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褒贬不一、玩票性质的好莱坞讽刺电影《凯撒万岁》之后,科恩兄弟的自编自导的电影《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The Ballad of Buster Scruggs)再次回归到他们所发挥稳定的西部主题之上。
电影虚构了一本名为《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的古旧故事集,讲述了六篇长短不一的故事,而每一篇故事的开头都以一副插画作为引子,从情节上看并无连续性和关联性,但却集结了一切耳熟能详的西部元素:酒吧决斗、银行抢劫、畸形艺人、沿河淘金、荒漠迁徙和土著威胁。无论是奇幻怪诞的传说,还是多愁善感的天不作美,或者是血腥厮杀的暴力争斗,每一个故事都在通向同一个终点:死亡,而每一个通往死亡的历程都经历着命运无端的捉弄和玩笑。
故事中的那些角色,也都仿佛是从经典西部电影中走出来的典型人物。第一个故事中的巴斯特是一名枪艺高超、身手不凡的牛仔,在决斗中屡战屡胜,还把一名手下败将的故事编成歌谣传唱,却转眼死在一场新的挑战中;第二个故事《打中锅盖》里,詹姆斯·弗兰科扮演的银行抢劫犯在侥幸逃过绞死和印第安人的突袭之后,却又难逃第二次审判的命运;第三个故事《饭票》中,无手无脚只有躯干的少年靠朗诵卖艺为生,最后因为不再能吸引观众而被一只会数数的鸡而取代;第四个故事《黄金谷》中,民谣老炮Tom Waits所饰演的淘金人在寻找金矿的最后关头遭遇埋伏并绝地反击;第五个故事《不安的女孩》更是一个完整的科恩兄弟的故事——原本跟随兄长前往俄勒冈的待婚女子遭遇一系列的变故,兄长离世、雇工漫天要价和蓬马车队长的求婚,然而故事却无意向浪漫而充满希望的结局发展。最后一个故事《遗体》,则记录了一架通往神秘旅店的马车上,两名赏金猎人与三名普通乘客——一个法国人、一个猎人以及一个老妇人回顾人生的对话。
每个故事的长度并不允许人物有呈现复杂性格和成长“弧光”的空间,他们或贪婪或谨慎、或残忍或坚韧,或愚昧或自负,但始终没有呈现出性格的动态变化,而是按照某种秩序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人生轨迹。人物形象的夸张和性格流动的遏制,将他们钉在辽阔无垠、徐徐展开的西部画卷中,成为一个个渺小而凝练的符号,在亘古荒凉的峭壁险滩和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前进,在孤零零地伫立在沙漠中的酒馆、银行或是旅店中穿行,在宏大画卷的轨迹和规则之中,生命的无常犹如突如其来的印第安人,毫无规律可言地打乱秩序,破坏审判、拓荒和迁徙。渺小的个体在不可捉摸的外力中被抛掷席卷,无法逃脱早已命定在脖颈上的绳索。电影的视角也由此并不参与其中而从感同身受的主观中抽离,成为无常命运的冷眼旁观者,仿佛是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上空盘旋着,自上而下凝视着蛮荒的西部宇宙。
从讲述故事的方式到故事情节本身,从人物刻画到起承转合的方式,科恩兄弟都极尽复古之能事,从声色意境上来还原近代民间故事集的真实质感。他们刻意以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的歌谣为名,则让这本虚构的故事集看起来充满了民间色彩,像是众人口口相传的歌谣被记录成册时,被随意地用第一个故事命名了整本书。电影还运用插画作为引子,在电影的色调上极力还原版画般的浓烈饱和,并在每一个故事结束时,借以模拟阅读的效果,将故事结尾以书面文字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在虚构了一本故事书的同时,科恩兄弟也在建立一部闭塞而经典的西部神话。与那些运用西部主题讲述当代故事的电影不同(《三块广告牌》、《赴汤蹈火》和《猎凶风河谷》等),科恩兄弟摒弃了关注于人性弧光和社会指向的好莱坞主流叙事,转而强调了创作的这重虚构性,而以虚构的书、虚构的读者、虚的诞生出这些故事的环境和口口相传的隐形作者群体,来斩断剧情伸向现实的触角,从而在形式和内容上向古典主义进行了一次彻底而完整的回归:俯视人类个体的渺小和生命的残酷寓意,仿佛圣经故事般的启示;贪婪、固执和残酷的品行又像是莎士比亚笔下的人物典型;而怪诞神秘和阴暗邪恶的气息,隐隐闪现着弗兰纳里·奥康纳式的乖张。
然而,科恩兄弟在叙事结构和形式上的古典转向,却恰好借助于的西部电影的经典外壳,和已深入人心的经典叙事内涵,运用自己独特的影像修辞将西部电影的意义来衍生出更为个性鲜明的外延,讲述的却依然是人类存在这一亘古不变的主题。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刚用歌谣纪念完前一个对手的死亡,转而他的灵魂就要为自己的死亡进行弹唱;第二次被架上绞刑架的强盗临终前正对上美丽少女的一瞥,这一眼中所包含的浪漫的传奇的冒险的无限可能都转瞬即逝;林肯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说》在躯干少年慷慨激昂的诵读中显得尤为荒诞——“我们要在这里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这些死者白白牺牲”,而少年本人却为了未尽的演艺事业成为了一只鸡的牺牲;金矿偷袭者悠然卷烟享受不劳而获的胜利时刻和孕育着婚姻和家庭未来的俄勒冈,都暗藏着平静背后的不期而遇的杀机。
而最后一个故事,更是以赏金猎人抓获犯人的诱饵调侃沉浸电影故事的观众:“他们总是把自己和故事联系起来,我们总是喜欢听自己的故事,但只要故事里的人物是我们,又不是我们,特别是结局不是我们。”此刻赏金猎人的对话对象仿佛不是对座的三位旅人,而是电影银幕前的观众,那架永不停止的马车似乎也载着观者前往宿命的终点。科恩兄弟在这部电影中对传统西部电影的致敬和戏仿,也更是建立在虚妄离奇的黑色基调和亦真亦假的梦幻时刻上,达成与观众的共谋。
某种程度上,《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有点像科恩兄弟对自己的西部系列的总结陈词,从主题上来说,它并没有超越导演在《老无所依》中所奠定的对于死亡哲学的感悟,也依然延续着《血迷宫》、《冰血暴》中那种熟悉的徒劳无益和机缘巧合,它又回归到《逃狱三王》中歌谣与喜剧中和的微妙讽刺中,在黑色幽默的揶揄、世事无常的沉重中游刃有余,举重若轻。
在被政治、文化和种族等等问题所撕裂的好莱坞电影工业,题材、立场和对社会现实的指向也越来越成为衡量一部电影的重要标准,而最近几年关注尤甚的几部电影不约而同都有着高调主张和现实批判。曾经拿过奥斯卡金像奖的科恩兄弟在题材选择、结构秩序上对于传统的回归,也许可以看作是兼得娱乐和深度的坚持,以及对时下创作模式的回避。
6个故事,6种人物,1种结局,自「大地惊雷」之后时隔8年,科恩兄弟通过「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再次带领我们体会西部世界弱肉强食之下的众生相。
在我过去的认知里,西部亡命之徒大都是以Strong Silence Type的形象出现,硬朗、阴沉、寡言少语甚至有点邋遢。但在这一章的故事里,随着一首「Cool Water」的渐入耳境,走进我们眼帘的却是一个白衣白马,抱着吉他边弹边唱,逍遥自在的瘦弱大叔,再加上那悦耳动听的男中音,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蔼可亲,人畜无害,顶多就是一个打辅助位的角色。
可是斯克鲁格斯一上来就是五杀,那吊炸天的操作看得我是瑟瑟发抖,这哪是辅助,完全就是国服输出位的表现啊!随后在镇上酒馆那三脚秀出天际的操作更是惊为天人,妥妥地收下了我的膝盖。或许是对手太弱,或许是自己真的是太牛逼,长期流水线式的,甚至有点儿戏的杀人操作,难免让斯克鲁格斯自负起来,而这自负也为他的结局埋下了铺垫,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
接下来故事最后的两幕也是最有有趣的部分。第一幕是黑衣黑马牛仔的登场,当这种和斯克鲁格斯的白衣白马形象有着强烈对比的戏剧性角色的出现,其实就是在明示斯克鲁格斯最后的结局。
第二幕是斯克鲁格斯的升天,在这里让我觉得,在西部世界的价值观里,生死往往没那么重要,那种非黑即白的公平才是首要法则。这也许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区分人和动物的最有效法则。斯克鲁格斯虽然杀了很多人,但他并没有滥杀无辜,他的每一次开枪,几乎都是在为自己争取公平。
说来也可笑,斯克鲁格斯的这一路砍瓜切菜,为的只不过是打一盘扑克,一盘公平的扑克。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这部电影的开篇故事,斯克鲁格斯那直接和角色对话的表演方式,就像是把斯克鲁格斯塑造成了一位领路人,以轻松的方式带领着观众走进残酷的西部世界。
