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第13修正案的意义
继前一年煽情烂俗的《战马》之后,斯皮尔伯格的新作《林肯》展现了严肃严谨的历史态度,全片没有炫目的特效场景和娱乐化的剪辑,也没有流水账的讲林肯的生平,而是围绕着美国宪法第13修正案的诞生。首先我们要了解林肯推动这一修正案的法律动机,也就是他和内阁官员们把观众绕晕的那段对话(括号内是电影未提及但我做的补充):
美国宪法给总统以开战的权力,总统的开战权包括了将敌方的奴隶作为财产充公作为战时物资,但这样又有认可奴隶是财产的道德之嫌。同时,没收敌方财产的法律只适用于好战敌对国家,但联邦政府不承认南方邦联是一个国家,甚至不承认南方州叛乱,只认为是叛乱者居住在南方,南方州处于战争状态而已(因为宪法规定联邦和州是对等的,州是可以退出联邦的,对退出联邦的州发动战争是违宪的)。而美国宪法没有对奴隶制做出规定,而在南方州法律中他们是财产(宪法又规定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以及没有赋予联邦政府的权利都属于各州和人民),所以不管是解放还是作为财产没收黑奴只能作为战时紧急措施,缺乏法律依据,在战后一定会受到最高法院的挑战,最终结果是奴隶制卷土重来,总统还会因为违宪而遭弹劾。因此为了实践《解放奴隶宣言》,必须修改宪法(从而让不符合宪法的州法律被废除)。通过宪法修正案需要众议院2/3的赞成票。
不得不承认,在罪恶的奴隶制度盛行的19世纪美国,甚至在内战中,对法律竟有如此严肃的态度,这也是把林肯和独裁者区别开以及把美国和其他国家区别开的根本理由。因此即便南北战争打赢了,也并不代表废除奴隶制是天经地义的,具有主观色彩的正义并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而废奴在当时的美国是如此敏感的话题,以至于林肯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甚至南北战争是以维护统一而非废奴为名开打的。代表南方州的民主党自不必说,共和党温和派也主张以停战和平为先,以汤米·李·琼斯为代表的激进共和党人是废奴主义者,却又对林肯与其他派别妥协的态度不满。共和党温和派支持第13修正案的条件是与南方和谈,而北方大部分人支持废奴的动机是废奴能迫使南方投降得到和平。一旦和谈先成功,修正案就很难通过了。
可想而知,在如此荆棘丛生的形势中,林肯遇到的阻力有多大。他不惜派政治说客与边缘民主党议员们进行灰色交易(说客中有一位的嘴脸颇为面熟---来自Boston Legal的Alan Shore,可见本片的法律比重,同时也能想象这些交易不乏喜剧色彩),林肯也亲自出马收服共和党各派,甚至故意隐瞒南方已同意和谈的消息(和谈又是换取共和党温和派支持的代价)。支撑他冒如此大风险的不仅仅是法律需求,更多的还是对人生而平等的信仰。本片完全围绕这个修正案,没有直面激烈的战斗,甚至林肯遇刺也是侧面描写,仅有的高潮便是修正案获得通过的那一刻。在高唱凯歌的游行队伍中,我被这个伟大的国家的伟大时刻感动了。
丹尼尔·戴·刘易斯不愧为二届奥斯卡影帝,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渲染正义,而是通过极度内敛的表演,平时轻声细语,时而举止粗鄙,关键时刻能当乾坤,把林肯还原为一个人,一个心怀信仰的普通美国人,而非纪念堂里的那座雕像。在和谈内幕行将曝光,众人七嘴八舌的劝他放弃时,他有了唯一的一场情绪爆发,非常令人信服的把林肯的信仰传递到的每个观众心里。虽然我们不能确定这就是历史上真实的林肯,但绝对是一个令人信服感动的林肯。我支持他再度荣膺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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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林肯》电影剧本
《林肯》电影剧本
文/(美国)托尼·库什纳
译/珞珈
外景,阿肯色州,詹金斯渡口,战场,白天
阴沉灰暗的天幕悬垂在积水的战场上空,水有两英尺深。大炮和战车半没在水中,东倒西歪,车轮在水面下陷入淤泥里,辕轭仍然套在已死或将死的牛马身上。
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联邦的黑人士兵和邦联的白人士兵站在没膝的水中,由于脚下的泥泞而步履维艰,他们用步枪、刺刀、手枪、匕首和拳头展开肉搏。不讲规则与战术,没有任何理性可言:这是一场混战,彼此恨之入骨,决心将对方斩尽杀绝,不留俘虏。
哈罗德·格林(画外音):我们中有些人此前曾在堪萨斯第2黑人团服役。去年4月我们在詹金斯渡口和南军作战,就在他们把毒泉之战中被俘的黑人士兵全部屠杀之后。
外景,阿纳卡斯蒂亚河,毗邻华盛顿海军造船厂的练兵场,夜晚
雨雾蒙蒙。联邦军在练兵场上扎营。针对邦联的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港的进攻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中。
两名黑人士兵站在一支露营的黑人部队前:哈罗德·格林,步兵,年近40;艾拉·克拉克,骑兵,20出头。亚伯拉罕·林肯面朝哈罗德和艾拉,坐在长凳上,身边放着他的大礼帽。
哈罗德·格林:所以在詹金斯渡口,我们决定不抓南军俘虏。我们没有给他们留一个活口。我们在那一战中活下来的人加入了116黑人团。在肯塔基州的纳尔逊营。
林肯:战士,你叫什么名字?
哈罗德·格林:列兵哈罗德·格林,先生。
艾拉·克拉克:我是下士艾拉·克拉克,先生。马萨诸塞第5骑兵团。我的战友们在那边候命。
他朝自己所属部队的方向点头示意。
艾拉·克拉克:我们将弃马乘船,和第24步兵团一起在下周对威尔明顿展开进攻。
林肯(对哈罗德·格林):你当兵多长时间了?
哈罗德·格林:两年了,先生。
林肯:堪萨斯第2黑人团在詹金斯渡口之战中表现英勇。
哈罗德·格林:是的,先生。
艾拉·克拉克:他们消灭了叛军一千人,先生。他们非常英勇。(犹豫一下,接着说道)饷金却比白人士兵一个月少三美元。
哈罗德·格林对克拉克的直言不讳感到一丝惊讶。
哈罗德·格林:我们堪萨斯第2团的战友,无论何时战斗都……
艾拉·克拉克:还要扣除三美元的军装费。
哈罗德·格林:以前的确是那样,先生,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
艾拉·克拉克:现在饷金平等了,但是仍然没有一个黑人军官。
林肯:我知道了,克拉克下士。
艾拉·克拉克:您知道就太好了,先生。只是……
哈罗德·格林(对林肯,试图转换话题):您觉得进攻威尔明顿会……
艾拉·克拉克:既然白人已经看惯了黑人拿枪,替他们作战,也能容许黑人士兵和他们同酬,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能接受黑人中尉、上尉了。十五年后,说不定会出现一个黑人上校。一百年后我们或许能有投票权。
格林对克拉克同林肯说话的方式感到懊恼。
林肯:战后你打算做什么,克拉克下士?
艾拉·克拉克:工作,先生。也许您能雇用我。
林肯:也许吧。
艾拉·克拉克:但是先生,您得知道,我讨厌擦皮鞋时的味道,我也不会理发。
林肯莞尔。
林肯:我尚未找到能给我理好头发的人。
哈罗德·格林:您的头发在白人里算是很强韧的。
林肯笑了。
林肯:是啊。我最后一个理发师上吊了。他前头那个在遗嘱里把剪子留给了我。
格林笑了。
两个白人士兵走近,这是两个年轻小伙子,既紧张又兴奋。
第一个白人士兵:您是林肯总统,先生?
林肯:晚上好,年轻人。
第二个白人士兵:天哪!我们、我们见过您,嗯。我们在、在……
第一个白人士兵:在葛底斯堡!
哈罗德·格林:你们曾在葛底斯堡作战?
第二个白人士兵:我简直不敢相信……
第一个白人士兵(对格林,略带轻蔑):我们不是在那里作战。我们上个月才入伍。两年前在公墓演说上见过他。
第二个白人士兵:对,我们听了您的演说!我们……天哪、天哪!嗯,嘿,您到底有多高?
第一个白人士兵:拜托,闭嘴!
林肯:你们听得清我的演说吗?
第一个白人士兵:听得不是很清楚,先生,当时……
第二个白人士兵(飞快地、机械地背诵):“八十七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创立了一个新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一切人生来平等的原则。”
林肯:很好,谢谢你们……
第一个白人士兵:“现在我们正从事一场伟大的内战,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和奉行上述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我们……我们……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一个伟大战场上集会。”
林肯:谢谢……
第二个白人士兵:“烈士们为使这个国家能够生存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来到这里,是要把这个战场的一部分奉献给他们作为最后安息之所。我们……”(他有些哽咽)
第一个白人士兵:他的几个叔叔在第二天的战斗中阵亡。
第二个白人士兵:我知道最后一段。“倒是我们,呃,应该……”
一个声音(画外音):起立!出发!
练兵场上的士兵们听到集合号令纷纷起立。呼叫各团、旅、师番号的声音响遍全场,士兵们扑灭火,背上背包。
林肯(对两个白人士兵):去找自己的队伍吧。
第一个白人士兵(向林肯敬礼):谢谢您,先生。愿上帝保佑您!
