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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皮拉尔姨妈背着这句诗,她欣赏路易斯写的文章,但是路易斯却告诉她:“这不是我写的,是马查多的诗歌……”——背着诗句是一种面对面的阅读,但是当诗歌只是被引用,作者也变成了读者。身份的置换让在场的阅读缺失了意义,就像少女的声音只是传入耳中而没有成为自己世界的一部分,这种缺失正好变成了安洁丽卡的缺位,当30年后路易斯回忆起自己和安洁丽卡的初恋,时间不在,人物不在,所有浪漫都成为传入耳中的少女之声,伤感着,痛苦着。
“安洁丽卡表妹”的故事从一场死亡开始,路易斯从公墓的一个小洞里取走了母亲路易莎的骸骨,他把骸骨装进了小棺材,然后开车来到了小时候寄宿的皮拉尔姨妈家里,准备给母亲密布一场葬礼。路易莎已经去世20年,当路易斯让母亲叶落归根,死亡变成了一次回家,但是这样的回家因为无法更改的死亡,而变成了一种无奈——为什么母亲的骸骨会葬在公墓里?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先回答20年前发生了什么,20年前是30年前发生战争之后的那个时间段,而30年前正是1938年:1938年是战争爆发的1938年,“马德里快要被攻下了。”姨夫米盖尔曾经这样说,那时的他被流弹击中正遭受痛苦;1938年是死亡发生的1938年,孩子们正在教室里上课,一个叫何塞的11岁孩子因为对飞机充满好奇,没走出校门就被炸死了,而学校在浓烟中几乎被移平;1938年是找不到信仰的1938年,何塞死后老师却将他的不幸归因于受到了诱惑,“他死了,现在他活在罪孽里还是在幸福中?他坠入了诱惑的世界,我们要审视自己的灵魂。”
战争、死亡和信仰的缺失,1938年的世界杯覆盖上了重重的悲剧色彩,不断传来的轰炸声,轰炸导致的停电,躲在地下室的恐惧,以及墙上的修女画变成了现实中手上出现一个大洞的修女,一切都坍塌了,一切都成为了废墟。这是1938年提供的宏大背景,在找不到方向的世界里,1938年的苦难又化成了无数个和个体有关的悲剧,路易斯经历和见闻了这些悲剧,而母亲的死则变成了某种隐喻。“要是皮拉尔嫁给你爸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皮拉尔先认识你爸爸,但是被你母亲抢去了。”安洁丽卡曾经这样对路易斯说,这是一种爱情和婚姻的错位,最终导致的是命运的被置换——安洁丽卡这样的假设显得很宿命,但其实折射出政治对整个家庭的影响:路易斯的爸爸是一个政客,在动荡的时局中,他的生命充满了危险,“国家主义派进驻马德里的时候,他是会被枪决的。”而他终于还是避开了危险,但是这种危险最后变成了母亲逃不脱的宿命,十年后路易莎的死,是为十年前的错位埋单。
在错位的婚姻中,路易斯的存在甚至也变成了命运的牺牲品,当这个没有在安洁丽卡的“假如”中活着的人再次以回忆的方式进入那段历史进入1938年,故事便走向了另一种错位。安洁丽卡是他的表妹,在母亲将他安置在皮拉尔家里的时候,他遇到了11岁的安洁丽卡,安洁丽卡的善良和可爱唤醒了他内心对于美好的向往,或者说,安洁丽卡就是美好的象征,在充满了战争、死亡和失落的信仰的1938年,安洁丽卡无疑是一种心灵的拯救,是新的信仰。路易斯和她在一起玩,一起去摘草莓,一起在野外奔跑,一起骑单车,一起爬上楼顶,年幼的路易斯喜欢上了安洁丽卡,而安洁丽卡也喜欢上了他,在原野中,安洁丽卡甚至给他看穿着的红色内衣,然后在那根立柱上刻下自己和路易斯的名字,名字的旁边标注着“1938”的字样。
这是他们初恋的证明,刻写在石柱上,是永远不被破坏、用不因时间而改变的象征,但是这一段懵懂的爱,和安洁丽卡代表的美好一样,却是脆弱的,甚至在一种乱论的道德世界里,注定会被解读成是一种诱惑。美好的事物转瞬即逝,在战争爆发之后,路易斯和安洁丽卡分开了,后来她嫁给了安塞尔莫,而路易斯一直保持着单身,这也变成了一种错位,而错位带来的命运被置换,一样成为安洁丽卡和路易斯永远难以弥补的痛苦。而当一切成为过去,路易斯带着母亲的骸骨安葬在她的故乡,似乎是一种回归,“这就像玛德琳蛋糕一样。”记忆的大门被打开,安洁丽卡回来了,童年的故事再次发生,但是,记忆无法拯救现实,安洁丽卡也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让路易斯甚至更无法走出悲剧式的命运。
