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每个人都有故事
2006年,名不见经传的宁浩执导的[疯狂的石头]爆火。那时,大家都知道这个片要感谢刘德华独资设立的“新星导计划”。早在1997年,刘德华在香港资助了当时也还默默无闻的陈果拍摄了古惑仔电影[香港制造],大获成功。
我在大学时就曾看过这部电影,虽然觉得它风格另类,与充满街头砍砍杀杀的古惑仔系列电影不同,但始终还是把它当成古惑仔电影来看待。大学毕业后,我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跟朋友重看[香港制造],感受也发生了变化,从站在局外人角度理解主角心境,到和其有了共鸣。
2018年底,在北京的一场放映活动里,我第三次看[香港制造]。很奇怪,前两次都没有流泪的我,这次却哭到近乎以泪洗面。曾经,中秋在我眼里的魅力是做古惑仔都做得那么有正义感,充满哲人气息——对自己的存在和世界的状态,发表超越个人身份的看法。他不良的人生里,竟有那么多严肃的思考。现在,透过这层魅力,我理解了他的卑微和反抗。不是说以前没有看到这一面,而是彼时更能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有故事,不只我有,阿龙,阿屏,阿珊,甚至是厕所里边斩老爸的学生都有”。
这是[香港制造]里,中秋的一段独白。他在厕所目睹了一名中学生砍下自己父亲的手,而他当时也正拿着菜刀,准备去找包二奶不回家的父亲算账。他呆呆地伫立在旁边,盯着那对父子,久久没有回过神。
中学生充满怨气但又十分淡定地对中秋说:“他是我老爸,不过以后不是了”。中秋突然间意识到,原来在这世界上,有个中学生和他一样,痛恨自己的父亲。他在这个中学生身上看到了充满怒气的自己,正准备对父亲痛下狠手。
每个人都有故事,这道理很简单,但中秋在那一刻,仿佛被一道灵光劈中,悟出了这道理的真实寓意——盘根错节的人生里,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普通,只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故事都是个人的,不一定能为外人理解。中秋不清楚那名中学生跟父亲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自杀时的阿珊,心情是怎样的,但他明白,他们跟自己一样,有故事。
作为观众,我在那一刻仿佛也被灵光激中,不是想到,而是犹如通灵一般,感受到我所经历的快乐和痛苦,别人也正在经历,没什么与众不同。那种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不需要倾诉,光是看到对方,就已经怅然释怀,或是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春光乍泄]里,有个画面和台词,经常在我脑海中浮现。黎耀辉同何宝荣分手后,去厕所、影院找人偷情。以前他觉得这种事情很脏,但现在找到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我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但原来在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我像秘密被戳穿一般,老是回想影片里的这段画面和台词。它让我想起各种各样的人,以为自己跟别人不同,却又堕落消沉的样子。
当我站在三十岁回想二十岁的自己,以为现在会做出一点成绩,活得与众不同时,却发现自己依然碌碌无为。到也可以说是与众不同——离开家乡很多年,没有了中学同学,也没有了儿时的玩伴,活成了父母眼里的异类,有了一个很难回去的故乡。
忽然间,我觉得中秋的年轻时代,就是我这些年来人生处境的写照。我一开始对他的喜欢,本质上是因为,骨子里我是和他一样的人——卑微,倔强,坚持自己的原则,有清晰的道德是非判断,有不加雕琢的生活状态。不过,他有我没有的放浪形骸。及至今天,我发现我的人生跟他一样蹉跎惨淡时,再看这部影片,泪水自然就控制不住了。