林肯:愿上帝保佑你们。
第二个白人士兵敬礼。两人离开。
格林也向林肯敬了礼,瞥一眼克拉克,后者仍然低眉垂目。格林离开。克拉克抬起目光,向林肯敬礼,利落地转身,走向自己的部队,旋即又停住脚步,转回身,面对注视着他的林肯。顿了顿,以赞美的、小心翼翼劝诫的语气提示林肯他曾许下的诺言。
艾拉·克拉克:“我们要在这里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这些死者白白牺牲……”
克拉克再次向林肯敬礼,转身走开。
林肯目送他离开。克拉克步入雾霭中,仍在大声背诵。
艾拉·克拉克:“……我们要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
林肯一直注视克拉克,直到雾霭将他彻底淹没。
字幕:1865年1月,亚伯拉罕·林肯连任总统已经两个月,美国内战进入第四年
外景,一艘船在海上,夜晚
一艘奇怪的黑色大船在汹涌广阔的黑色海面上破浪而行,大船半木制半铁制,像巨型铁甲舰一样安有旋转炮塔。
黑暗中,林肯独自一人,在没有栏杆的甲板上,敞开胸膛面向大海。大船劈开汹涌的水面,却几乎没有颠簸,没有风声和飞溅的浪花。甲板被巨大的炮塔占据。
林肯(画外音):现在是夜晚,大船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驱动,疾速航行。
林肯盯着隐约可辨的地平线,一团奇怪的闪烁的混沌光芒指示它的存在,光芒以比疾速接近的大船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林肯(画外音):虽然黑暗中难以辨识,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正在驶向岸边。船上似乎别无他人。我孑然前行。
内景,白宫二楼,玛丽的卧室,夜晚
房间温馨宜人,塞得满满当当,半似裁缝铺,半似储存库,堆着玛丽数不尽的购物战利品:服装、布料、饰品、地毯。到处都是书。
林肯斜躺在一张法式躺椅上,躺椅对于他的高大身形来说显得太小了。他穿着衬衣,马甲敞着,领结松开,没有穿鞋。膝上放着一个夹满文件的对开文件夹。
玛丽·林肯坐在他对面,穿着睡袍,头戴睡帽。从梳妆镜里看着他。神色惊愕。
字幕:白宫
林肯:“倘不是因为我总做噩梦,那么即使把我关在一个果壳里,我也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拥有无限空间的君王的。”我想是那种速度让我感到怪异。我习惯了小心谨慎的步伐。
玛丽看着他,满面忧色。
林肯:我应该让你宽心。不该告诉你我的梦。
玛丽:你有烦心事,我也不想袖手旁观!你也什么都没瞒我。
他垂目看着地毯,然后抬头注视她。
玛丽:或许,或许是因为进攻威尔明顿港。你经常在战役前梦到船。
林肯(轻抚额头):你的头怎么样了?
玛丽:难以形容。
她优雅地摸摸头。
玛丽:将近两年,一点没好转。不过是战争的又一个受害者。谁愿意听一个没用的女人唠叨她的马车事故。
林肯:我愿意。
玛丽:得了吧!你会把梦境告诉我,仅此而已,我只不过是你的解梦人罢了,我不会得到信任的,即使那不是一桩马车事故,那是一次预谋暗杀……
林肯:那次极有可能是……
玛丽:是暗杀。预定目标是你。
林肯:大型招待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玛丽:我不想谈聚会的事!你也不喜欢什么聚会。
林肯:虽然不太喜欢,但是很有必要……
玛丽审视着林肯,思忖。然后恍然大悟。
玛丽: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船不是代表威尔明顿港,不是代表军事行动!是废奴修正案!不然你为什么非要我邀请那些疯狂的激进分子来家里?
林肯合上文件夹。
玛丽:你准备在本届任期结束前让众议院通过修正案,在就职典礼之前。
林肯(站起来):不要在华服上花太多钱。
玛丽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玛丽:没有人像你这样受民众爱戴,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受爱戴,你现在可以做任何事。不要将权力浪费在注定失败的修正案上。
见他无心讨论,她转身走到打开的窗子前。
玛丽:你记得罗伯特要回家参加招待会吧?
林肯点头,虽然玛丽并没有看他。
玛丽:我知道你不会记得。
她关上窗户。
玛丽:你乘坐的船,就是第十三修正案。不用你告诉我,我说对了。我知道我是对的。
她注视着他离开房间,露出胜利而苦涩的笑:她果真是对的。
内景,走廊,玛丽的卧室外,夜晚
林肯碰见伊丽莎白·凯克利,一个浅肤色的黑人妇女,38岁,她是玛丽的服装师和密友。她捧着一件深蓝色天鹅绒绣珠胸衣。
林肯:很晚了,凯克利太太。
伊丽莎白·凯克利(把胸衣递上前):她需要这件衣服参加招待会。
林肯俯身看看复杂精细的珠绣。
伊丽莎白·凯克利:慢工细活。
他点头微笑,直起身。
林肯:晚安。
他继续沿着走廊走。凯克利太太正准备进玛丽的卧房,却又停下,她感觉出气氛的异样。她在林肯身后轻声道——
伊丽莎白·凯克利(担心地,略有些不满):您是不是给她讲了一个梦?
内景,白宫二楼,林肯的办公室,夜晚
办公室疏疏落落摆了几件家具。林肯的办公桌靠近敞开的窗户,桌上堆满文件、书籍和报纸。角落里有几把软椅和一张摇椅。壁炉里余烬渐息,靠近壁炉处摆放着一张长桌和九把椅子,每把椅子前都有笔和墨水瓶。墙上和拥挤的书柜上挂着数十幅地图。
林肯打开门进来,在壁炉旁找到10岁的儿子泰德·林肯。泰德躺在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上睡得正香,铅制的玩具士兵散落在地图上。
泰德的脑袋边有一个打开盖的红木大箱子,上面印着“亚历山大·加德纳照相馆”字样。箱子里装着一些镶有木框的玻璃板,这些是照相底片。泰德已经看过几张底片,放在身旁的地图上。
林肯跪在泰德身旁,俯视地图,这是一张彼德斯堡联邦和邦联军队之间的无人区的战略地形图。他细看绘制精确的蓝色和灰色线条。然后拿起一块玻璃底片,对着炉火,这是一个黑人男孩的照片。说明文字用漂亮的草书写着:阿博纳,12岁——500美元。
另一张照片上面写着:两个少年,10岁和14岁——700美元。
林肯把玻璃板放回箱子,合上盖子。小心地将玩具士兵拂到一旁,躺到泰德身边。他摸摸泰德的头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泰德在林肯四肢着地准备爬起来时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照惯例趴到父亲背上,抱紧站起来的父亲。林肯感到很疲倦,或许还有一丝惊讶——他发现成长中的儿子比头一个晚上又重了一点点。
泰德(熟睡中):爸爸……
林肯:嗯?
泰德:爸爸,我想见威利。
林肯(低语):我也是,泰迪。但是我们见不到。
泰德:为什么?
林肯:威利不在了。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林肯将泰德背出房间,关上门。
外景,华盛顿,财政部外,早上
一根新旗杆正被竖立起来。身穿黑色大衣、头戴礼帽的林肯和59岁的财政部长威廉·费森登站在旗杆旁。他们面对由军官、文书、官员、夫人、士兵组成的听众。一支海军乐队奏完一曲活泼的《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两个士兵把国旗系到升降索上。林肯就位,在人群鼓掌之际从帽子里取出一张纸片,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林肯:分配给我的任务是升旗,只要不出机械故障,我会照做,待旗帜升起,就要由人民来令它高悬不坠。
他把纸片放到一旁。听众还在等待下文。
林肯:我的演讲结束。
他向人群微笑。大家鼓掌,一些人笑了起来。林肯转动摇柄升旗,小号独奏吹响了《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人群跟着一起唱,其中包括国务卿威廉·苏厄德,他64岁,身穿考究的冬装厚外套,头戴礼帽,还有林肯衣冠楚楚的私人秘书约翰·海伊,他27岁。苏厄德看上去心情不错。
听众:“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来了三十万人,从密西西比蜿蜒的小溪和新英格兰的岸滨……我们放弃了自己的田地和工作,离开心爱的妻与子,心中千言万语难述,惟有清泪偷弹。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
外景,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道,一辆马车,早上
在一辆敞篷马车里,苏厄德面对林肯坐着。海伊坐在苏厄德旁边,整理膝上文件夹里的文件。
苏厄德:即使众议院所有共和党人都投赞成票也难保成功,何况党内什么时候一致赞成过什么事?纵使所有共和党人投票赞成,我们仍然差二十票。
林肯:二十票而已。
苏厄德:二十票而已!
林肯:我们可以拉到二十票。
苏厄德:在众议院找二十个赞成废除奴隶制的民主党议员!依我之见……
林肯:我向来依你之见。
苏厄德:或者装作如此。
林肯:洗耳恭听。
苏厄德:我们很快就能赢得战争,这毫无疑问,对吗?
林肯:还没有赢。
苏厄德:你将以半神的身份开始第二个任期。试想一下和平可能带来的机遇!为什么要让众议院的争斗抹黑自己的光辉形象?无能的乡巴佬和政客在那里蛇鼠一窝,十个月前他们就否决了修正案。我们肯定输。
林肯笑。
林肯:我喜欢当前的机会。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早上
林肯坐在办公桌旁,海伊递给他文件批阅。苏厄德端着一杯白兰地在壁炉旁烤火。
苏厄德:想一想我们要面对的阻碍。通过一项修正案需要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票:我们可以得到共和党的多数票,但是只有百分之五十多……
林肯:百分之五十六。
苏厄德:我们需要民主党人的支持。而我们一个都很难找到。
林肯:自上一次众议院就修正案投票后又经过了一次竞选。有六十四名民主党人在12月失去了他们的众议院议席。也就是说3月有六十四名民主党人要来求职。
苏厄德:我知道,但是……
林肯:这些人不用再为改选担心,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投票。
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厄德:但是我们不能,呃,为修正案收买投票。这一点至关重要。
林肯(对海伊):请让他们进来。(接前)我可没有说收买。我只说了我们需要二十张赞成票。在第二个任期伊始,有很多职位空缺需要填补。
海伊打开通往外间办公室的门,嘈杂的人声传进来。约翰·尼古拉——林肯的高级秘书,33岁,德裔,相当严肃——引乔利夫妇入内。乔利先生40多岁,身穿溅满泥点的外套,手里拿着帽子,乔利太太紧随其后,同样风尘仆仆,提着一个箱子。林肯站起来。
约翰·尼古拉:总统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乔利先生和他太太,从密苏里州来……
乔利先生:我们来自杰斐逊城,总统。
林肯和乔利先生握手。乔利太太行屈膝礼。
林肯:乔利先生,夫人,壁炉旁的这位是国务卿苏厄德。
苏厄德微微颔首,点燃一支古巴雪茄。
林肯:杰斐逊城。
林肯注视乔利夫妇。他们神色焦虑,有些畏怯。
林肯:我曾听人说过一个杰斐逊城的律师的故事,他有一只鹦鹉,每天早上把他吵醒,大叫:“今天是《圣经》预言的世界末日。”一天,律师为了和平与安宁终于把它射杀了,我想,这么一来,至少对于这只鸟来说——它的预言说中了。
林肯笑了起来。乔利夫妇没听懂。乔利先生回头看看苏厄德,后者示意他说话,然后呼出一缕烟。
乔利先生(把准备好的话讲出来):杰斐逊城只有一个收费亭,在西南边,被一个从罗拉来的男人海因茨·绍尔麦根非法占有了将近两年,因为您的人斯科菲尔德将军把他安排在了那儿。但是门罗总统把那个收费站给了我爷爷,昆西·亚当斯给我爸爸写过一封信,说那里永远归我们家。信在乔利太太这儿……(对妻子)给林肯先生看一下昆西·亚当斯的信。
乔利太太打开箱子,在里面手忙脚乱地翻找。
林肯:不用了,乔利太太。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想要我做什么。
苏厄德吐出一口烟雾。
乔利先生咳嗽起来,乔利太太试图用昆西·亚当斯的信把烟雾扇走。
乔利太太:乔利先生的肺气肿受不了烟。
苏厄德:夫人,您知道拟议的宪法第十三修正案吗?