“少女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路易斯看见可爱的安洁丽卡被米盖尔抱着,路易斯对她说羡慕她有一个家,他们又重回原野,久久凝视着立柱上的字迹,或者路易斯骑自行车带着她穿行在街上——但是,这还是那个安洁丽卡吗?一种错位出现了,自始至终路易斯都是经历了战争和伤痛的那个30年后的成年路易斯,无论是他活在现在,还是回到过去,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当他穿越时间进入记忆中的场景,面前的安洁丽卡是年幼的孩子,是自己的初恋,但那仅仅是一种错觉,小小的安洁丽卡其实变成了安洁丽卡的女儿,甚至在安洁丽卡母女同时出现的场景中,清晰分开了过去和现在,一下子把路易斯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她是安塞尔莫的妻子,她是女儿的母亲,她已嫁做人妇。
时间变成了一种混合的存在,过去和现在的同一性是另一种残酷:成年的路易斯回到了过去,他站在母亲身边听她弹钢琴,然后看着旁边的安洁丽卡,当他注视着安洁丽卡脚上的带子,目光向上,安洁丽卡却变成了大人,她正给路易斯倒酒,一种对客人的礼仪让他们变成了无法走近的彼此;在原野上,路易斯带着安洁丽卡的女儿看立柱上的刻字,他对她说:“你妈妈和我。”她用纸将上面的字拓印下来,问他:“我和妈妈有什么区别?”转眼间出现了穿着制服的小安洁丽卡,她害羞地给他看自己的红色内衣,然后拉着他的手去立柱上刻字,回到了过去的一切充满了浪漫,但是底下的喊声打破了这种浪漫,时间又回到了战争爆发的那一刻,米盖尔被流弹击中了,而在教堂里,修女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她却自豪地说:“我将自己的痛苦奉献给主而高兴……”
没有浪漫,没有美好,记忆有时只是一种想象,“我有时思绪很混乱。全新的地方,却有种曾经来过的感觉。”走不进记忆也走不进想象的路易斯,再也找不到安洁丽卡住过的房间,再也看不到安洁丽卡用过的脸盆,甚至年少时那点朦胧的爱也被压抑了,“你吻了她?”神父弗洛伦蒂诺这样问他,当路易斯承认自己爱上了安洁丽卡,却换来弗洛伦蒂诺的惩罚,并拿出生理图册,说他在说谎。爱被扼杀了,信仰沉沦了,修女的衣服上钻出了一条蛆虫,爬动着,最后进入了路易斯的梦中,并成为他一生无法挥去的阴影,“她带走我了,不!不要!”呼喊和挣扎无法改变这一切,只有关上记忆之门,路易斯才换回了短暂的平静。
记忆和现实交错,美好和噩梦混合,“时间能抚平一切”只是一句安慰,甚至是一句谎言,就像路易斯小时候的呼喊,“妈妈,我要离开这里。”但是一切都无法逃离,战争到来了,死亡发生了,安洁丽卡消失了,“无数个千年,也比不上永恒的1秒。”在教室里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1,然后在后面画上了许许多多的〇,但是对于时间来说,有意义的只有前面的1——1是相爱的爸爸和皮拉尔,1是纯洁美好的安洁丽卡,但是1938年,1倒在了废墟里,时间被埋葬,爱情被错失,“少女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凄美而无奈。
第25届法罗岛电影节第2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无人知晓单元的《安洁丽卡表妹》,下面请看场刊影评人们的评价了!
86
以《野草莓》的形式来进行更复杂和有点恶趣味(个人感觉)的时空转换,不过看到西班牙内战还挺有感触的,戴锦华老师说全球六十年代和二十世纪是我们开启未来的钥匙。
一桶猫
可以说比《野草莓》更复杂的时空转换 交织着回忆、现实与梦境 无情揭露战争带来的伤痛 充满悲剧色彩。
fire_storm
时空交错,唤醒隐藏的记忆,与现实交织,哦,对法西斯的恐惧
法式曌影
只有立意的拙劣的佳作,只有最后一个镜头得当。
子夜无人
一切佯装温柔的战后回忆,都是在提示着战争的阴影其实从未远走。
阿斯巴-甜
家庭与家族相悖、过去与现在交替、梦境与现实混杂,无论是个人的还是国族的,西班牙的历史从来没有被时间抚平。
爱丽丝梦魇
有《野草莓》的表现手法,但是却达不到那个高度,很尴尬。不太喜欢这种有意混淆的方法,感觉有些刻意。
盆满钵满赵➕
观感很有趣,过去与现在交替穿插,同样的演员,不同时代的雷同身份,同样压迫感的父权与丈夫,同样天真烂漫的童年,某处觉得作为成年人的异样变成儿童却可以接受。整个过程看似唯一不变的是无解的“我”,面对生活无法改变的“我”,而回忆童年之旅带来了也不是解脱,而是更加难以改变现状的苦闷,而苦闷也归于平淡,面对生活无力反抗,终在皮鞭下纹丝不动。
