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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阿涅斯·瓦尔达已经80岁了,生日那天她打开了门,朋友和邻居进来为她庆祝生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特殊的东西,那就是扫帚,在法语里,扫帚是年岁的意思,“我是80把扫帚。”阿涅斯·瓦尔达幽默地说,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精致的,简陋的,还有一把正通过邮件寄送过来。当阿涅斯·瓦尔达的院子里放满了倒立着的扫帚,她仿佛看见了自己走过的不同岁月:于是,人倒退着行走,像是从现在从今天从80岁生日倒回到昔日时光;于是,她拿着镜子,镜子里是拿着镜子的瓦尔达,拿着的镜子里是另一个镜子里的瓦尔达。
无数的镜子,无数的瓦尔达,一种增殖,在镜像世界里通向无限,“这些都发生在昨天,已经成为过去,这是与影响即时融合的感觉,像一切依然存在。”当生命变老,当岁月苍白,镜像却并没有变成一种破碎的存在,和瓦尔达倒走的方式一样,从现在为端点,或许能够以另一种方式看见自己,而一部纪录片作为特殊的镜像,也在字幕之后闪现了“电影还没结束”的提示:那一片街上的人造沙滩,坐在里面织着毛衣的瓦尔达,旁边嬉戏的孩子,似乎都拉回到故事发生的场景中。
电影还没结束,电影其实刚刚开始,而开头就是那一片真正的沙滩,远处是大海,无边无际,近处是赤着脚行走的瓦尔达,一种童心未泯的感觉,似乎正准备远行。为什么是沙滩?因为那是人生的起点,站在沙滩上的瓦尔达说:“当我们翻开一个,会发现风景,而如果翻开我,就会发现海滩。”站在沙滩,是站在80岁的现在,也是站在生命起点的过去。那一片比利时的沙滩,就刻写着瓦尔达关于生命的最初印记,出生在布鲁塞尔,作为家中五个孩子的老三,就是在那片沙滩上拥有了第一种记忆。
而那就是生命的符码,作为老三,瓦尔达在兄弟姐妹的中间,感觉到的是一种独立的感觉,于是18岁时改名的记忆像是独立的一种写照,而这样的独立在某种意义上却又带来了某些伤感,当海水冲上岸来带走了写着的名字,一种记忆也以脆弱的方式被涂写了:父亲从未说起自己是希腊人,全家只有一张全家福,而若干年后瓦尔达重回布鲁塞尔的家,也只有杂草丛生的花园和斑驳的墙,一切都是模糊的,而对于这种模糊记忆的寻找,瓦尔达所拥有的就是影像。
《扬科叔叔》这部短片无疑是瓦尔达追溯自己家族历史的一次努力,虽然只是在美国参加活动时知道有这样一位叔叔,但是当见面的那一刻,还是让人激动,扬科叔叔告诉她关于父亲的一些历史,依然模糊,依然隐秘,而瓦尔达分明在扬科叔叔身上找到了父亲的影子。而从这个影子寻找历史,最后也变成了电影里轮盘游戏中倒下的父亲和《家屋风景》中裸着身子的老妇人,“我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眼泪。”记忆的确飘散了,但是不管是扬科叔叔的影像,还是融入了电影里的元素,瓦尔达都试图拼接这个模糊的人生起点。
是的,就是沙滩,就是翻开自己的沙滩,就是名字被冲走的沙滩,就是记忆起点的沙滩,瓦尔达让工作人员搬来了镜子,大的和小的,方形的和圆形的,或者对着激起浪花的大海,或者对着沙滩,镜子里有大海和波浪,有沙滩和行人,当然更有瓦尔达,更有镜子——镜子里的镜子,镜子里的瓦尔达,在一种多重叙事里,记忆仿佛也变成了讲述者,“这正是我想要的肖像。”不同的角度,里面是不同的风景,是不同的人物,它们像是相互重叠在一起,在错乱中似乎分不清哪里是真实的场景,哪里是一种镜像的存在。
瓦尔达一定是喜欢镜子的迷幻感觉,它让人脱离现在,她更让人抵达迷宫,而时间,人生,记忆,也无非是迷宫一种——镜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拿着照相机的瓦尔达为什么把自己框定在没有镜子的画框里?她走进空着的位置,然后背对着大海,朝着镜头后的人拍照,像是一种互文,镜头后面的人是观众,他们看见了镜子,看见了瓦尔达,看见了沙滩,而镜头前的瓦尔达又以相反的方式看见了观众,她成为画框里的存在,却又制造了“拍摄”这个动作,看见和被看见,拍摄和被拍摄,从来不是在一种单一的世界里呈现,它是交错的,是互动的,是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相互投影。
