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里种草的传记片,不同的拍摄班底用散文诗般的短片桥接John Berger的生命片段。
冬天的木屋内,他与同日出生的Tilda在昏暗的吊灯下削着苹果聊起各自的父亲,战争和历史的沉默。想起之前看《四个春天》,过场间穿插着的也是枯枝和鸟,屋檐和猫,远山未融的雪和雾。乡下的农场里,年轻人向他问起政治和暴动,他说,十岁的牛已经年老,二十年寿命的马也已经高龄,可对于农民而言,死去的总被新生的不断替代,十年寿命的羊总是生生不息,所以羊群的寿命总比牧羊犬长久。九十分钟的电影定格在驾驶摩托逐渐远去的背影里。
大概生命总是轮回,“如果你将来到这个世界,那你最好出生七次。一次在着火的房子,一次在结冰的洪水,一次在疯狂的精神病院,一次在成熟的麦田,一次在荒无人烟的修道院,一次置身于猪圈的猪群间。六个婴儿都在啼哭,可你必须成为第七人。当你为生存而战时,让你的敌人看到这七个人。一个周日远离工作,一个周一开始工作,一个无偿教书,一个通过溺水学会游泳,一个做森林的种子,一个受自然先祖的庇护,但仅有这些手段还不够,你必须是那第七个人…。”
btw,认识他的时候才知道,某个冬天里他已经动身去了方舟,希望仍路上的我们在生活里也能保持炙热和真实,一起庆祝每个值得坦荡的日子。
片子是关于John Berger的(《观看之道》的作者)。看完之后,忽然想起了西方式的知识分子的感觉,大家会坐在一起认真讨论“现代性”,人们在当代失去了什么。他用一字一顿的方式用语言描述着他想要描述之物,开始我会觉得这是“理性”的(而摒弃了感性的觉知),但看到后面,觉得他是在用一种传统的“英国式”的笨拙的理性方式在达致他认知的深处。那种欧洲式的相互尊重,讨论的感觉真好啊。
最后一幕是他教一个来自英国城市的女孩骑摩托车,女孩依然带着某种腔调,尽管她对学机车这一经历显得很期待,但她和John Berger试图通过这一方式传达乡村physical生活之体验的意图不在一个层面上。John Berger是从城市来,想要在乡村寻找自己的lost hometown的一代,他在乡村找到了他hometown的一部分(尽管那也许有些基于知识分子对于乡村生活的想象),但这一感悟/经验依然无法传至下一代,如同他父亲对于战争的经历无法传递给他。
想起来,欧洲从几百年前便已脱离了乡村生活开始工业化,人们大多是lost hometown的状态的吧,只是有的人会找寻有的人只是活着。那样的乡村的感觉,我在想,和中国的乡村的感觉有什么不同吗?也许本质上没有,但基于不同的语境/想象。
第一段是Tilda和伯格的老友记,说到了同天生日和同为军人子女,借由自己家庭经历讲人类经验传递“历史从不自断舌根”。致敬Ways of Seeing
第二段讲人类与动物的观照(恰遇伯格妻子逝世),其中有名与实、语言与存在的问题,一头狮子曾是狮子,引德里达说“我所是的动物”,对它者的探讨,语言(不通)是人与动物之间的一道深渊,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之屋人通过语言预知死亡然后向死而生,伯格说别闹啦我们作为会死的动物去说动物不理解死亡不是很可笑么。
第三段讲政治与叙事,自由主义经济失败但是意识形态输出成功,以至于毫无alternative,左翼要集合力量,资深老左伯格发问:well在地狱里我们才需要团结,天堂里,不存在的,不是吗?大家尬笑。红色歌曲蒙太奇。
第四段回归昆西乡野,用镜头语言讲人如何生活在自然中,伯格说在乡野你总是有一个horizon,四季不是降临在你身上,而是与你共生inhabit。钢琴配乐new age风。
总结:相约昆西,伯格的哲学课。