强盗、歹徒,是西部故事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付兰兰在这段故事中为我们饰演着一位强盗,一位命运多牟的强盗。抢劫银行未遂被缚以绞刑,临执行之际却侥幸得救。本以为就此逃过一劫,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脖子上的勒痕还没消退又莫名其妙地被以别的罪名捉上了绞刑台。付兰兰的这番遭遇,用咱们中国的一句老话来概括就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在这个故事里,有一幕我觉得最值得我们去品味。在最终的绞刑台上,付兰兰还饶有兴致地向同行的犯人开起了玩笑,用一种看淡生死的姿态坦然接受死亡的同时在嘲笑着死亡。
殊不知,在西部世界里,从来都只有死亡才有进行嘲笑的权利。就在付兰兰赴死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台下一位格外瞩目的姑娘,就在他们四目对视的那一瞬间,那位姑娘对他报以微微一笑,就在这一瞬间,从付兰兰的眼光里可以看出他重燃了对生活的向往,可惜就在这一瞬间,他被行刑了,本来死而无憾的他,却在这一瞬间变成抱恨终天。这就是来自死亡最彻底的嘲讽。
在西部世界黑白分明的观念里,犯罪的后果就是死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的侥幸,只不过是因为命运还没将你玩透。
饭票,这是6个故事里名字起得最惟妙惟俏的,恰到好处地形容了故事中两位主人翁之间的关系。在这个故事里,连姆-尼森是一个流动剧团的老板,但这个剧团只有两个人,他和一位没有四肢的演员。他们之间谁都离开不了谁,老板需要依靠演员来挣钱,演员需要依靠老板来照顾自己,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共生关系。
在刚开始的时候,剧团的每次演出都可谓高朋满座,但随着观众对演员好奇心逐渐消退,来看演出的人越来越少,剧团的收入也随之减少。正当剧团老板为这事惆怅的时候,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一只会算数的鸡。
在老板把鸡买下来的那一刹那,其实就宣告了演员即将被抛弃的命运。只不过,在西部世界,抛弃就意味着死亡。剧团老板在抛弃演员前的那个微笑,可谓是整部电影最让人感到恶心的瞬间,完美诠释了龌龊之徒那卑劣之相。
在我看来,没有四肢的演员是一种极端的象征手法,象征着那些弱小,需要依靠别人才能生存的人。在西部世界里,弱小可以生存,但前提是必须提供价值,没有价值,即便是人,连鸡都不如。
很多闯进西部世界的人都揣着一个淘金梦,而这个故事正式是关于一位淘金者的故事。其实这个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这个故事特别之处在于,科恩兄弟为观众展现了和之前三个故事截然不同的西部景象: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伴随着淘金者那悠然自得的歌声,仿佛构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景象。
但在这个故事里,我想和大家重点探讨的是那只多次出现的猫头鹰和只在故事前后出现的驯鹿。在西方文化里,驯鹿象征着自然、和谐和吉祥。在故事里,随着淘金者的出现,大自然的和谐被打破,驯鹿离开;随着淘金者的离开,大自然重归和谐,驯鹿回归。这多少有点是讽刺人和自然和谐共存是不可能的。
猫头鹰则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化身,象征着智慧、理性和公正。在这个故事里,多次出现的猫头鹰就像守护者一样监视峡谷里的一切,在淘金者走进峡谷的时候,它出现了;在淘金者偷鸟蛋的时候,它出现了;在淘金者被袭时候,它出现了;在淘金者离开的时候,它出现了。它的出现就像是在默默地替大自然把持着这峡谷里的公义,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在西部世界里,仿佛总有东西拿着公义的标尺在监视着你,它可能化身为猫头鹰,也可能化身为别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无法逃过它的眼睛,你所做的一切都经由它交向命运进行裁决。
你试想一下这样的情景。在西部草原漫长的迁徙旅途中,你的哥哥,也是你唯一的亲人因为霍乱突然去世,身无分文的你,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办?对了,而且你还是个少女。
不安、惶恐甚至绝望的感觉是不是油然而生?然而这让人措手不及的境况就本故事的主角,爱丽丝小姐所需要面对的。
爱丽丝进行这次迁徙的目的是为了嫁给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好让他哥哥能因此找到工作。在这里可以看出,爱丽丝的人生并不由自己掌控。随着哥哥在旅途中病逝,她的命运看似重归自己掌握,但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的她不得不把她的命运再一次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纳普先生,一个只要她愿意嫁给他,就帮她摆脱困境的男人。虽然他们二人在随后的信仰交流中彼此萌生了爱意,但纳普先生的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实在让人鄙夷。随着爱情的萌生,爱丽丝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并在故事里第一次展现了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可是就在爱丽丝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好转的时候,顽皮的命运却向她开起了玩笑,而她却没能熬过这个玩笑。
在西部世界里,在旧社会男尊女卑的价值观影响下,女性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而女性的弱小更是被放大成为无助,而爱情更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没有可依靠对象的情况下,等待着女人的,除了被凌辱,还有一些你永远不想知道的遭遇,当然还有来自命运的嘲弄。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也是寓言色彩最浓厚的,一则关于人接受死亡事实的寓言。
马车上的捕猎者、老妇人和法国人,可以看作是生活中的你我他,泛指普通人,而小胡子先生和克莱伦斯先生则是灵魂的收割者、摆渡人。
刚开始三位普通人在争执和议论的时候,这时他们对自己的已经死去的事实或许还一无所知;直到克莱伦斯先生哼唱起《The Unfortunate Lad》的时候,他们才开始感到疑惑;随后小胡子先生转弯抹角地表明他们的身份后,三位普通人才惶恐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马车到站后迟迟不愿下车的沉寂,像是他们对人世最后的留恋。最后推开大门走进旅店,是他们对死亡这个事实的接受。
在最后推开旅店大门走进旅店的这一幕里,有两处象征符号是值得我们去品味的。
第一处是旅店的大门,大门上天使和魔鬼(公羊是魔鬼的象征)的标志预示着这里是一个审判场所,将决定他们走向天堂还是地狱。
第二处是旅店中那道被光笼罩着的楼梯,预示着这就是小胡子先生之前提到的那条「Passage」,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无知——疑惑——惶恐——沉寂——接受,这可能就是人在接受自己已经死亡这个事实的过程。
在西部世界里,不管你是谁,过着怎么样的人生,死亡,都是所有人唯一的终点。
在上面的6个故事构成的西部众生相里,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联系,但都有着同样的结局,那就是死亡。这弱肉强食、非黑即白的西部世界,更像是显微镜下的现实世界,只不过无论是哪个世界,在命运和死亡面前,人类永远是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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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兄弟这套《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是一阙短片集锦。
但有什么关系?单是第五篇故事,“带小狗的女人”,已经接近五星。
