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的天空
贝尔纳多·贝托鲁奇 (Bernardo Bertolucci) 的《遮蔽的天空》电影于1990 年上映,改编自保罗鲍尔斯(Paul Bowls)同名小说。这本书的作者鲍尔斯是一个美国侨民存在主义者,于1910年出生于纽约皇后区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童年时期父亲对他非常严厉,禁止任何娱乐和玩耍。根据家族传说,鲍尔斯的父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把他放在暴风雪中的阳台上企图冻死他。虽然现在普遍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鲍尔斯坚信其真实发生过并以此来概括他和他父亲的关系。鲍尔斯是二战时期纳粹占领巴黎时哲学圈和文学圈中的一员,其中包括加缪,萨特等人。他在1947年独自前往阿尔及利亚撒哈拉沙漠创作这部小说,并于1949年九月首次在英国出版。
电影以远离现代文明的撒哈拉沙漠为背景,通过三个美国人:一对结婚十年的艺术家夫妇Port和Kit,以及他们的商人朋友Tunner的旅途中展开了对于爱情,和世界观的深刻探讨。
电影一开始就对三人赋予了不同的标签,Port,一个旅行者(traveler),同时也是存在主义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去。Kit,一个一半旅行者r一半游客(tourist)的迷茫的人,她飘忽不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游客Tunner,他和他们截然不同,他代表现代普世价值观,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见证了故事的发生。
故事的一开始由作者鲍尔斯客串的老人以叙述者的视角就对port和kit做了如此描述:
00:08:02 -->00:08:19
“因为姬特和波特两人从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们都犯了致命的错误--不知时不我待
年复一年于他们并无不同 可到头来该发生的都得发生”
这正是Port和Kit陷入存在主义危机的原因之一,也是他们致命的错误:他们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不明白时间是有限的,他们表现的时间仿佛无关紧要。时间带着他们经历了一系列事件。没有他们的积极选择,这些事件就没有意义,他们的生活也是不真实的。在他们婚姻的十年中,他们未曾看到他们共同创造的意义,这导致他们的生活看起来重复又虚无。
存在主义认为存在的本质是无意义的,人可以凭借自由意志做出选择并创造意义。而做出选择和创造意义是过上真实生活的唯一途径,也是人的自由与责任。
Port勇于做出选择,敢于承担自由的代价,但他却否定过去的意义,不认为任何事物和过去和他存在联系。在电影开头与边境管的对话中,Port告诉边境管kit是个作家,Tunner是个商人,而自己是“No Profession”,他不接受任何定义,当kit过来向边境管解释道Port是个作曲家时port讽刺地笑了笑。在他的认知中,对于过去的所有事物里只有和Kit的婚姻关系,以及他创造的音乐是有意义的。在与Tunner的对话中他表示“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他是一个存在主义英雄,认识并拥抱随机的机会,积极做出他的选择。然而因为Port否定过去的意义,他的人生仿佛只剩下空虚。然而正是由于Port缺乏对与他所创造的自由的责任,Kit作为一个“一半旅行者一半游客”的人,无法承受这种荒谬的生活所给她带来的痛苦与焦虑。
与Port相比,Kit并不那么致力于生活的虚无,她没办法像Port一样即使一人也可以独自拥抱荒谬的世界。在她认识到世界的虚无的同时,她也深深的恐惧着虚无的世界。生活的无意义是她认为真实又害怕的东西。她仿佛半睁着眼睛,不敢接受挑战。她逃避做出选择,她认为世间万物都有其sign,在Port讲起他的梦时甚至逃跑。迷信,酗酒,性成为了她的都成了她的避难所。她试图让自己相信没什么是重要的,让自己不去意识到她可能想要一种更普通,稳定的生活。在卧室中的Port与Kit对话体现了这种矛盾的心理:
00:12:44 --> 00:12:54
Port:-你说不信任他是什么意思?这必有所指
Kit:-当然有所指 只不过并不重要
在二人相互背叛后,他们来到山丘上面对广阔的天空。这也是本片最重要的一场戏之一:全景,两人拉着手从左侧走来,
00:45:15 -->
Port:-知道吗?我真怀念此情此景……世间万物无可比拟
Kit:-这我知道
,摄影机跟随二人从左摇到右,变成中景,二人背影做前景,广阔的大地与天空作为背景。Kit松开Port的手。
Port:-这里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
Kit:-是的
Port独自向前走到悬崖边,回头看向Kit,形成Kit中景,Port远景。
Port:-来啊
随着Kit向Port走去,二人左右互换,随着摄影机上升,背景音乐坂本龙一的On the Hill响起,形成大全景,广阔的大地与天空逐渐显露。
00:48:08 --> 00:48:25
Port:-在这里…天空是如此怪异 厚重得象固体一样 仿佛在保佑我们免受它后面事物之害,看
Kit:-它后面有什么?
