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华名作《霸王别姬》,我没看过原著,只看了电影。之前东鳞西爪地听人讲过这故事,略有了解。又在电视里瞥到几眼片段。一直耿耿于怀。为了表示对这部向往已久的好片子的尊重,破天荒地买了正版影碟。然后在一个冬夜裹着棉被捧着红茶看完。
如一切李氏作品,于沧桑倒转岁月轮回的幻丽之外,片中爱恨刻骨,人物鲜明,似欲乍生生活在眼前。张丰毅的小楼自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刚了,张国荣的蝶衣却是令人心髓俱碎的柔。红氍毹上,霸王别姬,刚柔相济,侠骨柔情,怕不迷得多少女子,万劫不复?阿弥陀佛。
看完之后我独自窝在暖热的黑暗里沉迷。思想依然深陷,一波一波巨大冲击剧撼,乍梦乍醒。正是又一次不巧路过高人居处,被那高空坠物,当头砸倒,脑震荡又不知要若干天。但于如此剧烈震撼之中,好色之徒如我仍有余暇将片中男子拿来一个个在脑中过滤,陡然发现,最后剩在心坎上,滴溜溜一颗夜明珠,可不是霸王,也不是蝶衣,而是袁四爷。
——对,就是那个由葛优扮演的有些獐头鼠目一笑露出两颗大门牙的津津垂涎于男旦蝶衣最后遭人民政权镇压的反动戏霸袁世卿,袁四爷。
且莫认为我是穷极生疯一心想着要当反动会道门头子的小老婆。领导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待我细细将四爷的诸般好处,一一道来。
袁四爷首次出场,是在小楼蝶衣一折满堂彩的《别姬》演出之后。那时节霸王虞姬,正是月朗花香,溶溶脉脉,镜里双双望定,更不知戏外别有天地。
四爷便在此时闯入这二人世界。亮相先是“一点薄礼”。蝴蝶盒子里白晃晃全套珍珠钻石头面。好。有钱人捧戏子,挥金如土,也是常情。不过见得一份豪奢气魄。正如戏院经理所说:“都说当年太后老佛爷,她老人家赏戏,有这样的手面吗?——没有吧!”
四爷是冲着蝶衣来的。目的很明确,并不遮遮掩掩。但蝶衣眼里没有他。“舍下小坐”的要求,先是小楼的生硬,再是蝶衣的委屈,两次被拒。四爷是经场面的人,这一小场戏里头,自己是个惹厌的反角,当然心明眼亮。当下脱帽躬身,彬彬而退。更无半句废话。他没有当场暴跳,并不奇怪——这点涵养总还是有的,不然也混不到这份儿上。稀罕的是那份从容里头自有一种笃定,拿准了那只蝶,飞不走。并无老谋深算的阴险。只是一种淡然却坚定的自信。或许他相信除了钱,自己亦有其他,值得一个人被掳获。
这一小场中,霸王与戏霸,五七步之争第一次埋下伏笔。
他不焦,不燥,不馁。由此我相信他并不是只知最后到手的一刹肉体之欢,那“皮肤滥淫的蠢物”。他亦懂得享受追求过程中的种种坎坷苦乐,不为人道的细腻感受。
过程就是结局。除了求爱,求欢,于这漫长曲折的人生,四爷当亦比他人获得更多过程中的印象与滋味。
第一回合的照面,四爷是个丰富敏锐,懂得咀嚼生活的男子。是在世道中打过滚来的人,因此学会平淡处之。
四爷不曾使甚卑鄙手段,因此也不曾在二人之间造成裂痕。相信他在追求(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之中,纵是满心渴望,亦保留有所不为的原则。反倒是小楼方面,横里插进来一个菊仙。这才是真真的男欢女爱。蝶衣那“与师哥演一辈子别姬”的鸳鸯畸梦,终于化作云烟。
在小楼与菊仙定亲的时候,蝶衣独自仰躺在椅上。未卸的妆艳丽凄迷,一头长发散落,满目漆黑。是盲目绝望的永不可能的恋。面前是那面曾映照过霸王与虞姬身影的镜子。霸王不再。他已是别人的丈夫。互为形影的日子永不回头。此刻的镜子,代表的是蝶衣空洞的心。
于是四爷再现。镜头里我们看到一根长长的翎子,斜斜伸入镜中。四爷企图进入蝶衣的心。
“这双翎子,是从活雉鸡的尾巴上,生生收取的。当真是难得。”——也不知他是在说蝶衣难得还是在说自己这份心难得。从活雉鸡的尾巴上生生收取的翎子,残酷地叠印片中交缠一世,不得救赎的爱恨,也叠印乱世里屡遭摧折的绝美的京戏艺术。——一时多嘴,跑题了,回来再说四爷。
在四爷的宅中,蝶衣看到那把年少时许下心愿要送与师哥的剑。于他,那剑是关于他的爱人的威严,关于一份自幼固执的信念,关于虞姬对霸王的全部理解与寄托的信物。他要得到它。一个眼神,四爷已知其意。他说:“此剑是张府败落时费了大周折弄到手的。”又说:“你我之间不言钱字。那个字眼实在不雅。”这样张扬的狂傲,却未令人觉得他在市恩。缓而沉的语调,狂得有资格,傲得有资本。——由此亦可见,敢说“那个字眼实在不雅”,必得坐拥若干身家,不然便得是尝过富贵浮云滋味的过来人,否则,不是实在不食人间烟火(这种人我还没见过),便是故作清高,要么就是不知疾苦、更不知死活的狂言。
于是,宝剑赠佳人。
蝶衣是四爷心目中一顾再顾,倾城绝世的佳人难再得。对于蝶衣自己,男儿郎与女娇娥的身份颠倒一生,始终就没弄清楚过。对于四爷,蝶衣是男是女,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蝶衣身上,他看到所谓完美的化身。
相信四爷对于蝶衣,欣赏的成分远多于情。情是一种不可理喻的深陷痴缠,要疯狂,要占有,妒恨煎熬,抵死缠绵。就像蝶衣对小楼。我们可以完全挑不出一个人好在哪里而依旧爱他,也可以相爱一世却依然彼此陌生。情是不需要懂,只需要服从它的安排。但四爷对蝶衣,不是。蝶衣的好处,蝶衣的美,大众看到的,他懂,大众看不到的,他也懂,就连蝶衣自己不知道的,他亦看到。四爷是如此敏感的人。他把蝶衣灵魂里美好的东西,看个通透。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当四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指的绝不仅仅是蝶衣的容貌。根本上,四爷与蝶衣一样,是个艺术疯子。于京戏(还有昆曲)这门艺术,他浸淫一生,奉献了全部的心与魂。正像蝶衣所说,京戏全在情境二字。因为情境,两三个龙套穿梭,便是千军万马。因为情境,空无一物的舞台上,这些人分花拂柳,翻山越岭,攻城掠地,活生生演尽才子佳人帝王将相一生的悲欢离合。京戏实在是心的幻术。而情境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遇不可求。所以当四爷与蝶衣,台上台下,两个对京戏几近入魔的戏痴乍一相逢,电光石火间,便有云垂海立的震撼。那一刻他们的灵魂是相通的。他们都是情境中的人。
所以对四爷来说,蝶衣绝不只是一个美貌的戏子。在蝶衣身上,他看到京戏的化境。那是他一生痴狂的东西。对他来说,蝶衣已是艺术完美的象征。四爷这一生没机会登上红氍毹为他理想中的艺术奉献自己,他必须在俗世名利中打滚,这是无可选择的。但是在蝶衣为戏而痴的灵魂里,他可以看到另一个自己,纯粹的倒影。四爷对蝶衣的爱恋,实际上是有着自恋的成分,和对自身完美的期许。这样狂热的痴迷,已经分不清爱的是艺还是人。但是他对蝶衣的态度,仍是节制的。并未陷入爱之便欲毁之的极端。