想来多数评论者和影迷,是不太愿意选科恩兄弟这部2018年新片,进入他们的年度十佳。首先呢,科恩兄弟佳作杰作太多了。《醉乡民谣》之类的,都只能用文艺情感小品来形容。再者,它是一套短片集。这种体裁形式,意味着大家都会冒出来一个问题:你最喜欢哪个部分?又或者是,这个部分太好,以至于另外一部分内部PK,看着不是那么好(想想《黄金时代的故事》和《荒蛮故事》)。
但还是想说说,我为何喜欢这部电影。
那是一趟伴随死亡意外、互相试探和通往新希望的篷车护送,推进得有条不紊,令人心颤:一直精神紧张,过分敏感,带着吠叫小狗的年轻姑娘,正要憧憬起美好未来,电影却以难以意料的方式曲终人散。
这个部分的悲剧意味,在于男女主人公都在试探过后,笃信西部的新世界一定有另外一种生活,他们都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意外却没有放过他们。
命运的捉弄,并不是西部片的惯用危险因素:嗷嗷大叫、杀气腾腾、神出鬼没的印第安人。
闪回下故事:由于抗议不满太多,男人跟姑娘说,还是解决掉小狗吧。一只名为皮尔斯总统的小狗,它总是对着周围一切不停地吠叫,日夜不休。
姑娘的天性,于心是不忍的。但在失去哥哥后,她更加坚信,小狗是属于哥哥的财产,她有必要去划清界限——尤其在她了解到,皮尔斯总统确实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后。
男人抱起小狗,笑着走远了。姑娘背过身,突然害怕地捂住了耳朵。她听到了几声遥远而沉闷的枪响。
男人回来告诉他,皮尔斯总统一溜烟跑掉了,他也感觉自己应该是打偏了。
该处细节说明了什么?最大可能,当然是男人故意放走了小狗,并且还要把戏演到位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小狗是心爱之人的陪伴之物。
简言之,男人放走了小狗,小狗又像追凶索命般地跑回来了。同样的,当老大哥发现凌乱的马蹄印,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让男人警戒,而是自己跑去寻找。
有许多人已经分析到,这段故事里,姑娘与小狗,不仅是形影不离的关系,他们更是一组精心安设的形象对照。不断吠叫的小狗,与容易紧张,为前途未来、婚姻安排所不安的姑娘,完全就是同一个物种。
开场叽里呱啦的一场餐桌戏,已经说明了小狗与哥哥、姑娘与哥哥的关系。她回答或陈述一件事,神情相当紧张,就好像要应对考官或法官的学生。与此同时,这场戏绝对不是废戏。它提到了正在发生的咳嗽,提到了可能到来的婚事。
这段故事中,好几个人物的模样都是模糊的,只有那趟不断行进的车队,是不变的存在。
哥哥就不用说了,他很快就蒙上了裹尸布。察觉到男人和姑娘有情况的老大哥,后来都是掉头就走。以“real趁火打劫”形象出现的贪财手下,导演几乎不想给他台词。
当观众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和姑娘过于谨慎腼腆,以思考一天为单位计算的漫长告白上,甚至以为发生在西部的类型故事,居然要以大团圆收场了。命运之神尾随而至,不放过任何一次致命的收割。
不知为何,我意外地喜欢这种精神纤细、敏感到周围人不得不跟着改变聊天气氛的女性人物,她简直太不适合存活在西部片的故事里。可是,活者所述说的故事,不正是由无数个死者所造就的么——就像开篇神枪手的弹唱,就像卖艺小哥的吟诵。
我又很认真想了一遍。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的六个故事,其实都各有千秋。而且,它们也不是有些人想的,以虚构故事和必然发生的死亡所串起,是割裂、不相干、随便编排的存在。
譬如第三个故事,有一只会数数的鸡。但在第四段故事,老头却开了个玩笑,猫头鹰大概是不会数数——于是他又伸手,掏走了一个鸟蛋。
整出电影都有肆意传奇的文学味道。就像我同样喜欢哼着歌的神枪手——他在天堂等你们。
这出开篇戏,就是快准狠,一次比一次出其不意,一次比一次夸张,先是以一敌六,再引入了周围人的围观,自己摸出一把镜子照。结果最后一次,黑白对决,索性让你看不见对方的出手之神速。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还有倒霉的抢劫犯。有许多人特别喜欢这段故事,生命多美妙呀,就像你死之前,看多了一眼的好姑娘。好想再多看一眼,可惜,就这么一眼了,不会多。damn!
吟诵小哥,在偏远冷僻的风雪之地,声情并茂地高念雪莱的《奥兹曼迪斯》,何尝不是瞬间穿越大法鲨的《异形:契约》。如此优美的人间词话,最后抵不过一只扒食的鸡。
至于最后一个飞走在死亡马车之上,冷调到让人不寒而栗的故事,导演的总结陈词,是把影评家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说到底,好像只是重点解读了第五段故事,但我觉得够了。恩,收入年度十佳。
热闹场结束了。
我们的这些演员, 我有话在先,
原都是一些精灵, 现在都隐去了,变空无所有。
正像这一场幻象的虚无飘渺, 高耸入云的楼台、辉煌的宫阙、 庄严的庙宇、浩茫的大地本身、 地面的一切,也就会云散烟消, 也会像这个空洞的洋洋大观, 不留一丝的痕迹。
我们就是 梦幻所用的材料,
一场睡梦 环抱了短促的人生。
科恩兄弟的新片《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讲述了6个短小精悍的西部故事,本片卡司豪华,在第75届威尼斯电影节获得了最佳剧本奖。
据说这些故事的创作间隔超过了25年,一直放在一个抽屉里,最终科恩兄弟决定把它们整合起来,以合集电影的形式搬上大银幕。
本片的结构虽然分散,风格却有着科恩兄弟过往作品的影子,如《大地惊雷》的狂野西部,《醉乡民谣》的忧伤旋律,《老无所依》的世事无常......
影片以一本翻动的故事书为视角展开,6个故事互相独立,情绪上却是渐进的。先抛出暴力和幽默元素吸引观众,再用沉重、伤感的故事引起思考,最后以死亡这一终极主题收笔,翻书的人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个登场的主人公即是巴斯特·斯克鲁格斯,他是一名牛仔、通缉犯、神枪手。他喜欢唱歌,也喜欢用俏皮话挑衅那些看着不顺眼的家伙。
如上面所说,这个故事就是让观众爽的。
巴斯特的歌声很有西部风味儿,枪战场面更加“西部”,杀人如闹着玩儿一样轻松,甚至还有用桌板杀人这种神奇的操作。
机智勇敢的神枪手,打败了无脑粗野的杂鱼,还把这场战斗编成了滑稽的歌谣,多么典型的西部故事。
不过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枪法再花哨,也有玩儿砸的时候。当巴斯特在一次决斗中失手,等待他的命运就很黑色幽默了。
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是詹姆斯·弗兰科饰演的抢劫犯,他本来想洗劫一家偏僻的银行,却没想到银行柜员穿着一身锅碗瓢盆组成的“防弹衣”,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接下来,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当他以为自己将要被送上绞架的时候,却意外的活了下来。当他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又稀里糊涂的被抓了起来。
巴斯特和抢劫犯的故事都很讽刺,他们以为自己是主角,是快意恩仇的江洋大盗,可是命运和他们开了个玩笑,最终他们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提供谈资的小丑。
后面几个故事就不那么轻松诙谐了,《饭票》和《不安的女孩》都是非常悲悯的故事,体现了丛林社会的人心险恶、世事无常。
其中连姆·尼森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他那谄笑着、背着手走过来的样子,以及那张笑脸下掩饰的人性之恶,实在令人心有余悸。
《黄金谷》是6个故事中比较特别的一个,这个故事不仅讲了人与人的争斗,也讲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在一片生机勃勃的山谷中,鱼群觅食、蝴蝶授粉、麋鹿饮水,大自然的万物和谐共处。 这时淘金者的歌声传来,动物们惊慌失措的逃开,人类的出现惊扰了山谷的宁静祥和。
同样是向自然索取,淘金者是取之有度的,并且自食其力,获得了好下场。而盗贼是贪得无厌的,他打算鸠占鹊巢,最终丢掉了性命。
最后人类离开了,鸟兽回来了,只留下满目疮痍和掩埋的尸体,说明了人类的发家史,就是一部充斥着内斗与破坏的残酷史。
旧西部是一个野蛮的时代,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挣扎,活着就是壮举,生存就是智慧。
在这些故事里,活下来的人老成稳重、果敢勇武、阅历丰富,死掉的人狂妄自负、软弱无力、不谙世事。