Port:-什么也没有,只是黑夜
在这里电影的主题揭示,“”遮蔽的天空“”指摩耶之幕。而天空的背后便是虚无的本质世界。
00:48:25 --> 00:49:14
Kit:-我希望我能像你这样,但我不能
Port:-也许我们害怕的是同一种东西
Kit:-不对,我们怕的不是同样的东西 你什么都不需要 你不需要任何人 你没了我也能活下去
Port:-对我来说,所谓爱情就是爱你 不论我们之间出现什么问题 我都不会爱上其他人
也许我们都害怕爱得太深
这里他们并未意识到彼此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对于Port来说,他害怕他的人生失去全部意义只剩下虚无,Kit正是他人生的意义所在(此时Port尚未意识到这一点)。而Kit害怕这遮蔽的天空背后的虚无。
在Port垂危之际,二人悲剧性的关系终于显露出来:
Port: Kit:
我想…我想是没有时间了 求你,求你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 你能好点我太高兴了
我明知不该害怕 我都快疯了
可我真的很怕 周围连只鬼都没有
因为有时候我… 我找不到人说话
我不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Port,我就在这里
而那边…..真的好遥远 不 求求你留在这里
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求求你留下来
你并不知道 不 求求你留在这房间里
我想没人能到得了那里 求求你,Port 留在这里留下来陪我
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 求求你别走
要知道,Kit…. 这些年来… 求求你别走,求求你...
我都是为你而活
但我自己并不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
在生命的最后,Port终于明白了,即便他依旧是独自一人,孤独地面对着虚无荒谬的世界,但Kit给予了他人生的意义,他深爱着Kit(电影开头的也是Port生命的最后)。而当波特垂死挣扎时,Kit抽泣着说她很高兴Port回来了。并不愿承认这是他们最后的分别。她的恐慌不是为了Port:而是为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说话,只有她一个人。她以为她会疯。她认为如果没有Port给她一种现实感,她就无法生活。正如她对 Tunner 说的,她不相信她应该活着,也不相信她拥有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在Port死后,Kit对与世界脆弱的信念以及自我身份的认知全部崩塌了,Port是她的“遮蔽的天空”。Port的死让Kit天崩地裂,再也没有任何庇护。Kit面临着天空背后的浩瀚,没有意义的存在,那是她无法承受的荒谬。她穿上Port的夹克,收拾好笔记本,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茫然中,她接受了随机的选择,她来到了部落的队伍,当她遇见沙漠酋长,她被他的眼睛所迷住,在段段几秒的哀悼后,她已经准备好开始下一段感情了。她选择拒绝理性,拥抱荒谬。
Kit与酋长来到了他的部落,她和酋长开始一同创造意义。Kit把她的笔记本剪下挂在房梁上装饰房间,上面有她大大小小的涂鸦,以及“AM I BLUE?”的字样,这里Kit依旧深陷自我矛盾,她仿佛在询问自己是否可以找回自我意志。当她被酋长的其他妻子发现并驱逐后,她迷失在了沙漠的集市,她本能地用自己的法郎去换取食物,这是她仅剩的,而在这里她所有价值观都是无意义的。当地人拒绝了她的纸钞,人们把她当盗贼抓了起来,她在绝望中倒下,她仅剩的价值观也在这一刻颠覆,崩塌。
当Kit在医院中醒来,他的手和脚上被纹上了当地妓*女标志的纹身,她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她被美国大使馆派来的人员接走,当她得知Tunner在等她,她拒绝了,并从出租车里离开,她无法接受一个无法理解她的人,这也是她重新对自己自我意志的肯定。她漫步到了曾经与Port一起来过的咖啡厅,她走进来迷茫地看向周围。作者鲍尔斯再度出现,他问Kit:“Are you lost?” 她微笑着答道“Yes”。那是她熟悉的地方,也是她期望的地方。迷失和孤独是她觉得自己真实的地方对于电影中的叙述者和故事的作者鲍尔斯来说,我们都迷失了。只是只有我们中的一些人知道。
“Because we don't know when we will die, we get to think of life as an inexhaustible well. Yet everything happens only a certain number of times, and a very small number really. How many more times will you remember a certain afternoon of your childhood, an afternoon that is so deeply a part of your being that you can't even conceive of your life without it? Perhaps four, five times more, perhaps not even that. How many more times will you watch the full moon rise? Perhaps 20. And yet it all seems limitless.”