事实上蝶衣的性别真的已经不是这一场爱欲的焦点。四爷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他爱蝶衣不是因为他是个美好的男人,而是因为他是个美好的人。代表理想中极致境界的人。相信如果蝶衣是一个女子而具有同等高超的艺境,四爷照样会爱上她。又想象,如果四爷真的爱上了某个女子,也必定会比这个女子自己更懂得她的美,她灵魂的本质——除非棋逢对手,被他遇到一个同样敏感至极的女子——不过这概率不大啊。终究这种人不会太多。
他是真正懂得蝶衣的人。他说,在看蝶衣演出时,有那么两三刻,他有所恍惚,疑为虞姬转世再现了。——其实,在这部影片的本义中,蝶衣被赋予的本来就是虞姬的灵魂。为霸王生,为霸王死的从一而终的一颗燃烧的灵魂。四爷看到的,恰正是蝶衣的本相。
不疯魔不成活。这是小楼两次用以评价蝶衣的一句话。说这话的当时,一次是在蝶衣发疯似地凄喊:“我要跟你唱一辈子戏。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一次是在文革中,实行“现代戏大改革”之时,坚持“情境”的蝶衣在讨论会上独排众议反对现代戏(实际上反对的是对京戏的粗糙化和政治化),然后闭门不出。当小楼说“你一辈子就知道唱戏,你也不出来看看这世上的戏都唱到哪一出了”的时候,门里传来蝶衣幽幽的声音:“虞姬她为什么要死?”——小楼骂出了那句话,愤然离去。
那个时候,我在想,倘若四爷在,他一定会懂得。蝶衣的坚持。对感情的坚持,对艺术的坚持。蝶衣是这样执著于理想的,纯粹的人。他的灵魂就是一股火,认准了一个方向便一路烧下去不回头,哪怕玉石俱焚。
小楼不懂。小楼与蝶衣并不相同。他是世俗的霸王,期许的是一些物质的,着实的,平凡的幸福。对这个人世,他并不隔膜。他也懂大势所趋,也懂顺应潮流。他是常人。正常,也平常。而蝶衣是疯子。终其一生,蝶衣只生活在自己的心中,只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四爷,我相信四爷如果在,会懂得蝶衣。不疯魔不成活。但真正的爱情与真正的艺术,原本就是一种疯魔。蝶衣是做到极致的人。他凭借一种天赋的狂热抵达了感情和艺术的真义。
在外部行动上,四爷或许不会如蝶衣那般绝然。但,他会懂他。他们是一类人。因为过度的敏感和唯美,而经受焚炼。
四爷曾问蝶衣:“你愿作我的红尘知己吗?”——实际上,在这个红尘里(在这部电影中),蝶衣真正的知己,唯四爷一人而已。不论蝶衣答不答应,承不承认,他与四爷都已经是一对孤独的红尘知己。
小楼不是。他始终未曾进入蝶衣的内心世界。他眼中只看到一个过度痴迷于戏、过度痴迷于他的师弟。而蝶衣,是虞姬。为了内心完美的坚持而死的虞姬。小楼是寻常的人。蝶衣与四爷,是两颗熊熊的灵魂。
影片中有个细节令我非常感动(令我感动的细节也太多了,姑且拣一个说):日军占领北平。在悬着大东亚共荣条幅的戏院里,蝶衣于台上贵妃醉酒。霓裳羽衣,飘飘旋转着绝世的风华。头顶忽地撒下无数抗日传单。灯骤灭。台下喧哗。没有人再顾及台上的贵妃。一片混乱之中,唯有蝶衣,独自于黑暗之中,传单之下,继续着未尽的绝美舞步,丝毫未曾停滞。一片混乱之中,也唯有四爷,独自于楼上包厢继续目不稍瞬地注视黑暗中的蝶衣,丝毫未曾分神。
这便是艺德和艺魂罢。不问外界风云突变,不问这世上如今是谁主沉浮,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上了舞台,是虞姬便是虞姬,是贵妃便是贵妃,黑暗中,也要坚持演完那场戏。那已经不是演给任何人看,是一场,对艺术的献祭。而四爷,即使看不见,他知道蝶衣在继续。他们对艺术如此敬重,对自己的心如此忠实。片中具有这等艺德与艺魂的,有科班的关老爷子,有蝶衣,有四爷。
当四爷孤独地在黑暗中为蝶衣鼓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出卖身体的戏子与买笑追欢的大爷。那是两颗相通的纯粹的灵魂,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上,值得惺惺相惜。
当骚乱的众人终于随着四爷的掌声望向黑暗中独舞的蝶衣,灯光复明,掌声四起。那辉煌的一刻。(我在被窝里攥着茶杯把激动不已)。
在国民政府掌权,蝶衣因曾替日本人唱堂会而以汉奸罪受审的时候,四爷又有惊人表现。
先是小楼与那经理拜访四爷,恳求出手相救蝶衣。小楼说救出了蝶衣,他们兄弟俩(忘了是几年)的包银全归四爷。四爷道:“没你的包银,你当我就喂不起这几只鸟了?”——可以想象,时移世易,四爷大约亦没落了。虽然,余威尚在。但这句淡淡的话,并不令人感到负气,亦不似死要面子的强撑。四爷清楚自己的底子和实力,亦懂得在渐进的没落中,如何不失尊严。也是看过了大起大落的人,知道这世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兴衰原是寻常事。所谓“守得贫,耐得富”,淡眉静目之间,便是气度。
四爷当然并非贵族。但骨子里,那一种超脱于蝇营狗苟的世道之上的高绝,不是天生的贵秉,至少是强者,是智者。世路里磨出来的明净。
他仍未忘记多年前那一个“霸王回营见虞姬,到底是该走五步还是走七步?”的回合。于这危急时机,切切地提出。这是四爷于艺术的认真,亦是四爷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份任性与妒忌的心思。要折倒那个男人,折给不在现场的蝶衣看。通部电影,四爷吃醋耍性子,仅此一处,不动声色的流露。
小楼终于屈服。紧跟着是菊仙的精彩加入。痛快泼辣的言语,一字一句无不有背面文章。这一场心理速战,人性抽丝剥茧,层层尽现,好看至极。
在法庭上,面对检察官“程以淫词艳曲,辱我民族尊严,灭我民族精神”(原文记不大清,意思如此)的指控,四爷从容站起,开言:“方才检察官所说之淫词艳曲,”——静寂片刻,突然用力猛拍栏杆——“实为大谬!”全场被震得无一丝声息。四爷又说:“当晚程所唱者,牡丹亭游园一折,众所周知,乃国学文化中之最精粹。何以在检察官口中,竟成了淫词艳曲了呢?如此污蔑国剧精粹,不知是谁专门辱我民族尊严,灭我民族精神?”咬文嚼字沉沉道来,竟于法庭之中,赢得满场掌声。
这一场是四爷性格中硬、烈、猛、威的一面,最正面淋漓的一次展示。偏是用了极缓极慢,又极掉书袋的语言。正是龙虎精神,原不必大呼小叫。整部电影中,四爷没干过正事。从朝到晚,捧戏子,讨好,诱惑,调情,直至堕落畸变的肉体欢爱。但于此一场,我们就可想见这个男人若处大事,临大节,该是何等的从容不乱,何等的中流砥柱。是性命交关处,可托以大局的人。