1 Ways of Listening 约翰·伯格去世后,《昆西四季》成为了他最后的记录。这部纪录片和作家本身都涉及了太宽泛的议题,难以真正去评论它。更何况他似乎是老套过时了,青年们不再认为做他的粉丝是一件”高级”的事,反倒是女演员蒂尔达成为了影片的卖点。 目前看到的评论都是比较通俗稳妥的做法:根据影片中出现的线索寻找到相应的伯格的书籍和思想,譬如第一部分Ways of Listening显然对应Ways of Seeing,第二部分Spring当中的动物则是Why Look at Animals?事实上影片中随处可见的美妙句子,在官方网站上都已作整理,满满当当的约翰伯格语录集。 这样的纪录片难免学究气,观众也不免掉书袋,但其实影片呈现了一个更为世俗、脱离了艺术评论家身份的老年约翰·伯格。 晚年的伯格,可以从Bento’s Sketchbook (《班托的素描簿》)读出。这是伯格生前写的最后一本书,Bento是斯宾诺莎的名,斯宾诺莎除了做哲学之外也喜好绘画,然而流传下来的著作中独缺素描簿。伯格一直惦念这本素描簿,晚年时他以隔时空想象对话,作出这一本与斯宾诺莎”合作”的素描簿。 我在意于Tilda提及此书时说:the imagined reverie of Benedic Spinoza, lens grinder, philosopher, and fellow radical humanist. And this particular book feels so personal, so completely, roundly about John and the way his mind works that it contributes him to anyone who reads it. ——磨镜片的人之后才是哲学家,相信斯宾诺莎和伯格在身份认同中都会优先选择前者。 《昆西四季》的题目揭示了最重要的地点:法国阿尔卑斯山脚的小村庄昆西,伯格自1973年起一直”隐居”于此。影片当中对于昆西风光的描绘给观众提供的代入感多是优美惬意,而我们可以回过头在《班托的素描簿》里寻找伯格在昆西时的心境。 伯格讲了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他去图书馆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然而馆藏的两本都被借走了。他在图书馆里想着:这个人口六万的郊区图书馆,有四千人是图书馆会员,每人每次可以借走四本书。那么,今天有谁在家里读着《卡拉马佐夫兄弟》?他们互相认识吗?他们是第一次读还是重读呢?如果我和他们在市场上、面包店里相遇,我们会否会心一笑、认出彼此? ——伯格以此说明”共情”在故事当中的重要性,故事当中的某一部分变成了自己情感中的东西。 回过头来讲《昆西四季》里最先让人动容的地方,是伯格谈起自己的父亲。蒂尔达和伯格同样生于伦敦,同样生于11月5日,但间隔了34年。他们也都有一个经历过战争的父亲,这父亲也都不愿意同子女谈及战争的伤痛,但是:history cannot have its tongue cut out. 伯格讲自己的父亲如何切苹果:”先削皮,然后等分成四瓣……哦不对,是先等分成四瓣,然后挖去核,再削皮。” ——尽管伯格已经年迈了,但他讲起父亲时依旧仿佛是受庇护的,眼里泪光闪闪。——而我相信每一个观影者此时都在想自己的父母、祖父母如何切苹果,是先削皮还是先对半分开,想他们把苹果递过来的姿势。 (3.5 我试了一下那种切苹果的方法,果然好不习惯~)
会听会看会思考——《昆西四季》
今天聊聊电影《昆西四季》。
片名The Seasons in Quincy: Four Portraits of John Berger (2016),别名约翰·伯格四季肖像(台)。
本片是一部英国传记纪录片,影片于2016年2月13日在第66届柏林电影节上首映,拍摄记录了英国艺术批评家、作家约翰·伯格最后的一段时间。
约翰·伯格(John Berger)出生于1926年11月5日,2017年1月2日去世。他是当代英国艺术评论家、作家、画家、编剧,被誉为西方左翼浪漫精神的真正传人。
上世纪70年代,他凭借一部《观看之道》颠覆了人们对于传统西方美学的认知,1973年之后便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法国南部小镇昆西定居长达40余年。
本片与传统意义的纪录片有较大不同,并没有简单的记录主人公生活经历,而是选取了他生活中的几段重要经历。
《昆西四季》由四部短片组成,四部短片之间相互独立又有关联,分别是《聆听之道》(Ways of Listening)《春》(Spring)《政治之歌》(A Song for Politics)和《收获》(Harvest),由蒂尔达·斯文顿、英国影视文化学者柯林·麦凯布、克里斯托弗·罗斯和巴泰克·茲耶多斯执导。