―Paul Bowles
贝尔纳多·贝托鲁奇 (Bernardo Bertolucci) 的《遮蔽的天空》电影于1990 年上映,改编自保罗鲍尔斯(Paul Bowls)同名小说。这本书的作者鲍尔斯是一个美国侨民存在主义者,于1910年出生于纽约皇后区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童年时期父亲对他非常严厉,禁止任何娱乐和玩耍。根据家族传说,鲍尔斯的父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把他放在暴风雪中的阳台上企图冻死他。虽然现在普遍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鲍尔斯坚信其真实发生过并以此来概括他和他父亲的关系。鲍尔斯是二战时期纳粹占领巴黎时哲学圈和文学圈中的一员,其中包括加缪,萨特等人。他在1947年独自前往阿尔及利亚撒哈拉沙漠创作这部小说,并于1949年九月首次在英国出版。
电影以远离现代文明的撒哈拉沙漠为背景,通过三个美国人:一对结婚十年的艺术家夫妇Port和Kit,以及他们的商人朋友Tunner的旅途中展开了对于爱情,和世界观的深刻探讨。
电影一开始就对三人赋予了不同的标签,Port,一个旅行者(traveler),同时也是一位存在主义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去。Kit,一个一半旅行者一半游客(tourist)的迷茫的人,她飘忽不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游客Tunner,和他们截然不同,他代表现代普世价值观,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见证了故事的发生。
故事的一开始由作者鲍尔斯客串的老人以叙述者的视角就对Port和Kit做了如此描述:
00:08:02 -->00:08:19
“因为姬特和波特两人从未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们都犯了致命的错误--不知时不我待
年复一年于他们并无不同 可到头来该发生的都得发生”
这正是Port和Kit陷入存在主义危机的原因之一,也是他们致命的错误:他们忽略了时间的流逝,不明白时间是有限的,他们表现的时间仿佛无关紧要。时间带着他们经历了一系列事件。没有他们的积极选择,这些事件就没有意义,他们的生活也是不真实的。在他们婚姻的十年中,他们未曾看到他们共同创造的意义,这导致他们的生活看起来重复又虚无。
存在主义认为存在的本质是无意义的,人可以凭借自由意志做出选择并创造意义。而做出选择和创造意义是过上真实生活的唯一途径,也是人的自由与责任。
Port勇于做出选择,敢于承担自由的代价,但他却否定过去的意义,不认为任何事物和过去和他存在联系。在电影开头与边境管的对话中,Port告诉边境管Kit是个作家,Tunner是个商人,而自己是“No Profession”,他不接受任何定义,当Kit过来向边境管解释道Port是个作曲家时Port讽刺地笑了笑。在他的认知中,对于过去的所有事物里只有和Kit的婚姻关系,以及他创造的音乐是有意义的。在与Tunner的对话中他表示“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他是一个存在主义英雄,认识并拥抱随机的可能,积极做出他的选择。然而因为Port否定过去的意义,他的人生仿佛只剩下空虚。然而正是由于Port缺乏对与他所创造的自由的责任,Kit作为一个“一半旅行者一半游客”的人,无法承受这种荒谬的生活所给她带来的痛苦与焦虑。
与Port相比,Kit并不那么致力于生活的虚无,她没办法像Port一样即使一人也可以独自拥抱荒谬的世界。在她认识到世界的虚无的同时,她也深深的恐惧着虚无的世界。生活的无意义是她认为真实又害怕的东西。她仿佛半睁着眼睛,不敢接受挑战。她逃避做出选择,她认为世间万物都有其sign,在Port讲起他的梦时甚至逃跑。迷信,酗酒,性成为了她的都成了她的避难所。她试图让自己相信没什么是重要的,让自己不去意识到她可能想要一种更普通,稳定的生活。在卧室中的Port与Kit对话体现了这种矛盾的心理:
00:12:44 --> 00:12:54
Port:-你说不信任他是什么意思?这必有所指
Kit:-当然有所指 只不过并不重要
在二人相互背叛后,他们来到山丘上面对广阔的天空。这也是本片最重要的一场戏之一:全景,两人拉着手从左侧走来,
00:45:15 -->
Port:-知道吗?我真怀念此情此景……世间万物无可比拟
Kit:-这我知道
,摄影机跟随二人从左摇到右,变成中景,二人背影做前景,广阔的大地与天空作为背景。Kit松开Port的手。
Port:-这里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
Kit:-是的
Port独自向前走到悬崖边,回头看向Kit,形成Kit中景,Port远景。
Port:-来啊
随着Kit向Port走去,二人左右互换,随着摄影机上升,背景音乐坂本龙一的On the Hill响起,形成大全景,广阔的大地与天空逐渐显露。
00:48:08 --> 00:48:25
Port:-在这里…天空是如此怪异 厚重得象固体一样 仿佛在保佑我们免受它后面事物之害,看
Kit:-它后面有什么?