四爷最耀眼的一刻完美地展现。正像昏睡的猛兽,平时看着也不见得怎样,偶一睁眼,便有夺星替日的光华。
跟着的,就是结局了——并非电影的结局。是四爷的结局。
四爷的结局是死。解放后,在镇压反革命分子的运动中被枪毙。
电影中看不出来四爷都干了些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们只能听到一些抽象空洞的罪名,类似鱼肉百姓这样的词语,却不知他是怎样个鱼肉法。他最终的定名是“戏霸袁世卿”。在一片“打倒,打倒,打倒……”声中,被宣判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五花大绑,推出去枪毙了。
四爷死得很惨。但在江山易色权力更迭的大时代里,那样的结局,也是寻常。政治历史,翻云覆雨,不问苍生。谁是谁非都不好说,无辜被牺牲,也只能认了。四爷冤枉与否,我们无从得知。但那样的死法必不好受(实际上怎么死也好受不了)。正是众叛亲离,英雄末路。在时代的巨力下,盖世的豪杰也只是芥尘,眼睁睁看着自己,碎为齑粉。
生命的最后一刻,充满唾骂与侮辱。被剥夺了作为一个人死去的基本尊严。没有同情的眼光。没有留恋的声音。甚至可以预知自己死后,不会有人为自己掉一滴眼泪。四爷站在高高的台上,瘦长的身子被用力摁低,颈后插着代表耻辱的姓名牌。他的名字,打了血红的叉。作为“人”的资格,已经被取消。最后几分钟的残喘,他不过是一具供人任意折磨轻侮的行尸走肉。
他被迫卑微地低下头去。
死亡只是一刹,并不可怕。但之前这精神上的摧残,令人崩溃。他必须眼看着自己孤独地走向死亡。已经被全世界唾弃。
洪亮的声音宣判了他的死亡。群众撕裂了他的姓名。在一片扭曲的人脸与沸腾的骂声之中,四爷昂然抬首,迈着四方步被押赴刑场。他的戏结束了。
四爷痴爱戏剧的一生,始终与舞台无缘。但生命的最后一幕,他终于能够在台上完成。他以最完美的姿势退出了人生。那是一种王者的步伐。那是漫长的演出里,最终的,绝世的一折。尘埃落定。
人生如戏。最终,四爷不负这戏,戏,不负四爷。
他一生追寻的情境,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完成。
我相信当四爷迈着四方步退出,抬起头见到台下振臂高呼打倒的人群——那一瞬间,他心里对他们,是没有怨恨的。四爷心中,世情已是如此透彻,他当知道,这些人和他一样,在时代里是不能够自主的。他也当知道,这些人未必真的相信他的罪名,也未必真的恨他。他们喊,他们骂,他们打倒他,最终,他们杀了他——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浮沉乱世,人人都被诅咒。苍茫的——中国,已经没有慈悲。他一定知道。
繁华落尽。功过无言。四爷最后的脸,是一片平静。他从容赴死,不是勇敢,只是看透。
世界既已癫狂。不如,归去吧。
影片将人置于极度混乱和残酷的境遇中。于是在这样灭裂的碾压倾轧中,人性的卑劣被逼出来,人性的高贵也被逼出来。极端的环境像榨汁机,榨出人的鲜血与泪水,让银幕下的我们,闻到生命最深处的血腥和芳香。
四爷终于是归去。他退场的时候,我在心里为他打着属于一个英雄的锣鼓点。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四爷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是这一生纷红骇绿的奢靡,是曾经的罪孽,是京戏昆曲,还是那个电闪雷鸣,于大雨中持了宝剑勾了脸谱与蝶衣对演别姬的夜晚。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
雨水中,蝶衣溶化了的凄艳妆容。凤眼朱唇,胭脂红泪。定格成四爷心中的永恒。
看到后来文革的戏,小楼在逼迫下屈服,为求自保当众揭发蝶衣。又与菊仙划清界线。我知道那乱世人性,无可厚非。但,我也知道,倘若四爷还活着,倘若四爷遇到相同的境遇,必不如此。
小楼始终是平凡男子。京戏于他,只是谋生的技艺。感情于他,亦只是人间幸福的寄托。因此受到外界巨大的压力,他可以放弃这一切。但是对蝶衣,对四爷,那是生命的终极归宿。不必刻意坚持,已是共生共存。研丹擘石,赤不可灭,坚不可夺。
虽然,在疯狂的社会里,是否忠实于自己的灵魂,一样都没有好下场。小楼随波逐流,蝶衣与四爷坚持追寻,到最后,玉碎,瓦亦不能全。在多少追问与挣扎之后,电影留给我们的,只是一片荒凉。
这一生,小楼竟不是蝶衣的知己。他只是一个舞台上的霸王。一个渴望寻常茶饭、妻小天年的男子,承受了一段强烈的宿命的感情。他所求的平淡生活,终于被这段感情毁灭。
其实真正的霸王,是四爷。一掷千金的看重。刻骨的了解。相通的灵魂。直至最后末路英雄式的退场。他全部具备了。
我对四爷最后的定义是,他是一个悲哀的霸王。没有被虞姬爱上的霸王。
霸王别姬。这一世,霸王与虞姬在轮回中错过。
片中几个主要人物,小楼,蝶衣,菊仙,性格在开始时都是模糊不定型的。在影片的演进中,他们的个性亦在情节里一点点同步成长起来。随着际遇的跌宕,他们也在不停地变。唯有四爷,从出场便已经是一个完成的生命。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这里那里地将这个灵魂展现出来。四爷始终是四爷。是片中一个已经定型的成熟的男子。
葛优的表演,拿捏得恰到好处。低沉的声音,不焦不躁的眼神,台词微妙的顿挫与那高瘦身躯的肢体语言,在在刻画出一个戏剧国度里的霸王——戏霸,袁四爷。于是令我猝不及防,偶然间,心似缱——呀,就这样,轻轻地,爱上他。这个磐石一般的男子。
又有英雄气度。又有儿女情长。又会成功,又会享受成功。又视死如归,又心细似发。又敏于艺术,又透彻,又执著,又懂得所爱的人(不论是男是女)——这样的电影中的男子啊。
倘有霸王,女人当然宁作虞姬——但没有。所以我们只能好好生活,天天向上,不要为谁拔剑抹脖子,细细打算以后的幸福,然后看了电影哭泣,徒羡蝶衣。
——现世中,四爷难寻。
仔细看了很多朋友评《霸王别姬》都是从宏观上来看整部电影,或许是处于某些原因,有些话不敢说,但是我认为评电影,论史实不能回避问题,一团和气。下面简单说说我的一点看法。