就像现实和电影、现在和记忆,构成了瓦尔达的双重叙事。从“房子与我被战争隔开”而离开布鲁塞尔,到“炮火中逃亡”而来到塞特生活,从“这片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荡漾”的短岬村童年,到“仿佛法国是垂直”的“上巴黎去”,从进入电影学院学习摄影到遇上雅克·德米,从从事电影创作到共建温馨的家园,所有的经历都成为了瓦尔达在现实层面的叙事故事,那里有生活过的码头,有塞特河道上举行的“水上比武”,有在学校里的升旗仪式,有秘密策划的离家出走,有为生活而织鱼网的工作经历……这些记忆是单薄的,也是丰满的,是碎片的,也是深刻的,瓦尔达记得自己布鲁塞尔家对面是一座修道院,记得在塞特的时候遇到三姐妹的邻居,记得那是一个“自由地带”,却没有什么吃的,记得在警报声中躲进地下室,也记得年少是幻想自己进入马戏团。
种种的记忆都组成了瓦尔达关于过去的一种叙事,但一切似乎都模糊了,瓦尔达却说,“模糊的图像,我喜欢。”一张图片里,因为那只手动了一下,所以照片虚焦而看不清了,这是记忆的一种状态,但是瓦尔达喜欢模糊,因为模糊带来的是一种动感,一种不被瞬间定格的可能性,而瓦尔达究其一生都在探寻这种影像的模糊性,都在解读这种具有电影意义的可能性。《短角情事》是她在27岁时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一边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关于爱的探讨,一边是渔村人的日常生活,两种叙事平行发展,它们可能交互,可能独立,从福克纳小说中汲取的灵感,似乎就是在对模糊的时间阐述意义;而在新浪潮中,瓦尔达的《五点到七点的克莱奥》更是直接呈现了一种客观时间,当电影叙事的时间等同于客观时间,其实已经将主观时间融入其中,“我分分秒秒跟随她,电影结合了两种时间。”
“人们都说童年是根基,提供了架构,我不知道,我并没感到跟我的童年有很强的联系,它并不是我思考过程中的参照,它不是灵感。”这是对于客观时间的某种无奈,它会变模糊,它会逝去,但是瓦尔达却用电影创造了另一种时间,它是可能性,它是意义,“25岁之前我只看过10部电影。”但是电影世界打开了,“我只是运用我的想象力,然后投身其中。”从在巴黎学习摄影,到为剧组做照片,从独自一人摄影,到中国、古巴的访问,瓦尔达开始发现模糊的美,开始激发自己的想象,她认识了阿伦·雷乃——《短角情事》里,阿伦·雷乃为电影剪辑;她结识了戈达尔,拍摄了《麦当劳桥上的未婚妻》,“出于友情,他让我拍摄了不戴墨镜的他,我喜欢他美丽的眼睛和他的电影。”当然,对于瓦尔达来说,人生最重要的遇见便是那个叫雅克·德米的男人。
曾经策划了离家出走,曾经坐上了马赛的火车科西嘉的轮船,曾经以修补渔网为生,一个追求独立的女孩,其实是没有安全感,“我紧张,我焦虑,我对男人没有好的印象。”但是,当雅克1德米进入了她的视线,进入了她的生活,她对于男人的那种恐慌和不安全都不见了,1958年相遇,1959年住在一起,那个小岛,那所房子,成为他们共同的家,即使两个人独自工作独自创作独自拍片,但是最美好的爱情让他们找到了生命最华彩的篇章,而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瓦尔达的所有记忆都有了雅克的影子。
他们一起投身在新浪潮运动中,他们在电影世界里革新,他们共赴美国好莱坞寻求合作,他们拥有了女儿和儿子,“一家人在一起,是幸福的总和。”而这一个家,其实就是电影之家,“电影就是我的家,我住在里面。”儿子女儿在电影中成长,而瓦尔达和雅克,也在共有的电影世界中发现生命的意义。雅克不断探索歌舞片的新可能,瓦尔达则在超现实主义诗歌和绘画中寻找灵感,而当五月革命爆发之后,他们不在制作温和的电影,雅克的《小镇房间》直指巴黎的罢工,瓦尔达的《流浪女》探索对社会的叛逆,探索自由的意义,《一个唱,一个不唱》则转向对女性主义的关注,甚至在实践中,瓦尔达也参加游行,也在宣言书里签字,《黑豹党》则聚焦黑人群体争取自身权力。