Port:-什么也没有,只是黑夜
在这里电影的主题揭示,“”遮蔽的天空“”指摩耶之幕。而天空的背后便是虚无的本质世界。
00:48:25 --> 00:49:14
Kit:-我希望我能像你这样,但我不能
Port:-也许我们害怕的是同一种东西
Kit:-不对,我们怕的不是同样的东西 你什么都不需要 你不需要任何人 你没了我也能活下去
Port:-对我来说,所谓爱情就是爱你 不论我们之间出现什么问题 我都不会爱上其他人
也许我们都害怕爱得太深
这里他们并未意识到彼此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对于Port来说,他害怕他的人生失去全部意义只剩下虚无,Kit正是他人生的意义所在(此时Port尚未意识到这一点)。而Kit害怕这遮蔽的天空背后的虚无。
在Port垂危之际,二人悲剧性的关系终于显露出来:
Port: Kit:
我想…我想是没有时间了 求你,求你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 你能好点我太高兴了
我明知不该害怕 我都快疯了
可我真的很怕 周围连只鬼都没有
因为有时候我… 我找不到人说话
我不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Port,我就在这里
而那边…..真的好遥远 不 求求你留在这里
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求求你留下来
你并不知道 不 求求你留在这房间里
我想没人能到得了那里 求求你,Por
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 留在这里留下来陪我
要知道,Kit…这些年来… 求求你,别走
我都是为你而活 求求你别走
但我自己并不知道 求求你别走,求求你...
现在我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
在生命的最后,Port终于明白了,即便他依旧是独自一人,孤独地面对着虚无荒谬的世界,但Kit给予了他人生的意义,他深爱着Kit(电影开头的也是Port生命的最后)。而当波特垂死挣扎时,Kit抽泣着说她很高兴Port回来了。并不愿承认这是他们最后的分别。她的恐慌不是为了Port:而是为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说话,只有她一个人。她以为她会疯。她认为如果没有Port给她一种现实感,她就无法生活。正如她对 Tunner 说的,她不相信她应该活着,也不相信她拥有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在Port死后,Kit对脆弱的信念以及自我身份的认知全部崩塌了,Port是她的“遮蔽的天空”。Port的死让Kit天崩地裂,再也没有任何庇护。Kit面临着天空背后的浩瀚,没有意义的存在,那是她无法承受的荒谬。她穿上Port的夹克,收拾好笔记本,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茫然中,她接受了随机的选择,她来到了部落的队伍,当她遇见沙漠酋长,她被他的眼睛所迷住,在短短几秒的哀悼后,她已经准备好开始下一段感情了。她选择拒绝理性,拥抱荒谬。
Kit与酋长来到了他的部落,她和酋长开始一同创造意义。Kit把她的笔记本剪下挂在房梁上装饰房间,上面有她大大小小的涂鸦,以及“AM I BLUE?”的字样,这里Kit依旧深陷自我矛盾,她仿佛在询问自己是否可以找回自我意志。当她被酋长的其他妻子发现并驱逐后,她迷失在了沙漠的集市,她本能地用自己的法郎去换取食物,而在这里她所有价值观都是无意义的。当地人拒绝了她的纸钞,人们把她当盗贼抓了起来,她在绝望中倒下,她仅剩的价值观也在这一刻颠覆,崩塌。
当Kit在医院中醒来,他的手和脚上被纹上了当地妓女标志的纹身,她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她被美国大使馆派来的人员接走,当她得知Tunner在等她,她拒绝了,并从出租车里离开,她无法接受一个无法理解她的人,这也是她重新对自己自我意志的肯定。她漫步到了曾经与Port一起来过的咖啡厅,她走进来迷茫地看向周围。作者鲍尔斯再度出现,他问道:“Are you lost?” 她微笑着答道“Yes”。那是她熟悉的地方,也是她期望的地方。迷失和孤独是她觉得自己真实的地方。对于电影中的叙述者和故事的作者鲍尔斯来说,我们都迷失了。只是只有我们中的一些人知道。
“Because we don't know when we will die, we get to think of life as an inexhaustible well. Yet everything happens only a certain number of times, and a very small number really. How many more times will you remember a certain afternoon of your childhood, an afternoon that is so deeply a part of your being that you can't even conceive of your life without it? Perhaps four, five times more, perhaps not even that. How many more times will you watch the full moon rise? Perhaps 20. And yet it all seems limitless.”