有些角色的死早已注定,有些角色的死非常突然,每个角色的死法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众生皆苦。
人皆有一死,所以科恩兄弟把最后一个故事命名为《遗体》,其实更直白一点的名字应该是《死神的马车》。
故事中,几个陌生人和死神一起坐在马车上,他们彼此的信仰不同、经历不同,但最终都将前往同一个终点。
一路上,这些乘客还在喋喋不休、争执不已,直到死神讲了一个故事,他们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推开了那扇通往天堂或者地狱的大门。
死神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故事的旁观者,但总有一天自己会走进故事中。
这层寓意对整部影片形成了嵌套,当故事翻到最后一页,我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影片,也会想到自己在人生中扮演的角色。
本文为《暴走看啥片儿》特约稿件,作者大海里的针。如需授权、转载请联系qichangxiong@baozou.com
Ⅰ、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
你弹着吉他骑着名叫“老丹”的白马穿行于西部泛红的山脉之间,或许就连群山亦会为你的歌声所动,你可以穿着一席干净整洁的白装走进简陋的荒野酒吧,你让所有穿着邋遢的挑衅者见识你瘦弱身形下追逐疾风与血的子弹。
你冲着镜头嚷嚷着你琐碎的人生哲理走进镇里的酒吧,你接下必输的牌局,他们说看牌以后就必须玩下去,你说你不玩,你踩着桌子如蹊跷板一般的让挑衅者在自己的头颅上留下了窟窿,是啊,你没有武器也可以杀人,你合着钢琴的旋律唱着动人的歌谣。
你便是传闻中巴斯特·斯克鲁格斯。
克鲁格斯一直自诩为圣萨巴妙音鸟,直到那天,那个他看着镜子杀死仇家的白天,他听到远处传来优美的旋律,那是一个身着黑衣骑着黑马吹着口琴的男人,克鲁格斯寂寞的音乐细胞开始沸腾,似乎手中的吉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协奏的另一件乐器。他们站路的两头准备决斗,或多或少克鲁格斯心底已经明白会输给面前这个迷人的家伙,他依旧满怀信心的填满子弹,嘴里嚷嚷着要不要给自己换一套黑色的西服。当击锤击向撞针的瞬间,枪声撕破空旷的西部荒野,克鲁格斯瞬间感受到了那些被其射杀的人们频死前的惊讶,他望着镜子里额头上冒血的伤口倒地身亡,他终于可以弹着金色的小竖琴朝天而去,巴斯特和杀死他的牛仔一应一和的唱着关于他死亡的歌谣飞入云霄,他只希望天堂有个公平的玩牌规则。
西部世界满天尘土的苍茫大地上是一个有着江湖的地方,你可以凭着自己高超的杀人技艺解决所有对你说no的人,你会这么做,也许你只是想唱着歌,优雅的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式活着,可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总有一天,当尘风止歇的时候,在地平线的彼端,你会遇到那个拔枪开枪形如闪电的正义使者。
这个故事里同时出现了歌谣与舞蹈,歌谣主要用于衬托人物的心里视角,吉他与口琴代表故事里正义与邪恶的两个角色。克鲁格斯时不时的会对着镜头涛涛而言,科恩兄弟真是恨不得把观众拉进他们精彩的故事里。
Ⅱ、在阿尔戈多内斯的附近
你站在荒凉的野地里望着叫做银行的小木屋,公证人的牌子随风摇曳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哦,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个一脸苦大情深的男人是詹姆斯·弗朗科演的。
弗朗科心里想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会有家银行,他将信将疑的走进了银行,相较于外面破旧的样子,银行内却是异常的整洁,弗朗科调侃着银行柜台上的老大爷,一脸不屑的听着老大爷吹着自己枪击劫犯的牛逼,弗朗科觉得老大爷似乎是在警示自己,他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掏出枪对老大爷吼道:“我特妈就是来抢劫的!”老大爷吓得连单词的尾音都吐不出来了,果然是个软蛋,弗兰科心想。老大爷表示钱在柜台底下,弗朗科望着弯腰取钱的老大爷,心想此中只怕有诈,果然有诈,散弹枪击碎木柜的声音接连响起,弗朗科急忙跳上柜台闪躲,瞬时间老大爷已经失去了踪影,原来柜台后面每个窗口下都支着一把可以击碎劫犯膝盖的散弹枪,果然江湖险恶,弗朗科望着银行后门外空荡荡的荒野,明白老大爷并没有逃走。
他急忙提着装满钱的口袋准备夺路而逃,路上钱给大风刮走了,帽子也给大风刮走了,混在风里的子弹击中了弗朗科的小腿,他缩在枯井背后寻找着躲在银行某处射击的老大爷,他试图骑马而逃,可是马对他不理不睬,突然间他望见了他漂泊半生最奇异的景观,老大爷全身挂着锅碗瓢盆举着枪朝他袭来,短暂的射击时间里弗朗科手上可憎的肌肉记忆让他停不下射击老大爷胸口的手,那些飞驰而出子弹都被老大爷胸口的锅给弹开了,在被老大爷的枪托击晕之前,弗朗科突然明白老大爷并没有吹牛逼。
灼热的炎日下,骑警念着绞刑前的宣言,他说他要给脖子上绞着绳子的弗朗科一次辩护的机会,弗朗科说老大爷赢得不够光彩,而骑警们只关心怎么分配弗朗科死后留下的马匹。腐旧的箭矢射穿了骑警的脖子,齐发的长矛戳穿了骑警的胸膛,酋长带着他的印第安子民挥舞着石头做成的流星锤杀死了所有的骑警,留下了脖子上绞着绳子的弗朗科以及支撑着他的马,这是一匹不听话的马,为了眼前的嫩草,驮着弗朗科小步小步的走向窒息的边缘,幸而遇到偷牛的手拙射手,不幸又遇到追捕其的骑警,偷牛贼转身就跑,一脸懵逼的弗朗科成了偷牛贼,他站在绞刑台上,脖子上又一次套上了绳子,他望着人群身后的远方心想:“怎么又要经历一次。
突然间弗朗科望见了人群中一个身着淡蓝色点缀着小黄花衣服的女孩,站在一群燥汉子中的她是那么的特别,她接触到了弗朗科灼热的目光,不知所措的她冲着弗朗科嫣然一笑。弗朗科的心开始激烈跳动,并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眼前可人的女孩,可惜下一刻他的心跳将永远停止,罩在头上的黑布遮去了他眼眸里女孩的样子,勒紧喉咙的绳子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对女孩说出他的心意,停止跳动的心脏让他与女孩从此阴阳两隔,伴随着脖子断掉的声音以及群众们的欢呼声,弗朗科失去了生命。
这个故事里似乎没有出现歌谣,故事的叙述方式主要围绕弗朗科一连串的经历展开 。该来的事情总是会来,你怎么逃也逃不过,世间万事,因果循环,当弗朗科站在银行门口的时候,就注定了他被绞死的命运。人生最大的悲剧确实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如若是临死之前,那便是错中之错,如若弗朗科没有抢劫银行,他本能幸福的与女孩走完一辈子,可是缘分这种事情差之分毫,隔之生死。
Ⅲ、哈里森的传授师
在关于远方雪山的油画里一驾马车缓缓行驶在枯黄色的杂草丛中,它顺着小溪旁针叶林里的小道来到了飘雪的小镇,沉默的男人在小镇的宣传栏上钉上“无翼画眉”的广告。
绿幕拉开的时候,一个失去四肢的男孩出现在观众眼前,趁着观众惊诧未了之余,男孩宏亮的声音如利剑般斩断了众人的杂绪,他慷慨激昂的陈述着“民有,名治,明享”的诗篇(这是一首包含很多诗篇的混诗,有兴趣的可以查一下),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让观众们觉得身置诗里的故事之中,而念诗的他似乎成为了故事的主角,当他最后一个词措淡逝在空气之中的时候,观众们似乎还沉溺于他所述诗篇的宏观思想之中,接二连三之后欢腾的掌声在男孩耳旁响起,男孩微笑着向观众予以致意,沉默的男人摘下破旧的毡帽向观众索取金币的施与,绿幕拉起,演出结束。
男人带着男孩翻过陡峭的崇山,路过叶子落尽的雪中小道,朝着广袤原野上起伏的群山驶去,男人驾着马车,男孩坐在车后望着远去的景色,他们前往一个又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宣读诗篇,可是台下的观众却越来越少。其实男人和男孩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冰冷的世界如同戏里不断飘落的雪花让两人相互依存求生,男孩深知世间文学哲理,他可以靠述说诗篇引发观众的情绪带来经济收益。而男人深谙生存之道,他不需要了解种种文学故事,他知道带着男孩上路就不会饿死。
最后一次表演落幕之后,男人没能从三个听众的手中得到任何报酬,他在身后嘈杂的人群中发现了新的致富之路,一只会算术的老母鸡。
深刻思想意识比不过一个简单的花招,因为世间已经满是苦累,“民有,民知,民享”等等遥不可及的思想无法撑起人们不堪的生活,那更像是一剂思想上的麻药,而一个简单的母鸡啄米的戏法却可以让人们享受到短暂的快乐,而快乐总是能挣钱。所以男人买走了母鸡。
