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活着没意思
小时候,村里有个精神病,被他女儿用链子锁起来。那时我们常到他家门前的池塘里钓鱼,于是总会见到这个满面虬髯,黑乎乎脏兮兮的疯人在铁链子画成的圆圈里散步,他一手拿着烟,一手乱挥舞,嘴里七七八八的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有一天,他竟然挣脱了链子,跑到我们学校来,大家见了都吓的四散奔逃,有些胆大的跟随他,见他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一向严肃的校长还到饭堂里找了个半块烙饼给他吃。临走时,他在学校的公共黑板上画了一只颇为漂亮的兔子。
后来我知道,他原来是万恶新社会里一名光荣的教师,却没办法养活一堆儿女和老婆,回家之后常常打孩子和老婆,老婆受不住,跑了,然后他就疯了。我常常想,在他精神崩溃之时,他是不是常常会念及曾经的那些美好:和孩子一起嬉戏,牵着老婆的手,跨过一个小水洼……如今疯了,倒好了,没有养家的辛劳,没有不如意的烦心,有的只是属于他自己的,我们都见不到的美好世界。
当树看着眼前那片连绵的村庄时,他放肆的大笑,他眼前见的,可能也大抵如此美好吧。
树的悲剧不是因为他是疯子,而是因为他没疯之前。
没疯之前,树是谁?是树哥!
跳上面的就进城;坐上小庄的摩托车,就去和他喝酒;结婚的高朋,拉树哥去帮忙;三子虽然讨厌哥哥,在他受伤时送了钱,结婚时借了车;省城里教奥数的陈艺馨,也能被他拉着手,要唠唠嗑,甚至还带着他见了自己的小三。这一切说明什么?难道树就是那种任人耻笑,毫无尊严的窝囊废?我不相信。当得知陈艺馨回城时,树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失落的神情,都让他在精神上高过于他周边人。这就是小梅选择他的原因。
树的哥哥被他爸爸勒死了,因为犯了流氓罪(而我们现在都知道,80年代的流氓基本上都是思想解放者),在树的婚礼上,他的哥哥跳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舞蹈,唱了一曲热情洋溢的歌,在如此不搭的情景下肆意狂欢的,其实不是树的哥哥,而就是树,是树的曾经。曾经的树会说会唱会跳会笑,曾经的树无限风光。但是,那个不见笑容,异常严肃的父亲扼杀了这一切。是父亲吗,抑或是其他人?
如今,就只剩下耸着肩膀,摸着脑袋,叼着烟,歪歪的走道,不被人待见的树哥。
如果树的哥哥还活着,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
活着没意思,这是树醉后向陈艺馨吐露的心声。
谁在有意思的生活?是小庄?二猪还是陈艺馨?小庄死在矿上,二猪跪在疯子“树先生”面前求避祸,陈艺馨和老婆闹翻了。在这样变幻神奇的土地上,树的哥哥死在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手里。树的曾经啊,树的美好时光!
洞房时,小梅跨到树身上,而树却像被勒住脖子的哥哥,高潮与死亡同时降临,树随后就疯了。在一切都向貌似的美好转变时,树疯了。他在我们都见不到的世界里,享受他的幸福,那里没有俗世的烦恼。
活着有意思吗?我不知道,也许疯了会有意思。
2 ) 每个村头都有一个树先生
凡是在农村或者小县城生活过的人看《树先生》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每个村头都有这么一个傻子,他们无所事事,到处游荡,被人调笑。因为跟傻子一起能带给正常人优越感,所以人们也挺喜欢这些傻子,给他递烟,请他喝酒,调侃地叫他**总、**长,他就笑得更欢了。
总是笑着的傻子背后有多少辛酸?他们又是怎么变成傻子的?周围人即便知道一些也并不真正关心,他们的亲人(若还有)也只是觉得丢人。
这就是《树先生》,导演用黑色幽默和诗意的镜头语言为我们讲述这么一个大家都见过的傻子的身前身后事,然后在这个讲述过程中加入导演对周围世界的冷静观察和忧郁思考。
文艺片通常都不是把讲故事摆在第一位,而是讲情绪讲状态,所以需要我们从零碎的镜头中去拼凑故事的完整(如果一定需要完整的话)。树哥是个失败的小人物,那些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一个个混成老板、校长,最不济也有一份工作,有个家。树哥却奔四的人了还耍着单身,在修车铺眼睛受伤失去工作后,彻底变成了一个游魂,游荡在村头巷尾,在张三李四(用树哥的话说不是一辈儿的人)的酒桌上蹭喝酒。就是这么一个多余的人,村里人却“尊敬”地叫他树哥,这在满足树哥小小虚荣的同时,也说明村里人已经把他当成个傻子了,虽然那时候他还没真的发神经。
让我们来拼凑并推测一下树哥的成长历程吧(导演故意把往事讲得七零八落),他们兄弟三个从小活在严厉父亲的阴影下,他爱唱爱跳的哥哥在父亲眼里肯定是不务正业,在一次教训中被父亲失手打死了(有人根据电影中村长妹夫占树哥家土地这事儿,推测树的哥哥是抗拒拆迁上吊自杀的,应该不是,因为树哥说:他哥走的时候跟小庄一样,二十不到,还有幻觉里他哥和他县文工团的嫂子唱冬天里的一把火,可以推断他哥的死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个爱唱爱跳的哥哥的离去以及父亲的绝望(可以想象)让树哥更加孤独而脆弱。