―Paul Bowles
1/22 2022
电影的开头有这么一段对话来诠释旅者和游客的区别。
“游客tourist,是指刚踏上旅行就想家的人。旅者traveler却可能永不归家。”女主姬特自嘲到自己是介于旅行和游客之间的人,影片的三位主角在旅行中的状态恰好的对应到这三类人当中,他们对所处世界的归属感全而不同。作为二战后胜利国美国的公民,他们是知识精英、艺术家,来到战后北非撒哈拉,以高贵的姿态接触异域文化、挥霍无度。二战胜利带来了富足,但他们却始终空虚。
无论是原著还是电影本身都围绕着存在主义进行叙事。男主波特,作曲家,天性浪荡,靠旅行找寻内心的平静,同时希望修复他与姬特长久以来暗淡的婚姻。贝托鲁奇从开场几人上岸的长镜头中插入了一个巨大的好似阳具的机械吊臂。
起初我们以为这只是码头的风貌,直到咖啡馆中波特讲述自己昨夜的梦,梦里他乘坐的火车撞在了一张由床单构成的山。我们才隐约的感觉到,指向大海的吊臂、撞毁的火车、床单构成的山,几种符号交融亦是是一种暗合,预示着男主即将迎来的有关于情欲的劫难,这一劫难充满了宿命感,从波特的口说说出有一种“命在旦夕”的意味。
居住的环境酷热满是苍蝇,汤汁里生了虫,波特跟随内心的引导在一个又一个目的地逐渐深入,外界的各种条件变得越来越差。也许在波特的潜意识下,无计划的旅程最终能把他引到受保护的地方,哪怕那里满目疮痍,正如在红色夕阳映射下的悬崖边他对姬特所说的“在这里,天空是如此怪异,厚重的像固体一样,彷佛保护我们免受它后面事物之害”。而说到两人所害怕的事物时,姬特则表明两人所害怕的事物的真相是不同的。所以,波特在自己已经病重的情况下依然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往艾尔加,且在弥留之际坦言,“我不在此地,而彼地真的好遥远”。
波特的内心是孤独的,可悲的是他注定无法到达心之彼岸。
姬特和波特的距离感同样是遥远的,作为妻子无法理解波特的偏执,自己为了所爱之人,从城市到部落,从熟悉的环境到陌乡,从理性到感性。在波特离世后,她流离失所,无助的跟随驼队首领,从一种与波特的复杂爱情中抽身,接受了另一种原始的、狂野的爱,但这种接近原始本能的爱同样也是复杂的。
影片就姬特这一角色辩证的讲述现代人的迷途,人有无可能降维的去体验最初始的生活方式,而事实是任何一种文明之间都是排他的,迎接姬特的是生存的困境、是爱人被疾病吞噬、是面对大自然的无情风沙、是失去语言的无助,正如姬特几经磨练后回到了咖啡馆,在长者的面前坦言自己的迷了路。
影片初始,人物的在旅店中的对话常常以镜子去展示正脸,这种既能看到正面也能看到背面的取景方式是为了给观众以两种不同的角度去观察人物,镜子内的世界更像一种幻境
也意味着银幕角色永远会比观众得到更少的观察世界的角度与视野,如镜面一样的窗口承载了人与人的沟通,这个窗口何其的小。而空间层面同样也匹配了影片整体虚无的调性,三个人里面存在着夫妻关系、朋友关系,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人一间房,虽说是为了方便私隐性,其实还是在刻画人作为个体孤独的存在。而唯一的一次同床共枕竟是丈夫的弥留之时。
一般电影需要固定镜头呈现特写,但本片中所有需要集中注意的事物都以流动的方式呈现,被插入在运镜过程中亦或是短暂的落幅中。正如开篇的那根大阳具在人物登场时被穿插在头顶上空,这根大阳具成为了地标性建筑,成为了电影中的初始之地的指示牌。
而落日、酒店灯火、篝火、沙漠所映射在人物面上的红色的光线则成为了人物之间探访心灵的必要气氛,贯穿始终,红色象征了人物接近内心彼岸时刻。
影片的情节同样有一种只揭晓局部的神秘气质,我们不清楚当晚波特从妓女那里逃离后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只是看到他落魄的归来,逃离追捕的高潮被隐藏。跟随驼队来到领地的姬特明明和领队小伙互相接受了,但为何又会被当地女人和小孩以一种乐器演唱的形式驱逐,观众和姬特一同不明所以,但最高的表现情感的方式不也是一种坦然接受的麻木吗。与同伴离散的花花公子谭纳又经历了什么,时隔多日仍旧一人漂泊在北非大地,留着胡子仿佛一夜成长,有关于成长的线索亦为隐线。因此,完整的呈现意义不大,只讲局部也就够了。