中秋游手好闲,没理想,没工作,跟了个老大,靠收高利贷生存,但是没有广收小弟、混出天地的志向,反而收养了个傻子做小弟,并照顾他。他对邻居、朋友,慷慨仗义。虽是母亲眼里的不良少年,但还算孝顺。他瞧不起大人的所作所为,觉得他们都在逃避责任——母亲生他的气,离家出走;父亲包二奶,抛妻弃子。
中秋自暴自弃,却明辨是非。他承认自己太笨,无心读书,但又怪教育体制不合理,让他读不成书。他觉得在这个世界,像他这样的人都是垃圾,没有了会更好。
认识女孩阿屏后,中秋渐渐有了认真生活的念头,但在一切还没有任何头绪时,母亲离他而去,阿屏重病倒下,自己又差点被人杀死。昏迷住院期间,阿屏去世、收养的傻子被老大害死,中秋终于走上反抗之路。他知道自己不好,但这个世界通街都是比他还可恶的人——大人的世界令他十分失望。
“没有警察,没有记者,没有惊天动地的痛哭场面,我面前只有一些天真无邪的童真笑容,真的很舒服”。
中秋在阿屏墓前自杀而亡,影片用超现实的手法给出了他的这段独白。他用自杀对抗了大人世界的混乱和邪恶,面前充满童真笑容的孩子,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世界是多么的残酷。
一个人越是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卑微,越可能想要守住一些正确的原则和底线,以证明自己并非毫无价值,一滩烂泥。在其他所有事情上,他都能选择放弃自我,但在某一两件事上特别执着,那是他少有的认为非常重要且应该抓住的东西。这是种自尊的表现,像是一场怄气的赌博,输尽所有,也要赢回一局。
中秋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像看透人生的哲人,身不由己处在困境之中,但并不完全为其所控。他懂得寂寞的滋味,知道被伤害的感受;他鄙视大人世界的不堪和邪恶;他以自己为镜子,照出他人远胜于自己的恶。
中秋游离在两个世界之外:作为古惑仔,他处在堕落的万丈深渊旁;作为普通人,他观察着灰暗的大人生活,渴望家庭的圆满。
母亲离开后,中秋时刻留意身边的人,希望能够发现母亲的身影。不知是幻想还是回忆的一个温馨画面中,中秋吃着冰棍,和母亲坐在她打工的便利店旁的台阶上,一点没在意母亲正唠叨些什么。中秋觉得自己辜负了母亲、帮助他的社工和关心他的朋友,正希望做出改变时,自己已经走入了不归路。
每个人都有故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体会酸甜苦辣。我们觉得与众不同的,可能只是因为视线太狭隘所致。自己的人生终将自己选择,理由是否忧伤纯粹且诗意,或者是否存在百般无奈、情有可原,不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实在很难一眼看穿。
2 ) 【香港制造】——纪念我那该死的遗精岁月
【香港制造】——纪念我那该死的遗精岁月
那是个动乱的97年
那是个迷惘的97年
那是个低落的97年
香港制造的97年,那是我们迷乱的的青春年鉴,那是我们骄傲的遗精的日子
一个漂亮的女孩,爱上了该死女校的帅哥体育老师,那份痛苦,无法摆脱,于是,纵身一跃,带上两份遗书,一份给爱的父母,一份给被爱的老师。
阿龙,那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傻子,总是看见美女会流鼻血,总是懦弱地用无力的拳头表达愤怒,却不敢打欺负自己的烂仔。捡到了2份遗书,交给了大哥中秋。
那是十年前的那个经常遗精的阿秋啊,也是此时我们的样子,还是十年后弟妹们的样子,10年了,我们的美丽的青春10年,我们的残酷的青春10年,我们只有这10年一期快乐,过期不侯。
阿屏,一个肾病晚期的女孩,总是被母亲关在家中,爱上上门讨债的混混,快乐到告诉第一次见面的中秋“你可以和我做爱,这是我的第一次。” 中秋故作老成的说道:“第一次?现在女孩有第一次?”,却轻轻的拒绝阿屏,就算晚上遗精后偷偷的洗着内裤。