乔利太太:知道,先生,人人都知道。总统赞成。
苏厄德:你们呢?
乔利先生:我们也赞成。
苏厄德:你知道修正案要废除奴隶制吗?
乔利太太:是的,先生,我知道。
苏厄德:所以你才赞成?
乔利太太:我赞成的是结束战争。只要我们废除奴隶制,叛军就会停止战斗,因为他们是为了奴隶制打仗。林肯先生,您一直都这么说。通过修正案,奴隶制终结,他们就会放弃。战争就能结束了。
苏厄德:如果战争在我们废除奴隶制之前就结束,你会……
乔利太太:林肯总统说过,除非我们终结奴隶制,否则战争不会结束。
苏厄德:但是假如真结束了呢?南方被拖垮了,缺枪缺人。你还会希望——嗯,你们的议员是谁?
林肯:杰斐逊城?哦,是伯顿议员吗?
乔利太太:“竹竿”伯顿,我是说,乔赛亚·伯顿,是的,先生!
林肯(对乔利太太):共和党人。我想他在修正案的问题上还举棋不定。或许您可以去拜访一下他,让他知道您热烈支持。
乔利太太:是……
苏厄德:夫人,如果叛军下礼拜就投降,你希望伯顿议员在月底投票赞成第十三修正案吗?
乔利太太感到困惑,看了看乔利先生,然后——
乔利太太:果真是那样的话,没有了战争什么的,我想乔利先生更愿意国会不通过修正案。
乔利先生点头。苏厄德瞥了一眼林肯,回头继续对乔利夫妇说话。
苏厄德:为什么?
乔利先生很惊讶: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乔利先生(声音嘶哑):黑鬼。
乔利太太:如果亚拉巴马州的黑人不跑到密西西比州,偷他的鸡,抢他的工作,他可能更希望国会通过修正案。
苏厄德从乔利太太手里拿过信,递给林肯。
苏厄德(对林肯,悄声地):人民!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于通过修正案了。
林肯(对乔利先生):先生,关于收费亭的事,可否容我研究一下这封信?明天上午过来找我,我们会仔细斟酌一下法律规定。
林肯站起来。
林肯:务必要去拜访一下“竹竿”,告诉他你们支持通过修正案。就当是军事需要。
乔利夫妇点头,将信将疑。
尼古拉(对乔利夫妇):谢谢。
尼古拉陪同他们出去。正当他要关门时——
林肯:哦,尼古拉?有时间我想跟你谈谈。
尼古拉点点头,步入前厅,那里还有几十个请愿者在等待林肯的接见。海伊和门卫商谈事情。苏厄德在他们身后关上门。
林肯跪在壁炉前拨火。添了点柴,站起身。苏厄德注视着他,然后——
苏厄德:如果你是打算通过提供职位来换取投票,我要去奥尔巴尼找一个朋友来,他能找来擅长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差事的政治说客。省得让我受辱亲自和民主党人谈。也省得你暴露,担负责任。
门外传来一短两长的叩门声。
林肯:抱歉,那是求救信号,我曾郑重发誓必定做出响应。
林肯打开门。泰德走进来。
泰德:汤姆·彭德尔拿走了加德纳先生送来的奴隶照的玻璃底片,因为妈妈说它们太叫人难受了,但是……
林肯:你整晚做噩梦,妈妈说得对……
泰德:但是如果你们不让我看那些底片,我会做更可怕的噩梦!
林肯:有可能。
苏厄德:党内任何人出纰漏我们都受不了……投票的时候一个共和党人都不能缺席。你知道的,你知道应该去见谁。
尼古拉进来,林肯转向他。
林肯:派人去布莱尔宫。问一下普雷斯顿·布莱尔,我能否在5点左右去拜访他。
苏厄德(打了个激灵,喝了一口白兰地):上帝保佑你。只有上帝知道他会开出什么价码。
内景,华盛顿,布莱尔宫,图书室,晚上
林肯坐在长条软凳的边上。
林肯:如果布莱尔家族的人去对他们说,那么没有一个共和党人会拒绝给修正案投赞成票。
房间富丽堂皇。普雷斯顿·布莱尔,强大的豪门望族的家长,72岁,面朝儿子蒙哥马利·布莱尔而坐,后者50岁,瘦削不堪。蒙哥马利身后,巨大的壁炉里火光熊熊。普雷斯顿美丽优雅的女儿伊丽莎白·布莱尔·李45岁,坐在蒙哥马利对面,她身旁是穿着联邦步兵军服的泰德,他旁边放着一杆真的滑膛枪。
蒙哥马利·布莱尔:你的意思是不能有任何一个保守的共和党人……
普雷斯顿·布莱尔:所有共和党人都应该是保守派,该死的,我在自己家里组建的这个政党应该是保守的反奴隶制政党,而不是让那些该死的激进废奴主义者玩的摇马……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控制一下情绪,爸爸,你会吓到孩子。
蒙哥马利·布莱尔(对林肯):你需要我们在你哄骗激进分子、笼络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的追随者的时候,让党内的保守派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你。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林肯:是的,先生。
蒙哥马利·布莱尔:那么,我们能得到什么?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喔!直言不讳!蒙蒂,一定是因为你的态度,所以林肯先生才会把你排挤出他的内阁。
普雷斯顿·布莱尔:他被排挤出来……
蒙哥马利·布莱尔:我不是被排挤出来的。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讽刺地笑了笑):你当然不是。
普雷斯顿·布莱尔:为了安抚那些该死的激进废奴主义者,他被排挤出来了!
蒙哥马利·布莱尔:是我自己同意辞职的。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朝泰德点点头):爸爸,拜托!
普雷斯顿·布莱尔:你不介意,对吧,孩子?
林肯:他整天和士兵们为伍。
泰德:他们教了我一首歌!
普雷斯顿·布莱尔:是吗?士兵们会唱各种各样的歌。你的哥哥鲍勃好吗?
泰德:他在上学,但是四天后会过来!参加招待会!
普雷斯顿·布莱尔:上学!很好嘛!还好他没有参军!
泰德:他想参军,但是妈妈说他不可以……
普雷斯顿·布莱尔:当兵太危险了。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你妈妈很聪明,没有让他去蹚浑水。
普雷斯顿·布莱尔:现在你爸爸知道了,如果我为他提供帮助,作为回报,我要去里士满——在萨凡纳刚被攻克时他说过我能去——和杰斐逊·戴维斯谈一谈。给我一些筹码,让我可以给杰斐逊·戴维斯开出和谈条件。他会跟我谈!
蒙哥马利·布莱尔:党内的保守派成员希望你接受里士满的示好。这点很重要。
两个黑人佣人进来,开始倒茶。
蒙哥马利·布莱尔:只有其他一切可能都被排除,他们才会给这项仓促提出的、高风险的修正案投赞成票。
普雷斯顿·布莱尔:共和党人不是废奴主义者。我们不能叫我们的人投票赞成废除奴隶制,除非我们同时告诉他们你在寻求谈判议和。
布莱尔一家注视林肯,等待他的回答。
外景,布莱尔宫外,夜晚
天下起了小雪。一辆亮漆马车停在外面,车门上有布莱尔家族的纹章。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胳膊上搭着一条毛毯从屋内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跟里奥——一个上了年纪的黑人男仆,以前是布莱尔家的奴隶——说话。他们身后是一个身穿管家服的黑人老妇。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里奥,从这里到里士满有一百英里。让他喝醉,这样他就能睡觉了。
里奥:好的。
伊丽莎白走向马车,普雷斯顿已经坐在里面。她伸手把毯子从车窗塞进去,盖到父亲身上。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来,爸爸。
普雷斯顿·布莱尔:哦!谢谢。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摆弄毯子):把这个盖好……
普雷斯顿·布莱尔:我的帽子呢?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里奥拿着呢。好了吗?
里奥爬进马车,伊丽莎白吻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将吻印在父亲脸颊上。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去创造和平吧。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早上
内阁成员聚集在一起。林肯坐在桌子上首,左手边是苏厄德,右手边是战争部长埃德温·M.斯坦顿,51岁,圆滚滚的身形,长胡子,戴眼镜。斯坦顿旁边依次是海军部长吉迪恩·韦尔斯,63岁,浓密的白发(戴的假发),蓬松雪白的长须;邮政总局局长威廉·丹尼森,50岁;内政部长约翰·亚瑟,49岁;财政部长威廉·费森登,59岁;以及53岁的司法部长詹姆斯·斯皮德。
尼古拉和海伊坐在林肯身后做记录。
林肯(对斯坦顿):雷霆出击,战神!
斯坦顿清了清喉咙。他注意到地图烧焦的边缘。
斯坦顿:我们将从海上出发进攻威尔明顿。(神色微愠)这个怎么烧了?孩子拿着玩儿了?
林肯:几天前被风刮的。
斯坦顿:这是陆军部的正式地图!
苏厄德:全体内阁成员在等着呢,想听您说那意味着什么。
韦尔斯:炮轰!由海军部有史以来召集的最庞大的舰队展开炮轰。
林肯(对韦尔斯):海神!发威吧!
韦尔斯站起来。
韦尔斯:五十八艘不同吨位和射程的舰船已经起航。
韦尔斯在地图上指点各船只的位置。
斯坦顿:我们将保持稳定的密集火力。第一目标是渔人堡,它扼守威尔明顿港。
斯坦顿指向勾画出炮弹轨迹的线条。汇聚在渔人堡的线条尤为密集。
詹姆斯·斯皮德:稳定的密集火力?
斯坦顿:每分钟一百发炮弹。
大家因震惊而沉默了片刻。
斯坦顿:直到他们投降。
威廉·费森登:我的上帝!