人物在世就如同沙漠里的尘埃一般的渺小,我们看到了命运、文明以及文明人所表现出来的空腹感,主角们对于自我认同的强烈需求感,但实际上人存在意义却很微弱。
“死亡永远在路上,但在它悄然降临夺取生命的有限性之前,你不会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我们憎恨的正是这可怕的精准。可是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才会以为生命是一口永不干涸的井。
然而每件事情都只会发生一个特定的次数,一个很少的次数,真的。你还会想起多少次童年的那个特定的下午,那个已经深深成为你生命一部分、没有它你便无法想象自己人生的下午?也许还有四五次。也许更少。你还会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也许二十次。然而我们却总觉得这些都是无穷的。“
——保罗·鲍尔斯 《遮蔽的天空》
在纪录片《坂本龙一:终曲 Ryuichi Sakamoto: CODA》中,坂本龙一表达了对鲍尔斯这段话的喜爱,而他也为这段话出自的小说《遮蔽的天空》改编的电影奉上了自己的配乐。作为一直站在20世纪流行文化前端的坂本龙一,为什么会这么推崇一部写于1949年的美国小说呢?
艺术就是把日常现象从其存在的背景中骤然呈现出来,迫使人思考。
——解毒
《遮蔽的天空》,讲述了一对美国夫妇逃离纽约的撒哈拉冒险,借着迷人的北非风情,向世人呈现了一种战后的存在主义生活。有点像一部发生在沙漠的公路片,抑或是现代都市人的一个沙漠探险梦境。除了光怪陆离的撒哈拉景象,这部小说更吸引人的,还是它给读者心灵带来的深刻触动。
一个艺术作品,如果不能够引起人的共鸣和反思,注定会沦为其他经典的注脚。正如一位哲人所说,“艺术就是使生活陌生化”。一部好的小说,正是可以通过对一个想象世界的传递,陌生化读者的生活,迫使他们重新审视自身的境遇,以达成一种精神上的共鸣。
人自从出生开始,就沉溺在一个“日常世界”中,在这里我们知道日落后会黑天,知道花开会花谢,知道月盈后月亏,我们把日常世界中的大部分现象都默认了,习以为常了。生命中再也不会有第一次看到满月时的感动,那都沦为记忆。
身边的人和事,也都从陌生变得熟悉,进而熟视无睹,理所当然。生命在熟悉的过程中,变得索然无味,人也变得不再思考,每天靠着本能以及形成的种种习惯,应对身边大部分的事情。同时为了满足好奇心,而不断去寻求新鲜感,当新鲜变成熟悉,又只能再去追寻更多的新鲜感。
旅行就仿佛是一场生活行进过程中的艺术体验,突然转换的时空和文化氛围,会让人的好奇心迅速被点燃,原本不会关注的街道、集市、人群,都因为在一个不同的氛围中变得新鲜且有趣。旅行,激活了生活的陌生化,让人有机会去品味很多熟悉的事物,在第一次初见时的内心欢喜。就像在异国他乡,抬头望见满月都会让人思绪万千一样。
《遮蔽的天空》恰好完成了一个二重的陌生化,小说中描绘的异域世界之旅,陌生化了读者的想象世界,而作为一部艺术作品本身,又给读者带来重新陌生化审视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的机会。
过了某个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而你必然到达那个点。
——卡夫卡
小说的男主为了打破枯燥的生活,从现代的纽约出发,登上非洲大陆。寄希望以此改变人生的状态,同时也希望改变与妻子的关系。
他是爱她的,他心里明确的知道。但他却找不到曾经爱她的那种冲动。或者说这份爱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经足以让人忽略掉爱情存在的境地。
一份感情,或许总要经历一个过程,就是从“爱”到“知道爱”。从一种发自本能的,根本无需语言描述和思想提醒的情形,转变为需要提醒自己,知道自己是爱ta的,并不断地为这份爱寻找更多的理由以及存在的证据。
当我们发现,努力去抓住,不想放手的,紧紧拥在怀里的,只不过是曾经爱的记忆的时候,当这种现实与自己努力用一生去维护一份爱的期望出现不一致的时候,我们失望的,不是这种感情的变化,而是这个残酷世界本身。这种不管做出什么样改善都不会重新点燃的失望,也许是执迷于怀旧的不现实,但也是追求完美人的魔咒。