陈果镜头下的香港,肮脏,贫穷,混乱,每个大人都在挣扎,却又习惯于逃避。啊秋母亲逃避着痛苦,啊秋父亲逃避着责任,啊屏母亲逃避着女儿成长的现实,那个中学生的父亲逃避着亲人。那是一个充满了霉味的地方,那是个黑社会,商界互相倾轧的地方,那些郁郁的边缘人群在这个城市里愤怒,但生活一样如旧下去。
那是我们的青春,那也是我们的青春死亡,所有青春的死亡都是这样,猛烈的鲜艳,冷酷的清淡,犹如镜头中那份 夏日午后的暴虐日光,被晒得惨白的柏油马路,山顶上狂烈的大风,他们留不住永远青春的生命,但留下了永远青春的年纪。
“我女儿16岁,她现在死了,永远都这么年轻,你就惨了,还要慢慢熬。”阿屏的妈妈对中秋说。 “是的,我们永远都这么年轻”中秋在那份3人一起铸造的遗书中写道。
啊珊一开始就死了,从她出现,中秋每晚都会梦见女子坠地的血液。从她出现,中秋每晚都会遗精。
“无数架飞机从我梦中飞过 没详细数我打下多少架来 但是每一架都是为你而打的” 。晚上打飞机的我们,犹如那滴着水的挂在阳台上的白色内裤,象征了青春的鲜嫩与直白。
阿屏,阿龙,中秋,在墓碑上跳跃笑着,呼喊阿珊的名字。阿屏快乐的展示着底裤,阿龙又流鼻血,中秋抱住阿屏的头,没心没肺的笑着,可那是我们独有的青春,快乐肆意,死亡无惧。
阿屏抱住中秋死去,阿龙死在无良的黑社会老大手中,中秋复仇着,但他成不了天生杀人狂和杀手里昂,他最后躺在阿屏的墓碑旁,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一段毛泽东语录,出现在普通话学习节目中,那份飞不走的风筝,静静的挂在树上。
我们的青春,若无法继续,那么请定格在此刻,定格在我们那该死的唯美的遗精岁月。
(我想说,那也定格在了香港回归前夕,呵呵,香港人真是坏,这么恐惧回归。对了,该电影的水果物语是西瓜,哈哈)
感情有点越来越淡漠了,很多电影也不再感慨,甚至为了看而看了,有点老气横秋的感觉,我的青春,开始散场了吧。
3 ) 走不进的世界——《香港制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是每个人都不会懂得别人的故事。
看完了《香港制造》,我哭了,为了那些无处可逃的生命,为了这些残酷的青春。就像阿屏的妈妈对中秋所说:“你可惨了,还有漫漫长路要走。”于是,中秋停止了,他不再让自己的故事继续。
他们一起出去时候的阳光是那样明亮,音乐是那样欢快,笑容是那样欢快,可是天总是要黑的,暮色来临的时候,绝望便开始逐渐如影相随了。
阿屏问中秋,“怎么她无缘无故要死呢?”真的没有缘故吗?也许,仅仅是厌倦了而已。没有人会放弃一帆风顺的未来,但是,更多的却是挣扎。不去想是不是有一天她会失踪,想了又能怎么样?能做些什么?还是到那天再想那天吧,对于中秋而言,他看不到自己的明天。
那墓地的吻,悲伤而凄艳。
死去的少女始终出现在梦里,无言的,却又是在召唤,有如天上的圣灵,不停地诉说着这个世界的灰暗,这个肮脏的城市,除了给人们寂寞与无助外,还有什么呢。
走在岁月的尽头,看到的,依然是空白。
中秋,其实很善良。道上混,同样还有感觉,还有爱。毕竟,青春有过美丽。只是,当电梯门关了又合,他和她擦肩而过之时,一切便已注定无法从头。
天生杀人狂和杀手里昂的面孔在金属般的音乐间闪现,黑暗的身影在同样是黑暗的房间中舞动,女孩的笑容偶尔浮出,门外的满身鲜血的可怜
人在呼救,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又能是怎样?永远没有答案。生活就像这狂躁的影子,杂乱无章。
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同时逃开,中秋眼睛中的茫然与恐惧让人难过,面对世界,我们都无能为力,只有哭泣和逃离。
天台上临死的白衣少女,淋漓遍地的鲜血,预示着青春的最终幻灭,父亲的遗弃,母亲的出走,孤苦伶仃,除了爱自己与爱所爱的人,手中已是空空如也,可是,连爱,都已经成了奢侈品,被生活抛弃。
看着病床上的中秋,阿屏笑的那么开心,却也那么苦楚,生命即将终结,让一切都变的枯涩,可怜的阿龙惨死在街头,没有了中秋的爱护,他尚且不如一只蚂蚁。阿屏死了,玫瑰又能寄托什么?年轻的时候死了,永远是那么年轻,当电视机坠落粉碎的时候,相信中秋的内心也已经支离破碎。
什么时候杀人可以不用偿命?