韦尔斯:没错。
林肯:威尔明顿是他们最后一个不冻港。所以……
斯坦顿:一旦威尔明顿被攻克,下一个就轮到里士满。
苏厄德:然后战争……结束。
内阁其他成员鼓掌、跺脚、敲桌子。只有约翰·亚瑟没有动。
约翰·亚瑟:那么,请容许我问一下,为什么我们不把国民的注意力集中到威尔明顿?为什么我们在《先驱报》(他把报纸甩在桌上)读到的反而是:反对奴隶制的修正案紧急提交众议院辩论——要知道,您的急切态度予人的印象是,行政权仿佛在无端干扰立法权,这可能会导致它……夭折?您签署了《解放宣言》,您已经满足了对您的所有期望……
詹姆斯·斯皮德:《解放宣言》只是战时措施。待到战后,法庭定会拿它大做文章。
约翰·亚瑟:爱德华·贝茨任司法部长时信心十足地让您签署……
詹姆斯·斯皮德(耸耸肩):不同的律师有不同的观点。解放黑奴只是应急军事措施,不是在任何情况下……
林肯:我可不记得贝茨对《宣言》的合法性信心十足,只不过不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而已。介于两者之间。我在伊利诺斯巡回法院的时候,曾经为一个来自梅塔莫拉的女人辩护。她名叫梅丽莎·古英斯,77岁,他们说她谋杀了自己的丈夫,他83岁。当时他卡住了她的脖子,于是,嗯,她抓起一根木柴,敲裂了他的颅骨,他死了。他在遗嘱里写道,“我预计此时她已经杀了我。如果能大难不死,我要报仇。”
这把大家逗乐了。
林肯:没人愿意看见她被定罪。摊上了一个那样的丈夫。我问检察官能否让我和当事人谈一下。我和她进了法院的一个房间,出来时却只有我一个人。随后大家发现房间的窗户敞开着。认为老妇人可能是从窗户爬了出去。我告诉法警,我离开房间时她问我,哪里有水供她畅饮,我说田纳西。从此再没有人在梅塔莫拉见过古英斯太太。正义得到了充分的伸张,他们甚至没找她的担保人要保释金。
约翰·亚瑟:恐怕我不能……
林肯:我确定《宪法》赋予了我战争权,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是战争权。有人说它不存在。我不知道。可我确定,我需要它存在,以履行我捍卫宪法的誓言,我确定这意味着我可以将反叛者的奴隶作为战时没收的财产予以剥夺。但是这可能招致质疑,认为我认同南军的说法,把奴隶当做他们的私有财产。我当然不认同,从未认同,我很乐意看到每个人都获得自由,而如果把一个人称为财产或者战时禁运品能达到目的……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但现在的情形的确很棘手。我们利用法律在战时剥夺财产,明知它只适用于交战国政府和公民的财产。但是南方不是一个国家,这就是我不能与他们议和的原因。那么,如果根据法律黑人的确属于财产,我有没有权力剥夺反叛者的财产呢,在我坚持他们只是反叛者,而不是交战国公民的前提下?更棘手的是,我曾宣称并不是南方各州在叛乱,而是叛乱者生活在南方,南方各州的法律仍然有效。南方各州的法律仍然有效。也就是说,决定黑人能否作为奴隶、作为财产被买卖的是州法律,联邦政府没有发言权,至少目前没有……(瞥一眼苏厄德,然后)那些州的黑人是奴隶,所以是私有财产,所以依其身份我的战争权允许我没收他们。于是我没收了他们。但是如果我尊重州法律,怎么才能用《解放宣言》合法地解放他们呢?除非废除州法律。我觉得这是战争需要,我觉得我做得对,而我希望自己能合法地做到这一点,现在仍然希望。
他环视在座的人。所有人都在聆听。
林肯:两年前我宣告这些人获得解放——“在那时及以后永远获得自由”。但是如果法庭裁定我无权这么做呢?法庭很有可能这样裁决。如果没有废奴修正案,如果战争结束,我不能再利用战争权无视法庭判决——我有时不得不这样做——那些被解放的人会不会重新沦为奴隶?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第十三修正案在众议院通过,经各州批准,一劳永逸地解决奴隶制问题。趁我有这个能力。就现在。这个月底。我希望你们支持我。正如内阁一直以来给予我的支持。
片刻的沉默,被苏厄德的一声笑蓦然打破。
林肯:就像牧师说的,我可以把布道辞写短一点,但是一旦开始我便懒得停下来了。
约翰·亚瑟:我觉得,先生,您毫厘不爽地表现了民主党人一直怒骂的那个独裁者形象。
詹姆斯·斯皮德:独裁者不会受法律左右。
约翰·亚瑟:他也一样!他刚说了!忽视法庭!歪曲含义!什么能约束他不去……
林肯:我想是民众。我在第二个任期之前一年半签署的《解放宣言》。我觉得我是在权力范围之内行事,但是我也觉得我可能错了,我知道民众会告诉我答案。我给了他们一年半时间考虑。他们让我再度当选。(稍顿)2月1日,我要签署第十三修正案。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午后
尼古拉打开通往人头攒动的外间办公室的门,让詹姆斯·阿什利(共和党人,俄亥俄州)进入,他42岁,一贯地忧心忡忡。泰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林肯和苏厄德一起进入房间。
林肯:哦,阿什利议员先生!给我们讲讲国会山的消息。
林肯和他握手,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议员感到困惑又荣幸。
詹姆斯·阿什利:哦!啊!消息……
林肯:比如说为什么会是目前的样子?这样子的原因是什么?
詹姆斯·阿什利:我……
苏厄德:詹姆斯,我们希望你将修正案提交国会辩论……
詹姆斯·阿什利:抱歉。什么?
苏厄德:即刻提交——你是修正案负责干事,不是吗?
詹姆斯·阿什利:我当然是,但是——即刻吗?
苏厄德:我们指望着激进派的坚定支持,所以请转告史蒂文斯先生,我们期待他全力以赴,这不是件容易事,但是我们相信……
詹姆斯·阿什利:不可能。不,对不起,不,目前我们没办法在众议院筹办任何事。大选以来我一直在游说民主党人士,希望他们中有人在选战失败后能软化立场。但是他们的态度甚至变得更强硬,部长先生。赞成票远远不够……
林肯:我们是捕鲸人,阿什利先生!
詹姆斯·阿什利:捕鲸人?呃,犹如身处鲸群之中?
林肯走过来,站到阿什利身旁。
林肯:我们追捕这条鲸鱼很久,终于把捕鲸叉扎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背上。已经扎进去了,詹姆斯!现在我们要把事情做完,不能再等!否则它尾巴一甩就会打烂小船,让我们所有人都一命呜呼!
苏厄德:今年,本月,31日。把修正案付诸表决。
阿什利瞠目结舌。
内景,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在国会大厦内的办公室,晚上
房间充满政治和意识形态气氛(罗伯斯庇尔的半身塑像,汤姆·潘恩的肖像),显然主人一天到晚在此勤勉工作。正对巨型办公桌的墙上挂着一张退色的横幅,上书“再度选举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和党候选人,宾夕法尼亚州兰开斯特市第九选区”。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和党人,宾夕法尼亚州)坐在桌子旁,他73岁,秃顶,戴着一顶难看的红色假发,清瘦矍铄的面容与林肯相似,只不过没有胡子,还苦着脸。
办公室里还有阿什利,众议院议长斯凯勒·科尔法克斯(共和党人,印第安纳州),从来不笑、软硬不吃的参议员布鲁弗·韦德(共和党人,马里兰州),以及阿萨·文特纳·利顿(共和党人,缅因州)。
布鲁弗·韦德:捕鲸人?
詹姆斯·阿什利:他是这么说的。
布鲁弗·韦德:这个人一辈子没靠近过捕鲸船!(对史蒂文斯)撤回激进派的支持,迫使他放弃这一方案,不管他在搞什么名堂——他做事向来拖拖拉拉,这次为何如此着急?我们之所以能在参议院轻易通过修正案,是因为我们有人数优势。等到12月,你们在众议院也会有此优势,届时通过修正案不过是十分钟的事。
阿萨·文特纳·利顿:他在利用修正案的威胁迫使叛军立即投降。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我想我们应该乐见其成。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高兴看见南方各州如林肯所愿一窝蜂地重新加入联邦,然后一个一个拒绝批准修正案?如果我们通过修正案的话——当然我们不会——情况就会是这样。(对史蒂文斯)我们为什么要跟他合作?我们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我们不能把废除奴隶制的最佳法律时机奉献给他的政治游戏和阴谋。
布鲁弗·韦德:他说过欢迎南方带着戴镣铐的奴隶回归。
詹姆斯·阿什利:那是他三年前说的!为了安抚边界州,当时我们……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不知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迷惑不解。史蒂文斯转向文特纳·利顿。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说“我们都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知道他不可信。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可信?对不起,我还以为你选择的职业是政治。我从来不曾相信总统。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他没有让你出乎意料吗?
阿萨·文特纳·利顿:不,史蒂文斯先生,没有。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没有什么能让你意外,阿萨,所以你也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或许这就是你的选民在下一个任期不会让你连任的原因。(拿起手杖,站起来)太晚了,我老了,要回家了。
史蒂文斯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门,回过头。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林肯,这个裹足不前的懒汉,这个南方人,这个懦弱的妥协派,是我们的对手,也是见鬼的共和党——我们的党——的领导人。亚伯拉罕·林肯要我们与他合作,实现奴隶制在美国的灭亡。(稍顿)哪怕是在野,你们也要保持出人意料的能力。
史蒂文斯离开,关上门。他们目送他离开,阿什利很激动,利顿不为所动,反而深感受辱,将信将疑。
内景,华盛顿的老酒馆,包间内,夜晚
这是一间逼仄的包间,鼓胀下垂的木质天花板,乌黑的墙,铺着木屑的地面,年代久远的窗帘将房间遮蔽起来。苏厄德坐在一张小餐桌旁。在座的还有罗伯特·莱瑟姆,纽约州奥尔巴尼市的政治密探;理查德·谢尔,华尔街的投机商;W.N.比尔博,田纳西州的律师和说客。枝形吊灯的烛油滴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皮革文件夹摊开在桌上:里面是政府机关职位的介绍。莱瑟姆和谢尔正在研读。比尔博则在端详苏厄德。
苏厄德:决不能提到总统的名字。也不能提到我。花钱找你们就是想要你们出面。
W.N.比尔博:我们可以免费出面,收钱是为了行贿,加速事情的进度。
苏厄德:不行。不能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罗伯特·莱瑟姆:贿赂国会议员不违法。不然他们就得饿肚子。
理查德·谢尔:我已经跟比尔博先生和莱瑟姆先生解释过了,我们为投赞成票的民主党人提供职位任命。仅此而已。
苏厄德:这就对了。
W.N.比尔博:国会议员身价很便宜!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苏厄德:总统听到你这么做会非常不高兴。
W.N.比尔博:好吧,如果我们失败他会高兴吗?
女招待端进一盘烤蟹,砰的一声放在桌上,离开。
苏厄德:我为这次活动筹措的资金,只能用于支付你们的酬劳、餐饮和住宿花销。
W.N.比尔博:嗯哈。如果你给我们住的那间松鼠出没的阁楼就是标准的话,你筹的钱可不多。
理查德·谢尔:可以开动了吗?