李碧华原著开始就是一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先说一说里面的两位性工作者,一位是小石头的母亲,一位就是由巩俐扮演的菊仙。小豆子的母亲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关家班学戏,这我们无从考证,但是这个女人狠心把小豆子多余的手指切掉也要让他进戏班,足见态度是多么的坚决,或许真的是影片中说的那样——京戏到了他最辉煌的时代?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小豆子的母亲都是无情的。
巩俐饰演的菊仙,我认为是非常完美的。她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智慧的女人。从花满楼的初次出场到为救段小楼和程蝶衣而奔走等等情节都可以看出她的为人不同于其他的风尘女子。虽然程蝶衣一生都对她有成见,自始至终都没叫她一声“嫂子”,但是,我们都很清楚,程蝶衣的悲剧是注定的,有没有菊仙都如此。但是菊仙一直对蝶衣还是非常照顾的,我们可以从她逼袁四爷救蝶衣和帮蝶衣戒烟那段都能看出来。直到蝶衣在文革中出卖了她,加上段小楼被逼之下,无奈的说出:我不爱她,我要和她划清界线。终于让这个坚强的女人不得不用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无论从哪种角度上来说,菊仙都是有情有义的。
足见李碧华并不是完全赞同婊子无情这一观点。
再来说戏子,段小楼和程蝶衣的友情从小石头与小豆子时代就有深深的基础了,这在影片中是显而易见的,我也就不过多的分析。我很清楚的记得,当小豆子的母亲求关班主收下小豆子时说:你不收下他就是看不起我娘俩。关班主说了句:都是下九流,说什么谁瞧不起谁呀。并最终收下了程蝶衣。
也足见李碧华并不是完全赞同戏子无义这一观点。 那李碧华说这话不就没意义了吗?其实不然,电影里面有一位无义的戏子,那就是被程蝶衣收养并教导的小四,并且他成为最后一切悲剧的导火索。在旧社会戏子无论怎么被班主打都是有义的,到文革就无义了,或许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记得曾经看过一位作家回忆: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他父亲靠收费报纸供养一家人和供他上学,有一天他回家看见他父亲把报纸浸水,然后在沙子里面裹,来增加重量,为了多买几个钱。他当时要求上进,要与父亲划清界线,就揭发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就因此而坐牢,最后死在狱中。两相对比,足以说明在当时的社会发生这种事是必然的。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思考的细节。
其次一个细节是,三次看戏之中的鼓掌。
第一次是日本军官到戏院看戏时,台下发生骚乱,看客们四散逃窜,但是程蝶衣不为所动,依然忘我演出,得到了日本军官的阵阵掌声。
第二次是国民党伤兵大闹戏院,程蝶衣无法继续演出,段小楼出面说了一句——日本人看戏也没这样呢!结果引发双方冲突,说长日本人的志气。大家仔细对比,就看戏这节来说,段小楼说的确实是事实,最后确是如此结果,我相信这是值得我们反思的。当有国民党军官要听程蝶衣在法庭上一句:“如果青木没有死,那京戏一定传到了日本。”击碎了所有人的心。在大家都觉得他必死无疑的时候,然而却被当庭释放,只因国民党军官要来看程蝶衣的演出。他的演出也博得了国民党军官的阵阵掌声。
第三次是共产党的军队在台下坐得整整齐齐来看段小楼和程蝶衣的演出,由于程蝶衣的烟瘾犯了,无法继续表演。段小楼正准备道歉,却得到了大家的阵阵掌声,然后是一曲不合时宜的“向前进,向前进,我们的队伍...”可见人们的军队纪律严明,但是却对京剧艺术并不理解。
到后来文革爆发,小四夺了师傅程蝶衣的角色,段小楼罢演,结果小四一句“台下坐的都是劳动人民啊,演还是不演,自己掂量。”在菊仙的祈求下,段小楼被迫演出,程蝶衣黯然离去。还是掌声...
反复响起的:这就是命!我记得一次说这话的是关班主,当程蝶衣从张太监府上出来,在城门外捡到小四时,关班主叫他把小孩放回去,说了“这就是命啊!”这话意义深刻,纵观全片,如果没有捡到小四,或许段小楼和程蝶衣以及菊仙都可能是另一种结局。第二次是花满楼的鸨母在菊仙离开时说的:这就是命,窑姐就一辈子是窑姐。菊仙不以为然的说:啊,我被吓到了。但是,最后在文革是,程蝶衣的揭发让这句“这就是命”得以实现了,菊仙上吊自杀。小四也没能有好结果,最终以四个人的悲剧来论证了——这就是命啊!
葛优饰演的袁世卿是一个很冤的角色,他是坏人吗?我看完了电影无法赞同这观点,他数真正懂得戏剧的人,他是真正了解程蝶衣的人,也一直为救程蝶衣而出力。最后“不杀袁世卿不足以平民愤!”,段小楼感到不解,菊仙感到不解,我也感到不解。当晚,袁四爷与程蝶衣在院中饮酒唱戏时,程蝶衣拔剑自刎时,袁四爷一句:慢!那可是真家伙!阻止了程蝶衣在辉煌的时刻死去,让经典成为永恒;也从侧面暗示了程蝶衣的结局。
关班主在准备教后生唱《夜奔》时,刚一句“我本是男子汉,顶天立地”便倒地而亡,我觉得这有其象征意义。《夜奔》是林冲投奔梁山前的一段,如果林冲在这个时候死去,就成全了他的忠义,而不是上梁山当盗寇。如果段小楼和程蝶衣也在这时候死去,那就会成为一段传奇,而不会有后来的兄弟反目。与之对应的是一生伴随程蝶衣的: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程蝶衣是否真的是同性恋?最后自刎前,师兄弟二人对唱时,程蝶衣:“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段小楼笑道:“师弟,你又错了。”可见程蝶衣心中还有明白自己是男儿郎,做女娇娥实是情势所逼。诚然,历史上演过虞姬的不只有程蝶衣一个,但是他取得最显著的成就就是因为他“不疯魔不成活”才把虞姬演到极致,注定成为同性恋。
也说京剧的命运,前面分析三次鼓掌时,我们已经能看到京剧的衰落。文革时,段小楼,程蝶衣,那老板与小四及红卫兵讨论京剧时,我们已可以预见京剧的命运了,当程蝶衣揭发段小楼前说了一句:“连你楚霸王都下跪了,京戏还能有什么希望啊!”《霸王别姬》在京剧中举足轻重,段小楼又是霸王项羽的饰演者,而项羽也算我们历史上顶天立地的英雄之一,他都下跪了,让程蝶衣绝望,对京戏的未来绝望。
这部电影不仅把京戏和中国的近百年历史融合进来,同时也借剧中人物之口表达了作者的一些看法,我就选几句来举例,其他的大家自己去发掘。第一个地方是,抗战即将爆发时,北平学生游行,有个学生看到程蝶衣和段小楼,说:“戏子,你们知道日本人要打进家门了吗?”段小楼后来说:“日本兵就在城外,有种出去打呀,就知道在城里闹,闹了半天还不是整自己人。”...