但树哥其实是个内心细腻挺有想法的人,还有点小文采。他和哑女小梅互发短信:“当我们相视的一刻,就是这世界最美的瞬间,就算给我个村长我也不当。”“相思是病,相忆是酒,你就像那烟酒搞得我烟不离手,酒不离口”,让我们不禁莞尔)。内心的细腻与对美好事物的憧憬和现实的沉重与艰难,反差如此之大,他无能为力,当他跑到长春,试图追随那个他眼里最有文化最能理解他内心的、混成了奥数学校校长的老同学,人家其实也不待见他,他只能扫地打杂,还是个多余的人,同学开着好车闹着婚外恋,花花绿绿的城市不是属于树哥的世界。最终他还是怀着对跟哑女小梅一起生活的美好憧憬,回到了小县城,开始兴高采烈地张罗自己的婚事。
在惨淡现实面前,树哥努力维系着自己的自尊,他总说“还有事儿呢,最近好多人找我”,他也知道他这么个无业游民这么说是在装逼,所以他故意弄个神经质的样子,右手总是夹着根烟,然后胳膊朝后举着像在挠头发,应和着别人的玩笑,也就没人跟他较真儿了。可这份虚假的尊严太脆弱了,随时会被人践踏,当他为刮花别人车子的小庄平事儿的时候,人家根本不鸟他,连他一块儿打;当他酒桌上借酒劲儿说村长妹夫占他家地的时候,人家牛逼得逼到他反而下跪,真的比鲁迅笔下的阿Q还阿Q。树哥心里其实一直清楚,他不是什么树哥,他狗屁不是,是个人都可以欺负他,当他醉酒后拉着那个奥数校长的老同学,说活着没意思,那才是真心话,他不傻。
亲情他早就失去了一半(父亲和哥哥),母亲似乎也活在过去出不来,他弟弟因为家产原因(拆迁补偿嘛)跟他冷淡得很,还因为他哥半癫不傻而感到丢脸,终于,在婚礼前一晚,因为弟弟借不到皇冠车让树哥没面子而爆发的扭打中,树哥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儿甭断了,树哥真的疯了
这个发疯的临界点在导演的镜头下显得那么心酸,树哥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他背着新娘子走错了方向(他貌似开始瞎了),他和新娘子在冷飕飕地雪地里被闹洞房的人百般戏弄,在最让人向往的洞房之夜,树哥却魂游天外,还是小梅自己努力才完成了交合---
现实无法反抗,思想无处寄放,于是就疯吧,树哥不跟你们这些俗人一般见识了,在思想的世界里,树哥就是超人。
疯吧,疯了就不必再去管现实中的冰冷一切,疯了就可以快乐地栖息在树上,像一只鸟一样,疯了就想什么有什么,可以让哑巴老婆说话,怀了他的孩子牵着他的手回家,可以西装革履地上台剪彩,跟老板大谈怎么开发月球----疯了多好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树哥真的疯了之后却在村里成了个人物,他变成了一个预言家,一个算命看风水的半仙儿,那些曾经戏弄他的人反过来跪在他面前,大把给他钱,求半仙祈福消灾,多么荒谬的黑色幽默!我个人认为影片可以在此处着墨更多一点,凸显这个戏剧性的转折(毕竟全片才90分钟,稍嫌短,而且故事的完整性因为服从情绪化的表达而差强人意)。导演把更多的笔墨放在了树哥默剧般的表演,他沉浸在幻觉中,牵着不存在的小梅的手,孤独地行走在残雪未消的山岗上,一遍又一遍,俯视着充满人间烟火此刻却变得虚幻的小山村
我联想起曾经感动过很多人的《我叫刘小样》中的刘小样,那个真实而普通的农村妇女为什么能感动我们?无非就是她有思想。而在农村琐细忙碌永远没有变化的日子里,她觉得自己的思想无处寄放,她既痛苦自己的思想无处寄放也痛苦自己为什么有思想。
我们跟树哥有区别吗?生活水平的差别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别,本质没有区别,我们也有各自无法反抗的冰冷现实,我们选择了赖活着,俗世生活总在阉割我们这些凡人的思想,我们为了体面生活而挣扎,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某种人,我们只是没有树哥那种勇气或者没有碰到绝望,而让自己彻底去他妈的,发疯而已。
3 ) 冬天的树
当我把澎湃的激动压下去转而开始敲击键盘写影评的时候,却立马跌入了一个僵死状态——正襟危坐近半个小时,在脑子里把之前熟悉的各种评论风格过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一个与电影相匹配的语风——至少在目前,我掌握的评论语言完全无法誊模出我看片的激动、悚然、瞠目结舌。干,已近乎非小说语言无以达至。呆了半响,我终于想明白我该说些什么了。
假如一定要套一个主义以便于分类理解的话:这货不是超现实主义,从头到尾它就是赤裸裸的魔幻现实主义;假如一定要在国内找个影片对标的话,《太阳照常升起》立马要面壁思瑕;假如一定要从海外找个牛片好在国际上出一下轨的话,《Naked》揉上《Inland Empire》可能更接近树先生——这绝对不是丧心病狂的吹捧,它在摄影、配乐、编剧、表演等等方面完败于刚才提到的三部电影,但是它却在不经意间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具有”中国特色“的Bug,一个切片存档,且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咱们往细里扯。
我不知道韩杰拍这个电影有没有野心,细看下来,他确实往这部电影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满满当当,却不急于分门别类,仅以树的变化这一线性叙事串联,承载力不够不说,还压迫影片结构失衡。若按常规理解,那么几处硬伤就更扎眼:比如故事在山西,怎么除一人一鬼外全给整东北户口了?火起,兄弟阋墙,来了一帮人无一人救火都来润滑人际关系啊?小梅在山西那个风口袋里隆冬时节还敞着怀默默的哭泣装纯给谁看呐?树先森开口闭口用的语言和他发短信写便签时用的完全不是一个品种,煽情膻到了羊腿上了?
