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黑手》电影剧本
(原名《严厉打击》,Raw Deal)
文/沃尔特·韦杰(美)
译/温健、吴恩、姬燕
1.秋季里经常会有美妙的好天气,这时候人们感觉到愉悦无比。
那个昏暗的十月清晨,伊里诺州的东北部却未出现阳光灿烂的“印地安人夏天”。
从拂晓起小雨便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在这个小型机场的混凝土跑道上,无数个小水洼在那里荧荧闪烁。一根杆子上挂着一个来回晃动的风向袋——看上去就象是一具醉汉的尸体。
忽然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隆隆声。它越来越明显,后来变成了急促的呼啸声。一架两个引擎的小客机穿出云层,出现在跑道尾端的上空,并开始降落。很快便降落芫毕,飞机缓缓地滚到距离指挥塔约40码的地方停住。
驾驶员关上马达,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他向那个班机上唯一的乘客招呼。
“已经到了。”驾驶员说,接着便打开机门,将舷梯放下。
乘客是一个不令人注目的中等身材的人,有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和修剪得短短的棕发。身上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西服,看上去象是一个中型企业的经理。
这位乘客身上的证件,不论身份证也好驾驶证也好,都是伪造的。他根本不叫阿诺德·弗诺德,他所服役的也不是什么企业大军,而是另一支大军。他的沉默并非因为他在考虑业务。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嗓音留存在驾驶员的记忆中。
这个身穿蓝色西服的人走下舷梯来到跑道。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现在他看到了停在机场办公楼旁的一辆不显眼的面包车;排气管喷发出的缕缕黑烟,说明了车子的马达正开动着。身穿深蓝色西服的人快步地朝面包车走去。
这个人跨上了面包车,他仔细地将安全带系好,只有那些业余的半瓶醋才会掉以轻心,对行家来说,任何不必要的轻微冒险都是不值得的。面包车旋即启动。六分钟后它已经在通向西方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2.阵风使大湖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有着300哩长和100哩宽的密执安湖,这点小小的微风是掀不起大浪的。
28英尺长的汽艇在波涛中破浪前进,朝着半哩外的湖岸驶去。
汽艇到达船坞,它灵巧地缓缓驶行,将船身向码头贴去。一个戴着墨镜身穿一件长至膝盖的茄克衫的壮汉,随即跳上船坞。对这种大个头的人来说,他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惊人的敏捷。他手上提着一个职业运动员惯常携带的那种帆布袋。帆布袋里塞满了他那特殊行当所使用的沉重的工具。
干他们这行守时非常重要。
一分钟误点会造成灾难性的毁灭。
3.位于芝加哥商业区的联合火车站,可以说是芝加哥的缩影。它庞大,活跃,沸腾着无限的能量。在联合车站没有一个闲逛的人。那里的人都讲究实际,没有一个人耽于梦想。
谁也没有特别去注意那列12点差10分进站的从近郊开来的短程客车。谁也没有特别去注意那个身穿棕色风衣的斜眼男人。
这个男人走到车站大厅瞧了瞧墙上挂着的大钟,便开始放慢脚步。
他那双窄小的、阴暗的眼晴突然光亮地闪了一下。
都是些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就象他自己。
跟他合作过的人没一个不骂他是婊子养的。
有一个人盯住他看,就是曾经在机场上接客的那个面包车司机。
现在他看到了那司机。两人谁也没有露出相识的痕迹,接着斜眼人便跟随司机离开车站大厅。
他们朝面包车走去。另外两个汉子已经坐在车子后厢,一个是飞机上的乘客,另一个则是乘汽艇来的。他们为那一个乘火车来的空出了前厢的座位,接着司机便登上驾驶座。
司机驾驶着那辆克莱斯勒大面包车小心翼翼地通过交通稠密的商业区。他全神贯注地驾驶。他的任务是将这些人送到目的地,不能有半点差错。
他们很快便驶离市郊。交通已经不象先前那样拥挤。现在他们已经离开芝加哥两小时了。这时乘汽艇来的那人向身后的载物厢探手,接着便取出他从船上带来的那个大帆布袋。
帆布袋里装着一枝30.6口径的半自动步枪,枪上装有消声器和望远瞄准镜。
一枝25.2吋长的冲锋枪,一把金属的枪托,上面还嗅得出机油的气味。另外还有五个弹夹,每夹装有32发子弹。
四枝半自动的P—15勃朗宁手枪。附有12个弹夹,每夹可装子弹15发。这种9亳米的大子弹可以在人体上爆炸出拳头大小的弹孔。
一支大口径的连发霰弹枪。它的枪弹所至,不论什么活口无不立即毙命,包括那些顽强的大褐熊。
再有就是三发手榴弹。它们具有强大的爆炸力,可以使十几公尺范围内的生物丧生。
面包车里的几个汉子选出自己使用的武器,熟练地装上子弹,然后满意地点头。
现在他们可以去挣钱了。酬劳是很高的。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很高的。
4.树林是稠密的。距离这里四哩路外才有一座小镇。
这里可以说连一间房屋都没有,除了树木之外便是一块林间空地。这块空地上矗立着一座防火监视塔。高高的了望台上站立着一个身穿绿色派克大衣头戴褐色猎人帽的汉子。
他脖子上用皮带挂着一个很大的双筒望远镜。他将双筒望远镜凑到自己的眼睛上快速地向树林的各个方由搜索。
他并非在那里等待着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然而在四小时的值班时间内他必须每隔10分钟这样地了望一次。
现在他听到了什么响动,于是便掉过头去寻找声响的来处。声响来自空地另一侧的一间简陋的猎屋——离开监视塔约20公尺。他们现在又将无线电打开了。此地接收不到电视。
这位了望者同样地也有一架无线电装置,但这并非是给他听音乐和听新闻的。这是一架无线电收发机,它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如果有陌生人走近这块空地的话,他立刻便要向猎屋中的人报告。
猎屋里可以说是很舒适的,温暧如春,而且有吃的,还有酒和咖啡。但是最最重要的却是:这里有谈话的人。在塔上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这差使真让人神经受不了,呆上一个小时就会心惊胆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们来这里已经19天了,19天里什么事都没出过。
一星期前,一只鹿走过这里。三星期来就是一只该死的鹿。
左边的喀嚓声是怎么回事?可能又是一只可恶的鹿。了望者将双筒望远镜凑到眼晴上俯身向下朝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
在距离监视塔约80码的树丛中,那个联合车站下车的汉子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他的瞄准望远镜正对着了望者,当镜头上的十字线与了望者叠合在一起时,他便扣动半自动步枪的板机。
接着又是一枪,消声器充分发挥作用,丝毫没有发出声响,尽管弹头30.6口径。
塔上的人措手不及,踉跄后仰,派克大衣上立即渗出深红的血迹。
他终于摔倒在地。
尽管他非常疼痛,他知道现在应当做什么。他挣扎着爬向那张放着无线电对讲器的桌子。一阵寒冷透过他的全身。他战抖,用力朝桌子伸了伸手,接着便死去了。
生了火的猎屋非常暖和。坐在松木桌旁的两个汉子,身上只穿着T恤衫,各人腋下都挂了一个皮枪套,枪套里插的是一把自动手枪。这两个武装的汉子,其中的一个头发稀疏。他上星期刚过37岁生日。另一个身材粗壮,头发就象板刷,年纪要比他轻。他们在玩牌。
从隔壁房间里走出第三个人。他28岁,金黄的头发,长得很帅,脸上带着稚气的微笑。同伴们取笑个这漂亮的爱尔兰种美国人,说他象空军征兵海报上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伙子。他叫布莱尔·香农,腋下也同样地挂着一把自动手怆。此外还带着一枝M16A1步枪。