男人没有再给男孩烧制食物,他把买来的饲料喂给拴住的母鸡,男孩恶狠狠的望着男人,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而男人却自顾自的喝着水,他的样子仿佛在哀叹世事如此。
整个故事里男人与男孩几乎没有对白,他们的关系很微妙,男孩知道男人只是利用他挣钱,但是男孩对男人是有感情的,从男孩感觉到被背叛有些愤怒的表情里看出男孩把男人当做了可以依靠朋友,男孩在思想上更趋向于理想主义者。
男孩是男人挣钱的工具,对他而言男孩与鸡笼里的母鸡毫无差别,他不与男孩交流也就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男人更趋向于现实主义者。
路过山旁大桥的时候,男人走向桥边把抱起的大石抛入桥下的溪流,望着大石溅起的水花,男人知道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高度,落下的物体在入水的瞬间将无异于砸到水泥地板之上。(此处抛石头实际上是测试水深,前面描写笔误,同时谢谢留言区兄弟指正。)男人不怀好意的走向男孩,镜头切换,车里摇晃的鸡笼旁没有了男孩的身影,故事结尾配图上空荡荡的座椅暗示着男人把男孩抛入了桥下那奔腾的溪流,真是一个如冷冽寒风般残忍的故事。
男孩作为人类社会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里一颗渺小的齿轮,一旦失去了作用便被无情的抛弃,整个故事让我联想起《约翰克里斯朵夫》的结尾,圣者克里斯朵夫背着娇弱沉重的孩子离开人群,渡过河流,黎明的时候孩子指着前方告诉圣者克里斯朵夫:“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男人是冰天雪地里摸黑求生的江湖艺人,他看不到阴霾背后升起又落下的太阳,思想上的狭隘让他看不清事物更深刻的意义 ,他只是苟活于世,当他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抛下了身上的每一个负担,这让他活了下来。而男孩呢?语言是男孩的武器,当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获得支持者来支撑他思想的时候,他的语言也会无声消逝于人群之中,犹如他羸弱的性命一般。
可,这是不对的!故事本来应该有更好的结局。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对于与男孩没有任何血源关系的男人,其实男人从来没有义务去照顾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人,尤其是朝不保夕的时候,男孩应该学会身残志坚,男人对于男孩而言更像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机会,如若故事不能吸引人,那就换故事!哪怕是低俗的故事,无所谓,能混口饭吃就可以!就连男人都知道在生意不好的时候为男孩的故事扇动铁片增加音效,而男孩为什么不知道改变故事风格?
这个故事展开在冷冽的严冬,注定是一个冰冷的故事,故事的配乐个人觉得是整部电影里最精彩的。
首先是连姆尼森喝醉酒后的清唱,这段表演让这个粗糙的角色更加形象,怎么说呢?即使是冷酷无情的人也有着自己喜欢的歌谣。唱完歌,砸破酒瓶,连姆尼森果断就去找了一个胖女人来滚床单,没毛病 ,音乐与烈酒带来的欢愉驱使着连姆尼森去发泄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关于男孩的背景音乐以谈谈的吉他为主旋律,这段音乐主要用来填充男人照顾男孩时没有对白的场景,音乐恰如其分的勾勒出了两人微妙的关系。而柔美又有些哀伤的旋律仿佛也在哀叹男孩不幸的遭遇。
Ⅳ、黄金峡谷
在广袤无垠的西部大陆上即有着荒凉的旷野也有着陡峭崖壁旁生机盎然的绿色峡谷。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漫过黄金谷远方幽暗的山峦的时候,覆盖在林间的夜色随着晨光的步伐开始渐渐退却,微风徐徐,轻轻的拂过谷地白花盛开的原野,把嫩绿色的生机带向谷地的每一个角落,一只黄褐色猫头鹰扑哧着翅膀回到枝头准备休息。针叶林传来的歌声打破了峡谷的静谧,来自远方的淘金者翻山越岭来到了谷地,脸上烧伤的痕迹诉说他不凡的人生经历。
他望着峡谷上方科斯特地貌上裸露的山脉,他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或许有金矿,他拿出铁铲刨开了草地下的泥土,泥土在铁盆里被水滔净的时候,老人看见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粒,他换着位置挖,插入土里挂着白布的棍子帮他锁定矿脉所在的位置。
夜幕低垂的时候,老人被篝火映红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笑声回荡在谷地里,多年的漂泊总算有所收获。第二天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金粒,迟暮之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刨出更多的坑,可是他知道他已经很接近了,金矿犹如他失散多年的挚友,它就在那里等着他,孤独的他在自言自语中沉沉睡去。
几天以后老人总算挖到了金矿,惊喜之余老人望见了眼前光影的异常,他发现后有人,这人可能已经在暗处隐藏了很久,老人知道手旁铁镐犹如螳臂挡车毫无意义,枪声惊飞了林间休息的猫头鹰,老人应声倒地,年轻的牛仔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枪支,金矿就在眼前,在这之前他更需要一口尼古丁平复他兴奋的情绪,当他准备下坑挖走金矿的时候,倒下的老人突然翻身发难,原来老人只是伏地装死,扭打间老人杀死了年轻的牛仔,原来射穿腹部的子弹并没有击中老人的器官,毕竟为猫头鹰留下三颗蛋的人,运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平和的音乐顺着老人的歌声缓缓离开了谷地,老人头也不回的挥手向谷地道别。谷地又恢复里平日里宁静,雄鹿走到坑边嗅了嗅陌生的气味,涓涓而流的溪水以及鸟儿的鸣叫依旧回荡在谷地里,似乎老人从未来过谷地。
美国西部满是牛仔们烧杀夺掠的故事,但是也不乏付出与收货的传闻,那是激励着每一个淘金者翻越荒山寻找黄金之梦的执念。
这个故事几乎没有对白,背景音乐主要用来修饰黄金谷里优美的景色,偷袭的牛仔吸完一根烟之后就愉快的龙套了 ,大部分台词都是老人对着金矿的念叨, 这个故事的主旨更像是人与大自然相处的过程, 人类总以为自己征服了地球,其实就如片尾所述矿坑是老人来过山谷的唯一痕迹,人类文明不过是地球历史长河里的沧海一粟。
Ⅴ、吵闹的小皮尔斯总统
世间有关于男人的故事,就必定有关于女人的故事,西部澄碧的天空之下亦是如此。故事展开在韩女士的餐桌上,晚餐是人们谈论琐事的时间,灯火烛间租客们抱怨着金凯德先生不眠不休的咳嗽声,租客们认为那是一种传染病,郎格博兄妹却不以为意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因为他们明天将带着名叫小皮尔斯总统的小狗踏上前往俄勒冈的行程,在那里爱丽丝将与韦恩先生结婚,而爱丽丝的哥哥吉尔伯特将从韦恩先生那里得到一份工作。
当他们跟随着车队踏上行程的时候,小狗总是一路犬吠着,这招惹其它同行者的埋怨。当天夜里吉尔伯特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熟睡的爱丽丝,那嘶哑的咳嗽声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暗蓝色的夜空下吉尔伯特捂着嘴痛咳着,他在晚风吹拂的原野上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帐篷,第二天他没能再醒来,金凯德先生的霍乱传染给了吉尔伯特,让他失去了性命,不知所措的爱丽丝只好追随车队前往俄勒冈。
车队在广袤无垠的荒野上缓缓前行着,望不到头的地平线让人觉得俄勒冈似乎远在天边 ,行至半途的时候爱丽丝发现支付给下手的酬劳随着吉尔伯特被埋在了蛮荒的黄土之下,她告诉了车队的纳普先生她所遇到的困境,篝火下纳普先生望着爱丽丝清澈的眼眸,他看着她惹人心怜的泪光在火焰的影子里闪烁着,突然他在她身上寻到了漂泊半身可以安身立业的机会,不过他还需要再思考一下,毕竟他已经没有多少人生可以浪费在不成熟的感情纠缠上
第二天纳普先生取得了爱丽丝的同意,他带着恼人小狗走上背坡,准备结束它的犬吠的一生,也许是仁慈让纳普先生持枪的手射偏了,小狗逃脱了。夜里纳普先生趁着篝火旁起舞的人群向爱丽丝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表示愿意为爱丽丝偿还拖欠下手的酬劳,次日爱丽丝答应了纳普先生的求婚。
“那道门是窄的”,“路是小的!”