战争的时候吧。
既然是一个貌似歌舞升平的年代,那么,就只能用死亡来换取死亡。
惨绿的中秋带着枪走在归去的路上,惨蓝的少年们踩着滑板游荡在街头,分食着白痴身上的白粉,这世界,没有公平可言。
小孩子是最纯洁的,但是这纯洁却总是被杀害,当走投无路的时候,死也就不需要勇气了。
家里还有什么呢,除了阿珊的灵魂,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温暖的保护,什么都没有了,可这是他的家,永远是,只是世事变的太快,当自己没来得及改变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同了。所以,在绝望面前,死亡的确是微不足道。
杀过人后的中秋回头那一笑,是那么让我心痛,生命没有第二次,有吗?中秋,我哭了,为了你那最后的笑容。
枪声,血书,那么蓝的天,那漂浮的风筝,那高耸的十字架……属于他们的青春,是那样残酷,永远的爱,只能存在死亡中。
或许,还会有人想起他们,寻找他们,可是,在岁月的碎片中,在幻灭的时间里,还能剩下什么?
世界,其实不是他们的。
4 ) 《香港制造》:死于青春永垂不朽
《香港制造》是1997年刘德华天幕电影公司投资陈果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小成本却拿了很多大奖。很多地方进行影片分类都把它归入到了“古惑仔”片,其实这有失偏颇。影片披着古惑仔这一光鲜外衣,却用一种简单直接的方式讲述多数人在16、7岁体验过的爱与被爱的渴望冲动,关于漫长无聊的成长岁月里追求不无聊的永恒的东西的故事。17岁那一年,我们肯定也象里面中秋一样仰望过郁闷的蓝天,走过滚烫的街道去寻找你的女孩或男孩,忧郁或者欢娱,你们都喋喋不休,而且你肯定以为她(他)听懂了你,坐在那些永垂不朽的山坡上说着永垂不朽的誓言,才转过身一切就烟消云散。
这其实是四个断乳期的孩子的故事,距离18岁还有那么几天,就一个个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人群奔赴另一个目的地,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中秋,一个问题少年,身体拉杆一样瘦削,目光空洞,上学没劲就辍学独自出来跟老大混了,父亲在外面保养二奶从不归家,母亲默许了这一行为;阿屏,16岁,平头短发,同样的问题少年,喜欢抽烟,身患癌症肾功能衰竭衣服下整天别着一个插管尿袋,无所事事待在家里,没有父亲,母亲欠了几笔高利贷;阿龙,痴呆少年沦落街头,经常被人欺负戏弄,身体肥胖,发育中,看见漂亮女孩鼻孔经常“飙血”,被中秋领回家里长住,相当于他唯一的小弟;宝珊,女中学生,和体育老师有恋情,敏感忧郁为情所困,在中秋在大街上暴走的某个下去吃完冰淇淋跳楼身亡。
中秋去阿屏家收债,阿龙拣回了宝珊的遗书,中秋喜欢上直率的阿屏,小跟班阿龙跟他们形影不离。中秋夜夜在梦中见到宝珊,并导致高频率的“打飞机”害怕由此精尽人亡,每天早晨起来洗内裤是头等大事,白花花地挂在窗子边,内裤少干得慢,他干脆把它丢进冰箱冻干。来阿屏家收债被他撵走的另一股黑社会对他虎视耽耽,而老大先给他一支假枪玩,后给一枝真枪叫他去杀人,故事平行交叉一步步展开。
香港做为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身为小市民的中秋一干人的家庭,都在令人压抑的筒子楼里晃荡,破败杂乱,人好象居住在鸽子笼中,呼吸含混日子颠倒。比王家卫镜头下的“重庆大厦”好不到哪里,如果不是偶尔出现的摩登大厦和车流,中秋还算时尚的装束,你会感觉这就是某个城郊结合部的民房,对比鲜明。熙熙攘攘之中,蓝天偶尔出现在背景里,憋闷心脏想要冲破心房冲上自由的云霄,远郊公墓,碑碣成林却一点不显得肃穆,阳光、风筝、鸟语、花香、草坡、云朵、好奇的孩子,他们在寻找宝珊的墓碑,俯瞰来时路,寻欢作乐。孤寂的青春,短暂是时光。
李灿森扮演的中秋吊儿郎当,但骨子里是善良怯懦的,所以才会救助阿龙,同情阿屏和宝珊,在第一次杀人惊慌失措不敢正视和开枪,丧家犬一样逃跑。说到底中秋还是一个断乳期的孩子,与其说死于绝望和疲倦,不如说死失爱和失去依靠,在母亲离家出走,阿屏病势,阿龙暴死这些强烈打击了他活着的意志,才会思索活着意义。面对生活,面对责任,鲁迅70多年前,问大家,今天我们怎么父亲?而在《香港制造》,以及深作欣二的《大逃杀》里面也触击了这一层面!