香农开口说:“马尔切利诺还在睡,我现在去接埃德的班。”
两位牌友点了点头,他们的思想完全集中在牌戏上。香农朝门口走去。这儿数他最年轻,但他很有知识。
香农将门汀开,10口陉霰弹枪的子弹从近处朝他射来,就象是一把大锤打在他身上,将他甩回屋中。香农受了重伤,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他仍然能够射击。当玩牌的两个汉子一跃而起拔出武器时,香农的步枪已经向门外射去。
冲锋枪扫得他连连后仰,他还没倒地已经死了。袭击者们冲入猎屋。霰弹枪重新开始发射,它的枪弹正中那个头发象板刷的联邦调查局特工的面部。他手中的武器失落,接着便摔倒在地。
冲锋枪又放射了两枪。另一名联邦调查局特工被枪弹打个正着,他那粗野的咒骂嘎然止住。他摇摇晃晃地跌倒在一张椅子上,旋即毙命。
那个脸上中弹的特工,颜面上已经血肉模糊,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声。斜眼的杀手便将勃朗宁手枪对准他的额头砰地一怆,叫声随即停止。
从布莱尔·香农开门出外起到现在为止总共只有14秒钟。
他们的任务并非杀害联邦调查局特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三个人妨碍了他们的手脚。
杀手对着四壁和所有的房门扫射,猎屋成为破烂的碎片。经过一阵猛烈的射击后,他们朝一条过道冲去,这时出现了第四个联邦调査周特工,他趴在地上将枪瞄向他们。
霰弹怆和冲锋枪同时犮射,他被打得在地上直翻腾。杀手们朝一间卧室走去。卧室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有着一张严峻面孔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他迅速用家具将房门抵住。另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人即是杀手们此行的目标。
他在睡梦中被猛烈的枪声所惊醒,穿着睡衣睡裤蜷缩一团,两只惊恐的眼睛瞪得滚圆。
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找他的,也知道是谁派他们来——以及为什么派他们来。
他吓得混身瘫软张大着嘴不敢吭声。
卧房外面的过道上,杀手们跨过第四个特工的尸体来到卧室门前。他们再次开火,冲锋枪朝门上扫射。霰弹枪将卧室的房门打成碎片。
那乘汽艇来的壮汉耸了耸肩,接着便从他的长派克大衣里掏出一颗手榴弹。当他的伙伴们退到了他的身后时,他便俯身向前准备将手榴弹拉燃。
卧房中的特工迅速地朝他瞥了一眼,随即不失时机地朝他开枪。子弹打中了他的肩膀,使得他侧转身来,暴露的目标更大了。当第二发子弹打中他时,他高声大叫。这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心脏,他的叫声随即停止。
“见鬼!”那个乘飞机来的人说,声音冷酷无情。这是杀手们失利时惯用的一句口头禅。
冲锋枪再度发火,直到子弹打光,他扑倒在地重新装上一个弹盒,朝门里射去。一阵猛烈的射击后,他俯身冲进卧房。迅雷不及掩耳,那个联邦调查局特工只发了一枪即被连发的冲锋枪打得混身弹孔。
突然间一片寂静,现在只剩下他们要收拾的那个人了。
马尔切利诺的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两只眼睛由于过度惊骇而瞳孔放大。他完全陷于恐怖之中。他想开口说话,但是语不成句。他不能动弹,在死神面前他全身瘫痪。
那斜眼的杀手向他逼近。“我们到底找到你了。”他冷笑地说。
马尔切利诺开始颤抖。他已无法自制。尽管如此,他仍然在绝望中用力挪动自己的身体。他贴着墙壁向后移动,但是当他的脚步移到了一面大镜子前时,他突然停住了: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张变形的脸。
“你不是想当证人吗?”那杀手嘲讽地说。
发出呜咽声的马尔切利诺恐怖地转过身去。
“好吧!那你就到地狱里去作证吧!”斜眼人说着扣动扳机。
“就这样,”穿蓝色西服的飞机乘客说,“我们走吧!”
那个躺在过道上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不住地呻吟。他的伤势很重,马上就要断气。
斜眼人对着他开了一枪。然后他们便离开了。
当他们走出猎屋时,屋里的收音机还在播送利·尼尔松的歌声。
5.这是猎人们最理想的月光。
树林里一片黑暗,但监视塔前却灯火通明:十几辆巡逻车的头灯都开着。此外还有运尸车上的头灯。
巡逻车上的头灯歇斯底里地闪动着,就象灯塔上的值号灯。除了中央警察机构和地方警察机构的巡逻车外,还有三辆没有机关标志的车子。
这天晚上树林里人声嘈杂。人们通过无线电对讲器传递消息。他们对于车祸和其它灾祸所造成的死亡已经见得多了,但是对于这样残忍的屠杀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破碎不堪的猎屋里灯光明亮,化验员在搜索证据,他们一寸一寸地仔细捡查。摄影师则摄取现场。
地面上无数个子弹的弹壳,尸体原先所在的地面现在已用粉笔作上记号。在前屋,一具已经包在塑料口袋里的尸体放在地上。
一个55岁左右头发灰白的男人坐在尸体旁边的地面上。他两眼红肿,那张宽大的、因痛苦而变形的脸上的泪水还没干。他穿的是一套灰色的便服,而非警察制服。他胸前用别针别着一张联邦调査局的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姓名说明了他为什么这样悲伤:这名字是哈里·香农。那个长得很帅的、被霰弹枪击毙的年轻特工就是他的儿子。
他身旁的那个塑料口袋里所装的就是布莱尔·香农的尸体。
当哈里·香农失神地凝视着他死去的儿子的时候,另一个胸前别着联邦调查局身份证的人轻声地向他招呼:“哈里,他们就要把他抬走了。”
香农抬起头来,眼睛闪烁了一下。接着他将塑料袋的袋口拉开,再一次看看他儿子的脸。眼泪又流下香农的面颊。最后他将袋口拉上。
“这该死的行当……”香农痛苦地说,“我已经干了整整27年,可从来没有栽过——我的天啊!”
极端的悲痛使得他的面孔又一次变形。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抽噎。他必须要控制自己。
刹那间,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全部消失。
“把名单给我。”他说,声音冷静而严厉,“我要所有那些知道马尔切利诺藏身点的警务人员的名单。”
“好的。”
“还有所有那些可能知道……”香农继续说,“他的藏身点的政法人员——下至办事员,上至地方法院检察官甚至更高些。”
香农站起身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他说,“我要把这些凶手一个一个都逮住,不管他是谁。我要不惜代价——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位特工认为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将泄密者查出,但他不能向这位悲伤的父亲说,所以这位名叫马歇尔·弗林的特工只能同意地点点头。
香农注视着运尸车离去,直到在视线中消失。“一个也不放过!”他喃喃说道,就象在发誓。
在返回芝加哥的长途行程中他一言不发。他在构思一个计划。
6.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北卡罗莱纳州巴里特城郊的山丘上。温暖——懒散——宁静。
突然间这个宁静被打破。一辆重型摩托车出现在公路上,它以最高速度隆隆前进。已经超出了规定的标准。身穿皮茄克的驾车人并非一个违章驾驶的莽汉,而是一个州警。他并非在跟踪违章超速的车辆,或是潜逃的刑事罪犯。恰恰相反,他在被别人追赶。
一辆破损的、贱得满是泥浆的吉普车在摩托车后紧追不舍,与它相隔着大约70码距离。坐在吉普车驾驶座上的是一个没有刮过胡子的肌肉发达的汉子,看上去很严峻,但并不丑陋。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摩托车截住。