恰恰是这些“硬伤”把我从这段时间看片的节奏性麻木中逼醒了。因为它们的存在太碍眼,若掌中刺一般不拔不爽,但是在挑的过程中逐渐发现整个手都不对劲,可又不能把整个手给剁了,于是把手伸远了一点看,一看不当紧,发现整个手成《Tetsuo》了,整个都气脉不顺拧在哪儿。哪里出了问题?
先拎出来一条线:语言。影片开头是一个拆迁宣传车,广播由远而近,“这是一个让生活充满幸福……从60到200平方,占地800亩,独具匠心的版型设计,将给您带来别墅的享受,对人的体贴关爱,对人格的塑造,对人居空间的拓展,幸福生活在不经意间流淌,太阳新城,我心中的太阳!”原谅我全段摘下,请相信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段话发生在一个凋敝、落后、满目疮痍的农村,受众是一村近乎破产或正在破产的农民,给谁听呢?要知道连北京的郊区拆迁的时候宣传语都是口号话的,而非广告式的,且这广告词像是说给三线城市新富阶层听的。这种突兀太扎眼了。紧接着王宝强出现,在被小庄载走之前,用的是接地气的“官话”。但这官话用在和孩子们的对话里,虽然明明努力想沟通可是如何得以实现?
快进。校长甲和甲夫人吵架。两个人是同乡,吵的时候却不用乡音,都飙了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当甲夫人用80年代初中教书腔说起“端屎端尿”的时候我他妈快疯了!夫妻之间操起霸权语言体系进行伪装、吵架的时候,这怎么可能还过在一起?在这两个已经成逼的骗子身边时,树先森IQ、EQ、QQ通通被高盛看多,于是烧烟酿酒香,块垒煨诗行,从命运的高度把梅姐童话了。
当树成了树半仙的时候,他绝对不是精致的卡尔维诺生出来的树上的男爵,那种中产阶级的精确、轻盈、迅速的语言派生出来的摩登、理性、富有逻辑、浑身洋溢着孟什维克的傲气的人种,树半仙这辈子怕也改良不了。他所掌握的异化的道教语言只能生出摸着自己骨头算命的人,则更接近马尔克斯笔下落到人间长了一双翅膀却越混越惨的“天使”。诡异的是,或者说在意料之中,所有的人物在这个语言体系下沟通达成了!
或许此时各位看客明白为什么我在开头提到落笔之难的原因了吧?——这破电影完全没个从一而终的语言体系——通常当你评论一部电影的时候,在评论开始就会有一个类型划分,在这种类型下,电影有差不多的语言体系。比如《英雄》、《唐山大地震》,这是天朝派系,那么自然评论抢点的捷径就是书面语的宏大叙事,再比如商业运作相当成功、风头正劲的《失恋33天》,它所有的萌贱腐笑泪点都是小清新的圈圈,评论时用小清新语系跟之或用重口味语系弹之都能很快高潮。可是当你突然面对这电影带来的冲击,还不想随便找个框框给圈起来换取自己虚假的安心时,我想你可能也会和我一样困惑。
仅仅是困惑?亚麻跌咿呀~,别着急,人生呢,还很长。这才是第一层地狱,而已。
容我先扯些电影周边的事。今年九月我做了次漂游,漂游的第一站是山西吕梁。作为一个标准的资源城市,吕梁富的很不明显。它曾经用煤炭推出了一个中国首富,自然各个吨位的煤老板就特别多。我在吕梁市区呆了两天,除了睡觉和涂点随记外,就是泡博物馆、逛书店、看店面、跟出租司机、街头小贩、失业旷工聊天。有两个现象我特别留意了下:
1、吕梁东北人特别多。其实这不是特例,中国东北人哪儿都多,就地说事,吕梁东北人多是因为当地夜总会众而聚之。抽样街头访问结果显示,东北人几乎控制了吕梁黑道业务的各个方面。整体人格比较稳定。
2、除酒店、饭店、步行街之外,当时吕梁市街头其它店面整体萧条。建材市场微火。公共文化场所长的挺好看,但实际惨不忍睹。市图书馆只有三排书架,老旧不堪,我特意看了下借阅登记表,半月之内共计二十一人登记,其中一人是成年人,其它全是哇哈哈。
