much greater than us. 在种种欲言又止的晦涩隐喻背后,我想影片其实只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女性如何从“第二性”的历史命运中挣脱出来。幸运的是,这件伟大的事,something great,已经发生,正在发生,也必将继续发生下去。
(所以我说...不愧是女权主义大本营的北欧产出的电影啊……)
关于戏中戏的一点补充:
电影中Thelma与Anja以及Anja妈妈一起去看舞剧的那场戏,虽然对舞台表演只给了很少的几个画面,却瞬间让我觉得和某个现代芭蕾版本的《哈姆雷特》非常神似。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剧团的演绎,而且对莎翁戏剧了解不多,因此本来不敢妄言。不过看了豆瓣上这篇评论(Q&A NYFF )后,发现可能并不止我会将这部电影与《哈姆雷特》联想到一起。
简单看来,《Thelma》的故事似乎与《哈姆雷特》中的许多元素都有呼应,包括疯癫、落水、是否选择挑战父权等等。但《Thelma》的剧情并不仅仅单向地接受《哈姆雷特》的影响。前者也能视为对后者的解构和重述:舞台上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剧目,更寓意历史,HIStory,一部由男性写作的文本。Thelma等女性,是被排除于舞台之外的观众(舞台上的角色,与电影相反,以男性居多,并且舞者的形体姿态格外突出masculinity)。可是Thelma和Anja在台下的互动却在整个剧院掀起了巨大的危机: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欲坠。这一剧情似乎在说,当女性的主体意识觉醒,那么即便被排除于聚光灯之外,她们仍然可以积蓄起颠覆性的力量。Thelma在危机将要爆发的关头竭尽全力控制自己并逃离现场—— 我们再次看到她身上那场新生的女性意识和过去所受的父权规训的交战。但令人庆幸的是,最终她接受了Anja的吻,接受了自己,并与爱人携手共赴未来。因此《Thelma》没有成为《哈姆雷特》式的悲剧,这部电影也恰如其分地以她的名字为名,可以称得上是一篇HERstory.
* 剧院戏的取景地是Oslo Opera House,也是超酷的现代建筑啊…按照我的理(脑)解(洞),电影中女主角身处的环境也是很有意思的:现代城市环境,如片中的大学校园,是孕育女性意识之地。身处城市让女主一定程度上脱离了父亲的控制。现代建筑的表皮:玻璃幕墙,也隔绝了黑鸟直接冲击女主。反观养育她的前现代空间,即乡村和自然,则是压抑女性意识之地(幼年的女主在森林里差点死于父亲的枪口)。当然,这样的二分法是粗暴浅薄的,以上所有的解读也都囿于个人局限。而无论电影或是生活,永远应当有以不同方式去理解的可能性。
看了第二遍,补充的一些细节用*号和斜体加在文内。另外想要补充谈一谈的一点是影片关于“光”这个元素的运用。
影片开头的分级信息便提示片中有大量强光闪烁镜头,而闪烁的光,总是出现在Thelma产生“去爱”的愿望时:影片中第一次灯光闪烁,是Thelma看见Anja在社交网站上发布在某间酒吧的信息时。随后她便去了那里,在酒吧的灯光闪烁中与Anja之间的气氛升级。之后,她在宿舍楼下找到Anja时,路灯也发生闪烁。而在剧院,Thelma同Anja的互动也使头顶的吊灯明灭。在医院,医生诱使Thelma回想起与Anja的过往时也伴随着大量闪光镜头。最后Anja在闪光镜头和爆炸场景切换间消失,可以理解为Thelma无力调和自己“去爱”的愿望同自己受到的规训之间的矛盾,于是只能选择将一切情感隐匿封藏,连回忆也一并抹杀,如同婴孩被封冰下,Thelma被封泳池。消失和伤害,实际是对情感的压抑造成的,而非情感本身。Thelma最终在恐惧中回归被“家庭”和“宗教”控制的生活。烛光熄灭,仿佛女孩心死。
这里就不得不让人想起Sigmund Freud 和Wilhelm Reich的心理学观点之争:前者认为人类的潜意识/本能是危险的,需要被社会控制和压抑;后者则认为危险的往往不是人类的潜意识,反而是社会对人类潜意识/本能的控制和压迫造成了危险。我想影片是偏爱后一种观点的,因此它将“光”这个元素同Thelma内心对Anja的切慕联系起来,仿佛为突破社会禁忌、自由去爱的观点赋上了与“要有光”这样的神谕同等的崇高地位。
与此同时,点出“光”的特性似乎也表达了本片对不同解读的开放和包容态度。影片开篇,片名在强光闪烁中出现,并且如前文所述,电影开场不久后便借教师之口说:它(光)具有波粒二象性,取决于我们使用何种仪器检测。而这部影片本身恰恰也具有类似的性质,其意义取决于我们持什么观点去看。
没必要拍的电影。
變種人代號:淑女鳥。
小小失望。感觉野心很大,但没能好好展开。感觉可惜了,最后的反转也没啥感觉。反而还觉得有点长。
想不到今年的女同电影也这么厉害!当然与其说是女同片,不如说是碉堡了的灵异惊悚片。导演用丰富的视觉意向展示了幽深的心理困境。性取向就像集天使与恶魔于一体的双刃剑,最终将家庭和宗教组成的封印连根斩断。收尾呼应的叙事结构很赞!