现在吉普车追上来了。驾驶座上的那人看上去似乎并不足惧。从他身上那条已经洗旧的牛仔裤和那件粗棉布的茄克衫看,他象是本地区的农夫。但是他驾起车来却丝毫不象农夫。他动作惊险然而却熟练地驾驶着车子。
警察了解这一点,他突然拐弯从混凝土公路跃出,穿进道旁的树林。他也是一个出色的驾驶员。吉普车根本无法在树林里追逐,他这样想。
吉普车一个急转弯,也从公路越出。它的两只前轮高高地腾出地面。随着急刹车,空气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橡皮烧焦的气味。
吉普车象一辆装甲车那样进入树林。摩托车已经无影无踪,但吉普车驾驶者毫不气馁。在孩童时代马克·卡敏斯基就从不轻易认输。现在当然更不用说。
卡敏斯基驾驶着吉普车锯齿形地在树木中通过。
一根树枝从他额头掠过,鲜血从一寸长的伤口涌出。另一根树枝划破他的面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让这个猎物逃脱。
树林的另一边,摩托车从树丛中穿出。那个身穿警服的驾驶者露出胜利的微笑。他越过荒芜的耕地,将摩托车朝一个旧日的粮仓驶去。
离这里不远一定有一条公路。
当摩托车绕过破旧的粮仓时,吉普车也从林中穿出,呼啸地越过坎坷不平的荒地。
卡敏斯基眉头一皱,驾着吉普冲进粮仓大门,就象以每小时70哩的速度穿过一个针孔。
吉普车呼啸地越过一堆鸡蛋箱,这些木箱就象火柴盒一样被压扁。接着又朝一个干草堆冲去,干草顿时满天乱飞,刹那间卡敏斯基什么也看不见。
吉普车继续朝一堆农具冲去。一把利斧被撞飞到墙上,刃口深深地嵌入墙中,斧头柄还在颤颤直抖。一把粪叉的木柄断裂成为两半,钢叉跌落在一个煤油桶里,煤油溅得一地。
卡敏斯基灵巧地使吉普车来了个大转弯,从粮仓的另一扇大门穿出。
卡敏斯基看见摩托车在前面大约100码,在一条蜿蜒的、堆放着垃圾和砾石的小路上颠簸前进。
最后摩托车轰地一声跳上了一条混凝土的公路。
随着橡皮摩擦声,卡敏斯基的车子也开上了公路。眼巴巴地看着摩托车越来越远,现在他只有最后的一个机会了。
他将油门一睬到底,冒险地从来往车辆中间穿过。那些车辆的驾驶员大惊失色,许多车子都摇摇晃晃甚至奔逃。一辆小汽车索性驶出公络,往路边的林区开去,看样子有一条近路。
卡敏斯塞全神贯注地盯住那辆逃遁的摩托车。他看见摩托车完全消失了,于是也将吉普车驶出公路开往树林。他在人造林中疯子般地前进。好几次差点从车厢里翻出。
一哩路外,那个汗流浃背的车手在路边将摩托车停下,他气喘吁吁地回头看,根本看不见吉普车的影子,放下心来。
他将摩托车驶离公路朝田野开去,一分钟后他看到了一座陡削的山丘。山丘上满是摩托车轮胎的印迹。许多摩托车手曾经在这里测试过自己的登高才能和越野行驶技巧。他从容不迫地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朝山顶驶去。
当快要到达山顶时,他朝身后看了一眼,看不见吉普车。
他继续朝前——到达山顶。
他目瞪口呆。那辆浑身泥浆的吉普车在他前面大约40码光景。
吉普车朝他逼来。当相距15码左右的时候,卡敏斯基猛力踩向油门。吉普车向前一跃撞向摩托车。
吉普车的保险杠和摩托车的前轮相撞。摩托车翻倒,车上的人从车上抛出,朝山下翻滚。摩托车脱落的零件四面八方飞出。
吉普车眼看便要冲出山顶,卡敏斯基狠命刹车,在最后的一刹那将车子刹住,前轮已经半只伸到山顶外面。
当他跳下吉普车朝山下走去时,四周一片寂静。一丝冷笑在他的脸上掠过。他赢了。
7.一小时后,23哩以外,巴雷特城。
卡敏斯基的吉普车在一座楼房门前停下,接着卡敏斯基跳下吉普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拖出那个恼怒的乘客。
“进去,‘警官’!”卡敏斯基直截了当地用他那北方口音命令。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卷发的副警长坐在一架无线电发报机旁边;另一个年纪较轻些的副警长,一个瘦长的一本正经的人,则坐在打字机前打着一份报告。当卡敏斯基跨进办公室将这个带着手铐的警员推到他们面前时,两人抬起头来。
“真是见鬼!”那年轻的副警长激动地说。
“你逮到这么个杂种!”另一个副警长赞赏地。
“被我当场捕获。”卡敏斯基说。
“真他妈见鬼!我这是去参加一个化装舞会。”
“在下午四点钟身穿警察制服吗?”那个坐在打字机前的副警长问。“你在哪儿发现他的,谢利夫?”
“在74号公路,”卡敏斯基回答,“他截住一个超速行驶的人,逼他交出50块钱。”
“他胡说!”囚犯说道,“是那些人拉住我向我问路。”
“那么这钱又是怎么回事?”肌肉发达的谢利夫问。
他用纸杯倒了一杯冷水。
“这是你的想像。钱是他们送给我的。”
“少废话!把他关起来!”谢利夫命令。
“为什么要关我?”假警察问。
“冒充警察——拒捕——超速行驶——危害交通——损害财产——欺骗——侮辱谢利夫——再有就是下流话。”
接着卡敏斯基将一把左轮手枪扔到打字机旁。
“还有非法携带枪枝。”他补充。
满腔怒火的假警察朝卡敏斯基的下身踢去。卡敏斯基敏捷地避开了他,接着便象抓小鸡那样一把将这家伙抓起扔到一张椅子上。椅子折断了。
8.卡敏斯基离开办公室回家时按理应当满面笑容。
但是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眼睛里透出一种郁郁不乐的神情。
卡敏斯基是个永远能够独立解决问题的人。他那锐利的头脑、灵敏的反应和强健的体魄,使他比绝大多数人更加机智和能干,但是对于这点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认识到。那种肌肉发达的男人不会有高超的智力的说法,影响还是很大的。
当他驾着吉普车在树木成荫的街道上行驶时,心里想:“一座多么美丽的小城呀!”这里充满着一种悠闲安逸的气氛,居民们作风正派。这里的刑事案件和暴力犯罪要比他过去工作过的那个喧闹、肮脏和挤满人口的城市少得多。
这里居住的人都是一些保守派,因此他们对法律和执法的人都很尊敬。
10分钟后他将车子驶到了一幢房子前面。
马克·卡敏斯基放慢车速驶向车棚,最后在车棚前将车停下。接着他跳下车来疲惫地朝门口走去。门口旁边的草地上放着一份本城的晚报。他将晚报拾起。
卡敏斯基挺直身体走进自己的家。
入口的过道直通起居室。房间的右边摆满了舒适然而非常廉价的家具,房间左边则放置了一套第一流的健美运动器械。
他们喜爱的一张密纹唱片正在电唱机里旋转。海顿的交响乐从立体声扩大器中传出,就象是炮掸。音量被调节到最强度,这个150人的大乐队所发出的音响简直震耳欲聋。
“艾米,艾米?”他叫道,并将音量减弱。
没有回答。艾米·卡敏斯基此时正在厨房里忙着。这位头发深棕充满魅力的快30岁的女人,身上穿了一件无袖的棉布上衣,她那丰满的体形丝毫未被这件衣服所掩盖。她那发达的臂部肌肉说明,她同样也是系统地进行过健美锻练的。
现在她正为一个刚刚从烤炉中取出的蛋糕而忙碌,用一把抹刀将蛋糕上的一层不平的巧克力涂层抹光。
卡敏斯基来到厨房门口时,艾米正好拿过一瓶啤酒,将它一口气喝下肚,接着又是一瓶。现在卡敏斯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她已经喝得半醉,但仍然觉得不够。今晚又将是一个不快的夜晚。
“今天我们有聚会吗?”他问。
“当然有!我真高兴你今天能这么早回来参加宴会。”
她左右环顾想找个地方把空瓶放下,接着便朝一个废物桶里扔,但未扔中。酒瓶碎成四块。艾米连看也不看,继续往蛋糕上抹巧克力。
“仅仅是我俩的聚会,或是还邀请了别人?”他问。
她拿过一瓶已经开了的啤酒,将它一口气喝下肚,然后才回答他。
“就我俩,谢利夫,你想谁还会有兴趣在这个繁华的大都会里享受这个美妙的节日呢?”她又尖刻地补充了一句。
她继续将巧克力酱朝蛋糕上抹,然后将抹刀朝洗脸盆扔,它正好落在一叠刚洗过的衣服上,衣服上溅上了巧克力酱。
“那我们庆祝什么呢?”
“庆祝我们结婚五周年。”她酸溜溜地说,“庆祝我们在这个荒野的鬼地方流放了五年。”
“别这么说,这座小城挺可爱的。”
她凝视着他,用手指涂沬着蛋糕上的巧克力酱。
“在这个倒霉的穷乡僻壤里呆了整整五年,没有交响乐团,没有美术馆,没有博物馆,没有一家象洋的餐馆。人们除了天气和收成以外就没有其它可谈。”
他耸耸肩,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
“你还会回到联邦调査局的。我们将来还会回到纽约,回到文明社会。你当初要是不答应他们就好了!你当初干吗不坚持到底呢,马克?”