以上就是我的一点浅薄见识,欢迎大家交流,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写在前面:没想到这篇文章在现在火了,笔者也非常喜欢这个电影。公众号《侠影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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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霸王别姬》中创作手法
——浅谈《霸王别姬》
作者:二十八画书生
《霸王别姬》是中国大陆电影中封神之作。以国粹京剧艺术为代表,通过讲述京剧艺艺人学艺的成长故事,将故事发展脉络贯穿中国近代史,可谓是史诗巨制。从一九九三年到现在,该片也是中国唯一一部获得法国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电影。本文主要从剧中人物塑造与人物关系、通过道具细节和视听语言进行分析。
作为一部经典电影艺术品,没有典型的人物形象设计那是不足以成为经典之作的。影片将电影符号象征和隐喻运用独到,在影片中人物形象设计上关键起到关键性作用。影片中程蝶衣阴柔的形象塑造来自影片中三个关键人物对他的三次男性性别阉割。影片中第一次阉割是程蝶衣小时候母亲对他的阉割,把身上多余的一处切除了。程蝶衣在影片中一直扮演角色是旦角,众所周知培养一个旦角很难,培养成大器那更难,因为除了先天条件之外,还需要他自己从心底对角色女性化身份的认同。所以他才会一直念错词,原因是从心理上抗拒承认自己女性化这个身份。不过为了当时各方的利益需要,需要他成为女性化的角色,因为培养好了一般都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要不然后面师父打他的时候也不会说,“打死了就解散戏班子散伙。”师父打其他人的时候没有这么狠,原因是恨铁不成钢。在现实中男性要成为女性,也是需要把身上某一处给去了。这个阉割是母亲为了他符合戏班子标准对他一次伤害;看似是无意中的切除,其实是主创团队对影片的刻意安排。所以他报复的方式是在众人嘲笑他从窑子出生时,立刻就把母亲唯一给他留下的大衣给烧了,从里可以看出他从小就有自尊,敏感,倔强的性格,同时也象征着他和母亲的一个了断。第二次阉割是唱“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戏班子需要演出机会,他心理上的潜意识还是男性,所以导致无法接受自己角色需要女性化的事实,即使师父把他的手掌打的稀烂,仍然把台词念错,这时师兄亲自用师父的烟锅捅了他的嘴巴。烟锅的象征寓意不言而喻,同时也是“阉割”的谐音。这时台词没有念错,这说明他已经开始慢慢地接受自己女性化的身份。第三次是最残忍的一次阉割,被变态老太监张公公欺辱;从台词中的老规矩,到看见弃婴之后不顾师父反对母性爆发坚持收养。程蝶衣的母性爆发,从抵抗慢慢妥协再到到已经完全认同自己女性化的身份。为接下来的故事埋下了戏剧性的伏笔。
影片中典型人物霸王的角色段小楼的三次拍砖头也很有寓意,第一次救场被师父教育下三滥;第二次在窑子里救菊仙;前二次都是把围观者吓住了,暂时性的缓解了矛盾;但是到了第三次,拍砖再也没法解决实际问题。在现实矛盾这个大板砖面前,他碰的头破血流。前半部分的二次拍砖可以也可看出他曾经是勇敢仗义的血性男儿,但是到了第三次为什么不行了呢?因为前二次的只是外部因素矛盾,而第三次则是自己的朋友出卖了自己,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很识时务”的他批斗的时候就背叛了兄弟和妻子。
影片中三次出现的壁画大背景是名画《同光十三绝》是十三位京剧艺术的奠基人,也可以说是京剧艺术的祖师爷。第一次出现是在小癞子上吊自杀的场景,背景就是这个画。第二次出现就是在师父唱完夜奔倒下,背景画面仍然是这个画。第三次是小四受罚的时候,背景《同光十三绝》缓缓的落下,这也暗示着京剧艺术即将走向低谷。在戒烟这场戏中,镜头先上给了金鱼特写,然后再转向隔着屏风披头散发的程蝶衣,注意一个细节,程蝶衣蓄起了长发。金鱼,屏风上的牡丹花,长发。这些电影符合的出现是为了展示出一种畸形的美。而里面的焚稿撕扇,出自《红楼梦》黛玉焚稿,晴雯撕扇。黛玉和晴雯的命运结局令人唏嘘。而这一情景再现,亦是为了暗示结局程蝶衣也是这样一个悲剧性人物。
影片中剑也是一个特殊的道具,是贯彻电影的一条主要线索也是一条明线。
剑的第一场出现是在张公公府上,二人第一次见到剑,段小楼说:“项羽要是有这把剑,早把刘邦杀了。”毫不掩饰对剑的喜爱。第二次出现是在袁四爷府上,剑只是一个玩物,送给了蝶衣,程蝶衣牺牲了自己获取了这把剑。第一次送剑给师哥的意义有二重,一是为了京剧艺术想成全师哥成为真正的霸王,因为他说霸王有这把剑早把刘邦杀了;二是剑作为一个信物代表着程对段小楼的情感寄托。所以师哥没有认出这把剑的时候,程蝶衣才愤愤地说以后各唱各的。因为不管是戏里戏外,师哥都辜负了他的一番意。第二次送剑是在戏园子大街,把剑送给卖西瓜的师哥;在苦难中,程蝶衣主动传递出和好的信号,段小楼也想唱戏。剑在这里可以看成维系二人情感的纽带。第三次剑出现在批斗大会上,段小楼毫不犹豫把戏服扔火堆,但是扔剑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因为剑是程蝶衣送的,是有感情的。所以菊仙拼命从火坑里面把剑拿了出来,因为她知道剑对程蝶衣的重要性,所以批斗完了之后把剑还给了程蝶衣。程蝶衣和菊仙这场戏中没有一句话,把剑交给了程蝶衣。只有一个眼神上的交流,菊花回头看了程蝶衣,这个镜头意味深长,她明白程蝶衣对霸王的执念,也看透自己永远无法成为霸王的虞姬这个虞姬只能是程蝶衣,所以回去就自杀了。第四次剑的出现是在程蝶衣穿着虞姬戏服带着剑去找师哥,剑的镜头一闪而过,菊仙自杀了。这场戏程蝶衣在得知菊仙死之后的,明显,程蝶衣也明白了菊仙对段小楼的爱情是多么的贞烈,用生命捍卫自己干净的爱情。所以是菊仙让他妥协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师哥心中位置永远不会比菊仙高了,这也是他自杀的原因之一。