青春就只剩投递员送来的一张带血遗书,和三个孩子在同一张纸上传递着的互诉衷情。像阿屏的妈妈说的一样他们活在他们的年龄,永远不会老!
5 ) 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们真的not a big deal
今天我在翻我的读书笔记,翻到前不久所记的关于《奇鸟行状录》的摘抄,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
“我们如此目睹的光景,不过是世界极小极小一部分。我们习惯上认为这便是世界的世界,其实并不是真的。真正的世界位于更深更暗的地方,大部分由水母这样的生物占领着,我们只是把这点给忘了。”
就是这样的。我们习惯上以为我们身处的这便是世界的世界,其实几乎什么都不是。我们习惯上以为很重要的生离死别,很慨然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或者其他,其实也几乎什么都不是。在以己为中心的空间里,我可能很重要,我的喜怒哀乐存在与离开可能会影响到为数不少的人,父母亲人朋友爱人。
但这也只是存在于我以为这便是世界的世界罢了。
在看完《香港制造》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认为这群年轻人是能或多或少地代表着香港,至少是97那个时期的香港的。中秋,阿屏,阿龙,或者再加上阿珊,他们就是那个时期香港年轻人的缩影。他们无所谓快乐无所谓悲伤,弱智的阿龙可以拣一封跳楼女学生的遗书,中秋可以因为这封遗书每晚梦见阿珊,阿屏可以抱着病态大声喊叫,阿珊可以因为一个男老师轻易结束生命。他们在时代改变的进程中迷茫迷失方向,在历史交接的时刻掉进时间的间隙。当这座城市尚在调整步伐地适应另一个时代和这个世界时,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迷途,寻找出路。
有些事情很戏剧性,戏剧得有点幼稚。当中秋气愤地拿起一把菜刀冲去找他老爸要砍死他,最后却没有下手,而是和老爸的新妻子客套闲聊;当他作为一个古惑仔拿着菜刀砍人,却意外地看见一个穿着学生装的男生一样地,拿着一把菜刀在厕所里砍自己的老爸,然后他停了下来。
我们知道,世界是真的很大。我是special的,但我却不是unique。中秋终于鼓起的勇气和那刹那的冲动,以为这是有多困难,却意外地发现,这座城市有很多个这样的自己,少一个不缺,多一个也不嫌。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自己,欧洲有个自己名叫维罗妮卡,日本有个自己名叫NANA,就算只在心内,也有无数个神探随时冒出来。
我是special的,但我却不是unique。
我以为能或多或少地代表着香港,至少是97那个时期的香港的这几个年轻人,其实几乎什么也不是。在杀了老大之后,中秋来到了阿珊的坟前。中秋拿着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颅,结束生命。旁边有几个小孩,他们兴高采烈地观察着中秋,在笑。
小孩子不懂死亡。但这座城市有太多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有更多。我们对他们来说,几乎什么都不是。或许能说这是麻木,是冷酷,但更多来说,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重要。
我重要,但只是存在于我以为这便是世界的世界罢了。
中秋说,不是我不想改变,是这个世界改变得太快,快得我来不及改变。
当这座城市尚在调整步伐地适应另一个时代和这个世界时,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迷途,寻不到归路。
这个世界太大,我们真的not a big deal。
6 ) 香港未成年
我平生佩服两个华人演员,第一个是张曼玉,演什么像什么,第二个刘德华,演什么不像什么。但是刘德华监制的电影倒是有几部可圈可点,例如,《疯狂的石头》,包括这部《香港制造》。
这部电影我一定看过,但是当然印象了了,只记得李灿森饰演的烂仔最后在街道上,是夜里,前面是一个隧道,边上有伊能静,音乐是朋克音乐。现在我再来看《香港制造》,才知道完全错了,至于为什么错,为什么是这么错,我完全不清楚了。
地道的青春片我一直对台湾的大师们心有独钟,香港我倾向于觉得他们是青年片。因为城市没有历史和负载,香港人像是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葫芦,滑溜溜的,有些摇摆、轻浮,也有些世故、世俗。比如那些烂大街的古惑仔,说来说去,已经20岁的香港青年,却不能承担30岁的责任,只好在街头装傻犯狠,哭笑打杀,最后胡乱死去。