他忍耐不比了。“你当初是赞成我这样做的。”他坦率地说,”我要是一本正经地去跟他们谈判的话,他们会把我赶走,这样的话连这儿的这个差使也捞不到。”
他对这种已经成为惯例的争吵已经感到厌倦。如果把话题转换一下,也许能够避免。
“你准备了些什么?”
还来待他说完,她便将蛋糕朝他扔去。他敏捷地身子一屈,蛋糕飞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他冷眼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蛋糕残屑,然后扭转身来对着他的妻子。
“你别再喝酒和做蛋糕了。”他语气嘲讽地向她建议。
她气恼地凝视着他,然后拿起酒,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忽然间她脸上泛出了微笑,接着便哈哈大笑。她喜欢这个强壮的、充满着爱的男人和他那别具一格的幽默感。
“你真是个怪人。”她温柔地说。
两人对这种荒诞的情景哈哈大笑,他边笑边将墙上的蛋糕残屑用手指刮下往嘴里塞。
“不坏!”他说。“你的奶油从墙上刮下来味道更好了。”
倒并非这些风趣话打动了她,他是个出色的男人,一股热流和渴望在她身体里沸腾。她将无袖上衣从头上脱下,任其落到地上。
“我们不能把晚餐推迟一会儿吗?”她建议,同时眼睛瞧着卧房。
“好主意!”他赞同,将她一把抱住。
厨房的大钟上,指计指着六点零五分。
直到八点钟他们才回厨房。
9.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在光线微弱的起居室回旋。卡敏斯基享受着每一个音符。他永远保持着一个19岁的体育运动员所具备的那种听觉、视力和反应。
他靠在一张长沙发上沉思。他那已经睡着了的妻子将头枕在他的怀中。为爱的游戏所满足,同时又为啤酒所麻醉,她四肢松弛地躺在长沙发上——赤裸着,她那丰满肉感的身体是画家们所梦寐以求的。她是一个长得很美的年轻女人。
在狂热交欢后她觉得口渴,于是又喝了一瓶啤酒。她的身体是温暧的,可她手上的那个空酒瓶却冰凉。
半睡半醒的她呼息着,微笑着,一刹那之间她又变成了刚刚与他结婚时的那个充满幸福的容光焕发的女人。当她一旦完全醒来时,当她与那个她极端憎恶的现实再度接触时,她又要变得那样的尖刻。她可以通过性的欢爱和酒精得到麻醉,但那只是一种暂时的逃避。
她再一次轻轻地呼息并沉入睡乡。他那强壮的手臂将她轻轻托起抱回床上。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取过那条满是皱纹的被子盖到她那百看不厌的美丽胴体上,接着便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她在睡梦中再次微笑。
卡敏斯基又重新回到起居室。他换了一张唱片,然后在大腹杯里给自己倒了一杯马特考登布勒酒。他品尝了一口这种高级的法国白兰地酒后,脑子里涌现出五色缤纷的回忆。他想起艾米为了庆祝他的生日,怎样在七月的大热天里驾车到95哩以外去为他购买这种他喜爱的法国白兰地酒。
这种法国白兰地酒在小城市里是根本买不到的。随着唱机中艾萨克·斯特恩的小提琴声,他又开始沉思。高级法国白兰地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象征着这地方生活内容的狭窄。
没有刺激——没有挑战。一切事物都以减半的速度和降低的规格进行着。就象那些老式的火车头:慢慢吞吞,疲疲埸塌。
甚至这里的犯罪也是不够格的。一年来谢利夫遇到的最最激动人心的事,便是他抓住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这人诈取了一个轻信的农夫50美元。
他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10年可大不一样。在那里人们非常赏识他那出色的才能,将一些重要的案子交给他办。他曾经多次消灭那些罪行累累的惯犯。他参加过的那支精锐部队,曾和规模庞大的黑帮斗争并消灭他们。他曾经破获一个在加利福尼亚州硅谷偷取军事秘密文件的间谍集团。他曾经在机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密集火力击败了一伙劫机犯,阻止了一场灾祸。
卡敏斯基想起另一件大案。“四表兄弟”为大西洋城的赌霸和东海岸的毒品贩执行一项贩毒计划,货物的总值为二亿八干万美元。四兄弟雇用杀戮成性的哥伦比亚牛仔来护送货物。他们携带着火力凶猛的武器——小型的MCLO自动手枪,它每分钟能发射一千发子弹。
四兄弟的“保险柜”是纽约市昆士兰区的一家仓库。从街上看,这些仓库非常普通,然而里面却有着非常坚固的铁门和堆着沙袋的防御工事。24小时都有荷枪实弹的匪徒站岗防守。此外这个堡垒里还有凶猛的猎犬和监视摄影机。货物是由一辆用防弹钢板制造的梅赛德斯汽车运进运出。这辆汽车本是某非洲独载者所定制,但是还没有等到交货,这位独载者已被暗杀身亡。
卡敏斯基想出了一个进入匪帮堡垒的办法。他乔装成一个清道工人,在清道工的制服里套上防弹背心。在一个冷得出奇的清晨,他驾了一辆配备有扫雪犁的垃圾车驶往那个仓库。在仓库门前他突然一个急转弯同时将油门一踩到底,于是车子便呼啸一声猛地朝大门撞去。扫雪犁就象开沙丁鱼罐头那样把大门撕开,闯进堡垒。
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和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中,那些哥伦比亚守卫蜂涌而至。卡敏斯基从车上跳下,掏出一个手榴弹朝匪徒扔去。这可够这些匪徒们受的。接着三汽车联邦调查局特工进入堡垒,结束了这场战斗。大多数惊慌失措的匪徒连一枪都没来得及放便缴械投降。其中一名匪徒开了一枪,卡敏斯基的子弹随即朝他的左右膝盖骨飞去,使他无法顽抗。
这个受伤罪犯的辩护律师指控卡敏斯基是虐待狂,但联邦调查局的人对他是了解的。毫无疑问这个罪犯将长期不能行走,但这要比他躺在停尸间里好得多。令卡敏斯基感到意外的是,《纽约时报》一位很少说警察好话的通讯记者,还写了一篇文章来谈论这件事。
在仓库里捕获了四兄弟中的一个。其它两个是在他们的豪华别墅里被捕的。三兄弟每人缴纳了100万美元保释金后便交保释放,接着他们就逃亡国外。
卡敏斯基品尝着名贵的法国白兰地酒。他回忆起当时兄弟们潜逃的消息传来时,他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将保释金定为100万美元的那些美国高级官员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对于一个非常富有的罪犯来说,这实在是微乎其微。
到吉伯尔案件的时候他才火冒三丈。这案子毁了他的前程。
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拉回现实。他立即将话筒拿起,希望铃声并未将艾米吵醒。
“喂?喂?是马克吗?”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问。
“我就是。”
“马克吗?我是哈里·香农。”
卡敏斯基回话前又令起大腹杯喝了一口。
“你好吗?哈里。好久不见了。”
“我有个问题要解决。”香农开门见山。
“是吗?”
“这不是个小问题,我得跟你好好谈谈。”
“那就说吧!”
“不能在电话里说。”
“可我没时间。”
“你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吧?”联邦调査局特工试探。
“好口子我已经过过了。”
“难道你不想再过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他总不会再象现在过得那样无聊。
“好吧,哈里。我们怎么碰头?”
10.高度的技术。这套电子装置是美国军队最新的雷达地面探测设备。它可以在1000码距离外测探出一个人的步伐和一个人的体温。
香农走在头里越过长长的雨道,跟随在他身后的卡敏斯基好奇地观看着这些别致的场面。越南战争时还没有这些玩意儿。
“你们联邦调查局专门挑选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做约会地点。”他干巴巴地说。
香农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联邦调查局——而是我,这儿的将军是我的老朋友。韩战时我们在一起。”
他们来到了地道左面的一扇铁门面前。没有钥匙孔,没有转钮,没有把手。铁门上方的摄像机意味着这扇门只有经过里面的许可才会开启,门上面只写着:B—81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这时香农开口说:“这是一件我个人的私事,马克。如果不愿意干的话,现在就说。”
这么说不是联邦调査局的公事。联邦调查局那班掌权的人打算把那个曾经违反纪律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的特工人员马克·卡敏斯基彻底忘掉。
“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活儿,哈里。”他说。
香农从衣袋中取出联邦调查局的工作证,放到摄像机的镜头面前。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起,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他们,接着铁门便自动开启。
房间的三面墙壁旁边竖立着金属的台架,台架上放置了几千盒录像带。第四面墙壁前面则放着一排电视屏幕和投影器。
房间里有一个漂亮的黑白种混血女人。尽管她戴着一副角质边框的眼镜,却丝毫未影响到她那美丽的外形。她军服的肩部佩带着中尉军衔的肩章。
香农向她报出一个号码后,她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书面材料,接着便指着其中的一台放像机。
“你的磁带已经装进去了,香农先生。”她说。“你自己能够调度吗?”