这些是成长的记忆,是生命的印记,在瓦尔达的世界里散发着模糊的运动之美,但是,记忆并不都是美的,“记忆就像云集于空中的苍蝇,一点记忆,就乱作一团。”对于瓦尔达来说,记忆之可怕不是疾病本身的可怕,而是死亡,人生没有所谓的草图,只有最后的结果:死亡,当那张照片上合影的人都已经死去,瓦尔达禁不住泪水,当她在公墓里看见那些坟墓,她用玫瑰和海棠寄托哀思,而所有的死亡对于她来说,都归结为一种死亡。“所有的死亡都将我引回雅克,每一滴泪,每一束花,每一支玫瑰,每一朵秋海棠,都是献给雅克的花,他是死者中我最珍爱的。”《五点到七点的的克莱奥》中对于癌症的恐惧终于变成了锋利的现实,雅克得了艾滋病,在1989年,这种是一种被视作羞耻的疾病,而瓦尔达却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下,以相反的方式走近他,记录他,保留他。
《南特的雅克·德米》就是以最近的方式体悟生命,那是雅克的童年岁月,那是德米的电影启蒙,那是南特的“模糊”记忆,瓦尔达在现实中看见了一个正在死去的人,到那时她要用影像的方式让他活着,“我以极端的特写方式拍摄他的皮肤,他的眼睛,他如风景般的头发,他的手,他的斑点,我需要这样做,记录下这些关于他,关于他的非常状态的影像,雅克死了,但雅克仍活着。拍摄在10月17日结束,雅克于1990年10月27日去世。”10天,隔着现在与记忆,隔着现实与电影,但通向了一种恒久的处所,那就是电影的存在意义,“电影是什么,它是某处的光线,是用来捕捉一切的。”所以瓦尔达建造了电影这个家,而且希望自己一直住着。
从摆满镜子的海滩作为起点,到手拿镜像的院子作为终结,这只是一部两小时记录电影的时间,“时间已逝,并正在逝去,只有海滩是永恒的。”海滩上有镜子,有照片,有孩子,有佛像,有存在永不磨灭的记忆,有制造无限可能的影像。倒走的步履,微笑的面容,80把扫帚的祝福,对于瓦尔达来说,一切都像那片海滩一样,她站在没有镜子的画框里,举着相机,让影像世界在互文和延伸中走向永恒之境,死亡之后,80岁之后,会听到她对大家喊道:“电影还没结束呢!”
记一些台词:
当我们翻开一个人,会发现风景。而如果翻开我,就会发现海滩。
你不知道自己会记住些什么,记忆是很任性的。
任何一个凝视大海的男人都是尤利西斯,他永远不想回家。所有我喜欢的孩子,所有凝视大海的男人,我都叫他们尤利西斯。
生活是一个谜题,一个拼图游戏,我们都是一片一片的,人们被生活毁坏,因为意外或是什么别的。拼图是一个有趣的游戏,让我们了解每一个碎片,我们必须把它们合成一整块,让它产生意义。把不同的影像组合在一起,《阿涅斯的海滩》就是我生活的一个拼图游戏。故事、小片子、旅行、其他的人,我们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搜集信息。生活是一次意外,碎片并不意味着灾难,它意味着我们要把它们合拢。
我们与时间斗争,但是时间就那样流逝。只能用幽默来对付了,时间多可怕,时间多可笑。电影就是90 分钟的时间游戏。
电影是什么?灯光从某处打来,映射到物体上,打上阴影或光彩。
法语俗语里“扫帚”表示“年”。我会有八十个扫帚。
绝美。只有经历过漫长生活的年近80岁的女导演,才能拍出如此精彩的电影。个人化,但却好看。诗意的回溯之旅加永恒的胶片回光。镜子海滩。短岬村闲逛。对逝者的奠念重忆新浪潮。拾荒者。跳蚤市场。电影中的孩子如今都是老人了。所有死亡都将我引回雅克,每一滴泪,每一束花,每一支玫瑰,每一朵秋海棠,都是献给雅克的花。没有什么可以击败超现实主义诗人和画家。
当我们翻开一个人,会发现风景。而如果翻开我,就会发现海滩。
总算在今年结尾把这部片子看了
瓦尔达的拼贴式自传电影,回溯一生的故事,对摄影的钟情,对拍片的想象力,对德米的爱恋。碎片,勃拉克,毕加索。所有死亡都将我引回雅克。镜子海滩与镜中镜,堆满彩色贝壳与海星的墓地装置艺术,街头海滩上的办公桌和彩色电话,收藏小火车模型的老人,蓝白密格条纹的维希围裙与为贝当元帅歌唱,海滩上的马戏团与造爱,80把形色各异的扫帚。没有什么可以击败超现实主义诗人和画家。在赌场输到倒地而死的瓦尔达父亲,对几十年前故人的访谈。德纳芙的眼睛,不可能成为名演员的哈里森·福特,帮忙剪辑的阿伦·雷乃的特写和工作照,特意为瓦尔达摘掉墨镜出镜的戈达尔。我到25岁只看过10部电影。肯尼迪遇刺新闻,金棕榈和金狮奖杯,街头售卖的电影卡片。海滩上的蓝色塑料布鲸鱼,雨中的白色纸鸽子提线飞机,会说话的土豆,挂满彩色胶片的透明小屋。(9.0/10)