在三晋之地,晋商是个怎么也绕不开的话题。从吕梁市离开后,我沿碛口—临县—兴县—太原—包头—银川一路追踪,对照现实思考晋商得以腾达的交通因素、文化因素、政治因素、金融因素。在碛口第一夜的时候非常意外的读到了某网刊出来的《中县干部》,其中“政治家族”那部分让我在黄河的涛声中两股战战,不由重新审视晋商捐官的传统——当下靠煤炭发家的这群二胖,在这个体制内灰常,光荣地,继承和发扬啦。甚至不仅如此,这个所谓精神传承还影响了新晋商代表——妈的,看看百度那孙子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为煤老板奉献血肉的畜人们至为罕见的被整体压在农耕文明中。攀谈过的居民、街边手足,淳朴的让人想哭。当官商们拿着畜人们血肉榨出来的钱,再通过国内畸形的金融系统攫取更多利润的时候,畜人们还在遭受儒教十万公顷遗毒的蹂躏——在县镇里投宿小店,几乎没有店主会主动给你开押金收条。“你不信我?还用开这个?”大哥,你不是乔致庸,我也不是孙茂才,咱无法躺在乔家大院的遗址上意淫盛世年华。
所以,在穿过山西的沉重之后,再看这部影片,那种共振会来的排山倒海。
逐渐枯萎的乡村,被矿场和房地产开发侵蚀着。敏感的人异化的速度接近光速。试图以情感、理性对峙的人,无力的依附着儒教的伦理纲常。家庭构架人情味少而经济交换多。每一轮的经济冲击都会让这些人更紧的抓住儒教的荆棘。如果手上的伤口危及到了生命,要么不要脸,要么不要魂,要么不要命。如果想要,非死即疯。
不要脸的是哥们,不要魂的是亲人。死的人是小庄。疯的人,是树先生。黑吗?别怕宝贝。还有其它颜色呢。
弗洛伊德的教徒们很容易把这部影片看成超现实主义影片。很显然是贯穿始终的性。从动机到仪式再到受阻,如若再拿布努艾尔大神的《The Golden Age》对比分析的话,确实可以得到一个相对光鲜的阐释,就像当年解读《太阳照常升起》一样。只是这个光鲜最多只能算的上《树》的反射光而已,它在再现的过程中已经无意间实现了新的成就。——当年《太阳》通过性和潜意识来解构官方意识形态的时候,不管手法多么花哨,演员多么牛逼,它还是用宏大叙事走对抗之途。冠以超现实电影不能算错。但是,《树》却处处显示出去中心化的网络叙事,所有的桥段所有的碎片连在一起时,不管它是用性还是用刑,干伊三妹,它只是展现给你看下面几个字:
“ 我
们”
之
间
没
法
沟
通
在社会结构固化的情况下,流动通道堵死,阶层之间的距离以光年记。信息不再是鸿沟,而是平行宇宙间的距离。那是多远呢,打个比方,它相当王宝强在《盲井》里被逛窑子的眼神投射到《树先生》那看见漂亮妞色咪咪的瞳孔里,是断子绝孙的距离。
假如谈心的速度超不过光速,那沟通可能、大概、或许不行了吧。请把电影往荧幕深处里瞅瞅,君可见亲人之间无法沟通:树和妈妈、弟弟隔着老爸老哥的鬼魂,怎么表达?树和那群哥们称兄道弟排辈分,推杯换盏之后不尽的世态炎凉,“掏心窝子”往哪掏?恋人之间曾经真诚的爱情被一把火烧成了流氓,现世的性欲穿上了婚姻的外衣却蜕变成了杨武、变成了吉泽明步。你他妈连交流都没有,谈什么爱情?当处在农耕文明的伦理桎梏下的绝对弱者,在工业文明的锯齿中零落成泥辗作尘时, 他妈的太上老君你豆油我,如何香如故?
当一个善良的、可怜的弱者,他能够通过奋斗获得更多的机会吗?这样吧,我们重新注意一下几个细节。先回拆迁广播那段,暂且不说鸡跟鸭讲——当广告&公关失去人文关怀只是炫技的时候,便异化到一种敲骨吸髓般的暴力。不信可以睁眼看看当下,广告从最初传播信息、发表主张的理性阶段到今天造梦阶段,它成什么样了?悉心剔除语境、深度、所指,“梦想”成了弱水三千。它不过成了乔布斯式的披风。不扯太大,就说海景房的广告,那是一个投射在对时空幻想之上的绝对物语,在这种梦里,权力欲望、性欲不停的画皮,好对那些经过精心数据挖掘的受众群体实现精准投放。这种梦色彩斑斓,但只会加固各个消费群体的身份认同。持续不断的消费行为,更是让阶层趋于固化。”你奋斗干吗“”挣钱“”挣钱干吗?“”买XX“”买它干吗?“”装五颜六色的逼“。
啧,如何?没骗人吧,世界不又五颜六色了?