香农点点头,于是她便坐到房间另一端的一张椅子上——脸朝着门口。她遵守安全守则,磁带上所记录的与她无关。
香农和卡敏斯基将两把塑料靠椅移到放像机前,然后香农便打开放像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这是一张狭长的,有着老年人皱纹的脸,它冷冷地透出一种傲慢与残暴。
这张脸的大特写充满着整个屏幕。
就象千百万其他的美国人那样,卡敏斯基已经见过这个人。他的盛名不仅有赖于他那巨大的财富,他那赫赫的威势可以主宰人们的生死。
他不承认政府的存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一种法律——他制定的法律。他有自己的银行和军队。谁要是不被他吓倒或不愿被他收买,他就命令他的士兵杀死谁。20年来在他恐怖残暴的统治下,已经有1300多人死于非命。
他的法律很简单:不付钱就死。他陶醉于他的权势,很喜欢舆论界对他的称呼:“皇帝”。
“是‘皇帝’!”卡敏斯基说。
现在有了说话声,但说话人未在屏幕上出现。
“帕特罗维塔先生,希望你能够说明一下。”
黑帮头子那双刺人的黑色眼睛毫无表情。
其他的控告者代理人已经对他进行过盘问。
他们都有公众的支持——可这顶什么用。他以重金雇用了最好的律师。对于那些千方百计要将他绳之以法的努力,他冷冷地报以蔑视。
“帕特罗维塔先生,你否认了所有的非法收入,否认与那些有组织的犯罪活动的关系。”问话的人以一种明朗的声调侃侃而谈。“你说你去年总共收入了7.9万美元。”
这声音好熟。卡敏斯基俯身向前。
“这就是说用这些钱,帕特罗维塔先生,你购买了此地的一幢有着七个卧室的别墅——购买了威斯康辛州的一个猎区——购买了佛罗里达州的一幢有着三个卧室的房子——还有四辆汽车……”
这时镜头跳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他就是那个提问题的人。这人身穿一套灰色的法兰绒西服,里面是蓝色衬衣,打了一根条纹丝领带。
“这婊子养的之所以挑选蓝颜色,是因为他知道电视里蓝颜色最讨好。”卡敏斯基非常中肯地这样估计。
这人是狡诈而善于进攻的。他只有中等的个头,但是他的野心却大得惊人。
“……同时你还维持着连百万富翁都自愧不如的生活方式。请问你是怎样用你一年7.9万元的微小收入来维持这些开销的。”
“这是巴克斯特,那个杂种。”
“我知道。”香农回答。
“见鬼,他在芝加哥担任什么职务?”
“特别俭察官。”
“一个令人作呕的死抠法律条文的家伙。”卡敏斯基尖刻地说。
“律师是得要死抠法律条文才行,马克。”
“许多律师都很有人性,可巴克斯特却自以为是。这个杂种伪君子逼得我无路可走。”
“马克,那时候你送来了个罪犯。他膝盖碎裂,已是终身残废。”
“已经便宜他了。”
“我的天!马克。你把他伤成这样,不论那个检察官都会指控你的。”
卡敏斯基摇头。
“他不是个人,而是野兽。”他反驳,“这案子不是象我记忆中那样的么?你难道没看见那具被切成13段的尸体吗?一个11岁的姑娘被强奸了,当还未失去知觉时,被一把锯齿刀活活地给肢解了。”
香农点燃了一支雪茄烟。“他有病,马克。”
“只有他父亲召集来的那些鉴定人、心理学家和重金聘请的律师才是这样说的。”卡敏斯基回忆。“说什么他只是个不幸的精神错乱的孩子,还说他教养良好,他爸爸过去跟市长在耶鲁大学同过学。是孩子吗?他已经22岁,是个完全成熟的成人。”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香农说,“人们对警察没有好感——至少对粗暴的警察没有好感。”
“不,巴克斯特是想借此机会沽名钓誉,想通过讨好市长的老朋友来讨好市长。他想在新闻报导中以一个圣徒的形象出现。我一再跟他说明事实真相:是这个走入邪道的富家子弟先将那把肢解女孩的锯齿刀朝我扔来的,你知道吗?他还会空手道呢。”
香农关上放像机。“巴克斯特怎么说?”
“说我过度运用暴力,你说我该怎么办?当一个凶手拿着一把八寸长的匕首要朝你肚子上刺的时候,你难道还热情地去请他签名吗?就这样,这个屠夫被送到一家疗养院去住了几年,在那儿接受精神病治疗和上绘画课,直到宣布他已经痊愈——可我的前程却毁了。‘要么你自动退职,要么就对你起诉’,巴克斯特对我说。”
“现在你唯一的安慰是,他对帕特罗维塔同样也是那么冷酷无情。”
香农打开放像机,录像带重新开始转动。
皇帝在对巴克斯特的尖刻提问作答时,流露出一种厌烦:“这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货,我买下它们没花多少钱。这些事情我已经反复讲过四次了,你们干嘛不去问问我的会计师呢?”
“你否认你进账了100万元吗?”特别检察官坚持不懈地继续提问。
“老实说,我向许多人借了债。”
“向谁?”
“老朋友。”
“卡尔·罗卡和斯威德·斯文森吗?”巴克斯特挑衅地问。
“我的老朋友很多。”辛迪加老板冷冷回答。
“斯文森和罗卡仅仅是朋友呢,还是同时兼生意上的同伙?”巴克斯特问,一面拿过一份联邦调查局的文件,这份文件里记录了这两人的罪行。
帕特罗维塔瞧着他的那个头发灰白的律师,这律师是他以每小时200美元的薪金雇用的。律师将他的领带结挪了挪正,这是一个暗号。
“我现在身上很不舒服,巴克斯特先生。你知道我有心脏病。”
“请你回答问题。”
“医生说我不能太紧张,我要求休息一下。”
屏幕上变换了场景。现在巴克斯特在讯问另一个人,这人看上去要比帕特罗维塔小10岁,大约45岁左右,结实粗壮。和帕特罗维塔那朴实无华的衣着截然不同,他穿了一套令人刺目的针织条子西服,里面那件黄颜色丝衬衫的领子上结了一根耀目的绵缎领带。他脚上穿的是一双价值六百美元的皮靴,手臂上则戴了一枚很大的罗莱克斯金表——就是阿拉伯酋长们喜欢的那种特大型号。这人虚荣、自负、粗野。
“罗卡先生……”巴克斯特开始提问。
“你听着,”罗卡粗鲁响亮的嗓子打断了他的话,“我的生意很忙,而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要求延期,不管你要提什么样的蠢问题。我有我的权利。我决不允许别人在这儿刁难我。此地不是俄国,先生。”
“谢谢你为我们上的宪法课,”巴克斯特嘲讽地回答,“我们所有人都尊重你那不可侵犯的权利,但是我们……”
香农关上放像机。
“卡尔·罗卡,人称‘皮靴先生’。”他说道,“他在青年时代为了要往上爬就经常践踏别人。17岁那年他第一次杀人。他给人的感觉是,只要一有机会他那双皮靴就要朝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脸上踏。”
“他跟帕特罗维塔是什么关系呢?”卡敏斯基问。
“他是个专管安葬尸体的,谁要是得罪了‘皇帝’,卡尔·罗卡就把他沉到密执安湖。或者把他跟他的汽车一起送进废物压榨机。再不然就干脆直截了当派个杀手。他不惜高价招募那些最好的神射手。”
“这么说也是个‘可敬的弟兄’了?”卡敏斯基问,这里他爱用了黑手党的内部称谓。
“是这样。”
“到底是什么事,哈里?你想要我干什么?”