比尔博拿起锤子,猛地砸碎螃蟹。
内景,众议院议员席,白天
小木槌砰砰敲响,试图让喧嚣混乱的议事厅安静下来。喧哗声渐弱,位于中央讲台上的斯凯勒·科尔法克斯的声音终于能被听见了。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有请尊敬的纽约州议员费尔南多·伍德发言。
字幕:议会辩论开始,1月9日
议员席和旁听席坐满了人,但脱离联邦的州的议席空着。
民主党那一边的八十一名议员在费尔南多·伍德(民主党人,纽约州)登上讲台时鼓掌欢迎。民主党领导层——其中包括乔治·伊曼(肯塔基州)——聚集在众议院少数党领袖乔治·彭德尔顿(俄亥俄州)周围。通道另一侧的共和党议员席上响起一百零二名议员的嘘声,其中包括海勒姆·普莱斯(衣阿华州)、乔治·朱利安(印第安纳州)、文特纳·利顿和阿什利,他们聚集在史蒂文斯的坐席周围。
费尔南多·伍德:尊敬的同僚们,在血雨腥风的两年之前的这个月,来自非洲的亚伯拉罕国王一世陛下——我们的篡权者恺撒大帝,人身保护权和新闻自由的侵犯者,州权的践踏者……
海勒姆·普莱斯(大声地):伍德先生,如果林肯真的是暴君,他会把你那空空如也的脑袋插在长矛上,国家会因此变得更美好!
费尔南多·伍德:依靠指令和戒严令统治的共和党激进派独裁者在《解放宣言》上签上大名,承诺它能加速战争的终结,但如今依然烽烟遍地。
议员席和旁听席上响起嗡嗡声。玛丽和伊丽莎白·凯克利坐在旁听席的前排。玛丽将目光从议员席转向和自己相隔数个座位的莱瑟姆和谢尔,两人盯着议员席,窃窃私语,莱瑟姆在记笔记。谢尔拿着放在膝上的皮革文件夹。比尔博坐在他们后面。
他们审视纽约州的其他民主党人——查尔斯·汉森、尼尔森·梅里克、亨利·兰福德、霍默·本森、贾尔斯·斯图尔特——后者在通道的一侧构成了一个气氛沉闷、尴尬的消极群体。
费尔南多·伍德:他像暴君惯常所做的那样声称,战争的紧迫性允许他将我们的军队变成实现自己君主野心的工具……
罗伯特·莱瑟姆(向谢尔低语):纽约州代表团看上去明显是无精打采。
伍德神色冷厉地指着史蒂文斯。史蒂文斯目光灼灼地回视伍德。
费尔南多·伍德:……共和党激进派狂热废奴主义者的工具!
这句话招致共和党人的一片嘘声和叫喊声。
费尔南多·伍德:他的《解放宣言》抹杀了受个人财产权保护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财产……
谢尔细看宾夕法尼亚州的民主党人:难掩震惊之色的阿奇博尔德·莫兰,安布罗斯·拜勒,吮着指头、挤出一丝痛苦的假笑的亚历山大·科弗罗斯。谢尔凑近莱瑟姆。
费尔南多·伍德:……“解放”了几十万好逸恶劳、天生就该为奴的黑人流民,让他们卑微地栖身在我们北方的城市里!
理查德·谢尔:看宾夕法尼亚代表那边——那个大汗淋漓、正在啃手指头的男人是谁?
罗伯特·莱瑟姆:不认识。看上去神经兮兮的。
理查德·谢尔:说不定他就要发神经了。
喝彩声和嘘声。
康涅狄格州的代表中,约翰·埃利斯一边给怀表上发条,一边轻蔑地望着伍德。谢尔记录了一下。
费尔南多·伍德:但是这一切对独裁者来说还不够,他现在处心积虑要用混种主义玷污宪法本身!
W.N.比尔博:天哪,这个狗屁的自由之子什么时候才能坐下?
理查德·谢尔:他再不停,约翰·埃利斯要把表拧坏了……
费尔南多·伍德:我们再度被要求——不,是被命令——讨论提交的第十三修正案,如果它获得通过,四百万黑人将立即被释放,而美国白人的手脚从此被束缚。如果它获得通过的话——但是它不会被通过!
狂热的喝彩声和嘘声。
费尔南多·伍德:所有忠于民主党及其选民的众议员都应该反对……
罗伯特·莱瑟姆:更有意思的是,伊曼先生显得情绪低落、心怀不满。他这会儿应该喝彩才对,但是……
W.N.比尔博:他看上去像吞了一只苍蝇。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议长先生,能否注意一下议程?伍德先生什么时候……
费尔南多·伍德:议长先生,现在发言权还是我的,来自宾夕法尼亚的这位绅士在破坏程序。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伍德先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没完没了的废话?我们中有些人要呼吸氧气,我们发现他的演讲制造出的沼气对我们的肺容量是一个致命挑战。
共和党人发出狂热的喝彩声、掌声。
费尔南多·伍德:我们要反对这项修正案,以及任何有违自然法则、侮辱上帝和人类的立法!国会决不可宣告上帝创造时无意赐予平等的人享有平等。
民主党人喝彩。玛丽关切地注视着。凯克利太太感到愤怒、不安。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惟有奴隶制是对自然法则的侮辱,你这蠢货!
乔治·彭德尔顿:肃静!遵守程序!议长先生,伍德先生在发言!(对史蒂文斯)了不起的布衣先生,请指教一下,你认为什么才是有违自然法则的?黑人参加投票?黑人当国会议员?那合乎天道吗?异族通婚呢?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什么违反自然法则?奴隶制,还有你,彭德尔顿,是你侮辱了上帝,你这没人性的噪声制造者。
嘘声和喝彩声震天响,民主党人涌向伍德,与此同时共和党人涌向史蒂文斯。阿什利冲向科尔法克斯,大喊——
詹姆斯·阿什利:科尔法克斯先生!请敲槌子!他们……(对民主党人)你们破坏程序!(对科尔法克斯)让警卫官控制会场!
内景,白宫二楼的走廊,早上
请愿者一如既往在走廊排起了长队。他们靠着墙的两侧排好。泰德聚精会神地赶着由一头暴怒的大山羊拉着的车在大厅里快速驶过。请愿者鼓噪、大笑、拍手、喝彩。白宫守卫和非正式保育员汤姆·彭德尔跟在车后面,一边走一边告诫请愿者。
汤姆:请不要鼓励他这种行为!不要鼓励他!
21岁的罗伯特·林肯走上楼,拎着几件又大又重的行李。
泰德看见他,跳下羊车,奔过去,扑向他怀里,罗伯特不得不丢下行李。趁他们拥抱时,彭德尔抓住羊,把它牵走。
泰德: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罗伯特(笑):是啊。你的羊长大了。
罗伯特放开泰德,递给他一个箱子。
罗伯特:给,帮忙拿一个到我房间。(紧张地瞟一眼玛丽卧房的门)她在里面吗?
罗伯特自己拎起其他行李。泰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一个请愿者走了过来,抓住罗伯特正要拎起的一个行李箱。
泰德:她大概在睡觉,他们昨晚去看了一场阿冯尼亚·琼斯的戏,讲以色列人的。爸爸会见了一个著名的科学家,他很紧张,因为那人很聪明,那个人很生气,因为有一本新书,塞缪尔·贝克威斯说是讲雀鸟和鸟嘴的,讲它们怎么变化,那要花很多年很多年……
请愿者:需要帮忙吗,先生?我可以……
罗伯特:不,先生,不用。
请愿者: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给你爸爸,是关于我的破产程序的?
罗伯特:请放开,谢谢。你自己去送这封见鬼的请愿书,谢谢……
请愿者:帮帮忙,帮帮忙……
罗伯特从男人手里夺回行李箱,此时玛丽进入大厅,看见了他。
玛丽:他到了……(冲着大厅另一头喊)他到了,库思伯特太太!他到了!(对罗伯特)罗比……噢,罗比!罗比!
罗伯特(拥抱她):嗨,妈妈。嘿……
玛丽(无比欣喜):噢!
她马上狐疑地看着罗伯特的大包小包。
玛丽:你只待几天而已。怎么有这么多行李?
罗伯特:嗯,我不知道要待多久……
泰德:……但是那个写雀鸟书的人,他真正和所有人想法都不一样的是,他说,人和猴子是亲戚,但是他又说……
玛丽(对泰德):去告诉你父亲罗伯特到家了。
泰德:尼古拉先生说爸爸和布莱尔先生在谈话,不能打扰。
玛丽:不管怎样,告诉他。
泰德丢下箱子,跑去办公室。玛丽拍拍罗伯特的脸,关切地看着他。
玛丽:你总是想不起来要吃饭,完全和他一样。
罗伯特(笑):不……
玛丽:招待会后你可以多逗留几天,在回学校之前。
罗伯特:嗯,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学校……
她警觉地止住他的话。
玛丽:在你回波士顿之前我们要把你养肥一点。
罗伯特:好吧,妈妈。
玛丽:好吧。(看着他眉开眼笑)噢,罗比……
内景,白宫,林肯办公室,早上
普雷斯顿·布莱尔身上还穿着旅行斗篷,林肯和他面对面站在壁炉旁。
普雷斯顿·布莱尔:杰斐逊·戴维斯会派三名代表来:斯蒂芬斯、亨特和坎贝尔,分别是邦联的副总统、前国务卿和助理战争部长。他们是真心诚意来议和的。
两人都注视着炉火。普雷斯顿向林肯走近一些。
普雷斯顿: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好消息。现在听我说:我去里士满和叛军谈了,给他们赔笑脸,向他们恳求,因为过两个月春天就要来了,届时道路通行无阻,春天的大屠杀又将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四个血流成河的春天了!想想我的儿子弗兰克,你也很关心他,如果战争像夺去千千万万儿子的性命一样夺走我儿子的性命,你该有多么自责。想想如果你不议和,有多少男儿要死去。你必须和这些人谈!
林肯:我准备跟他们谈。作为回报,我必须请你……
普雷斯顿·布莱尔:不,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生与……
林肯:……支持我们通过修正案,在修正案到达……
门口响起敲门声。
林肯:现在不行!