一切都会在现实的裹挟之下,冲向一个点。
那个点也许是感情的高潮,一切情感最美好的集合。但我们却无法停留在那里,我们必然会到那里,也必然冲过去,再无回头路。
那个点也许是人生的狂喜,一切得意和幸福的汇总。即便再留恋,终将成为记忆中那个初次狂奔、初见满月后的烙印。
那个点也可能是逝去前,一切记忆和智慧碰撞的清醒,人生一幕幕在眼前流转,一切道理一切终极的真理都顺理成章,但我们终究无法停留。
“别了,”垂死的男人对着他们举到自己面前的镜子说到,“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瓦勒里
人生就是在撒哈拉沙漠喝一杯茶。
小说第一部分叫做《在撒哈拉喝茶》,其中一个舞娘讲了一个小故事:三个女孩为了寻找财富,去一座城市成为舞娘。但她们心中始终有一个愿望——“在撒哈拉喝茶”。在做舞娘的过程中,他们见识了丑陋的人,也遇到过英俊帅气的爱人。丑陋不断继续,帅气也没有停留。她们终于向着她们的目标出发,用尽财产,跟驼队去撒哈拉旅行。
在一个月亮初生的夜晚,舞娘们等到驼队的人都睡着了,去寻找一座最好最高的沙丘,要在上面一边喝茶,一边将撒哈拉尽收眼底。走了很久之后,找到了她们心仪的沙丘,拿出她们准备许久的茶盘、茶壶和茶杯。可她们有点累了,想着睡一会儿再起来煮茶。
许久之后,一支驼队路过,发现山丘上,躺着三个姑娘,以及装满撒哈拉沙子的茶杯。
保罗·鲍尔斯深受萨特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在《遮蔽的天空》中,浓缩的勾勒出人生的一幅终极景象。我们曾经对生活报以的希望,对未来的想象,对意义的追寻,无异于期待着在撒哈拉沙漠中喝一杯茶。
“存在先于本质”,除了存在,没有什么预设的意义、本质和人生的目标。人是用人生、用经历、用选择填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用追求和行动达成某一个宏大的、神圣的目标。
在熟悉了街道、住所、城市、山川、河流之后,人们不断追求的那些新鲜感,那些不曾见过的东西,那些新的意义,那些远大的目标,与我们所熟悉的街道和邻里无异,都是“日常世界”的组成部分。
人生不是虚无的,但目标和意义是虚无的,认清这种虚无的人,才可能更加渴望真实地活着。
在那些可能获得的、未获得的或永远都不能获得的目标之下,我们熟悉的日常世界才是生活的真实所在。在每一个满月,母亲唱的每一个童谣,夏日午后的每一个冰淇淋中,就蕴藏着人生一切的有限与无限可能。
4.5 阿拉伯人的种种举动,其实对女主角和观众构成双重的无法理解,贝托鲁奇决定只用光影去表现人脸最微妙的细节(一瞬间甚至有伯格曼的感觉),并要求我们用感性去理解一种完全的陌生、孤独和恐慌。除了老头的视点不太对,其他完美。爱是瞬间的欢愉和永远无法替代的痛苦。
#北影节留影#被遗忘的经典,震撼。能将旅行与情色、婚姻、历险,人生感悟等衔接地如此天衣无缝的,恐怕也只有伟大的Bertolucci了。沙漠的景色绝美如画,教授的音乐锦上添花,童年记忆还剩下多少,人生中你能看几次月缺月圆,只有老天知道。
说白了就是部公路片 但贝托鲁奇的镜头永远有种魔力 引人遐想 自然香艳 好像夏日午后做了一个汗津津的长梦
贝托鲁奇水好深。CD1和CD2是同一部片子吗?真是环境决定剧情啊,完全屎尿未及。
没有哪一秒不想冲进银幕里自拍。
一生中见过几次日出月落?或许有二十次吧?然而人们觉得一切都可以任意挥霍。
客死异乡的悲哀。。main theme由坂本龙一演奏非常契合电影
第一次接触这部电影,是在坂本龙一的纪录片里,那时我被电影明快而深沉的色调所吸引,却并没有体会到音乐赋予了这电影如此的浓烈与沉重。整部电影迸发的张力仿佛镜头中那无边无际的黄沙一般,从银幕里仿佛要将你吞噬殆尽。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如此隐忍又强烈得要冲膛而出的情感是什么时候了,那种近似疯狂的情绪仿佛一直流动在你的血液中一般,此刻它和着非洲与阿拉伯文化的节奏与韵律,在你的身体中猛烈撞击着,那种情绪中的崩溃伴着解放解放,也随着女主颠沛的命运散漫开来,并消声在陌生的异域之中。我在非洲的回忆随着这部电影的展开一点点苏醒了,那种燥热和渺小、颠簸与荒芜,原来都沉淀在了我内心的深处。我毫不怀疑这将是我今年北影节的最佳影片,因为它充斥着的不朽的绵延韵味,多么隽永的一曲赞歌。