香农谨慎地环顿了一下四周,他看见那位漂亮的女中尉的目光正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无法听出他的话语。
“到底是什么秘密,哈里?”卡敏斯基又问。
“你还记得我的儿子吗?”
“你是说布莱尔吗?一个很帅的小伙子。我只知道他在丹佛的联邦凋査局工作。”
“15个月前他们把他调到了芝加哥。”
“他怎么啦?”卡敏斯基问。
香农的姿势突然僵直起来:“他死了。”
一刹那间两人呆视着没有画面的屏幕。接着香农从座椅上站起,他从放像机中取出录像带,并招呼那混血儿。
“谢谢你!中尉。”他说。
她按动按钮打开铁门,两人离开房间。
卡敏斯基的思想集中在两个问题上:香农要派他到哪里去?他的计划是什么?
卡敏斯基和香农一离开地下室,便被雷鸣般的爆炸声和呼啸的射击声所包围。这是北卡罗莱纳州勒儒纳营的总训练场——一个打靶场。
“这是北卡罗莱纳州的但丁地狱。”卡敏斯基想。他过去在地狱呆过。亚洲某地的两年野蛮战斗使他了解了许多地狱的事。
卡敏斯基那个特别小组的战友,有一半人被装在塑料袋里运回家乡,另一些人现在还在三军精神病院。他们中的部分人已经叫不出自己的姓名。
卡敏斯基强迫自已驱散这些记忆。他俩并肩而行,尽量不使自己受到这种地狱噪声的干扰。香农的说话声很轻——尽管炮声隆隆。
“我跟你坦率地说,马克。我从来都不欣赏你处理案子的那种方法。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出色的联邦调查局特工,然而却不是一个好特工。”
卡敏斯基耸耸肩。
“你违反过所有的规章制度——多次违反。”香农继续说,“你对上级的指示置若罔闻——你经常越权——你的侦察手段暧昧可疑——还有,你滥用暴力,已经超过了允许的范围。你有自己的一套行动准则,就象一支该死的一人组成的独立大军在那里冲锋陷阵。”
香农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点燃了一支香烟。
“而这一切就是我要求你帮忙的原因。”他补充。
“我能帮你什么?你打算干什么?”
香农停下脚步,盯着卡敏斯基的眼睛。“我要干掉路易吉·帕特罗维塔。”
“为什么?”
“这是我对儿子应尽的责任。”
他们继续前行,卡敏斯基设法找出香农死去的儿子与那位“皇帝”之间的连系。
“你认为是帕特罗维塔杀掉布莱尔的?”
“除我儿子而外还有五名特工。”
“就是报纸上登过的那桩发生在树林子里的案子吗?”
香农点点头。“他们守护一个政府的证人,他的证词可以使帕特罗维塔判终身监禁。因此帕特罗维塔就派人把证人和守护人员统统给干掉。一切都是他布置的。他将为此付出代价。”
“就象旧约中说的那样,”卡敏斯基想,“以眼还眼……”
“我是警察不是杀手,哈里。”
“这我知道。”
“而且你还得明白,一个从乡下来的谢利夫没法做到联邦调查局的伙计们和你儿子所无法做到的事。”
香农没有即刻回答,训练场上一辆装甲车正好在他们面前驶过。
“你错了,马克。我有45000美元,所以我说你完全错了。”
“45000美元?”
“我的积蓄——每一个子儿积起来的积蓄。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把房子卖掉。这是我的私事,我得要自己开销。”
“以45000美元去对付帕特罗维塔的武器和千百万美元吗?”
拿一个精神痛苦的父亲的骄傲,去跟一个北美最强大最残暴的犯罪组织较量吗?
“我拿了你这45000美元以后,该去怎么做呢?”卡敏斯基好奇地问。
“你打到帕特罗维塔的那伙流氓里去,然后将他们彻底消灭。这点你是做得到的——至于采取什么手段,与我无关。”
“没人能够消灭帕特罗维塔的组织。”卡敏斯基耐心地说道,“也许我看上去很象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吧?”
“你象一个非常不幸的人。”
“真见鬼!可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我的不幸呢?”卡敏斯基被激怒了。
“恢复你联邦调査局的工作——你非常胜任那工作。”
“那么你对这事是怎么具体设想的?”
“两年半以前我们就试着派人打进帕特罗维塔的‘家族’?可是不知道哪个环节泄了密,我们的人全部完蛋。其中一个被活活烧死。另外两个无影无踪,因此我必须单独去实现这件事。我是请你帮助我,而不是请你去自杀。”香农说这话时态度非常认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所扮演的角色,马克。”他诚恳地保证。“我知道这件事是困难而危险的,但它并非不可能。”
“只有两种可能——微乎其微的机会和失败。”
“难道你愿意在这个穷乡僻壤继续浪费自己的生命吗?”香农挑战地问。“难道你不愿意用双手去主宰自己的生活吗?去干吧!这是你复职的一个好机会。不仅我一个人会替你辩护。”
“还有谁?”
“芝加哥分局的百十个特工人员——在树林里丧命的那些弟兄的朋友——将会到华盛顿去请愿为你要求复职。百把个人和我一起,懂吗?你将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卡敏斯基在权衡。
“没人能够拒绝你复职。”香农坚持道。
卡敏斯基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她的酗酒。只有她才是卡敏斯基唯一拥有的。
“是以我的方式干玛?”他要明确这点。
“一如既往。”香农带着嘲意的微笑回答他。于是他俩握手成交。
“今后我决不会过问你怎么干。”这位头发灰白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允诺道。“看来你的方式总归不会令我满意的。”
12.6小时后卡敏斯基驾车往家中驶去时,心中想道:这要比让他去吸烟还要糟。“吸烟危害健康”,然而在帕特罗维塔黑帮里,要是有了细小的差错,那便将招致杀身之祸。
卡敏斯基是不吸烟的。
“一个强健的灵魂蕴藏在一个强健的身体之中。”这是两千年前罗马人说的。至于今天的那些古罗马人的后代中有极少数人堕落成为可鄙的刑事犯罪分子的这一事实,丝毫也不能影响到他对古罗马人的崇敬。他反对那种轻率地将所有的意大利种美国人统统列为潜在的黑手党的观点。
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是个庞大的机构——就象警察局。每个警察都知道这点。
单靠肉体的力量是无济于事的,他的头脑也与他的肉体一样,同样是件强有力的武器。他一定要用智谋去战胜这个“皇帝”。
但是第一步已经使卡敏斯基觉得很难办。卡敏斯基是个正直的人,诚实是他的天性,现在他不得不去做他从未做过的事——欺骗他所爱的妻子。
艾米已经忍受了耶么多的不快,而这样的冒险会再给她添加新的、不可忍受的痛苦。但是如果这冒险的计划一旦成功,他俩便可以去过一种更加美好的生活。这个回的一定要达到。
当他进入屋子后,便和艾米拥抱、亲吻——同时欺骗她。
“真抱歉,我回来得这么晚,”他说,“但是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高兴高兴。我们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你的话当真?”
“绝对当真。”他直对直地回答,丝毫没有考虑到把话说得俏皮些。“我刚去洛利看望一位老朋友,他今天一早给我打电话约我去的。他刚被任命为费城的警察局副局长,他说能替我安插一个位置。”
“哦!我的上帝!”
“工资大概要比我这儿的高一倍,而且这儿没有的东西费城样样都有。”
她眼睛里闪出快乐的光辉,注视着手上那个半空的啤酒瓶,接着走到水槽旁将瓶中的剩酒统统倒掉。
“我现在不需要这个了。”她幸福地说,“到了费城我们再喝葡萄酒。我们什么时候搬?”
“这恐怕要八到十星期以后,还得办手续。”
“你看这事有把握吗?”
“百分之九十五。是啊!我看你可以先把行李收拾起来。”
她再一次拥抱他。“我明天就收拾。”
“干嘛不今天晚上呢?”他谈谐地。
“晚上我还有别的计划,卡敏斯基先生。”她调皮地微笑着向他宣布,两眼朝卧室的方向示意。
她是多么地幸福啊!