《香港制造》和古惑仔一脉相承,但是明显有台湾青春片的影子。无处不在的绝望、死亡,以及对死亡的解释,甚至有日本唯美片的影子。陈灿森是天生的烂仔,一个演员就撑得起一部戏,真是不简单。但是更要佩服导演的编排,大概是陈果早期的电影,有很多属于处女作的痕迹。仿佛积郁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爆发的机会,很多处女作显得太过沉重,《香港制造》却难得在轻重之间拿捏到位。
第一个火候处理就是结构。许宝珊的死在电影结束之前一直属于插曲,但是正是许宝珊这个似有若无的影子,使李灿神饰演的中秋和他的香港生活,获得了超越于日常的借口。因此,《香港制造》有两条线互相穿插,一条是香港现实生活中的游戏般的轻,一条是许宝珊代表的香港的不可承受之重。几个人物开始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最后在许宝珊的那封绝命书中得到完美的融合。
第二个火候处理是隐喻。血从一开始出现就带有隐喻的味道,而不是残酷。镜头下看起来像是牛奶一样的血,仿佛早上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了一样,日常而麻木。或者这就是真实的香港生活,就像那些绕过许宝珊尸体的汽车、行人,以及许宝珊的情人、许宝珊父母、女孩的妈妈、欺负憨仔的各种人等。除了许宝珊的血,憨仔的血,中秋的血,女孩妈妈的血、那些作为中秋父亲替身出现的中年男子的血、其他人的血,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香港人的牛奶一样日常生活。唯一的遗憾是,女孩的处女血原本可以更有隐喻,可能导演害怕做的过了,没有利用。
第三个火候是故事闪回中的虚实处理。最厉害的就是中秋杀人那一幕,用三到四个闪回,营造出中秋的矛盾和软弱,或者是香港的矛盾和软弱,以及无助。中秋在屋子里带着耳机唱歌的时候,门外同伴的求助没有听到,一实一虚,也很讲究。虚实的处理,除了情节,我觉得很大一部分是靠镜头自身呈现的。比如许宝珊的镜头色彩,中秋眼中的房子前的隔栅在镜头中刀锋一样从虚变成实。像故事情节处理中的虚实处理融合无间一样,电影镜头在虚实之间的转换也达到了干脆利索的境界。刀锋一样的凌厉、准确、不可回避,是我对这部电影摄影的感受。太厉害了。
还有一点要说的是电影中的年龄感。电影中的主人公都是少年,女孩16,中秋等人大概也是17、18岁的样子。但是情感上却明显与台湾青年人的忧郁完全两样。那种被逼着长大的痛楚,远远超越了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极限。实际上,16、7、8只是他们的心理年龄,他们只是自己觉得还只有这么大,还在18岁以下,可以用一句少年无敌来耍赖。他们早就27、8岁,他们害怕不是18岁,他们害怕的是30岁。这显然不是单指中秋,而是指整个香港,香港人。
这种判断的证据可以在电影中找到一些。父亲的缺失,或者更准确的说,有等于没有,甚至等于仇恨,母亲的出走,使中秋一夜之间面临被抛弃的处境。实际上,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来的太过夸张,已经成年的中秋,没有能力承担起责任才导致了母亲的离开,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为那等于承认自己的无能。一个成年人最恐怖的是什么?不是无耻,大概真的就是无能。延伸来看,《香港制造》结尾的1997的影子隐喻再明显不过,香港作为独立的个体,夹在帝国中间的感受难道不是这样。中秋的灵魂在目的的自白,说得轻巧而又沉痛,从背面看去真是一个无能青年的血泪告白。中秋可以胡乱死去,香港人却还是要活下去。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要活下去。
而一个区域的青春片,一定带有区域的历史沉淀,不管愿意不愿意,那些历史的空气已经渗透进他们的灵魂中去。台湾人的忧郁显豁而有纠结,因为一切尚在不确定中,面前无数条路怎么走?这种看似选择其实别无选择的无奈,仿佛某个特殊时期的站队,站在哪一边会是对的,谁也不清楚。相比之下,香港虽然有成长的阵痛,但是却明显没有那么多“选择”。即便今天看《香港制造》,审视香港,现在的香港经历了97、金融风暴、非典、禽流感,几经锻炼,他成年了吗?这真是个问题。
所以,《香港制造》这个名字棒极了。我要拍就拍一部《北京制造》,弄得更淫荡一些,视野更开阔一些,剧情再好好锻炼下,先把这个具牛逼的名字占住再说,也不枉老子在北京城里留着哈喇子晃荡了这么些年。
不说了,好好看书。热爱生活,远离电影。
7 ) 青春制造
曾经看到这样的评论:"如果你不再年轻,请别看<香港制造>."