#北影节2019#收获的第一个惊喜,《末代皇帝》后贝托鲁奇斯托拉罗坂本龙一再次聚首。斯氏完全神级的运镜和色彩,对光影和眼神的捕捉,搭配教授悲怆的配乐让人整场沉浸其中。游客出发后就会想家而旅者是抱着永不归来启程,一段疏远的婚姻在撒哈拉大沙漠的探险中被彻底逝去,从中思索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想明白的生与死性与爱的关系。在陌生神秘原始直观的北非地貌中迷失,西方文明的自我审视与情感的重新发现到放逐体会寻找人生中活着时存在的那种感觉。最后一镜的调度和表现也可以说是影史里最好的结尾之一了。太阳宫太平洋巨幕厅修复版。
We get to think of life as an inexhaustible well. And then Kit was her name.
此片十几年前就看过,看了原著重新看一遍,更发现这个文本很难被影视化。只看电影不看书,一些段落很难理解,显得支离破碎。影片难得之处:1、性爱的实存感,2、沙漠的存在,3、马尔科维奇长了一张存在主义的脸 4、鲍尔斯旁白 5、坂本龙一配乐太妙了。
看到最后他说出:一生中见过几次日出月落?或许有二十次吧?然而人们觉得一切都可以任意挥霍。我又想到了三毛:“你在想什么?”荷西说。 “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北京电影节展映】北非留孤影,魂断撒哈拉。在恶劣的环境下失去生命,却重新找到了夫妻相濡以沫的感情。北非撒哈拉的景色配上坂本龙一空灵的音乐,悲怆感油然而生。后半剧情较为拖沓乏力,还是过于简单,空有大漠驼队的壮观景色,摄影配乐极佳。但还不够《英国病人》的史诗气魄。三星半
空旷.Because we don't know when we will die, we get to think of life as an inexhaustible well. 因为不知何时死之将至,我们乃将生命视为无穷无尽任意挥霍的源泉。 Things happen only a certain number of time. And a small number, really. 生命中发生的事情仅有那么几次,是的,或许只是很少的一次。 Ho
怎么看都想起面纱。以为人死掉就完了呢,结果又压寨去了。可能是要更深刻一些吧我猜。John Malkovich怎么看也不顺眼。我又糟践一片儿。。。
最壮丽的风景最粗鄙的族群。自私的不太理解安逸生活过惯了去冒险的人,都是一些缺医少药贫穷落后的地方,在这种地方生病基本等同死亡。但是没有人去冒险也无法让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还有那么多原始封闭的村落。后半部分女主陷入盲山一样的故事。所以导演想表达的是什么?爱情?我想更多的展现了蛮夷之邦与现代文明的对比。贝托鲁奇果然少了不情色部分
北非之旅,美国夫妇,一开始为妻子不信任之男性旅伴,行为古怪之英国母子……故事背景与角色初设,像不像那部新版擒凶记?但它到底还是贝托鲁奇,而非希区柯克。没有了悬念惊悚与护国救子,只有奇情别恋,异域风光,尺度镜头,以及……霍乱时期的爱情。
旅者和游客的区别。非洲真是个让人向往又令人恐惧的地方啊。不过最后半小时我有点看不懂⋯⋯
我们在物质与文化基础的遮蔽下,肆意挥霍微小的生命能量,终日纠结于自设羁绊的诸色困局:这大约就是贝托鲁奇试图传递的信息。但遗憾的是,贝托鲁奇并未用电影语言做出有力的诠释,整部影片浮于表面偏重猎奇。贝托鲁奇的异文化三部曲,都存在这种起点高端而无力支撑的尴尬。【7↓】
大闷片,老贝托鲁奇已然放弃叙述和情节,把情绪放逐在撒哈拉上。片尾终于有了一番说教,但显得很牵强。此类表示迷失的电影不一定非得搬到沙漠去拍,纯粹借助布景来表达主题未免太无力。配乐和画面很美,但那属于坂本龙一和撒哈拉,与老贝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