艾米·卡敏斯基怎么也没想到,不到48个小时她就要做“寡妇”了。
13.这样的一个夜晚去死,实在是太糟糕了。
一轮明月悬空高照,银色的光辉照耀着北卡罗莱纳州的大地,天空万里无云。
当卡敏斯越驾着警察巡逻车越过两旁都是矮树篱的街道驶出市区一段路时,他想:如果是个漆黑的夜晚,就可以不必丢冒被人看到的危险了。
“芝加哥将要成为一个另一种样式的热带丛林。”他想。高耸的摩天大楼,拥挤的人群,以及稠密的交通都意味着这二者的区别并不很大。就象在越南,死神随时都守候在他的身边。
在这座稠密的、用钢筋水泥组成的热带丛林里,那些人数众多的有防御工事作掩护的帕特罗维塔党徒拥有强大的火力,控制着制高点。
卡敏斯基毫无掩饰地承认,他此举为了复仇。这不仅仅是愿望,而是势在必行。尽管人们已经将他赶出联邦调查局,他的心仍然留在那里,他憎恨那些将联邦调查局特工杀害的凶手。这些凶手必须付出代价,还有那个指使他们的人。
卡敏斯基看了看他的手表。死的时间到了。
他从对讲器的支架上拿下话筒。“我是卡敏斯基,我是卡敏斯基。我现在在郊区12号公路。我看见老石库那那儿有灯光,可能有人在那儿闲荡。结束。”
一分钟后他看到了高高的铁丝网篱笆。篱笆环绕着石油公司的仓库群,这家石油公司两年前已经破产。
仓库里没有什么特别东西。四只储备油箱里装着原油,油箱直接和电缆、导线以及油管连结在一起。仓库北端是一间小泵房。除了涂过油漆的器具外,所有器具上都起了锈斑,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仓库大门的铁链上挂着一块牌子:“停止使用——未经许可,不准入内——危险”。
卡敏斯基在大门前停车。他关上巡逻车车灯,急步穿过街道。他拨开路边茂密的灌木在矮林中行进,没几步路便找到了他头天用树枝遮盖着的那块帆布篷。他将树枝推开揭起帆布篷。
露出了一辆摩托车。他将车推到仓库入口,然后从巡逻车中取出钢丝剪将锁住大门的铁链剪断。
接着他打开大门将巡逻车驶入。
他将车子停靠在其中一只油箱旁边,然后从车上跳下打量着那些导管。在明亮的月光下他找到了所找的东西——管道的开关龙头。他试着把它旋开。
龙头卡住了,它已经两年没有转动过,被锈锈住。可是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任何时候都可能有人在此经过……
卡敏斯基认车子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具起重器。他用起重器猛力地敲打龙头。接着他便再次旋转,他用足身上的全部气力,汗珠从他的每个毛孔渗出。
龙头慢馒转动——卡敏斯基猛力一旋终于旋开。汽油从油箱流出,在他脚边流了一地。
卡敏斯基摇了摇头,他需要的要比这涓涓细流多得多。他再次将起重器朝龙头上敲打。接着顺当地将龙头继续旋动,闪闪耀眼的汽油滚滚外流。
他奔向停在篱笆外的摩托车。一步跨上车座,将它开到1000码外的上坡路上。他从挂在车上的一个塑料袋里取出一枝卡宾枪,回过头来两眼盯着那辆巡逻车,举起枪聚精会神朝巡逻车瞄准。
他必须一枪打中车子的油箱。万一今后在汽车残骸上发现有多个弹孔的话,整个计划势必破产。卡敏斯基扣动板机。正中油箱。
火焰从巡逻车喷出。一秒钟后火焰与地面上的汽油接触。又经过一瞬间——接着油箱便象一枚一千磅的炸弹般地爆炸了。那喷泉般的火雨落到了其它的几只油箱上面。
再次爆炸。火焰越来越大。
巡逻车和仓库中一切非金属器具全部在燃烧。
卡敏斯基将他的警用手枪、武装带、手表、家中的钥匙和汽车的钥匙、以及那把喜爱的上面刻着“谢利夫”的军用匕首全部都放在巡逻车的前座。同时他又将他的皮夹子和一双皮鞋放在车子旁边。
整个仓库一片火海,火舌伸向十月的夜空。
卡敏斯基将卡宾枪放回塑料袋,跨上摩托车。
他开动摩托驶到上坡路的坡顶时,再次回头观看。他曾经站过的那地方,现在只有一个火球。
巡逻车已不复存在。
谢利夫·马克·卡敏斯基同样如此。
对现场的残骸不可能进行准确的科学检验——在这个小城市里根本不可能。
不会有人去要求技术高超的联邦调査局专家到这里来用高级仪器检验这些瓦砾。
地方报纸将要报导一次不幸的事故,而牧师则将在这个礼拜天布道的时候对死者作一番友好的赞颂。市长将要向寡妇慰问,而人寿保险公司则要立刻支付一万美元的赔偿费,接着这个小城市里又要来一位新的谢利夫。
就在这时,摩托车上的那人将要远去,远远离开这里。没人会去找他。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他将有一个新的姓名,穿上另一套服装,携带一件新的武器。
为了在他去的那个城市里能够生存,他需要武器。他所去的那个城市便是芝加哥。
14.卡敏斯基在黑夜中行驶了三个小时。接着他便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他从路边一个隐蔽的地方取出一个五加伦的油罐。这是他前一天放在这里的,然后将摩托车的油箱灌满。这样的话可以避免加油站职工一旦看见报上登载的那位被火烧死的谢利夫的照片时,会回亿起他的面容。
他离开干线公路,越过边界朝弗吉尼亚州驶去。半小时后他到达了一座横跨一条小河的约80码长的桥梁。他驶到了桥中心,从塑料袋中取出卡宾枪,然后仔细地擦拭,抹去枪上的指纹。
他左右环顿,朝桥的两端极目望去,看不见有任何房屋和车灯灯光。他在桥中心将卡宾枪往水里扔去。卡宾枪随即沉没。
11点刚过,他发现油箱里的油已快耗完。这时他感到有点累了。公路边上有一块指示牌:“向前一哩半就是雷德加油站”。他得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太阳照得他头晕目眩。
“雷德”是一座两个油塔的加油站。卡敏斯基将车子刹住跳将下来。他看见有个头发几乎已经秃光的肥胖男人坐在加油站的屋子里。卡敏斯基向他点头示意,胖子懒散地向他做了个手势,让他自己动手,接着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他膝上的那本五月号的《花花公子》上。
刺眼的太阳光使卡敏斯基张不开眼。他将导管塞进油箱,然后眯着眼睛四周环顾。加油站位于一座小镇边沿,镇上大约有50间房屋。
路旁的树丛中,一个头发浓密的青年流浪汉暗暗地在窥视他。
油箱灌满后,卡敏斯基到加油站屋里去付钱。
“刚巧四加伦。”他将一张10元的钞票放到桌上。
胖子依依不舍地朝“五月小姐”那丰满白嫩的乳房再瞟一眼,咕哝一声,将零钱找给卡宾斯基。
“你见到过这么美的乳房吗?”胖子问,“我是指,直接从本人身上。”
卡敏斯基点了点头。
“你真走运!”胖子将画报上的图片高高举起。“这玩意儿至少有10磅重,至少。”
卡敏斯基笑笑。“我没有称过。厕所在哪儿?”