只是这部电影的另外一个细节告诉我们,所谓五颜六色,其实只是幻觉,区别就在于是中了月读还是无限月读。当树成了半仙的时候,他就窝在家里看电视。很不幸,这个上进的好青年看的是新闻。信息爆炸对畜人类来说,就是迅雷,这种迅速的雷劈,比电疗的疗效更好,劈一下就是灭种式改良基因。信息爆炸对于树们产生的影响可能不至于达到罗兰•巴特的”神话“境界,但我绝对力挺尼尔•波兹曼的判断:”人类面对信息过剩的问题,这意味着与此同时人们将面对丧失社会和政治能力的问题。“
下面请跟树们一起用雷劈的节奏大声朗诵:
“对于解决中东问题的冲突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对于解决通货膨胀、犯罪和事业问题你有何高见?对于保护环境或降低核战争危险你有什么计划?对于大西洋公约组织、石油输出国组织、美国中央情报局、反歧视行动计划和伊朗巴哈派教徒遭受的残暴行径,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我可以大胆地帮你回答:你什么也打算做。当然,你可能会为某个自称有计划、也有能力采取行动的人投上一票。但每两年或四年你才可能有一个小时来投票(树:当然在帝国你可以用屁投票),这根本不足以表达你满脑子的想法。我们也许可以说,投票选举是逃避政治无能的表现。比投票选举更糟糕的是参加民意测验。民意测验的组织者通过一些呆板的问题得出你的意见,然后把你的意见淹没在相似的意见中,最后把这些意见变成——还能是什么呢?——另一则新闻。所以,我们就陷入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怪圈:你心里有很多想法,但你除了把这些想法提供给记者制作更多的新闻之外,你无能为力;然后,面对你制造的新闻,你还是无能为力。” 偶耶~
好吧,我承认,这段话确实在法兰克福学派的福尔马林液里泡了太久,以至于似乎把树们所有的活路都给堵死了——戳破了消费社会的五彩泡沫之后,却跌入爆炸强光里,这个强光在电影里让树失明,在现实中让人滑精,你在包围你的强光里不停的撸管、揉花,肾上腺素随口水纷飞,精卵溢脑,死于人生旅途中的各种非受迫性失误。
但是,不管怎么样绝望,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树呢,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为了看看阳光。或许再某一天哪缕穿过树叶间的斑驳的阳光打入瞳孔深处的时候幽幽吟出”人能仰望星空,就是幸福“。用这些流行的”禅意“”鸡汤“”犬儒“来做一个黑框眼镜,捏一些悬浮逆光照,聊以自摸。若如此,也算完满。但是,他妈的但是,我亲爱的手足们啊,为什么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有没有”突围“的可能性呢?
如果真的无法沟通,畜人的存在就是人口普查结果上的某个可有可无的数字,只要不几亿几亿的删减,对报告的结果影响不大。不过电影不知道真的是无心插柳呢还是颇有阴谋的设计的呢?居然他妈的留出两个交流平台!
一个是方术语言系统。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中华文化之泱泱。流传了几千年的”不问苍生问鬼神“虽在管事的语言系统中一变再变(从象征国家权力的星占学到49年之后对封建帝王的彻底鞭挞),但在民间的坚挺,一直让东方朔内牛满面啊!几千年后,在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方术语系依然是神挡杀神!官方的说辞也好,黑道的行话也好,晋商的专辞也好,通通在这个语言平台上辩才无碍——所有的人,一说算卦全都他妈都懂了!树先生也真的成了干部啊,其雄才伟略太让人感动了——在天宫等待神九的插入过程中,何仙姑的花瓣落满了月半弯,为了证明美国人从来没有登上过月球,我们任重而道远,必将上下其手而求索。
另一个平台比较隐蔽。是”东北人“。在此我没有任何地域歧视的意思,不欢迎也不拒绝列位看官对号入座。拿吕梁说事,平心而论,控制当地黑道的东北类人很适应转型期的中国伦理的。首先,人来熟。大哥大姐哥们兄弟那叫的是心窝暖啊,这种口头上的好习惯,在中国的大酱缸里可以说是左右逢源。像树这样的山西畜人,根本分不清这是他认可的儒家伦理呢,还是叫着顺口?不知不觉往里陷,那窝囊一跪跪的是肝肠寸断。其次,无与伦比的贫。在我印象中,自从赵本山统一了春晚之后,东北类人的贫就如燎原之势燃遍了北方官话区,这种贫没极限,没底线,唯一的目的就是润滑,基本实现哈哈一笑,鸣金收兵的效果。至于笑过之后捅不捅你,以什么样的角度捅到什么程度,那就得算一卦了。第三,东北类人奉行”实用主义“,说到位点,就是随时随地准备坑你祖宗十八辈。说美化点就是”混“。生活嘛,能混就混,自己混的好就行,在这种精神下,东北类人很容易根据暴利需求结成某种NGO。从而以真正的中国式病毒营销滑进五湖四海。
终于,唉,终于,我们似乎终于抵达了这部电影再现的核心。那就是或许如同草芥一般的畜人没有办法在这个凝固的社会里有任何正常的理性的沟通,也没办法凭一己之力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但是尔等还是可以像东北类人和东方朔类人方向进行改良,如果抱着天真、善良、敏感、悲悯的话,你可以选择去死或者去疯。如果你选择前一个,恭喜你,历史会记得你的约数,如果你的同类比较多,你还有机会上一下网络新闻头版和一个月微博热词。假如你要选择疯,你会非常幸福的看到一个哑巴怀着你的崽子,温柔的对你说,走,达令,咱们回家。
这个时候,二手玫瑰的歌声一定会准时响起,”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去开,往哪开 往绝望里开。我们的爱情也得继续去开,往哪开 往变态里开。我们的青春也得继续去开。往哪开 往枯萎里开。我们的理想也得继续去开。往哪开 往垃圾堆里开吗?“
我突然想跟疯子们打个赌。赌的内容是二手玫瑰唱错了。不赌钱,赌命。赌注只有中国。开卦吗?