还是导演以往的风格,重在人物的心理刻画,套用了很多类型电影的桥段,最后讲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对父权社会的对抗,情节逐渐成了脑洞片,而背后的表达却很含蓄。
违抗父权简直是当下电影的必备 对于恶魔真的是爱与不爱都无解
每个电影节的吸睛元素都掺点,编个老套作文,提不提取出重点不重要,就是一直在试图提点自己有多像阿萨亚斯,唯一有点好观感的摄影,全被别扭的自我感觉良好破坏了...
其实这是一部宗教氛围惊悚片,给国内观众看可能一头雾水。因为虔诚信徒的清规戒律那么多,突然搞起同性恋就跟受到诱惑一样。不过电影又讲起超能力,这玩意被当做恶魔的力量,癫痫发作seizures这词本身就是被devil seized,总之姑娘放弃信仰超能力就回来了。。。那些撞死的飞鸟都是上帝使徒折翼的象征
故事撑不起野心就显得啰里啰嗦。
论这世间的导演有多少种方式来阐述,成长,这个主题!!!
故事撑不起野心就显得啰哩啰嗦
电影节电影。来点性觉醒,来点模糊的女权主义,来点同性元素,来点弗洛伊德理论,再来点不痛不痒的宗教批判,搅拌一下就拍出部电影来了。没能进三大可能是因为连电影节都看腻这套了吧。
想象力卓绝。我以为它讲科幻的时候它又讲爱情,我以为它讲爱情的时候它又讲宗教历史,我以为它讲宗教历史的时候它又讲心理,我以为总该是心理了吧,结果原来是讲成长啊…
装神弄鬼
被魔鬼附体,引地狱业火焚燃父亲;经天使开化,借愈合之力治疗母亲。祖母因幻觉捆绑了一生,被抛弃在孤苦的病床,成了无名无姓的活死人;女友受巫术驱逐到异界,被拯救到沉默的水底,成了不得不爱的傀儡人。西尔玛的伤害或者爱慕都让人无力招架,只能就范。吞入长蛇吐出乌鸦,非癫痫发作,是欲望作祟。
60/100 过于通俗,但两个姑娘的情感戏拿捏的倒是不错,表演很细腻,能够感觉到情绪在流动,特别是爱情降临时女主的“阳光明媚”(就不要争论是否是真的两情相悦了)
故事走向和《午夜凶铃》差不多,只不过包装比较花哨...#贞子和本片女主,小时候就开始有特异功能,经常不小心害死人,自己也掌控不了神秘力量,父亲也多次想下手杀死她,贞子的父亲比较下得去手,而本片的父亲心太软,就倒霉很多...#
很多概念化的细节,男权女权的暗示,但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卖弄感,再加上les的噱头,印象就更差了一等。喜欢“白雪公主”般的开头,给满分。吐鸟。ScandiNoir
Q&A:女二没有演戏经验是高音乐的。女一水中戏学深潜得了中耳炎,等拍完戏才去看医生。女一小时也有得累死癫痫的编。女一为了表演癫痫发病特地去学了一种治疗ptsd的呼吸疗法。女二是真les,女一不是。导演不觉得自已是类型片,只是一个有类型影子的人性故事片
一种解释:女性觉醒。父亲是父权的象征,被遗忘的祖母、残疾的母亲和西尔玛分别是被控制的三个阶段。通过群鸟和蛇等意象来展现压迫;通过癫痫的有与无来暗示反抗;通过让父亲自燃、让母亲站立、女友的重现等片段来树立女权主义。当然我更倾向于另一种解释:玄幻超能,校园惊悚;茫茫隐喻,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