一人一句的圣经祷言确认了他们相同的信仰,他们规划了未来的生活轨迹,定下了往后余生互为彼此所爱的期许。
可是正如纳普先生所言世事无常,老练的阿瑟先生在车队前行的路旁看到了围城圈的马蹄印,似乎有马队曾聚在此处商议某些事情,阿瑟先生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追随着犬吠声找到了抱着小狗的爱丽丝,爱丽丝正看着草地里的土拨鼠发笑,她并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在不远处一个印第安酋长正观察者她的一举一动,阿瑟朝着酋长抬起手示意和平,酋长并没有回应的意思,阿瑟拴好马匹,卸下马鞍,架好枪,他把一支左轮手枪交给了爱丽丝,他告诉爱丽丝如果他不幸生亡,让爱丽丝扣动扳机结束自己的性命,因为被印第安人活捉可能会被蹂躏至死,受惊的爱丽丝慌张的接过了枪。
印第安人嚎叫着朝阿瑟发起冲锋,奔腾的马蹄扬起了黄色的尘土,阿瑟蹲伏在土档后准备迎击印第安人,不出他所料,土拨鼠刨的洞绊倒了部分突袭的印第安人,擒贼先擒王,阿瑟抬枪朝着马队里的酋长射击,可是临近的敌人分散了他射击的火力点,一波袭击以后阿瑟毫发无伤,他放生了幸存的另外一匹马,印第安人跑回背坡准备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他们分为两波欲夹击阿瑟,阿瑟左右难防,他填满子弹准备与印第安人决一死战,幸而酋长被土拨鼠洞绊倒在地摔断了脖子,失去酋长的印第安人溃不成军作鸟兽状散去,纷乱间一匹褐色的马朝阿瑟走来,马匹身上抹着印第安人黄色的涂料,迟疑间阿瑟突然被马匹侧面悬伏的印第安人用小锤击倒在地,阿瑟假装昏迷,趁着印第安人挥刀割他头皮的瞬间,立时发难击毙了袭击他的印第安人。
风依旧不停的刮着荒蛮的原野,阿瑟寻着小狗的叫声发现了爱丽丝的尸体,这个可怜的女人以为假装昏迷的阿瑟已经失去了性命,望着即将被割下头皮的阿瑟,爱丽丝惊恐的举枪自尽了,阿瑟看着爱丽丝的尸体不知如何向正在毫无警戒朝他走来的纳普解释。
勇敢的枪手终究无法拯救胆怯的灵魂,印第安人本就是新大陆的原住民,新进的殖民者每天都在为他们的行为而付出代价,哪怕对于二者而言这样的代价多数是无辜的。
狗狗是某种厄运的象征的吧,第一次出现哥哥死了,第二次出现妹妹没了,它是科恩兄弟故事里的重要棋子,小狗的出现让整个故事充满离奇性。诚如牛仔所说人生充满不确定性,谁又会因为被狗狗引着看土拨鼠而没了性命呢?前半段故事观众迫切的想知道女主角没了哥哥是否能到达目的地,后半段故事过度成了年轻的牛仔是否能得到女主角的青睐,除了生命的不确定性,故事还有一种宿命感,如同老牛仔看守了一辈子棚车,年轻的牛仔或许想脱离这样的命运,但是不受控制的外力影响让他的念想注定只能是别人的景色,有的人终究还是走不出上天安排好的生命轨迹,也许从来没有所谓上天的安排,只有世间万物发展互相影响的结局必然性!
这个故事里没有出现歌谣,故事的发展如同纳普所言,生命里充满了未知的不确定性,即使他已经规划好了他与爱丽丝的未来,可是凶险的西部荒野依旧无情的破碎了他的梦,他终究没能把那个有着清澈眼眸的女孩娶回家,他不理解阿瑟为什么会选择护送车队这样孤独半世的差事,也许不言也不语的阿瑟曾几何时也有过美好的憧憬,可是他经历的事情让他吞下了那憧憬,最后他选择做一个孤独的人,至少他不会再失去。
Ⅵ、凡人的遗体
凡是故事皆有结局,凡是生者皆逃不过死亡的审判。
前往“摩根堡”的马车行驶在未知的荒漠上,地平线上落日的余晖洒在马车上每一名乘客的身上,那昏黄色的光芒让乘客的脸上似乎又有了“生者”的气息,他们的头发都有些花白,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虚着小胡子的男人唱着关于茉莉的歌谣,他身边坐他多年的同事克莱伦斯,他们很喜欢与他们的“货物”畅聊,法国人看着窗外奇异的景观陷入了沉思,贵妇人默读着手中的圣经,当猎人被歌声吵醒的时候,虚着小胡子的男人停止了歌唱,而在他们的车顶还有一个躺在裹尸布里的神秘乘客~索普先生。 话痨猎人先说了自己的故事,他是久居深山的猎户,进城贩卖皮草是他唯一的社交活动,他有一个只会说印第安语的土著伴侣,猎人说不清楚他是否喜欢那个矮胖的女人,因为语言不同,所以他们无法正常交流,时间久了,猎人发现人类在说话时与雪貂或者海狸是一样的,当他们要试图表达什么的时候人与动物的脸上都会出现相似的表情暗示。 一旁的贵妇人显然不同意猎人的说辞,她觉得人与动物是有差别的,因为圣经上是这么说的,贵妇人有个博士丈夫,可是那男人已经离开她很久了,她与女儿和女婿住在一起,而如今她要前去寻找久别的丈夫,她相信那个男人还爱着他。 法国人并不认同贵妇人的行为,他觉得那是给儿女增加负担,法国人讲述了自己和波兰人打牌的故事,他不愿接替内急的波兰人打完剩余的牌局,他认为一个人永远不能替另一个人做出决策,因为人们永远无法彻底的了解彼此,由此他告诉贵妇人,她与其丈夫的爱是不一样,事情并不像她所期盼的那样发展。 贵妇人接受不了法国人的思想,他们争执了起来,贵妇人突然哮喘发作,法国人请求马车停下,可是驶向“黑根堡”的马车一旦始发,就无法停歇。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与克莱伦斯都明白贵妇人不会因为哮喘再死一次,果然没多久贵妇人又恢复了平静。 夜色下克莱伦斯唱起了关于死亡的歌谣,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与克莱伦斯说他们是灵魂收割者,他们负责把“货物”送达“摩根堡”,看着他们走过通道,面对死亡的审判。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蓄着小胡子的男人说起了他们捕捉索普先生的过程。 那是一个午夜,朦胧的夜色下,死神的侍者挥舞着马鞭驾着亡者的马车从虚无之中破尘而出,马车停在了索普先生家的门前,时候到了,索普先生咽下了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敲响了索普先生家的大门,指节敲击实木发出的沉闷之声总共在黑夜里响了三次,这夺人心魄的声音唤醒了索普先生的,他对索普先生讲述了《午夜拜访者》的故事,他冰冷的声音似乎凝固住了索普先生周围的空气,克莱伦斯出现在了索普先生的身后,他是死神的灵魂收割者,他趁索普先生不注意击晕了他,他们把索普先生的装进了麻袋,索普先生是他们今晚最重要的一个任务,马车已经没有余位,克莱伦斯与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把索普先生放到了车顶。 难以置信的故事说完了,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凝视着贵妇人,他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某种不属于生者世界的光芒,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让众人开始相信他所说的故事,一阵急刹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他们到达了“摩根堡”。