4 ) 《树先生》用“重口味”文艺片打败你
处在贺岁大鳄全面空降之前的十一月份,和《猩球崛起》这样的票房机器争抢夺票房的国片,居然不是怪力乱神、画虎不成的山寨大片,而是《星空》、《转山》、《hello!树先生》、《失恋33天》这样低调安静,小心自省,品质和成色上做足了功夫的文艺片。这其中,又以"树先生"不按常理出牌,莽莽撞撞完全是一枚另类炸弹。 这部由贾樟柯(微博)监制,韩杰导演,农村青年专业户王宝强(微博)主演,西河星汇出品的电影,近半年来未映先红,在各大电影节出尽风头,看过的观众几乎都在说,很难用短短两三字去定义它的气质血脉,魔幻,神经质,黑色,幽默,乡村异人志,这些真的能概括树先生么?还不如用文艺片里的"重口味"这样霸道的说法,盖住它特立独行的站姿、坐相。 显然,《hello!树先生》不仅仅是喜剧,里面没有美好甜蜜的药水供你沉溺缱绻,也没有公式一般算计好的良辰美景、你侬我侬的大团圆结局。如果你笑了,那是微妙地认同了我们今天所处的境遇,树先生用穷欢乐,瞎鼓噪,消解你心头隐隐发作的抑郁;如果你觉得他不正常,那也是在认同自己的不正常,因为我们共处于一个不正常的大时代。 拿王宝强和巴斯特·基顿、卓别林来比较,一定会有人用豆腐来拍死我,哪怕降一格拿赵本山、小沈阳(微博)做垫背,也会有人不服气。确实,他们完全不是一路货,走的路线也南辕北辙,王宝强在喜剧这个大而不当的名词下面,用几乎接近本真的气力,撒发着北方大晴天下驴打滚的惬意,一身泥巴的身体,越来越接近酒神精神狂欢体验,让我有触电后毛孔扩张的惊悚和畅快。 王宝强骨子里的喜感,是独有的,不是电影学院,戏剧学院能教出来,从小到大浑然天成。当然,树先生不是励志成功学样板、新一代愚公许三多,更不是没心没肺的革命小将顺溜。他就只是树先生,活在当下,卖弄小聪明,独具小可怜,一身小可悲,有自己偏执的精神世界,有时似乎很清醒,有时却很混沌,胼手胝足,拐着,歪着,瘸着,晃晃悠悠,来自城乡结合部,长成一棵歪脖子的苦果树。 二十年多前,在我生活的金沙江畔彝族山村之间,有几个和树先生一样的人,是人们心中敬而远之的通灵人物。她们是我远房的奶奶、婶婶等等,她们言语奇怪,思路混乱,像天生的现代派诗人,好烧酒,嗜好男人们独享的自家院坝种植的浓烈草烟,出村、上街经常摇头晃脑,眯缝着眼睛,脚步飘忽,永远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娶妻生子、上房乔迁,占卜占卦,各类红白之事,少不了她们。 有幸在七岁的夜里和大人一起,跟其中一个婶婶独行在马灯昏暗的山岗,她呢喃有声,问我们看见刚刚擦身而过的几个少耳朵、缺半个脑袋的人没有?大人们干咳几声,表示鄙视,加紧了脚步,我夹在他们中间,一身鸡皮疙瘩,在我的仰望视角里,婶婶是童话里的黑巫师,迄今为止在看过的所有怪力乱神的电影里,都有没有人能像她一样表现一本正经的沉湎自若的神秘,仿佛和未知世界通了电的诡谲摄神采。 树先生和我那些远房的婶婶、奶奶始终是一类人,如果有人能走进他们的世界,一定会掉进一个茅山道士才有的奇异世界。在十一月的《星空》、《转山》下,《hello!树先生》真是文艺片里的重口味,在城市、青春、幻想、旅行这些精致的布尔乔亚式糖浆蜜饯的审美之外,树先生是冲流民草莽、外来务工者进军,他灰扑扑的干瘪身子,淡漠的神情,像山寨手机播放器搅合出来的"冬天里一把火"的迪斯科,随手能杀死一帮小清新。 老话,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树先生,或者我们就是笑得那么尴尬,还要秀出甜蜜蜜样子的树先生。不能因为你喜欢喝咖啡就看不起吃大蒜的人,在中国大地上,作为害怕拆迁、害怕房价、搭乘高铁却误坐了开往火星的宇宙飞船,喝三聚氰胺牛奶过着"微小青春期"的普通人,任何人都没有任何优越感,因为,有人随时可能用隐形的大手往你的咖啡里加大蒜,或者把你的大蒜往咖啡里蘸一蘸,勒令你笑着咽下。 西班牙农民堂吉诃德用矛戳向风车,以为能获得武士勋章,抱得美人归;中国农民树先生抱紧大树,疯羊上树一般嘻嘻哈哈,笑看树下的众生百态,都是殊途同归的。你懂的,所有常识不能解释今天中国大地上所发生的各类神奇的事情,反之亦然,如果你用常识和逻辑去判断《hello!