罗伯特走进来。尼古拉站在他身后,一脸歉疚。
林肯:噢,鲍勃。对不起。欢迎回家。
他跟儿子握手,态度不太自然。
罗伯特:谢谢。
林肯:我正在和普雷斯顿·布莱尔先生谈话,我们……
罗伯特:布莱尔先生。
普雷斯顿·布莱尔(尖刻地):你看上去气色不错,罗伯特。哈佛很适合你。气色很好,容光焕发。
林肯(想遣走罗伯特,语气不经意间变得生硬):请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儿,罗伯特。谢谢。
他转向普雷斯顿。罗伯特有些受伤,犹豫了一下,离开房间。尼古拉在他身后关上门。
普雷斯顿·布莱尔:我会设法帮你赢得投票,像我承诺的那样。你向来信守对我的承诺。那些南方人快到了。(握住林肯的手)我恳求你,谨借上帝之名……与他们和谈。
林肯:普雷斯顿,我明白……(提高声调)我明白,普雷斯顿。
外景,广场上,下午
雅各布·格雷勒(民主党人,宾夕法尼亚州)和比尔博走在国会大厦外。格雷勒翻阅职位介绍书。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到目前为止我们说动一人弃权……
理查德·谢尔(画外音):雅各布·格雷勒……
格雷勒选中一个,递给比尔博。
理查德·谢尔(画外音):他想当宾夕法尼亚州第五区联邦税务官。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一间客房,夜晚
房间很小,有两张床,乱糟糟的:地上到处是报纸、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烟灰缸和空酒瓶。莱瑟姆和谢尔站在散落着扑克牌的桌子旁。比尔博躺在床上。三人都脱掉了外衣,只穿着衬衫。苏厄德也在桌子旁。
罗伯特·莱瑟姆:因此,三个礼拜后参加投票的众议员将减少为一百八十二人,也就是说达到必需的三分之二多数需要一百二十二张赞成票。如果所有共和党人都投票赞成修正案的话……
苏厄德点头,但没有莱瑟姆希望的那么坚定。
罗伯特·莱瑟姆:那么,刨除这张弃权票,要达到三分之二多数我们还差二十张赞成票。
内景,华盛顿,老酒馆,夜晚
比尔博在和埃德温·莱克勒克(民主党人,俄亥俄州)及克莱·霍金斯(民主党人,俄亥俄州)一起喝啤酒。霍金斯听着比尔博的游说。莱克勒克看着职位介绍书。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我们从六十四名即将卸任的民主党议员中寻求突破。目前可以确定其中三十九人将投否定票……
莱克勒克把啤酒泼到比尔博脸上,比尔博和职位介绍书都被泼湿。霍金斯神色震惊。莱克勒克怒冲冲地离开。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
W.N.比尔博:……憎恨黑人、憎恨上帝创造黑人的那些人。
罗伯特·莱瑟姆:至高的上帝会对他们的灵魂感到失望。
苏厄德(不快地):谢谢你精辟的解释,比尔博先生。
理查德·谢尔:我们已经把这三十九人抛弃,留给主宰他们的魔鬼了。
外景,华盛顿,一个劳动者阶层的社区,白天
谢尔站在一所肮脏的小房子门前。他向威廉·亨顿(民主党人,印第安纳州)呈上被啤酒泡得翘曲的文件夹,亨顿双眼哭得通红,身穿黑色丧服。
亨顿砰的一声在谢尔面前摔上门。门上挂的丧礼花圈掉到地上。附在花圈上的银版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军官:亨顿的弟弟弗雷德里克。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
理查德·谢尔:剩下的落选议员里,我们正在做工作的是……
谢尔递给莱瑟姆一叠折起来的职位介绍书,每张上面都潦草地写着一个名字。
罗伯特·莱瑟姆:……查尔斯·汉森。
外景,国会大厦前,黄昏
纽约州落选议员梅里克、兰福德、本森、斯图尔特和汉森走下楼梯,讨论着他们刚刚听取的对修正案的辩论。
莱瑟姆腋下夹着依然翘曲的文件夹,不动声色地截住汉森,和他握手,落在众人后。他笑着,看其他纽约州落选议员无所察觉地继续走下楼梯,然后朝国会大厦的台阶点头示意,比尔博和谢尔在那里等候。莱瑟姆一边和汉森说话,一边打开文件夹。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
罗伯特·莱瑟姆:贾尔斯·斯图尔特。
内景,财政部,白天
大堂里有联邦银行的业务窗口。谢尔在一个窗口前排队,前面是贾尔斯·斯图尔特——他办完业务,数着钱离开。比尔博从对面疾步走来,故意撞到斯图尔特身上,斯图尔特手上的钱掉落在地。比尔博和谢尔蹲下帮他捡拾。
谢尔把打开的文件夹塞到斯图尔特手中。两人把捡起的钱放到文件夹里。斯图尔特先是迷惑不解,但随即被吸引住。谢尔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个木制小文件盒的近景特写
不断增多的文件里又加进一张叠起的职位介绍书,上面写着“斯图尔特”。
内景,华盛顿,美国专利局,白天
参观者鱼贯走过展示动植物标本和发明物品的陈列柜。队伍绕过一个大柜子,里面展示的是一截上端安着铜牌的断肢。标牌上写着:丹尼尔·西科尔斯将军1863年7月5日于葛底斯堡失去的左腿。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尼尔森·梅里克。
莱瑟姆透过陈列柜看着站在尼尔森·梅里克身旁的谢尔。谢尔点头,神色庄重地凝视断肢。他把文件夹递给梅里克。梅里克翻阅文件夹。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霍默·本森。
内景,华盛顿,一间劳动者阶层的餐厅,白天
餐厅里坐满了工人,窗户用肥皂清洗过。一个吉卜赛小提琴手在远处演奏。身穿正装、显得格格不入的霍默·本森在啧啧有声地喝汤。正当他举起勺子往嘴边送时,文件夹被递到了他面前。他迷惑不解地看过去,谢尔正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本森接过文件夹。谢尔把椅子挪近一点。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
又一张职位介绍书被加入文件里:上面写着“本森”。
罗伯特·莱瑟姆:最后一位……
比尔博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递给苏厄德。
W.N.比尔博:克莱·霍金斯。俄亥俄州。
外景,波托马克河沿岸的树林,早上
比尔博和克莱·霍金斯同行,霍金斯仔细翻看文件夹。比尔博肩上挎着一个带盖的小柳条筐。霍金斯跟在他身后,既兴奋又害怕。
克莱·霍金斯:西部保留地的税务官。那……那个收入丰厚。
W.N.比尔博:不要总想着够高枝。一阵微风就能拂动它们。马尔斯顿港助理港监在我看来最合适。
克莱·霍金斯:嗯,船,我晕船。
比尔博收起一个捕鸟器,一只小鸟脚被困住了。比尔博把鸟塞进柳条筐里。
克莱·霍金斯:就是说只需要站在码头上。让助理港监的助理的胃去受罪。
比尔博冷眼注视霍金斯,后者在焦急地仔细阅读文件。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傍晚
苏厄德将最后一张职位介绍书递给尼古拉,后者把纸叠好,放到其他职位介绍书的上面,在一个本子上写下霍金斯所求职位的详情。苏厄德抽雪茄,尼古拉抽烟斗。林肯跷着脚读报纸。
苏厄德:最后,民主党第六张赞成票。俄亥俄州的霍金斯。
林肯:六张。
苏厄德:嗯,迄今为止是这样。再加上格雷勒的弃权票。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嘛。
林肯:霍金斯要了什么职位?
约翰·尼古拉(还在写):米勒斯堡邮政局长。
林肯:他把自己卖得很便宜,不是吗?
苏厄德:他本来想要西部保留地税务官一职——一个处于第一任期又没能获得连任的国会议员,我怕招致非议。他们讨价还价,最终定了邮政局长。(对尼古拉)安排他们分几拨来见面,以免引人注目。你完事后把这个账本烧掉。
林肯站起来。
林肯(对尼古拉):到我沐浴舆论的时间了。让他们进来吧。
尼古拉帮林肯把披肩脱掉,换上外套,准备接见公众。
林肯:加上埃利斯先生共七票赞成。还差十三票!
苏厄德:最后一件事,很荒谬,但是……我的同事报告说,民主党人中间正在广泛流传一个荒诞的谣言——我当即否认了——据说你派了老眼昏花的普雷斯顿·布莱尔去里士满,请杰斐逊·戴维斯派遣特使到华盛顿和谈。
林肯不说话。苏厄德突然醒悟到,这是可怕的事实。
苏厄德:我当然告诉他们你决不会……你不会不问我意见就……因为,到底你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外景,弗吉尼亚,彼德斯堡附近的旷野,晚上
三个联邦骑兵军官和三个邦联骑兵军官在商议事情,所有人均骑在马上。军官交换文件,互相敬礼。
字幕:弗吉尼亚,彼德斯堡郊外的无人区,1月11日
级别最高的邦联军官拍马小跑至一辆轻便马车前,车上坐着三个南方邦联官员:副总统亚历山大·斯蒂芬斯,53岁,矮个子;约翰·A.坎贝尔,助理战争部长,54岁;参议员R.M.T.亨特,56岁。他们都穿着厚厚的冬装,斯蒂芬斯裹得尤其严实。
斯蒂芬斯、坎贝尔和神色忿忿的亨特下了马车,在邦联军官们的护送下走向等候着的联邦骑兵和步兵队伍。
在损毁的马车和废弃的大炮旁停着一辆联邦的战地救护马车,车厢一侧画着一面大大的美国国旗,车夫是两个黑人士兵。另有一个黑人士兵肃立在车门旁。他冷冷地注视着三人,生硬地向马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邦联和谈特使们犹豫了一下,亨特惊骇地盯着黑人士兵。
接着,斯蒂芬斯拨开亨特,朝黑人士兵点点头。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礼貌而庄严地):非常感谢。
他坐上救护马车。其他两个代表跟随其后,亨特在上车之前轻蔑、憎恨地瞪视了几个黑人士兵一眼。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傍晚
苏厄德站着,惊愕不已。林肯坐在内阁会议桌旁。尼古拉已经离开。
苏厄德:为什么没有征询我的意见?!我是国务卿!你、你、你非正式地派遣一个保守派的老糊涂过去……你有没有想过,等这些和谈特使到了会怎么样?
林肯:我们会听他们说什么。
苏厄德:哦,妙极了!接着民主党人会请他们去国会参加听证会,接着报纸——对,报纸——报纸会问:“为什么要为了奴隶制的问题去冒险激怒南方邦联呢,既然他们已经来到这里议和?”我们将失去已经获得的民主党人的票,极有可能保守的共和党人也会跟他们走。我们所有的努力,为投票做的一切准备,全都白费,化为乌有。
林肯:布莱尔一家承诺,只要我们听一下这些人说什么,他们就会支持修正案……
苏厄德:哦,布莱尔一家承诺过,是吗?你认为一旦我们听这些代表说完,然后予以拒绝,他们会遵守承诺吗?我们不得不拒绝,因为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和议是以保有他们的奴隶为基础。
林肯:威廉,如果有传言说我拒绝了一次结束战争的机会,我们还有指望获得任何一张民主党的票吗?你觉得事情不会传出去?在华盛顿?
苏厄德:修正案或者邦联的和议,你只能选一样。
林肯:“要是你们能够洞察时间所播的种子,知道哪一颗会长成,哪一颗不会长成,那么请对我说吧……”
苏厄德:哦,彻底的失败。这是一次彻底的失败!