"如果我的女儿现在死了,那她就永远保持在16岁,不会变老."
"我现在死了,我也不会变老."
如果这是一部纯粹的cult film,那也许他不会得到那么多的奖项,也许正是因为他没有将残酷完全展现,才保持了那一点青春的气息,那一点普通的温存.
场景1:中秋准备拿刀去砍他老爸,在公共厕所看到一个身穿学生装背着书包的学生很平常的把老爸的手砍了下来.完了扬长而去.这是一个中学生比混混还要狠的社会.
场景2:中秋,啊屏和啊龙,三人站在墓地里,呼唤见都没见过,什么都不知道的啊珊.年轻的生命,在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呼唤完全不认识的人,最颓靡的美,也是全片最美的地方.
场景3:中秋第一次拿到枪,在家关着门,放着奇怪的音乐,在电视雪花的背景下,模仿着杀手的形象,上窜下跳.对门外被人追砍的兄弟的呼救,全然不知.陶醉在自我的强大里,却连最近的人都救不了.
场景4:第一次去杀人,两组不同的镜头,混杂在一起,从容的成功,懦弱的逃跑.越闪越快.等你分辨清楚,你才把揪紧的心放下.他没有堕落.
场景5:啊屏在中秋被砍住院的期间病发死去.中秋好后去找啊屏,那砸都砸不坏的电视,从十几层楼坠下.伴随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场景6:在做完自己该做的事,还清自己在人世的拖欠后,中秋在爱人的墓碑边,最后的子弹留在自己的太阳穴里.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
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缠绕在树上的风筝,他原本是想飞翔的,是因为线,因为风,因为树,他没有飞翔,落在树上,定格成为了悲伤的风景.电影最后引用毛主席的话,我不知道是讽刺,是惋惜,还是因为单纯的矫柔造作.但可以肯定的是:
"如果,你不能把握青春,那就结束他,让他定格在最美的时候."
难道只有让生命定格于最美的时刻,才能使青春免于庸常的浮世侵蚀?其实随波逐流坠入泥淖不是唯一终点,也可以自成器局游弋于潜规暗涌之上。参悟机缘隐现于电光石火之际,只是有人未待触及便已奋然扑火。【8】
从没见过你,我却在梦里为你打落无数架飞机。不曾吻过她,她却在死前和我紧紧拥抱在一起。我们在坟墓里奔跑,大声喊出陌生人的名字,不想听大人讲道理。我们在天台上跌落,手里握着最真挚的话语,不想被世界所忘记。这是陈果眼中的青春残酷物语,少男少女们还来不及去改变,就已经死在九七年的朝阳里。
8/10。刺杀未遂那段很有意思:前一组镜头传来枪声,中秋顺手把枪丢进垃圾筒,后面又显示他打翻了垃圾筒,胆怯逃走,一前一后交代的信息互相冲突。陈果的空间意象太成熟,公屋的阴暗压迫、厕所的砍手、坟场的快乐隐藏着危机。青春就像一场用愤怒宣泄自己的破碎和伤的表演,不是惊天动地,而是没人关心。
窒息,影片中连续的变速镜头实在看得压抑难受。生存不容易,闲隙中的欢笑也不过是一次次的残喘。当走投无路的时候,或许自杀不再需要勇气,不过总有一条出路,一条自己想要走的路,即便这条路是在和谐社会的反面。我们的青春仅仅只是需要爱,一份关爱、一份爱情,只是为什么这份爱如此的艰辛。
虽然我同意是部好片子,但说实话看后很难让人愉快,现实的残酷让人无语。
香港三部曲之一。中秋大概是港片里最心软善良的古惑仔形象了。97事件在港式青春中的意义值得反复回味。青春不是生不如死,而是你看着这个世界,觉得该死的人活着,该活的人却死了,于是忽然有一天轮到你了,便那样死掉了。