影片中出现过很多“霸王”的形象,但是真正的霸王是谁呢?其实影片中只出现了三个假霸王,一个真虞姬。第一个是死去的小癞子,小时候的假霸王,吹牛说吃了糖葫芦自己就成角儿,不怕师父打,结果自己怕挨打上吊自杀了。小癞子也是想成角的,但是贪玩,怕吃苦。不是吃这碗饭的料,糖葫芦代表着是甜,死之前他把其他的糖葫芦吃完了代表着他享受完所有的甜。只看到眼前的甜的人,亦是当不了霸王的。最后霸王面具只盖在了他棺材上。
段小楼是一个假霸王,真霸王是有情有义的,而他可谓无情无义。为什么他和程蝶衣出生和经历差不多又师出同门但是他的霸王却没有程蝶衣的好?除去天份这一因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只把京剧当作一个谋生的手段罢了。他不喜欢和指出不足的袁四爷讨论京剧,喜欢逛窑子,为谋生去卖瓜,程蝶衣为了救他去给小日本唱戏,他反而羞辱。菊仙爱他一辈子孩子都流产,到头来却说:“不爱她”并且要和她划清界限。程蝶衣给他送剑,意思是想成全他成为霸王,正如当初他成全了程蝶衣成为虞姬,但是段小楼已经忘记当初的承诺了,剑也认不出来了。他辜负了菊仙对她的爱情信任,批斗之前,两人当夜喝酒,她问得是段小楼会不会不要她。而不是担心即将来浩劫。可以说程蝶衣与菊仙的最终命运走向也往往和他的选择息息相关。
袁四爷同样也是一个假霸王,他的身份是一个资深的戏迷。但是他只是满足个人的私欲,利用程蝶衣失去师哥的空档期,诱导并程蝶衣占有。这种将美好事物强行占有获得满足感是一个极自私的行为,说他是戏霸毫不言过。但是他是整个电影中为数不多懂戏的人,他是当时旧社会里的贵族,在当时旧社会中京剧只有贵族才可以经常看见。他在法庭上的发言也发人深省,东方莎士比亚汤显祖的昆曲《牡丹亭》被检察官称为淫词艳曲,“如此糟践戏剧国粹,到底是谁辱我民族精神,灭我国家尊严?”一语道破普通国人看戏纯粹是外行看热闹,娱乐性致死第一。京剧艺术只是当权者娱乐的一个工具,他们只是下九流的戏子,而不是艺术家。在影片中,国民党伤兵看戏,拿手电筒捣乱,砸了戏场。完全就是毫无组织纪律只会欺压百姓的溃败之师。而八路军进城解放北平,程蝶衣因为吸大麻唱功下降,但是纪律有序的八路军并没有难为他们,而是合唱起了军歌。他们懂戏吗?不懂,但是尊重上台表演的艺术家。大部分普通的国人是不懂戏的,而懂戏的贵族袁四爷,逃不过被枪毙的命运。他和太监张公公在对待美和艺术上是相同的,那就是占有,他爱的不是程蝶衣,爱的只是程蝶衣扮演的虞姬,换句话说他爱着的只是京剧。他的角色设定,和老太监张公公设定一样,是从侧面衬托出程蝶衣的艺术高度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都是旧社会贵族的代表,看似气焰嚣张,可以在北洋,抗日,民国时期活下来成为一时霸王,但是到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这些人假霸王的面具被人们群众彻底的撕下来。
电影《霸王别姬》以讲述段小楼、程蝶衣、菊仙三人的人生命运情感纠葛展开的,从表面上很容易理解为他们三人为三角关系,其实并不然。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三种独立但是又交叉影响的平等关系。人们常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而电影则打破常规上演了一出“婊子有情,戏子有义”的大戏段小楼很大程度是扮演了程蝶衣家长式角色,从小到大都是段小楼照顾程蝶衣的,这种照顾是一种家长式的照顾而非暧昧式,在关老爷子把他们喊过去痛骂那场戏中,跪在师父面前的二人亦如昨日重现般,感受到属于小石头对小豆子毫无保留的关爱,段小楼内心深处仍然保护着蝶衣,所以菊仙离间他们关系时他才那么愤怒,因为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程蝶衣。而关于段小楼对蝶衣的关系的问题,并非只是简单同门师兄弟之情,他明白程蝶衣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是装糊涂的,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日本人进城的时候,喝醉的他问蝶衣去哪。所以说他对程蝶衣的感情更多是亲人式的。他对菊仙的情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先是不计前嫌娶她当老婆,菊仙也喜欢他身上那股子英雄救美的豪气,并且生活中陪着他度过了朝代更替,教他怎么样去适应环境,慢慢的他变成了毫无霸王气概的人物。批斗中,他划清界限说不爱菊仙,实际上是想保护菊仙。但是他没有想到菊仙性格贞烈,话说出口,就成为压死菊仙最后一根稻草。
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菊仙就是典型代表。她的聪明和魅力,身为风尘之人但用情至深,对段小楼的感情,并不比程蝶衣对师兄的少。她在感情上亦是想和段小楼从一而终的。另外她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聪明体现在,明明是自己要离开窑子的,但是说自己被花满楼赶出来,并且光着脚丫子去找段小楼感谢他英雄救美,接下来讲自己要以身相许。并且威胁说不收留大不了再跳一次楼。那爷的台词代表着观众们的心声:“我服,这tmd就是一出大戏。”妓女成功洗白,并且嫁给当红名角,的确是一出好戏。另外细节体现在,出嫁那天掀开盖头自己把红毯一脚踢开,倔强要强的性格形象塑造的很成功。用剑做物证逼迫袁四爷救程蝶衣也是令人记忆深刻。戏剧讨论会给段小楼送伞,暗示他在革命小将面前发言。但是菊仙也有她的性格悲剧色彩在于她是一个性格刚烈女子,她是段小楼生活中的真虞姬,丈夫说了一句违心的不爱了,穿着嫁衣上吊自杀。她在程蝶衣戒毒的时候,母性爆发抱着程蝶衣。其实程蝶衣不是恨她,而是看见她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因为都是窑姐出身。所以她后面文革从火中抢剑,给程蝶衣送剑,可以说是识大体,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们二人。