树先生》,那么你就输了。树先生是一个动态表情符号,他很萌,他很猛,他很酸,他很蒜,怎么理解,都对。 有人会说,树先生,是王宝强、韩杰、贾樟柯三个北方农民后代喝高后的催情产物,王宝强是前台执行者,后两个才是主心骨,他们深谙小偷小摸的乡下手艺人的尖酸面相,甚至在多年前,试图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们认识天生奇技淫巧的农民艺术家们荒腔走板的混不吝生活,而这个电影是他们捡起来的软柿子,玩得很溜。这么理解,也很正点。 不知道韩杰是不是一个很冷的人,他的电影一直散发着寒意,上一部《赖小子》借着烟尘滚滚的国产公路片外壳,西部片味道的配乐,把矿工子女的冷酷与怯懦,进行了一次零下二十摄氏度的冬天喝冰镇啤酒一样的寒冷模拟。花里胡哨、鸡犬不宁的《hello!树先生》,也是发着寒气的热闹电影,这次是在热火朝天的夏天工地上进行一次人工造冰的实验,树先生蓬头垢面一文不名,却总想着自己动手吃到最纯正的人造冰棒。 邋遢的树先生回到摩登城市,院线是个问题,票房让人头疼。似乎早前某个大鳄说过类似文艺片的春天即将到来的论断,尽管这种想法有些老文艺青年和精英主义的天真乐观不解风情,太过信任中国大多数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人的欣赏水平,以及急功近利恨不得365天天放映美国大片的院线经理。不过,十一月这些小小的文艺片对着大大的市场进行的一次试水,值得认真看一看,到底文艺片的市场多好,或者多坏? 不以同情心论文艺,《星空》、《转山》、《hello!树先生》、《失恋33天》,以及不出意外下个月初即将上映的台湾怪才作家九把刀的长片处女作《那些年,我们一起追女孩》都是值得尊敬的试验品,不管他们中的谁赢了,提前登顶赚回了成本,搞起了庆功宴,都是文艺青年赢了,精装的小众口味在粗糙的大市场里获得尊严。且看,小清新与重口味齐飞,票房与口碑成一色。
5 ) Thank U!树先生
上映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看,是因为不喜欢王宝强。装疯卖傻,是我认为的他的本尊,不算是表演。
因为无聊,刚刚看过,却在一字不落地读完片尾字幕后,流下泪来。
那么困窘的生活,潦倒的生活,肮脏的生活,穷欢乐的生活;
那么抽风的树,好事儿的树,神叨叨的树,给人乐子却也被人鄙视遭人恨的树;
晦暗的村落远景,打起架来的流水席,Kappa金链子的东北范儿,路口小面包里趴活儿的青年,膀大腰圆高分贝的高朋妈,借皇冠做头车的虚荣心,冬春之际化不干净的薄雪……
这些就是我看见过,听说过,亲历过的活生生的存在。
树的哥哥在八六年因为流氓罪被派出所判刑——时隔二十五年,再看看这个罪,中学生都得进监狱——树的爸爸想要教训儿子,却失手勒死了他,这件事是树疯癫的诱因。
树联系工作,娶媳妇儿,却在亦真亦假越来越频繁的幻像里彻底疯掉。
疯癫前,低三下四,
疯癫后,登堂入室。
所以估计,他也愿意自己疯。
没有谁活得不累——
二十岁的小庄下井丢了性命;
猖狂的二猪,被村长带着求树消灾——那一跪,保不齐是树的报复;
贾总客气、耐心地听着村里有名的树大师让他用煤矸石炼原子弹的胡言乱语;
表面风光的艺馨婚外情不断,家庭失和;
三弟为了五万拆迁款和新房接走母亲,扔下哥哥;
树握着艺馨的手说——“干着没意思,活着没意思”的时候,作为一个大家眼中的“彪子”,其实什么都清楚。
和媳妇在一起,让孩子生在新房里,连哥嫂都带着——活在自己的幻像里,也许比活在《新闻联播》里差点儿,但比活在现实里幸福。
树的疯,是对时代和现实的投降。
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无计可施,我们无可奈何。
那么多人说不喜欢,那么多人说没看懂,可能吧。因为东北,你们不了解,不会试图去了解,不会客观去了解,也永远不会了解。
除了小姐,除了黑社会,更多的人们在东北的土地上像“树”一样尽力地活着,活下去,也许活得更好,也许永远不会……
6 ) 《Hello!树先生》反映了那些社会问题?