马车停在了某个旅店的门口,夜色笼罩下的摩根堡显得静幽幽的,飘荡在周围的薄雾似乎隔绝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蓄着小胡子的男人与克莱伦斯卸下了索普先生,他们拖起装着索普先生的白色袋子走进了旅店,猎人、贵妇人、法国人、接连下车,通往旅馆上层的楼梯尽头处渗透着丝丝白光,他们迟疑着缓缓走进了旅馆,法国人回头望了望驶离的马车,明白再无回头路可走,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他从容的戴上了帽子,赌徒的搏性让他坦然的关上了大门,走进了告别生者世界的旅馆。
故事里出现的小胡子男人和克莱伦斯确实是灵魂的收割者,他们所述的“货物”就是指马车里的乘客,而“摩根堡”是指审判死者的地方,里面将决定死者是走向天堂还是落入地狱,“通道”是指死者走向审判的所经的过道,克莱伦斯称呼小胡子男人为boss,可以看出小胡子男人是死神,而克莱伦斯是它的副手,驾驶马车一直未露面的男子因该是他们的侍从。法国人、贵妇人、猎人、都是垂暮之年,应该是疾病或者自然死亡,贵妇人有哮喘的表现,应该是死于哮喘。
故事里出现了两段歌谣,皆为死神与其侍者所唱,第一首是关于消失的茉莉的歌谣,似乎是克莱伦斯在提示乘客他们的生命已经消失在了凡间,有意思的这段歌曲似乎能唤醒被他击晕的人,因为片头猎人是沉睡着的,当猎人醒来后,他摸着后脑勺说他并没有睡着,三人应该都是被克莱伦斯击晕带上马车的,第二首是关于葬礼的歌谣,这是在暗示乘客他们在凡间的遗骸已经关盖覆土为安了。
避世而居的猎人认为人都是一样的,好赌的法国人觉得人分为幸运儿和倒霉蛋,见识太多临死之人的克莱伦斯认为人分为强者和弱者,信奉基督教的贵妇人觉得人分为正直之人和罪恶之人。不同的经历决定人不同的世界观。而对于坐在对面的死神而言,世界上只有生者与死者,只有死亡是永恒的,到了临终时刻,不论什么阶级的人都会坐上同一辆马车面对死亡,或许就像坦然接受死亡的法国人一样,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途的始发站,我们到站下车,然后在忐忑不安中踏上新的旅途。
科恩兄弟指导的《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就像是放在桌子上的一罐糖果,里面有六种口味的水果糖,每一种口味都让人回味无穷。
最后一个故事是本片的“题眼”。
这部电影的形式非常像贾樟柯的《天注定》和达米安·斯兹弗隆的《荒蛮故事》。《天注定》和《荒蛮故事》都是由几个故事组成的一部电影,每个故事虽然独立,但却有相同的内核----失控与复仇。因此每个故事都是其他故事的注释,组合起来完成故事主题的阐释。
科恩兄弟的这部新作,直到看到最后一个故事《遗体》(The Mortal Remains)时,我方恍然大悟:在命运的这条不归路上,我们都抱着一颗“看客心”,谁知全是“剧中人”。而现实的残酷不仅在于我们都是“剧中人”,更在于即便你是自己“剧中”的主角,你也没有人生的“主角光环”。
这种不确定和无常的气氛营造出整部片子的荒诞感。
以下涉及剧透,小心“观看”。
影片的一开始,是一本名叫“The Ballad of Buster Scruggs”的书本,目录页展示了六个故事名。作为观众,我们可以备上爆米花或者一杯可乐,因为就是来听故事的。但品评他人的生活的时候,往往会照见自己。
第一个故事,上来就带来观感上的高涨。
主角巴斯特是个弹无虚发的“快枪手”,他精准、快速,还会弹琴、唱歌、跳舞。直到他遇到了一位比他更会吹口琴、手速更快的“神枪手”黑衣牛仔,他成了黑衣牛仔故事里“升级打怪”的配角。他的遗言很有道理“我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人作不了一辈子的老大(can’t be top dog forever)。”当黑衣牛仔站在死去的巴斯特的身边,他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哪个top dog“升级打怪”的配角呢?
第二个故事更加荒诞。
在牛仔因为抢劫银行而执行绞刑时,莫名其妙地因为一场冲突而获救,但是却因为另外一个“莫须有”之罪被执行另外一场绞刑。主角的“first time?”一问,幽默又荒诞。命运给你开了一扇窗,又把门给堵死了。他虽是主角,但到最后,他也没有等来自己的“最后一分钟营救”。
第三个故事风格走向阴郁,画面也变成了压抑的冷色调。
这个故事看得让我脊背发凉。我一再想起《围城》里赵辛楣对方鸿渐的评价:“你不讨厌,但全无用处。”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不仅是因为自己也符合“全无用处”这个特点,更在于在现今的社会,“全无用处”意味着会被社会无情地抛弃。你会雪莱的诗,你能说出莎士比亚的台词,你还能背诵葛底斯堡的演说,就算你的灵魂再有趣,可是当你的有趣不能带来“铜板”,你还不如一只会算术的“鸡”。
我们都怀着一丝的希望,最后连姆尼森在悲悯心的驱动下,带着主角和“鸡”一起上路,可最后马车里孤零零的“鸡”将这点幻象也打碎了。随着主角一起被抛入湍急的水流里的是一身无法带来收益的“无用”。
第四个故事算是这其中结局最好的一个,也是最不同的一个(大概因为这来自杰克伦敦的《黄金谷》?)。
年迈的淘金者靠智慧和辛勤找到金矿,虽然中途被不劳而获的青年击中,却最终制伏青年,抱得黄金归。可就算如此正向的一个故事,其中也包涵了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老人的到来,惹得蝴蝶飞散了,鱼儿潜匿了,猫头鹰飞走了,小鹿也逃窜了。直到老人离开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只有那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矿坑却暗示着有人曾经来过、攫取过大地的矿藏。我想那老人最后得以善终在于他偷鸟蛋时的悲悯与克制,可是他终究还是拿了一个,当然是为了生存。
第五个故事最揪心。
胆小懦弱的女主在终于迎来她“赶马车夫式”的浪漫爱情时,也迎来了死亡。死亡的原因很荒诞,是典型的“戏剧性的误会”。她不是死于“凶残”的印第安人,而是死于对恐惧、对失败的“预演”。亚瑟与印第安人打斗之前,警告她看到亚瑟将要死亡时,你就要自杀,不然被印第安人羞辱致死。而混战中,亚瑟假死诱敌,杀死对手。女主就在亚瑟“假死”之际,开枪射向了自己的脑门。故事的揪心往往都在于,本来可以,本来不必。当他的未婚夫骑着马赶过来,我感到无限的惋惜。
第六个故事在我看来是最精彩的一个。夕阳西下,一辆马车向未知驶去。随着剧情的推进,画面也由落日余晖的暖色调转变为夜幕笼罩的冷色调。
当车上三位乘客各自在自己的经历、见识所塑造世界里各执己见时,却不知死亡即将来临。直到“死神”说出了那句话:人们对故事总是听不够,就像小孩一样,因为他们总是把故事和自己联系起来。我们都喜欢听自己的故事--只要故事里的人是我们,又不是我们--特别是最后的结局不是我们。三位乘客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命运,面露惊惧。我想逐渐惊惧的不止那三位乘客,还有作为“看客”的我们。这整部电影不就是导演给我们讲的故事么?导演的“玩笑”开得不小哦!我们在这六个故事里品着他人的爱恨生死,回味着自己的悲欢离合。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即使在他人故事里照见了自己,我们仍然抱有一种念想,从不认为故事的结局就是我们自己的结局。可是一切早已注定了:在通向死亡的马车上,谁也不能下车。