她和程蝴衣争风吃醋,目的是捍卫自己的爱情婚姻,她的死因之一是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从一而终,她的价值观是爱情至上。悲剧是在她和程蝴衣一样相信段小楼是真正的霸王,戏里戏外段小楼都不是盖世英雄也不是霸王,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行业内有一句话叫戏比天大,讲的是对艺人对艺术的崇高追求和热爱。程蝶衣到死都践行着对京剧艺术的从一而终。正如影片中所说,“不疯魔,不成活”;达到一个“人戏不分”的境界。艺术上达到京剧行当里的大师级别,程蝶衣的身份更像是一位活自己艺术理想象牙塔里的纯粹艺术家。改朝换代在他看来是家常便饭的事一般,不是很关心,小日本打进中国增兵华北,爱国青年游行示威。他倒说领头喊的青年有唱武生的气质;路上聊的也不是家国大事,而是问第一次演《霸王别姬》是在哪里。救师哥而去给日本人唱戏,在法庭上说青木是个懂戏的日本人。艺术是没有国界的,但是艺人是有国家有民族。程蝶衣的命运悲剧之一也在心中国家和民族意识薄弱。照现在的标准来说,可谓是政治敏感觉悟低。这也为他日后因为错误的行为付出惨烈代价埋下祸根。程蝶衣对师兄的感情,私以为有二种,第一种是对艺术的完美追求的爱,比如拿宝剑成全师兄,想让师兄成为真霸王。就因为师兄说了一句,“项羽有这把剑早把刘邦杀了。”第二种是厄勒克特拉情结(恋父)从小没有父爱,讨厌母亲是妓女,也为后面拒绝承认菊仙埋下伏笔。从那场被袁四爷撞见的嬉闹戏中,分明就是一对打闹的情侣一不小心让人看见了。在镜头语言中,先是程蝶衣的手二个特写,接着一个全景的画面交代场景然后一个中景这时候的镜头是二人四目相对。看见袁四爷之后又赶紧松开。程蝶衣在师哥说要娶菊仙的时候,明显就是小女生的争风吃醋一般。程蝶衣选择在文革结束之后自杀,因为历经文革,他的男性意识已经醒过来了。有台词为证,把当年唱错的“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又唱错回来。这里他明白自己的性别是男性永远都不会成为真女性的虞姬。作为艺术家中理想主义代表的程蝶衣当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拔剑自刎。
影片牢牢把握时代的脉搏,当时中国电影处在第五代导演创作高峰时期,几乎每个导演都在拍艺术片。用自己的艺术的方式记录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年代,是当时艺术创作人员的一种方向。另外当时主流的伤痕文学的影响巨大。面对疯狂的时代,导演自己也是红卫兵之中的一员,一定会去反思那段历史,也会用独特的方式讲述和记录。与张艺谋电影《活着》《归来》的隐喻讲述不同,影片可以说真实还原当年的批斗情景,一片江山满地红,革命小将人手一本红宝书。批斗的戏中镜头前景一直都是带着火,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过火的运动执行者违背了上面的意思。也隐喻着在那个疯狂的年代,红色的火焰要把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包括“旧”的传统文化。
影片中的人物命运走向暗示着当时环境恶劣和人性的泯灭。在批斗中兄弟背叛(段小楼程蝶衣)夫妻背叛(段小楼菊仙)朋友背叛(段小楼那爷)父子背叛(程蝶衣小四)将惨淡的人生和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撕开血淋淋的挖开展示给观众看。北洋政府时期动荡不安,日本侵略者入侵,到国民党时期,京剧艺术仍然辉煌灿烂,到了文革时期,则对文化艺术进行大肆的破坏。这个剧情的安排也是对这个年代的一个反思和控诉。影片中戏服被红卫兵们烧,镜头是一个从上摇到下的拍摄,寓意是京剧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艺术,而万世师表牌匾下满是书的灰烬,在疯狂的年代文化与艺术都被踩在脚下。在菊仙自杀那场戏中,冰冷的尸体,红色的嫁衣,红色的鞋,红色的蜡烛,还有极具讽刺意味的背景音乐,最后二人结婚镜合照的照片,丧钟敲响。没有一个多余的镜头,每一个景物都串联起来,控诉着那个黑白颠倒吃人不吐骨头的疯狂时代,同时也拷问着每一个负心段小楼的良心。五代爱国女诗人花蕊夫人写道:“君王城上竖降旗,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在文革中,京剧人都被打倒,程蝶衣借用虞姬角色站起来说:“楚霸王都跪下来求挠了。那这京剧能不亡吗?”与诗句的意思是相通的,三个假霸王救不了京剧。整个电影之中,没有真男儿,只有没有说假话的真虞姬,那就是程蝶衣。影片中小四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他是程蝶衣捡回来的弃婴,和程蝶衣段小楼小时候的经历很像,但是他忍受不了学艺的艰苦,并且背叛师门,举报了养育自己多年二位师父,可谓是一个坏。他的叛变,正如寓言故事“农夫与蛇”的故事,而程蝶衣就是那个善良的农夫。正如段小楼抱怨说:“这条小蛇可是你一手养大的”。小四的心是一点点变化的,小时候刻苦学艺,也想成角儿,但是长大之后他开始想走捷径,演现代戏。殊不知,学艺是没有捷径可走,所以他永远只会是“下三滥”。本来小四是作为第三代京剧艺术接班人培养的,但是他心太急,而且对传统艺术的离经叛道,也是暗示传统艺术后继无人的悲剧。
影片最后,看似新文化与旧传统艺术在博弈。但是实际情况表达的是传统艺术在当时如果不为时局服务,那就得消失或者灭亡。所以说京剧这个元素在电影中只是一个传统文化的一个象征象征。而这部电影要讲的真正主角不是这些人,而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而传统文化的传承则在程蝶衣为代表的传承人身上。传承人没有传承下去先死了,间接说出了京剧为代表的传统文化的再也无法恢复老祖宗留下的原状了。影片结尾可以说是一个呼吁,京剧为代表传统文化经历了清末北洋军阀动荡,小日本的入侵,腐朽没落的国民政府都没有消亡,到了文革之后却几乎要失传。影片最后字幕点题拨乱反正,国家开始弥补京剧艺术的损失。但是那些毁灭的传统文化?真的可以完整回归吗?