当你来不及改变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全不同了。
李灿森的腰真好看
回归三部曲之一,陈果的世纪末大爆发肇始。海报上赫然写着“新人类 新世纪 电影第一号”,那时的他有这样的豪气。回归二十年后,似乎港人的所有焦虑都能在这里找到源头。那么虚无的青春,绝望的人生,混沌的世界。他们没有成为可耻的大人,他们死在一九九七年。他们对死亡没有思考,却永远拥有了它。
我们这么年轻就死了,所以我们永远年轻。青春的荒凉与惨绿。黑老大的覆call暗号:普天同庆迎97——如今的陈果是再也拍不出这样黑色的电影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手里都攥着枪,只有你手里端着凉爽的西瓜”
若干年后[烈日当空]、[观音山]皆有此片影子。“97大限”莫过这部直接。青春的疼痛,此片不亚于[莉莉周]。非常风格化,剪辑也很有特点,肾病略狗血。此外就是太糙,尤其声音。
我想标记「犯罪」或者「暴力」但又说不清楚哪儿犯罪了,怎么就暴力了?可是真的好暴力啊我觉得。还有,到底怎么「文艺」了?我也想标记「文艺」。我想这大概就是青春。“年轻时死去,便永远年轻。”这句放在这个故事里真的太凄凉。林夕后来写《小聪明》没准儿就是因为看过这个电影吧
是陈果电影,也是李灿森电影,赛亚人发型和小蛮腰特写比脸还多。这个被家人放弃和时代遗忘的古惑仔,用吊儿郎当的痞来掩盖内心空虚、畏惧和自卑,但至少还保留着对世界最后的善意,用仅有的蛮力来保护所关爱的人。香港回归本与他无关,但作为时代背景毫无疑问加剧了个体的无力感。到最后还是在说孤独
自此对香港电影改观。陈果的镜头下,一切戏剧化变淡。而残酷又真实的少年人生,才是最真实的一幕戏剧。还记得栏杆外的凝望,远远冷静看着同龄人该有的生活。山坡上在夕照里散发镇定冷光的墓碑以及毛主席淳淳教诲。当然,也很作。一时竟然咧嘴笑出声来。
我的每一个飞机都是为你打的。
独绝到极致的残酷青春片。1.镜语与影调粗粝、癫狂、生猛,故事和人物又萦绕着阴郁、自毁及死亡。时而插入的手持、慢镜、猝然定格、倾斜构图、凌厉蒙太奇与各色滤镜,盈溢出浓烈的新浪潮气息。2.聚焦边缘人群的青春,有岩井俊二之味,亦有爱与死、绝望与赎救的矛盾并置,一如自杀&十字架、尸身下的鲜血&精液与飞机之梦,还有站在墓碑上的呼唤、拥抱和接吻。3.不少隔着门窗栅栏的囚狱式构图,压抑逼仄;大量后拉镜头+结尾的后退逆行(濒死体验或游魂视点),彰显出堕退与过去不可撤销之感。4.握枪摇滚狂舞似[出租车司机]变奏,救不了门外人则凸显癫狂自傲与盲目无力的反讽。5.重复叙事+错乱交剪的杀人尝试。6.搓洗晾挂冻冰箱的内裤。7.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应该死的没有死,不应该死的都死了。| 我们这么年青就死,所以我们永远都这么年青。(9.5/10)
香港最好的青春片
片子的意境从中秋杀人失败后像乌云一般弥散开来,隧道里的呕吐,是过度紧张后胆怯的嘲弄,年少时的桀骜伴着胃酸一起吐了出来。中秋的悲剧是无数少年跨越成年时必经的悲剧原型,自己低估了世界,少年的英雄情结胎死腹中,最后只好以杀戮或自杀保住内心最纯洁的东西。一封遗书,三人落笔,是三个阳光少年对人生无奈的同病相怜,是青春未遂后的以死相见。你们找的许宝珊终于找到了。
被人拿来当枪使的少年,最终变成了一把不受控制的枪,杀人的时候完成了自我的救赎。也带着对社会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