而本片更现实(或者残酷)的地方在于,即使你是“剧中”的主角,你也也没有任何的“主角光环”。神枪手会遇到更强的神枪手;牛仔等不来“最后一分钟营救”;会念雪莱的诗不如会算术的“鸡”;终于迎来爱情的女主下一秒死于“误会”和恐惧;死亡的马车永不停歇。似乎只有那个勤劳、智慧又有节制的老人给了我们稍许的安慰。
欢迎关注我的豆瓣,李露白:独立影评人,影评,为兴趣而生。
科恩兄弟给Netflix拍的网大,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当美剧看吧,6集美剧,每集的风格都不一样,都是美国西部的老故事,所以叫诗选集。兄弟俩这回很随意,美学风格发挥到了极致,做剧集也更放飞自我,不想写电影剧本那样紧凑,到了Netflix手里还能做自己的导演都很强。最爱佐伊·卡赞那集,一度非常的浪漫,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的,可能这就是当年的美国西部吧,就知道在科恩兄弟的世界里不存在什么浪漫,一直就是荒诞和黑暗。
科恩兄弟这套《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是一阙短片集锦。但有什么关系?单是第五篇故事,已经接近五星。一趟伴随死亡意外、互相试探、通往新希望的篷车护送,推进得有条不紊,令人心颤:一直精神紧张敏感,带着吠叫小狗的年轻姑娘,正要憧憬起美好未来,电影却以难以意料的方式曲终人散。整出电影都有肆意传奇的文学意味,我当然也同样喜欢其他几则故事,像哼着歌的神枪手——他在天堂等你们;倒霉的抢劫犯——生命多美妙呀,像你死之前看多了一眼的好姑娘);还了鸟蛋的老头子都是发生在西部的荒蛮故事。精彩,险象环生,充满谜一般的不确定性。吟诵小哥高念雪莱的《奥兹曼迪斯》,何尝不是瞬间穿越大法鲨的契约。反观最后一个故事的总结陈词,倒有些故作明白的意思——影评都被写掉了。
科恩兄弟拍西部片总有一手,这部依然娴熟老练,节奏,剪辑,摄影,全部在线,很好看,每个故事的聚焦点不一样,有艰辛,苦涩,孤独,向往,荒诞,奇情,惊悚,黑色,最悲伤的是The Gal Who Got Rattled,当老牛仔打退印第安人,回到土堆后面,女孩已在恐惧中开枪自杀,刚刚露出微茫的幸福一瞬即逝,一种无法克制的悲伤弥漫开,人命啊,在荒诞与悲凉中克己求生,有时就是脆弱如风中的芦苇,咔嚓一下就折断了。
可视为章回体,改名《米国西域恩仇录》,分为六回。第一回:此曲只应天上有,言多必失终有尽。第二回:零落岁月莫蹉跎,不抢银行不放牛。第三回:粉身碎骨全不顾,要留丧感在人间。第四回:千淘万漉虽辛苦,少吃鸟蛋始到金。第五回:曾经沧海难为水,该出手时就出手。第六回:词穷。
观感一路下滑
六个故事,结构分散却风格统一,融合了《大地惊雷》的狂野西部,《醉乡民谣》的忧伤旋律,《老无所依》的世事无常。
科恩兄弟的西部故事集锦,无论在美学、风格以及剧情元素上,都有很多的变化,有荒诞、黑色幽默、也有伤感抒情的。而从剧情上,也融合了决斗、抢劫、淘金、开拓、与印第安对战等经典西部元素。不过,因为是6个集锦故事,也使得影片少了长片在情感上的完整,更像是科恩兄弟玩票的东西。最爱弗兰科和佐伊·卡赞两段。
除了2与3,并不比Hail Caesar翻身多少
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是个二百五。阎王要你三更死,多活两秒也要死。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杀人之后不补枪,绝对死得硬邦邦。遇到危险别冲动,否则后悔也没用。人生就像坐马车,该下车时就下车。
还是科恩兄弟一样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配方,画面调色美到醉人,故事结局伤到心碎,悲到骨髓,在那荒蛮的年代,生命看起来并没有承受之重,那是他们的信仰如此纯碎,坚信着下一世。
西部片集锦,风景壮阔苍茫雄浑,以古典的讲故事方式串联六个富有隐喻的故事,表象不无搞怪、古怪,其实依旧充斥着科恩兄弟式的悲凉宿命感,无论怎样抗争扑腾,最终难逃死神之手的翻云覆雨。死亡被处理得迅疾、简单、莫名甚至轻盈,最后一个故事貌似无稽,其实是对之前五个故事的总结——任你再留恋回望,到头来我们都将走向死神的宫殿。
老美国志异,护镖那个简直是多年所见最别致的浪漫爱情片,尤其在刚看过摘金奇缘后
把酒屠馆空手爆头快枪歌神升天记,锅男红番吊颈秋千红颜一笑看得开,话语形体皆物化之讲故佬终遭计算鸡更替,Tom Waits桃花源淘金独角戏命硬江湖,开荒车队日常浪漫难敌土拨鼠生死修罗场,人分几种情有多深阎王面前皆虚妄……开心残忍浪漫诗意,科恩兄弟元素齐活,好评
好看!科恩兄弟保持水准及风格的西部片。六个电影短篇小说,有人物,有技巧,有情怀。这是Netflix投拍的又一网络大电影,证明融媒体时代正在飞速地到来,网络投资、放映、观看为主的时代不可阻挡。
1.年度最好听&好看电影之一,或悠扬灵动或轻快俏皮或哀婉凝重的配乐,雄浑苍凉的自然景观(夜景摄影尤为出色),教科书级的视听语言,一切都恰到好处。2.西部片的经典场景如酒吧争战、街头决斗、银行抢劫、刑场斗法、淘金挖矿、对抗印第安人、马车对话等尽皆登场,但科恩兄弟标志性的存在主义哲学与黑色幽默又使其成为一部玩弄观者期望的反类型片,漫溢着荒诞、偶然、孤寂、悲怆与死亡。3.故事1颇有[醉乡民谣]之味,故事2戏谑调侃[黄金三镖客],故事3似现实版[畸形人],故事4如[碧血金沙]喜剧版变奏,故事5最完整也最无奈。故事6则令人忆及[幽灵马车],哥特风十足。4.以翻书充当首尾及转场过渡,予人阅读的快感。5.结尾赏金杀手/死神的自白(下手前先讲故事吸引人)兼具魅惑性与自反性,一如我们也终究被科恩兄弟的故事所攫住,坠入幽渊。(9.5/10)
第三个故事太残酷了,打炮不让看,为鸡抛同伴。
West is full of suprises, and life sucks.
或许正是因为NETFLIX的慷慨和自由,我们才得以有机会欣赏大文豪难得一见短篇小说集;无论这六个故事,是来自于他长篇写作剩余边角料,还是偶然的灵光一现;它们都体现着在剧作和调度上最一流运思,甚至我们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些短篇如此没有野心,如此不成规模甚至规格,我们也才能确认科恩兄弟是如此才华横溢,妙趣横生。
3.5 前四个都不错,从荒诞歌舞喜剧到黑色幽默再突然变调成悲歌和咏叹调。最后两个稍微差点。
典型科恩黑色寓言,西部的部分还有昆汀的感觉。最喜欢付兰兰的那个,最短最好笑。最悲伤的,应该是连姆尼森那个,特别绝望。虽然很棒但不如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