必须承认,在看这部电影之前,对国产电影有种本能的偏见,认为就是拍不过人家的大导演,拍不出人家的大手笔。当然,其实这是谬论。现在不用谁站出来批判一下我的这种情节,我自己也会毫不客气的承认。
从前对张国荣一直都没有感觉,可在[霸王别姬]里,每每看到他,都会有心灵为之一颤的感觉。那种没落贵族的高雅气质,那种哀怨而骄傲的眼神,那种轻柔又充满感情的动作,无一不让人心牵程蝶衣的所有一切。他的情感,他的心情,他爱的人与他妒忌的人。
其实蝶衣是个单纯的人。被师傅逼着从小唱坤角。但每次都会说“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他是为了小石头,为了那个一直照顾他、关爱他的大师哥、后来的霸王段小楼而留了下来,心甘情愿的在后来唱: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他并不知道,在那以后,他所有的心情与情感就轻轻的在这句话里被颠覆了。
从此,小豆子成为了程蝶衣;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是成为 “虞姬”,虽然他也演“贵妃醉酒”,扮“牡丹亭”,但他的心愿,只是与他的霸王呆在一起唱一辈子的戏,做到师傅昔日里说的那般,“从一而终”。但就如段小楼所说,他忘记了,戏与人生本是两码事,他偏要将戏中全部的思想与情感倾倒进生活,如此固守,执迷不悔。
直到菊仙的出现,直到这个名妓抢去了他的“霸王”。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所有人恭贺着段小楼能与菊仙定亲而程蝶衣突然打开房门安静的出现在热闹的人群中时,心里会生出深深的遗憾与伤感。我想我是被蝶衣单纯的执著所感动,以至于始终对处在这场纠葛中的最大受伤者抱有同情与遗憾。
除了段小楼,京剧就该是他最难割舍的东西了。其实人戏不分倒也正能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对戏的痴迷。他为日本人唱戏,开始仅仅是为了营救段小楼,但青木对京剧的尊重与喜爱又令他不自禁的感到宽慰。相较之下,段小楼、小四所代表的所谓“劳动人民”反显出一种可笑的愚昧。
相对于蝶衣,菊仙要幸运得多,也不幸得多。她得到了段小楼的爱,却也经受了他的背信弃义。对于蝶衣,她内心始终复杂:既反感他人戏不分地迷恋自己的丈夫,又轻视他耍尽手腕要与段小楼在一起。作为女人,她在身为名妓时就渴望从良,有种要保护自己家庭的本能。她认为一切的不祥都缘于蝶衣,所以曾强烈要求丈夫与他分开;但她胆色过人,同样心地宽厚,心疼被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蝶衣,怜惜无法上台演绎“虞姬”的蝶衣,甚至在丈夫揭发蝶衣时也予以喝止。在她生命的尽头时刻, 只是澹然的将蝶衣送给小楼的剑放还给揭发了她的蝶衣,然后转身,回头,轻轻一笑,无奈伤感却无限宽容。这个八面玲珑的女子被自己深爱并深信的丈夫推向深渊,却没有再去害任何人。坚强,孤独,又那么骄傲。
可笑的是被他们两个同时迷恋的“霸王”。迷恋是什么?那是包含了太多纯粹与伤感的东西。挚爱,信任,无悔,崇拜,是一种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也不愿的盲目情感。但整个悲剧的最深邃最惨烈之处,正在于这种迷恋所遭受的彻底的毁灭性打击。两个人共同的偶像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几乎没有犹豫就作出了决断——背叛。而对象就是他深爱的妻与深信的师弟。
直到最后。历经种种磨难后的蝶衣与段小楼重新站在了舞台上。二人再度合作起那场见证了他们全部甜酸苦辣全部心情故事的“霸王别姬”。当段小楼忽然的唱出“我本是男儿郎”时,蝶衣那么自然的接口:又不是女娇娥。段小楼只是说,错了,又错了。蝶衣于是在那刻恍然的醒悟:一直沉溺在戏中多年的情感原来只是“错了,又错了”。他终于没有选择,坦然地拔剑,在那把见证了他们师兄弟从头至尾全部故事的剑下倒地。那样平静,波澜不惊。最终,他在清醒里背叛了自己的情感;也或者,他已经做到了“从一而终”。只因,他是以“小豆子”的身份出现在师兄面前,也以恢复了的“小豆子”的身份死在师兄的脚边。
两个固守于爱、固守于信仰的人,一个以死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一个以死回复了最初的自己,只剩下那个曾经叱咤江湖的“霸王”站在那里。一个人在舞台中央。那么寂寞。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在野路子出身的张国荣面前,学院出身的张丰毅显得那么单薄
你凝视你的脸,几亿人在爱恋。
他竟当面一语点破:虞姬是真虞姬,霸王是假霸王。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他是霸王,你是虞姬,“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万丈红尘蹉跌走过半世纪。寥落繁华不由己,十万春花如梦里。剑还给你,命也还给你。“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陪你唱罢这出、我便离去...
我記得我標記過這部片子的啊!——我以為這是國產電影的開始,誰知道是結束。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必再苦苦追问他的消息。爱情他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仨小时的电影,我没上一次厕所,一直专注的在看,除了牛逼我想不出其他的词儿了。直男对于gay来说终究是祸害,他们不敢爱,面对自己的感情畏畏缩缩,伤了别人还假惺惺。每个人都演的很好,蒋雯丽虽然出场不到半小时,也是把角色诠释的淋漓尽致。这真是陈导的巅峰之作了。
蝶衣于台上贵妃醉酒,头顶忽撒下无数抗日传单。灯骤灭,台下喧哗。没有人再顾及台上的贵妃。唯有蝶衣,继续着未尽的绝美舞步丝毫未曾停滞。一片混乱之中,也唯有四爷,独自于楼上包厢继续丝毫未曾分神。看到这里感动的一塌糊涂。结尾处“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真的落泪了。纯粹坚持的2人去了
不解,拍出过霸王别姬的人怎能拍出无极来
它已经存在了15年,我现在才去看它。小时候的部分,有些不够自然,后面倒是越看越入戏了。段小楼的个性颇有点让我厌烦,顶着个英雄的皮囊,其实最不懂事。电影结束的时候,很想听张国荣版的《当爱已成往事》,对张国荣从来没有特别的感情,也一直只听林、李版本的那首歌,可经过电影的铺垫,彻底推翻过去的喜好,张的版本变成了电影的延续,仿佛程蝶衣还在那低低的说话一般,缠绵悱恻,绕梁三日。
被“历史”绑架了的两个小人物……《活着》和《霸王别姬》不是中国电影的起点,而是终点……
陈凯歌可以靠它吃两辈子饭了,现在看来江郎才尽也情有可原
最优秀的中国电影
就凭这个,我愿意原谅陈凯歌一切的烂片 你只要伟大过一次就可以了 就凭这个 哥哥你是我心中永远不朽的传奇 你是全世界最大的角儿
这真的不是电影,而是人生。如此真实深刻地反映了从抗战前夕至文革的那段历史时期下命运凄惨的人们,渗透在每一个细节,包括那个不能忍受戏班虐打的孩子,而文革中六亲不认,人格扭曲更是展现到了极致。当然最赞的是哥哥的表演,如此悲哀可怜的蝶衣让人心痛,不疯魔不成活,人戏不分,现实的他也是如此
城头变幻大王旗,一个《霸王别姬》,一个《活着》,道尽中国现当代史,百年内无可超越。
人戏不分,不疯魔不成活。
菊仙是个好女人
不疯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