“屋子后面。”胖子翘起大姆指朝后门指了指。接着他又呆呆地盯着“五月小姐”。
卡敏斯基从加油站的简陋厕所出来时,听到一阵非常熟悉的马达声。他冒着刺眼的阳光急忙朝摩托车停放处奔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头发浓密的陌生人坐在他的车上。这婊子养的想偷他的车子。
卡敏斯基的倦意完全消失。
窃贼发动引擎,卡敏斯基快步奔跑。当窃贼将车子启动时,卡敏斯基正巧跑到一个堆放油罐的铁架跟前。他顺手抓起一个罐子,这时窃贼驾着摩托车在他面前呼啸而过。
卡敏斯基用全身的力量将油罐朝窃贼扔去。
油罐正中窃贼的后脑。那家伙刷地从摩托车飞出,摔到了停在路边的送货小卡车上,面孔被卡车板擦破。摩托车蹦过一块石头跌落在路边壕沟里。
窃贼已经不省人事。卡敏斯基走到他面前时,鲜血从他受伤的鼻子里流出。亳无疑问他现在需要一个外科大夫和一个牙科医生。
油罐己经撞瘪。卡敏斯基将它拾起,接着便回到加油站。
“这油罐多少钱?”卡敏斯基问。
肥胖的《花花公子》迷一语不发地做了个手势,卡敏斯基不和他计较慷慨地付钱给他。
“你最好替他叫辆救护车。”卡敏斯基说。
胖于咕哝地口中发出怨言。
“再见,雷德先生。”
“雷德先生已经死了九年了。”
卡敏斯基耸耸肩,接着走向他的摩托车。他扶起歪倒的车子,跨上车座,脚朝油门踏去。马达隆隆转动。卡敏斯基将油罐装进塑料袋,然后放到车后的架上,同时朝加油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位并非雷德先生的胖子仍然死死地盯着“五月小姐”的丰满的裸体。
15.他必须把摩托车丟弃。这事办起来很简单。
到达俄亥俄州边境的约巴尔克斯堡时,他将摩托车驶进一个破落的居民区,将它停靠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随即将北卡罗莱纳州的车牌从车上旋下。然后他便朝公共汽车站走去。他确信几小时后这辆摩托车肯定会被某个窃贼偷走。
第二天下午他来到印地安纳波里斯的汽车游客旅馆。当他在旅客登记薄上填上事先说定的姓名时,香农寄来的邮包早巳在旅馆服务处等他了。他将邮包和那塑料袋一起拿到自已的房间,然后锁上房门拉上窗帘。
他取出一瓶染发剂,这是他在公共汽车站附近的百货店里实的。他仔细地将染发剂抹到头发上,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循序渐进地操作。他必须要具备一个与他的新身份相称的新外貌。棕色的头发变成黑色,这是一个显著的改变。
即将结束时,他打开香农寄来的邮包。他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全部放在梳妆台上。
一枝38口径的手枪。一个很旧的皮枪套。两盒子弹。一把折刀——这与他那“匪徒”的新身份是很相称的。三只鼓得满满的信封和一架小型录放机。
他将录放机的电源接通,继续整理头发。
“欢迎你来到新印地安纳波里斯!”香农向他致意,“很遗憾,你把马克·卡敏斯基打发见上帝了,但不这样不行。如果你遇到过去的热人,马克·卡敏斯基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可以保护你
2020-4-5 小米盒子
马克因为殴打了猥亵强奸肢解11岁女孩的罪犯被检察官提起辞职或起诉的选择 马克辞职后在一个小镇里当警长 马克开吉普车追一个假冒警察的罪犯将其抓获
黑社会帕卓维塔派人杀了警探哈利的儿子布莱尔 布莱尔正在执行证人保护计划 被杀手前来杀死 证人也被杀死 哈利自己出钱请求马克去做卧底 如果成功有机会回到警局
马克来到黑帮马丁拉曼斯基的一家有赌场的餐厅 马克用弹珠试探出赌桌有磁铁后掀翻赌桌打了打手 并用拖车撞塌餐厅 马克来到拉曼斯基女友车里挟持司机抢了拉曼斯基女友的首饰去找帕卓维塔的搭档洛卡 要求为帕卓维塔做事 拉曼斯基的枪手要杀帕卓维塔将他的保镖打死
警方扫了帕卓维塔的伪钞房间 帕卓维塔缺人 洛卡介绍了马克 马克与帕卓维塔手下麦克斯去了一间gay吧让禁止老板给拉曼斯基保护费 马克给帕卓维塔出了主意 先派人混入警局炸了自动贩卖机 第二次在打电话通知警局有炸弹 警局疏散 帕卓维塔的人化妆成拆弹组拿走警局内的钱和毒品 与此同时 马克与麦克斯去开车追逐拉曼斯基 拉曼斯基的车是防弹车 拉曼斯基的车撞爆炸
女赌徒因为马克给她赌资而结识 麦克斯一直不喜欢马克 麦克斯喜欢女赌徒并让女赌徒查马克的底细 马克喝醉装睡 女赌徒查看了他的证件 马克的证件是哈利用了另一个罪犯的 马克与女赌徒买衣服遭到拉曼斯基手下的围攻 马克打翻几人 女赌徒拿了衣服与马克走了 因为马克声明自己结婚了女赌徒愤怒的在餐厅把新衣服脱给他走了 麦克斯找到一警员收到消息马克是假扮那个罪犯的 因为警员抓过那个真正的罪犯 风衣布伦那是威胁马克的那位检察官听命于帕卓维塔 布伦那告诉帕卓维塔哈利派卧底要杀帕卓维塔
麦克斯带马克取墓地去杀一位警员 马克发现是哈利 马克杀了麦克斯喝另一个杀手 哈利腿被打伤 马克让赌徒女去租一架飞机 马克回去拿了两袋子军火 来到砂石场 开车踹碎前挡风玻璃扫射杀手 不管远近高低枪法神准 推车机和搅拌车挤压了马克的车 马克杀死所有杀手
马克来到帕卓维塔的办公地 杀手们看到马克在监控下 杀手扫射电梯 马克从通风口出来扫射 杀手们都被打死 马克没有一句废话的就杀死了帕卓维塔 马克让检察官选择辞职或被起诉 检察官开枪被马克开枪打死
马克到机场给了女赌徒二十五万美金让她独自离开 马克回到警队 哈利腿瘸不愿意离开轮椅 马克告诉他自己老婆怀孕了让哈利当教父并鼓励哈利站起来行走 二人抱在一起
第一部杀黑帮老大没有一句废话的电影
小时候的看动作片 总觉得很强大。。。
州长年轻的时候
2014.2.12 19:47
州长战斗力这么强,一开始还要搞潜伏干啥,把两大帮派一锅端了不就行
动作场面火爆,但是情节比较差。算是快餐文化的又一产物。
州长扮演了一位为了挽回自己的名誉而打入黑帮内部的警察,影片前半部分有点在看007詹姆斯邦德的感觉,不过阿诺没有那么多高科技傍身,有的只有一身腱子肉,虽有美女表白却坚守家庭本分,最后依然是一顿猛操作干翻全部敌人。剧情比较套路,可以打发下时间。
能力超强独往独来高调加盟实为扫荡黑帮,让你没法不想起用心棒。总所周知,那部黑泽明经典的核心理念源自达米特的硬汉私侦黑色小说,所以此片相当于一半仿日一半归宗,当然椿三十郎的武功卓绝务必被改成施瓦辛格的肌肉蓬勃——让女人看到会喊“天哪”的那种。另个需要入乡随俗的是动机:日本浪人可以无根无源随性起名,美国壮汉必须要有回报才会去冒险!凡事必有动机,此乃好莱坞的叙事信条之一,很多时候也是它的缺陷。
有点现代片的感觉了
州长,早期动作电影,故事很平庸,动作也很平庸。
这部片子和阿诺的红色警探都提到了dirty harry这是1971年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主演的电影。故事是有恶势力,杀了证人和警察,前FBI去做卧底。(个人一直感觉阿诺算特型演员,一些特别的角色才适合他,而这部算普通警匪)片子中植物挺好看。阿诺有老婆,卧底时撩一美女,还有抽雪茄的戏。但是这个时期的动作戏很慢,音效(拳头打人 枪 车)也不好。结尾还是败露,还开了终结者模式。矿场,还有黑帮老巢楼上的房间内。
相当不错啊
对此片的记忆来自多年前星空好莱坞巨片播放的阿诺专集,那时我只看了开头,现在重新找来看了,挺失望的,节奏慢枪战也不过瘾。反正算是圆了那时候的记忆吧
阿诺年轻时期就是喜欢卖肉。。哈
不错的片子,值得收藏和怀念的片子!
阿诺的早期电影了,毫无剧情可言。
州长不适合文戏
州长的早期动作警匪片。类似后来的90年代香港警匪枪战片一样,州长在里面基本是无敌的存在,随便拿枪扫射敌人必然中弹,主角的州长只要意思下闪躲就行,泡妞也是手到擒来,但是又点到为止,已经有后来他的类似影片的影子在了。影片剧情简单,动作场面比较生硬,州长的演绎也是如此,但与史泰龙不同的是,州长与女性角色的互动相对自然对手戏不违和,相比面瘫的史泰龙确实好,戏路也广。
看过的州长电影里最无聊的一部了,流水线电影,节奏慢,打戏像过家家,枪战不过瘾
哦耶,我是阿诺叔的人,所以没有给1星,面对色诱戏,阿诺叔的笑容憨傻程度不亚于姚明
海报上写的是ejecutor,谁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