第一篇章《聆听之道》。
从篇名就在致敬约翰·伯格最为著名的纪录片《观看之道》。约翰·伯格当初成名就是靠着那部极富颠覆性的《观看之道》。
纪录片《观看之道》于1972年在BBC播出,通过质疑视觉图像背后隐藏的艺术形态问题,批判传统西方文化和美学。约翰·伯格凭借独到的观察力,从全新角度解读欧洲传统油画,对艺术史去神秘化,剖析艺术、艺术家和政治的关系,分析观看行为本身的意义与歧义。这些观点完全推翻了以往的艺术解读,拉近了普通人与艺术之间的距离,令人耳目一新。
约翰·伯格说:“如果我是一位讲故事的人,那是因为我懂得聆听。”《聆听之道》拍摄于冬季,用对话和聆听的方式开始讨论,这种开篇方式也挺符合老人家的“道”。
第二篇《春》。
如同篇名,讲述的就是春天里的故事。
春天里万物复苏,在本段约翰·伯格探讨了人与动物的关系。约翰·伯格将观察对象转移到动物身上,在随笔《为何凝视动物》(Why Look at Animals?)中写到:“动物看人时,眼神既专注又警惕。它看其他种类的动物,当然也可能如此。动物并非在看人时才有这种眼神。但是唯有人类才能在动物的眼神中体会到这种熟悉感。其他的动物会被这样的眼神所震慑,人类则在回应这眼神时体认到了自身存在。”
若说动物是最原始的隐喻,那是因为人和动物之间的基本关系是隐喻性的。
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转移到不同阶级人类之间同样适用,虽然春天充满生的气息,在这个篇章的讨论中却包含着大量对立和消亡。
《为何凝视动物》原文可参考这里。
第三篇《政治之歌》。
这个篇章就直白地多了,这个篇章中一群左翼青年来到约翰·伯格住所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当下政治局势,就像夏天一样热烈。大家热烈的表达各自激进的政治主张,唾弃着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弊端,画面中不断穿插底层人士辛勤劳作画面,宛如一片火红的力量。
约翰·伯格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黑豹运动,积极表达自己的革命意愿。
其实我觉得这种纸上谈兵也只能是口嗨,任何时候社会制度都要和当时的生产力相适应,谁都知道共产主义好,但生产力完全达不到的时候就强行实施,只能步子太大劈了叉。如果革命失败,更容易给敌人落下口实,成为资本家维护自身统治的工具。
第四篇《收获》。
秋季到了,这是收获的季节。整部影片在一片萧条皑皑白雪中开启,在一片轻快明媚阳光中落幕,十分圆满。
纪录片表面记录昆西的四季,实则也是约翰·伯格的四季。春华秋实,约翰·伯格的思想也开枝散叶,得以开花结果。
能够从他人思想中汲取有益元素,那么本片效果也就达到了。只要思想能够流传,创作者也就成了永恒。
会听会看会思考,
能讲能做能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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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FF# 四季,四个切入点。风格比较混杂,但每个部分都很有洞察力。(是时候把John Berger的中文译名改回来了吧……伯杰~~~)
siff2017
我在梦里见到了我的朋友:“朋友,你是从照片里过来的吗?还是坐火车?”去世前一年的伯格爷爷还兴致大好地教17岁小女孩骑摩托车,既振奋又感动,又想到苏珊奈曼谈老年的时候说的:他们向我们展示了人可以走得多远,创造力可以持续多久,为我们树立了如何成长的榜样。
用四個不同形式的短片展現昆西四季不同的面向。tilda控制欲這麼強,導演可能更適合她。
除了对猪的部分有点难以共情,这部纪录片简直看到心里去了。一是形式上的自然灵动,一点也不拘束。二是即便在那么世外桃源的语境里它反而提醒了我伯格身上的战斗性,他始终是在激进运动和思想的前线,而无望几乎是战斗必然的历史前提。最后也是最喜欢看的是他们谈话时肢体语言里掩饰不住的专注和喜悦,都是多好的人多美妙的相遇啊。也可以用法拉奇那句来解释,“共同思考共同反抗,这本身就是一种爱的关系。”