林肯:时间会让事情沉淀下来,威廉。
苏厄德:对,我想是的——事实上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肯站起来。
林肯:给我弄到十三张赞成票。(带着浓重的肯塔基口音)里士满的那些家伙还没有到呢。
内景,救护马车内,白天
马车停住。后车门打开,士兵们紧接着跳下车。阳光炫目,特使们眯起眼睛看向“河后”号——那是格兰特的侧轮汽船,停靠在詹姆斯河的码头上。
字幕:弗吉尼亚州锡蒂波因特,联邦军司令部,1月12日
内景,白宫二层,林肯的卧
3 ) 不只是“战胜”
当伊拉克战争十周年时,中国大陆也一片议论,如往常一样,这类话题,通常被打上“五毛”标记的人大谈美国失败,让伊拉克还生灵涂炭,民主TMD的没影,尸体倒是成堆。而被打上“公知”标记的人大谈伊拉克人民的成就,自由已来,建设成绩斐然,秩序逐渐恢复正常。看罢这些,总是感到失望,这帮人的标签还真不是白打的,都根据需要,立场先行的组织材料,激昂文字。就美国国内媒体来看,虽然也有争议,但是总体看,大都认为道义上干萨达姆是应该的,但是战争后的政治上却是失败的,是的,民主虽然艰难建设,但是显然这一切本可以做的更好。在这样的背景下,我看了电影《林肯》,一部公映前声势很盛,正式上映后倒是实际反响没预想大的电影。不过,影片的故事背景是值得玩味的,在南北战争尾声,北方的胜利已经看出端倪,然而一场内战如果仅仅是以“战胜”敌人为目的,那么美国绝不是今天我们看到的美国,是的,仅仅战场的胜利不是真正的胜利,林肯们在当年的抉择值得后人深思。
在《林肯》上映之前,不少媒体就渲染本片将展示一个“不一样”的林肯,实际上,关于林肯的形象,向来就是多样的。他是一个坚毅的人,敢于坚持一场一度岌岌可危的战争;他是一个高尚的人,尽管处于种种政治目的,但是其推动的法案和政治潮流毕竟促进了种族平等;他是一个说好听些务实说难听些功利的人,为达目的适当的手段和妥协都敢于采纳。还有杂志专门出过专题介绍林肯的宣传策略,读罢此文,你甚至感觉这家伙有些伪善,善于操纵民意。所以,在我看来,本片对林肯性格塑造和“真相”揭示上的新意,远不及其切入角度的新意来的印象深刻。拍一部围绕林肯的电影,显然很容易落入“史诗叙事”的慷慨激昂中,也容易因此无法掌控迷失自我。根据斯皮尔伯格的访谈来看,大导开始也发愁从哪里切入,带着一帮编剧阅读海量资料后,才发掘了第十三修正案这个点。而且本片始终确实围绕修正案的前台和背后斗争,南北战争成了真正的背景因素,暗杀事件也不再是高潮而是一个尾声的渲染,斯皮尔伯格整部影片很有分寸,没有迷失方向。
其实,斯皮尔伯格选择一个看起来“小”的切入点来表现真正宏大的精神内涵,在其导演生涯也有迹可循。比如,诺曼底战争多么宏大的事件,但是与类似《最长的一日》这样的影片不同,他以“拯救大兵瑞恩”这一很私人化又很公众化的事件切入,展现的却是更耐人寻味的主题。又如,大屠杀该是可以拍的多么悲怆的题材,但是他却以辛德勒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事迹切入,结果众所周知,一种跨越仇恨、历史与种族的人文情怀令人难以忘怀。所以,第十三修正案看起来是议院上熙熙攘攘的争吵,很无聊,很枯燥,即使些背后的下三滥手段比起今天的政治惊悚片来看,都小儿科一般。但是恰恰这个过程,各派政治人物百态尽现,有人积极的废奴,誓要彻底根除奴隶制度存在的土壤;有人有所保留的废奴,在他们看来正义之外需要考虑的因素还很多,要稳重;有人有些犹豫,或者有些恐惧,瞻前顾后中游移不定;有人就是墙头草,利益为上,哪怕心中一番挣扎,也懂得“因势利导”。影片对这些人物的性格刻画是鲜明的,但是又没有脸谱化,重点还在于几个关键人物的立体呈现。林肯总统在片中总体还是给我一种挣扎的理想主义形象,他有着自己的志向,但是却显得孤独,一方面同僚显得有些脓包懦弱,另一方面与妻子处于一种爱恨模糊的纠结状态,片中的林肯已经度过了南北战争过程中北方最艰难的时刻,但是片中表现出对于林肯来说,最关键和艰难的时刻才刚刚到来。这里,不说道德,我们至少看出了一种“政治素质”,即起码几位关键人物的眼界绝不只是在将南方打趴下那么简单。无论是声线有些怪异的林肯,还是一脸别人欠了他几千美元呈现苦瓜脸的史蒂文森,都试图在战争结局之外,给予美国人民一个更有价值的交代。这份争斗激烈而有序,过程公正中又有些阴谋诡计,最终,我们看到第十三修正案顺利通过,给南北战争了一个真正的说法,毕竟这场战争除了现实的南北不同经济形态和利益之争,更有价值观念之争,与仅仅战场的胜负只能留下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暗雷相比,思想上的争鸣和法律上的确认才是铸造社会稳定更牢靠的基石。
事实上,这部影片即使改名叫《第十三修正案》也无妨,林肯只是围绕这一提案和提案精神的一个中心人物。或许因为如此,这部《林肯》多少与观众预期有些偏差,我们发现即使表现了不少林肯个人的家庭冲突,整部影片的“林肯味”依然不够浓。在极力表现美国精神的同时,影片的戏剧性多少有些减弱,虽然我很喜欢这种调调,但是我也清楚这种风格让其受众范围多少也受到限制,降低了其本来被预期的声势。这样一部带着思辨色彩的大片,演员的作用往往更加重要,否则很多抽象的精神很难被栩栩如生的表现。当丹尼尔•戴•刘易斯出演林肯的消息传出,大家都知道,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又被预定了。莎莉•菲尔德和汤米•李•琼斯两位老演员的表演也非常精彩,为影片献上了家庭和院内两条重要的戏剧线索。关于林肯的故事显然还有更多可以延伸和切入的题材,斯皮尔伯格这一次的选择没有走事件大场面,而是走向了精神大场面的另一个纬度,有些风险,却凭借出众的能力依然娴熟掌握,给了今天的人们很大启示:当年,一些美国政治人物不求简单的战胜,以卓绝的努力为后人带来了更加值得铭记的遗产,这种政治视野和风度都值得后人再三寻味。
http://hi.baidu.com/doglovecat/item/0b043e8098222fc8b071547d
4 ) 你们真的应该看看《林肯》,真的。
你们真的应该看看《林肯》。
我一直喜欢旅行,在旅途中,我总是会有新的发现,新的感受,这让我能一次一次的,更加清晰的了解这个世界,而我越是了解它,就越觉得它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我喜欢这种感觉,虽然不是在坐过山车,但是一样的刺激,有的时候甚至更甚之。
同样的,一本书,一部电影,一段旋律,或者别的什么,只要你拿出自己的耐心,总会有发现的。
《林肯》的片尾,当片尾的音乐响起,我只有一个感觉——DEEP——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只觉得无比深邃,为了这部电影,为了这个伟大的男人,为了这个时代。
你们有多少人愿意去做一个逃兵?
安逸的生活,一次轻易的妥协,也许还能满足一些自己的小贪婪??这太简单了,只要你逃离这个战场,这个属于你自己的战场,去做一个懦夫,要知道,退缩永远都是最容易的。
可是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尊重,自己对自己的尊重,也许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你才会明白,你所需要击败的,你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你自己。
在取得胜利的路上,在击败自己之前,你会遇到无数的艰难险阻,甚至有些看上去是那么的无法克服——当然,大部分其实只是看上去是——你需要的只是一个信念,你的理想。
还记得我曾经给我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推荐《撞车》,那部同样震撼过我的作品。我告诉他“我想,你可能是错的,有的时候,电影不仅仅是儿戏,你看看这部,你大概需要重新了解它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从房间里冲出来从我嚷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什么~”。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当时“哦”了一声,走过去,把电脑关了,然后转过来问他,“你说,晚上到底应该吃个啥好呢?”
在这个恐怖袭击,手工烟花作坊和信息一起爆炸的时代,能耐心的去做完一件看起来不容易的事,是那么的难。
我们不是失去了信念,我们是失去了耐心,失去了那个和真正的自己谈谈的耐心。
我们为什么会恐惧?因为未知。如果我们已经的知道我们要往什么地方去了,我们还会害怕吗?
那些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人,是幸福的,比如林肯。这很难。
当你最亲的人都无法理解你的时候,当你的好朋友都不支持你的时候,绝望吗?
但是,你做了他们不理解的事,就不对吗?
现实,击垮了绝大部分的人,他们像这个混乱的秩序低下了头,并且不停的为自己的软弱狡辩,谎称这个世界本该就是这样的。
一派胡言!
你认为理想主义可笑吗?恰恰相反,这个世界最缺的就是那些看起来脑子缺根弦的天真派,并为此不停奋斗的傻呵呵的理想主义者。当他们给你麻木不仁的躯体上狠狠一击时,你也许才会想起那个属于自己的大脑的存在。
影片中,当议长宣布修正案通过的时候,至少证明了,这是有效的。大部分的人,还是可以被唤醒的,不是吗?
拾起你的耐心,它就在你的脚边,和自己好好谈谈,试着找回那个叫做“信念”的东西,当你试着努力向前走而感到孤独的时候,它应该会比AV里的雪白大腿管用一些,相信我,我试过。
“当两个事物都等于同一个事物时,那么这两个事物,就互相相等”
当你的肉体和你的灵魂,都忠于你的信念时,那么,你就是真正的你。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甘地的一句话。
First they ignore you.Then they laugh at you.Then they fight you.Then you win.
共勉。
5 ) 基佬看这片好容易代入啊
1.中规中矩的英国废奴片《the amazing grace》可给4星,这部泛黄的复古风偏话剧型电影必须给5星。
2.《纸牌屋》有多做作《林肯》就有多动人,不是黑与白的区别,而是玛丽苏和正剧的区别,尤其是,美国人拍理想主义题材正剧。
3.老斯当年拍《断锁怒潮》,还有点用力过猛,卯起来要证明自己也能“严肃”。
如今当然大将之风,“大”段落之间不忘小幽默,亦庄亦谐。2小时半的片,我看了4小时。台词快到字幕跟不上的部分太多,必须反复看;笑点部分又忍不住截图,拖拖拉拉终于看到尾声时,满脸泪痕。
4.DDL和陈道明的区别就在于D君既可以大开大合演《血色将至》《因父之名》,也可以收起来不动声色一张无敌存在感的脸演国父。
所以真心不懂陈道明是哪门子演技派。
D氏版林肯当然非历史真实之林肯,乃斯氏示范国民之林肯,比肩《杀死一只知更鸟》里的国民脊梁格里高利派克君。
5.所以窃以为,斯导演俨然已弗兰克卡普拉精神传人。
6.21世纪初拍废奴片,看法庭辩论戏,顽固派怒喝,废奴乃有违天意,为上帝所不容!