#FIFF25#第2日的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BEFF Day9
7.6 多个人分饰两角,男主更以老气横秋脸卖萌装傲娇来演自己的童年,童年的记忆都被现实的脸代替,不分真假,更混乱了回忆与当下,又在讲西班牙内战,并非很懂,但我的表妹小时候长得真是美极了。
用野草莓的形式重现记忆真是绝佳的方式
【C+】只有立意的拙劣的佳作,只有最后一个镜头得当。
时空交错,寻找回忆里失去的爱,还有那个战争时代的生活种种
成人直接进入童年角色,看得我一头雾水
伤痕电影!童年很容易留下影响一生的印记,Luris在30年后重走故地时,那些隐匿的记忆被唤醒。记忆与现实交缠在一起,折磨着他,时间没有抹去痛苦,反而让这一切更加清晰。导演赋予的表现手法新颖而奇特,虽然偶有跳戏,却随着记忆之门的逐步打开,层层加重了痛苦的分量,从影像里缓缓传递到影像外。
让同一帮演员来轮替地扮演两代人的角色,时空切换无转场镜头,有意混淆、模糊人物的身份;外国人直接叫名,一些场面更不清是“angelica”还是“angelica”的女儿了;一些手法在其它电影中的极端应用,像Angelopoulos的这一时期作品,2000年后的新电影《纽约提喻》
时空切换
虚实难辨的时空转换方式,以成年人的样子回到记忆中的场景里,去看那些当时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的过往更加感伤和无力,既无法改变过去,时间也无法让它愈合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部好片,将回忆与现实折叠,制造出强烈的时间流逝的遗憾,思绪能够回去,人面已老,纵有好感与当年纯爱之影子,也只是一点点微澜而已。最后那段被跪下抽皮带的情节,丝毫没有好笑与不协调之感,反而是悲之欲出,把当下的遗憾与屈辱之感叠加到了几十年前,极端的悲凉啊。小女孩梳头是一组对比,非常妙,当年男孩被打时,表妹被迫坐在隔壁,接受面无表情的母亲为她梳头,这是一种被驯服的表示,所有的不甘心只是几滴眼泪。而另一次梳头:小女孩被表妹叫过来梳头编辫子,才几下还未完成,女孩就挣脱了,跑着出去,而且把编好的头发打散,无拘无束,令大人羡慕的自由之感。
7/10。时态模糊的平行叙事揭示了内战对童年的巨大创伤,主角路易斯是一个中年的单身汉,他回故地埋葬母亲的尸骨、拜访表妹和内战时期的生活,交织出真实与想象的断裂状态,绍拉不启用另外的演员饰演童年的路易斯,增加了观众辨别时空的难度。路易斯的父亲是弗朗哥的反对者,在他想象中被枪决,阿姨的丈夫是一个专横的弗郎哥支持者,扼杀了兄妹萌芽的爱情意识。路易斯的内心充满了对法西斯政权的恐惧:虚构的黑白电影里,穿着飞行头盔、皮革大衣的男人们在废铁场上追逐;嘴巴被锁上、右手掌钉穿流血、蛆在胸前衣服上蠕动的修女,左手持蜡来到路易斯睡觉的床前企图伸手带走他。安洁丽卡以性别特征尚未成熟的女孩出现,是被男性观看的客体,结尾路易斯在客厅被姨夫拿皮带毒打,镜头移向卧室内母亲给她扎辫子时落泪的安洁莉卡,隐喻着父权专制的折磨和压迫。
烧腊的每部片子都是那摸惊艳~~
由玛德琳蛋糕联想到天竺葵和橘子花的味道,任意转换的时空,目睹过去和将来自己的幻影演绎梦境片断,达成和自己、和回忆、和死亡的谅解;你曾来过此地,但你永不可能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宗教讽刺味依然,关于内战的隐约主题永不消逝。
行云流水的运镜,无缝连接的时空切换。
绍拉的套路已经看出来了,还是《饲养乌鸦》最好看!以及虽然绍拉好像没什么明显cue freud的地方但还是经常对incest有着迷地暗示。插曲Change It All真好听。这个Friends Band Co的版本只找到50s的不用谢 https://youtu.be/watch?v=fos_MwFtRsw
第一部卡洛斯·紹拉作品,驚豔對味!
绍拉的摄像机很好的缝合了现实与记忆的缺口,让观众分不清彼此,这也使得影片更像一本纯粹的绍拉的童年回忆录。与现实的对照,和情感故事的加入,凸显出时间在于缝合历史伤痛作用上的苍茫无力。
3.5.。。感觉跟永恒一日以及野草莓相似,又稍逊一筹。
不管是揮之不去,抑或屢屢懷念,這部電影為那些經常將過去放在嘴邊的人提供了一種具象化的可能。起碼,這種「回憶」是那些人最夢寐以求的。另外,這部片子的演員編排和細節上還是與《鏡子》有某些共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