有一句台词叫“这里总有存在的意义”,很荣幸啊。感觉受到了鼓励。伟大的日常教会我们太多了,我很庆幸学到了些皮毛。刚意识到,我们被资本裹挟是从出生开始的,而非进城的那一刻。
托曲珍的福看到這麼好的片兒。簡直是某種revelation moment。很好奇怎麼做出來這樣一個片子。真喜歡英國的intellectual氣質。最被夏季那段關於動物的觀點打到:十年壽命的羊,或是二十年的馬,對人類來說其實是不死的,因爲整體沒變,死去的不斷被新生的代替。
fabulous view of image
父辈战后创伤、人与动物面面观、左派议论与人的解放、一场昆西之行。人的思想越复杂、成就越多面,也就越难一言道尽。信息量太大,且毫无前置知识。但当你看到一个人能在对家畜抱有同情的同时,又能平静甚至巨细靡遗地谈论一场记忆中的屠宰,并且并未简单导向素食主义时,你就能管窥其思辨之丰富与立体。
「Silence can also be incredibly communicative.」「"If you set out in this world, better be born seven times. Once in a house on fire, once in a freezing flood, once in a wild madhouse, once in a field of ripe wheat, once in an empty cloister, and once among pigs in sty. Six babes crying, not enough.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When you must fight to survive, let your enemies see seven." — The Seventh by Attila József」
犹记得他谈起父亲时眼角的湿润。这是每一个人子无法抗拒的。
金马影展上看了这部纪录片一直没有标记,一晃眼,约翰伯格就90岁生日了,一晃眼,他就悄悄离开了人世。
看tilda跟约翰伯格唠嗑我能看一天不换台。太享受了。两人聪明又博学的人聊起政治,战争,写作,哲学,父亲,无比的轻松自然而又在某一刻深刻的让人想要掉眼泪。
Sheffield doc / fest Essay film it not doc actually...the most excited part is Q&A section just saw Tilda so close.
蒂尔达念白:如果你将来到这个世界,那你最好出生七次。一次在着火的房子里,一次在冰冷的洪水中,一次在疯狂的精神病院里,一次在成熟的麦田中,一次在无人的修道院里,一次在猪圈的猪中间。这六次出生的婴儿都会哭泣,但这不够,你自己必须成为第七人。当你必须战斗才能生存,让你的敌人看到这七个人
伯格描述夜里牛铃响,伯格儿子与Tilda乖巧的儿女围坐在一起边吃覆盆子边纪念逝去的母亲…被感动。地狱才需要团结这句话还真妙!有对影迷夫妇带着婴儿来看,婴儿很乖就咿呀见了几声,一叫爸妈就抱着他跑到最后角落。快结束时镜头扫过昆西宁静的草原、温顺的牛羊时婴儿还笑了一声,祥和的一刻
因为对约翰伯格一点都不熟悉,而这部纪录片是以散文式的拍摄手法来完成的,每一部分都由不同的导演去完成,因此总体挺“散”的。开头那几部分看得我有点雨里雾里,但是从他们一批作家围坐在一起聚会开始,电影对我来说渐入佳境。最后面那部分还一度使我落泪。喜欢第七个人的那一段话。
温柔到让人心醉 看着蒂尔达切苹果 每个人简单的白描画像 农场里动物们短暂却安详的生活 大家分食红嫩的覆盆子 不知不觉就流泪了
一部激发灵感的纪录片——画面,音乐,真的都很美,内容也属优质。但可能就是淡淡的,什么也留不下吧。Tilda的出镜有时真的是一个出戏和自恋的符号扔在那,也许大部分观众还是爱的。
如今看依旧是温暖安心踏实的感觉,即便他已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