麻痹150年前以上帝之名吆喝,如今还在以上帝之名吆喝,有完没完!
偏偏演员却是......李佩斯.......
激进派汤米里琼斯,所有“激进”言论,却是今日世界之“理所当然”。
那句掷地有声的,shit on people!人民懂个屁啊!这个国家的白人们就从来没有想过给黑人自由。
瞬间脑补《平常心》里,男主角对兄长怒喝,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
所以说啊,要21世纪的基佬观众们不代入都难!
7.国民妈妈这次又演国母。安海瑟薇当年那尊奥斯卡实在没什么含金量。海伦杭特莎莉菲尔德夹击下,就凭一首歌拿了奖。
8.最大的笑点是某反废奴先生法庭上慢悠悠的说,
诸君可想象有一天黑人有同样政治权利?
席下窃窃私语。
黑人有选举权?
各种愤怒之声。
女人也有选举权?
绅士老爷们这下子忍无可忍了,全体起立!怒喝!.........
6 ) 林肯爷爷教你如何四周内在众议院通过宪法第13修正案
纪传体电影向来是很难拍的,无数名导栽在这个题材上过。最明显的就是东木爷爷去年折腾的《胡佛》,原本意在给小李子顺水人情送一个影帝头衔的片子拍得不基不类。大多数影评人(除了对小李子搅基充满违和感的腐女外)纷纷表示:这部纪传电影犯了同类电影最大的忌讳和错误:拍出了一部事无巨细蜻蜓点水毫无详略的流水账。
斯皮尔伯格导演深刻吸取了东木爷爷《胡佛》的教训,在擅长排主旋律电影的他看来,不能犯同样错误,于是切入点一定要小。于是这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就基本拍成了《林肯爷爷教你如何在众议院少数席位条件下帮助共和党在四周内通过宪法第十三修正案》这种政治教学片,甚至连内战的大背景及若干战争镜头也变成毫无嚼头可有可无无甚意义的点缀。
美国有一个电视台叫C-SPAN,专门直播各种参众两院政治辩论及听证会。Joe Wong当初有一个段子:“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打开电视看C-SPAN,如果还是睡不着,没事儿,我可以看C-SPAN2和C-SPAN3”。斯皮尔伯格电影《林肯爷爷教你如何四周内在众议院通过宪法第十三修正案》相比C-SPAN唯一的优势在于戴尼尔戴刘易斯的逆天演技和不时出现的正统规矩的大提琴+钢琴+圆号组成的严肃正经原声。
话说回来,即便真的是要拍成《林肯爷爷教你如何在众议院少数席位条件下帮助共和党在四周内通过宪法第十三修正案》,那么斯皮尔伯格更显然应该去History Channel做迷你剧,而不是把大段大段的人物对白讨价还价凑成一部2个半小时的电影。原作者为了写这1000页的小说呕心沥血,所言之事确凿无疑,准确无误地还原了历史。但纵使人物演技再逆天;史实再分毫不差;画面再工整学院;原声再恰如其分,这毕竟是一部要上映给普通观众介绍还原那段历史的让人娱乐的电影,而非拍出来扔到国会图书馆视频资料中心/普林斯顿研究中心/斯坦福胡佛研究所供穷经皓首的老学究和PhD苦逼钻研的史料。而且,即便从史实角度出发,百年来美国两院的议员和总统之间关于法案的讨价还价也绝非电影中描摹的那样扯扯淡,作作秀发表一下演讲就能解决的。厚黑手段绝与天朝无异,即便总统人格魅力再无可匹敌,也毫无可能就凭自己和手下三寸不烂之舌面对上百号人精般的老油条搞定宪法修正案。若是尊重事实,就应该去History Channel,若是想讲好故事,请看马丁斯科塞斯的《大西洋帝国》,再不行,看看同样是基于史实,帅本的《逃离德黑兰》就讲了一个很圆满的故事。
斯皮尔伯格自《战马》开始,似乎电影就变成了这样:画面、色调、演技、原声都无可挑剔而故事却索然无味。但看电影不就是来看故事的么?
额外吐槽:Sally Field扮演的林肯妻子时年不过40岁,片中的他要说是林肯的姐姐/姑姑都毫无违和感。此外:囧瑟夫你是来打酱油的么?看着一堆人的胳膊和腿就开始发飙一下,然后再说几句台词就算完了么?
和去年的战马如出一辙,虽然电影各方面质量上乘但是就没有更突出的地方了,全部都是靠DDL的演技和斯皮尔伯格惯用的小细节撑起来的。
去年找了个美国人演铁娘子,还拿了奥斯卡,今年英国人算是找回来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流的本子,二流的导演。
原谅我对这片子实在不感冒,150分钟对我来说实在太煎熬……即便是严肃传记,也可以往更精彩了拍,枯燥、沉闷,所有演员的表演都不觉得有哪里过于好……不过我当然支持这类电影存在,好莱坞纯学院派永远加油!只是想想上一部《战马》,斯皮尔伯格要这样下去,我只能对他无期待了……
电影紧紧围绕废奴法案,用红炉小火徐徐炖出正反双方的博弈和妥协,无论政治韧性还是历史厚度都是近年来人物传记中最好的。林肯被公认为美国最伟大总统,除手腕魄力外,主要因为其治国如烹小鲜的怡然态度。刘易斯演的林肯让人看完后真心相信这就是历史上的林肯,其演技同样只能用伟大来形容。叹服~
不太了解这段历史,不过还是有好多地方让人完全沉进去鼓掌致敬,演员不用多加赞美,编剧真心牛逼,对白燃的人坐立不安啊简直,哈哈,故事就见人见智了。明年奥斯卡男主改编剧本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哈哈。ps 2012年最后一部电影
我觉得斯皮尔伯格特做作
导演是好导演,电影是好电影。可惜对我来说,二者都太正统,太主流,太正确了。相对于阳关大道,我更喜欢独木小桥,甚至旁门左道。
切入点选得好,反高潮,去戏剧化,斯皮尔伯格难得这么克制,只是有些段落还可以更克制一些,我对约翰·威廉姆斯的大型管弦交响配乐已经有本能的抵触了;对于一部靠对白支持的影片来讲,这一帮演员真是个个出彩。
美国主旋律片~斯大导演这次成功了嗯~老美们看得都好激动,排大队情况很严重…仔细回想一下,丹虽然空间不大,但是依然很震撼,因为历史人物很容易有假大空的感觉,克服这一点已经要拍手,不晓得明年奥斯卡和杰昆会战况如何…政治戏确实有点难懂啊,但是到几个关键点还是很激动-用来自地球另头的视角~
这部电影应该改名叫《宪法第十三修正案是如何通过的》,而不是《林肯》。片中大段大段人物对白全靠刘易斯逆天的演技支撑。话说斯皮尔伯格《战马》之后貌似都是这个调调:画面工整、原声优秀、表演出色,故事索然无味。
什么叫好电影,就是让美国人拍理想主义、英国人拍黑色幽默、东欧人拍犬儒主义、日本人拍2b热血、中国人拍小农主义。什么叫坏电影,就是让美国人拍犬儒主义、英国人拍小农主义、东欧人拍2B热血、日本人拍黑色幽默、中国人拍理想主义。
无战争场面无葛底斯堡演说,只有无穷尽的修正案会议,然而克制不住的设计感由内而外,暗调中光线透过灰尘,主配角咆哮体飙演技,总统僵直的身体藏在暗处,更何况还有冗余的结尾。DDL演过解救印第安的白人、爱尔兰派黑帮老大、美国石油大亨,一如片中冲撞又融合的美国。无甚新意,看建国大业更有共鸣。
通过此片人们所收到的头号历史信息是今天总标榜政治正确的自由民主党当时可是强烈反对废奴;国会演讲的叙事手法很难不受到卡普拉的影响——旁听台上的女人激励了演讲者;林肯讲段子可真是一把好手比如那个英国厕所看见华盛顿画像的笑话……重点要说一下结尾:南方停战谈判代表不接受林肯的民主理念说教,认定北方的胜利本质是用战争强加的,林肯此时再次展现出智敏善辩,他没有完全否定对方的观点,而是开辟了另外一个更高境界更有说服力的逻辑视角:如此惨烈代价之后还能妥协和解重塑联盟岂不是更加彰显民主理念的伟大?注意他最后一句,英文原句是:Shall we stop this bleeding ?后面并没有跟war!于是这个在剧情之内特指南北战争的重要问题,在斯皮尔伯格的叙事意图之内引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停止流血?林肯遇刺!
一部充满了政治法律概念和繁杂人物信息量极大并长达150分钟如此严肃的主旋律历史政治传记影片能拍得那么“好看”也是斯老的一项成就,当然DDL镇住每一场戏的霸气也功不可没。影片仍然不敢大胆全面的塑造林肯,只能说在保守范围内做到了最人性化的刻画。
美国学院派的教科书,在技术方面绝对一流,演员的表演同样是奥斯卡水准。尽管依旧是主旋律题材,斯皮尔伯格却有意避开了通俗意义上的煽情做法,不用配乐和剪辑制造娱乐性的高潮,而是尽可能的弱化戏剧性以留白的方式还原历史,于是十三修正案、南北战争、葛底斯堡演说和遇刺等都归于了历史。★★★★
对话写得真精彩啊,有莎翁之风。斯皮排得够踏实,不耍手腕也不取巧,把斗争的艰巨、关系的复杂、战争对人的摧毁完全交还给历史本身,镜头老实内敛,林肯的特写少之又少。刘易斯的表演极精彩,soft spoken, yet immensely tortured & powerful。投票前一夜的小宇宙爆发瞬间无比惊人。4.5星。
虽说我很喜欢传纪片,但拍的太闷就受不了了!通篇几乎全是各种对话,挑战留学人士听力无下限,我伤心地表示听的很吃力。要不是两位男主演表现尚可,真有起身离席的冲动。
怎么说呢。。。如果对美国政治和历史不了解到话,恐怕是无法欣赏这个影片吧。恐怕是无法理解这其中理想主义者的妥协,斗争与痛苦吧。这的确是一部基本上没有情节没有悬念只有对话只有演技只有理想主义的片,但是我真的好喜欢。
其实叙事核心并不是传记,而是事件,关于13修正案。人物众多,但仍是很正统的形式,斯皮并不喜欢玩太多花样。起先信息量会略大,之后就能很快入戏。为了一个正义的目标,同样也可以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伎俩,这就是政治嘛。作为美国民主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事件,高潮仍激动人心。我们的隔膜在于代入感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