1、家法(树的父亲吊死树哥哥
2、拆迁、征地
3、村干部(二猪姐夫村干部
4、反馈渠道(这个自己体会吧
5、婚姻(1城里那个老师婚姻出现第三者,2树成为老大难)
6、排场(树结婚让弟弟借老板的皇冠回来撑面子
7、婚礼旧俗
8、贫富不均(这个影片中细节很多,就不赘述
9、交通问题(跑黑车,出入全靠小面包、摩托车,路况也不太好
10、劳动法(树直接被开
11、关系、门路(找工作靠朋友,搞矿靠亲戚
12、牛皮癣广告
13、非法采矿、矿难
14、……
豆瓣什么时候能站直了看待中国电影,这种巨作7分多,是真的跪久了,
神啊,给王宝强一个影帝吧
父亲失手勒死哥哥是你无法摆脱的梦魇,村霸二猪逼迫你跪去了残存的尊严,新婚前弟弟殴打掉了你希冀的亲情,你们所有人都朝着城市而去,就让我留在乡村的雪地里孤独而疯癫。
王宝强真牛逼,演得跟我们村一个人一模一样。
王宝强演农民真是像,以至于发布会上他穿的正式些我怎么看怎么不习惯。ps,之后交流会为毛没人提有段他新婚之夜被女上位的剧情,我差点就想举手了都==
不伦不类混乱不堪的东北乱炖。想讲的太多融在一起一件也没表达清,在院线和地下的纠结下选择了类似魔幻现实带有黑色幽默的风格使之成为先天的残疾。叙事和表演的天真甚至做作,让我在看到王宝强被一姑娘给办了时也如某人一样出戏地笑了。不过较之什么国产大片,这起码有心在。
绝对是年度惊喜之作!
他尴尬的生活就如同他那怎么摆也摆不对地方的手……
导演有诚意,但看着很难受。【MOMA】
虽然用了一些超现实的手法,却是一部极现实的作品。看完之后,只觉无比荒凉,亲人之间相互仇恨,朋友之间相互利用,夫妻之间相互欺骗,唯一的温暖是树先生和小梅的爱情,但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而正常人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变成傻子,要么变成疯子。
《Hello,树先生》是一部神奇的电影,在中国只有莫言早期小说曾带给我这样的体验,每个有着乡村经验的人,都会被带进一种微妙的现实哀愁里,想起身后一个个神奇无用善良无害的树先生,一身泥星子、酒沫子、火星子味道。所有乡土、人情都在失守,我们这些混迹城市的人在分裂成一个个无所适从的树先生。
树,本应寓意着绿色的生命、勃发的生机,可电影里的这个树先生,正如东北冬天的树一样,孤零零、光秃秃地伫立在沉默的黑土地上,生活就像雪,看似光明纯洁,却不容分说地把一切都覆盖在寒冷和绝望里。王宝强贡献了从影以来的最佳演出,绝对是影帝级的,当之无愧。
这绝对是8.5分以上的片子啊,能写出这样故事的严肃文学作者,国内没几个。
这是一部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的电影,妄想症?农村农民?劣根性?封闭意义?导演都说了,能明白我用意的不会有几个。大赞的是宝强的表演,我完全忘记了傻根和许三多,他就是活脱脱的树先生。
“神呀,给王宝强一个影帝吧。”——先前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看完电影之后发现这个人是认真的。
看得难受 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小丑
如果不是中国电影,在我看来就这样一个逻辑混乱、艺术形态不伦不类的文艺片肯定及格不了。片长不是借口,全半段大量日常生活看似闲笔浪费了太多时间,后来的发疯线含糊不清,爱情线更是说来就来,就连演员表演都显得用力过度。导演想说的太多了,结果都没说清楚,好在一切言之有物,值得一看!★★★
@MOMA。一部天真的电影。没准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幻想电影,男主角从一开始就是疯的。从哪儿疯的也无所谓。但无论如何我反对把精神病诗意化。表演、剧作都显得过度天真,但天真无法作为遗漏和残缺的理由。btw我说这么多是因为这是一部还值得说点儿什么的中国电影。
模糊拆迁、矿难这类超敏感主题的,是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后半程超现实部分;要是一条道跑到黑,本片也恐难公映。影片前后转换得太过突兀,会让很多观众摸不着头脑。但仔细琢磨,在现实和电影同样残酷无解的情况下,让观众跟随主人公一道崩溃了之,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哥耍流氓,我爸吊死他,我掐死我爸,我爸变神话。生活虽悲催,幸遇聋小梅,她即我天下,老弟骂我傻。华丽丽打一架,我也变神话,说风就是雨,老婆回娘家。凄凄复凄凄,你们都潇洒,活该我疯癫,人格也崩塌。难道我最初,该爱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