un film extraordinaire她是我的电影启蒙导演。没什么能更让我喜爱了。
瓦尔达不仅是一个孜孜不倦地工作并热爱电影一辈子的导演,拍出了可爱、触动人的作品,更在于她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人,细腻、古灵精怪,最难得的是,有一颗温柔而强大的内心。我一直不知道德米早早去世是因为艾滋病,其实在她开口说出真相前也没有人知道;但她就是这么轻松地、似乎云淡风轻一般地,在电影里说:“艾滋病当年不好治。所以雅克去世了。” 她对德米的爱,从好多电影里都能看出来,她把这些常人想象都很难的痛苦,就这样融进了一部部作品和旅行里,融进了对家人的爱和羁绊里。能在80岁时,用这样一部电影回溯自己的人生和热爱的事业,实在是对自己和对影迷最好的礼物。被结实地感动了,看完后在一个没人的便利店角落偷偷地哭了一会儿…
非线性、实验、幻想、诗意、古典乐、装置艺术... 丰富的元素以异常繁复有趣的方式交织在一起。最美的一幕莫过于她用镜头缓慢抚过重病之中丈夫的皮肤,他每一根头发,手,斑点,最终停在眼睛。温柔得让人心碎。“每一滴泪,每一支玫瑰,都是献给他的,他是所有死者中我最珍爱的一个。”
这帮导演其实各个都挺知识分子雅痞的,一看爱听的玩意儿就知道肯定不是工人阶级老大粗。按顺序分别是:舒八、布九、共鸣打击乐版G弦、BWV147~
像Agnès Varda一样生活和工作。“他们一起是我幸福的总和,但我不知道我是否了解他们,或者理解他们,我只是朝他们走去。经常我停止写作,世界就变糟,我就不知所措。我静坐着,想起我亲爱的人。家庭某种程度上是个契约概念,我们在心理上将每个人聚拢起来,将他们想象成一个平静的岛屿。”
追忆似水年华,追忆浪母的一生。8.1分
她买到了雅克·德米的电影卡片。
在这里,感觉我就像住在电影里。电影就是我的家。
@ SZBC 瓦尔达德米展 | 在大银幕突然看到吉姆莫里森对我的精神状态影响过大
看哭了,爱你,瓦尔达,八十岁了,你越活越通透;对影像天生的好感觉,永恒的童心,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我眼里,你近乎于神。
Godard has such intensely deep & wonderful eyes, it's a shame that they hide behind the sunglasses all the time.
全世界最可爱最文艺的老奶奶!
几次热泪盈眶,这是阿涅斯私人的影像,却总能触动我的内心,所爱之人用影像追忆,自己所走过的地方凝固在胶片上,自身的记忆重构再现,多么幸福的事情。即便仅仅只有镜头,也足以令我沉迷。
能以视听自传/回忆录纪录人、电影、街区、城市历史的导演,何其幸福。将自己的住处、邻居的面包房或裁缝店变成电影场景的时代,多么可爱。瓦尔达为希腊人后裔,少时因“二战”随家人从布鲁塞尔移居法国,目睹犹太伙伴被掩护或送进集中营。学艺术,搞摄影,25岁拍第一部电影时,看过的电影不超过十部,
阿涅斯的这几部电影更多类似“创意生成电影”或“概念电影”,以散文般的拉里拉杂把一系列无关的、微小的创意设想拍摄下来,开拓了电影构图的景中景与记忆拼贴的新模式。镜头的连接方式显得新颖别致、欢快且充满活力,见证了瓦尔达本人生活着的机智风趣的世界,以及对这个状态的世界的信任和游刃有余。它对个人记忆中零碎物品的处理方式容易让人联想到列维-施特劳斯的“镶嵌”,围绕着海滩(每个人都是水手尤利西斯)和瓦尔达自己建构了一个幻灯片的迷宫(或废墟)。
一部让人感动至泪奔的艺术家自传。瓦尔达娓娓道来,但总是不断回到雅克德米——她逝去的终身伴侣身上,那些像拍风景般缓慢移动的镜头里的白发和眼睛……深情、才华、敏锐的感受力、奇异的创造力、旺盛的精力,造就了这位新浪潮教母。对艺术家来说,活得长很重要啊!
我心中的完美电影 明净练达 俏皮可爱 情真意笃。瓦尔达的人生成就已经绝不仅仅局限于电影艺术本身 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其他任何深谙电影语言 技巧娴熟的电影人都无法比拟的。论最爱的导演之所以为最爱 只要给出这一部电影就是全部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