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晴天,有时杀人》电影剧本
《晴天,有时杀人》电影剧本
原作/〔日〕赤川次郎
编剧/〔日〕丸山升一
翻译/召耳
1.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车窗外,光怪陆离的灯火闪闪烁烁,一掠而过,构成一幅妖艳迷人的大都市夜景。耸立在高层建筑顶端的巨大的电光新闻板格外醒目:“天气预报:睛;杀人案件时有发生”。
2.宽阔的空地
黑色轿车徐徐驶来,停在位于东京新兴中心新宿附近的建筑工地上。
车后座上坐着北里产业会长北里浪子。她扫视一眼夜幕四合的空地,冥冥中一块大牌子首先映入眼帘,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北里产业综合大厦建设用地”;空地一角有一栋工房,周围堆放着许多建筑器材。
浪子:“多年的愿望总算要实现了。老头子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司机关口:“据报明天是个好天,奠基仪式看来会顺顺当当地举行了。”
关口跳下车,打开轿车后门。
浪子:“让我一个人走走吧。”
浪子在空旷的工地上信步而行,她抬首仰望,四用摩天大楼比肩林立;隨后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松软、温暖的泥土散发着春天的气息。浪子任泥土从指缝间漏泄下去,心中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工房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浪子一怔,疑窦顿生,但因相距很远,天色又暗,只能朦朦胧胧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人影也看见了浪子,他倏地背转过身,拔腿就跑,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浪子诧异地走进工房一看,发现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她身上的衣服被剥得精光,两条赤裸的白腿僵直地伸着,脖颈上扎着一把小刀。浪子脸色遽变,她想呼喊,但却发不出声音,两条腿就象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她只觉一阵恶心,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工房前停着十几辆警车,车顶上的红灯不停地闪烁。
警察正在勘查现场。
高级轿车内,浪子瘫靠在座席上,双手紧紧捂着阵阵作痛的心脏。
3.北里办公大楼,会长室(三周后)
宽敞明亮的玻璃窗外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总经理丹谷和浪子正在交谈。
丹谷:“到目前为止,工程进展得很顺利,照这样下去,我估计基础工程能够按期完成。”
浪子翻阅着文件,点点头。
丹谷:“不过,会长,”用手指指胸口,“您这儿怎么样了?”
浪子:“似乎用不着吃药了。”
丹谷:“那太好啦。那桩案子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警方好象还没发现凶手的线索。”
浪子:“忘掉这件事吧。”
丹谷:“对不起。”
浪子的写字台上摆着一个镜框,里面镶着浪子的女儿加奈子的照片。
丹谷:“再过三个月小姐也该回国了。我儿子正彦那时正好放暑假,他说要去接她呢。”
浪子:“不必,走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加奈子这孩子不让人操心。”
丹谷:“一年虽说不长,但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单身出去留学,啧啧,还是会长胸怀开阔,佩服,佩服!”
浪子苦笑一声:“……别提啦,时至今日,那个被害的应召女郎还常常在我梦里出现哩。”
丹谷:“啊?”
浪子:“……您瞧,我自己说要忘掉的,请原谅。”
丹谷:“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那好,我告辞了。”
丹谷起身正欲离去,秘书室长田宫走入。
田宫:“会长,联合侦破总部的部长为前几天那桩凶杀案前来拜访。”
浪子面呈不悦:“……他们是不想让我忘掉这件事罗。”
田宫:“他们带来一名嫌疑犯,说要请您证实一下。”
丹谷:“哦,抓到嫌疑犯了?”
浪子看了丹谷一眼。
丹谷:“啊,对不起,告辞了。”说罢走出去。
浪子:“证实什么?……那天晚上我就没看清凶手是啥模样,这我不知跟警察说过多少遍了。”
田宫:“回绝吗?”
浪子:“……这很不礼貌,但也没法子。”
田宫:“是。”
4.屋顶餐厅,单间
用罢午餐的浪子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化妆盒,忽见小镜里映出一张索不相识的男人面孔。
浪子吓了一跳,倏地转过身,原来是侍者握着电话站在身后。
侍者:“您的电话。”
浪子:“可别吓着我,我的心脏不好。”
侍者:“很抱歉。”转身离去。
浪子拿起电话:“我是北里。”
一个男人的声音通过混频装置传来:“我只说一遍,好好听着!你要去新宿警察署作证,就说他们今天抓到的那个家伙就是杀害应召女郎的凶手!”
浪子闻言大惊,哑然失色。
男人的声音:“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要你那位在美国留学的独生女儿的小命!我已在那边雇佣了职业杀手,昼夜监视着她。如若不信,就去看看电梯旁的花丛吧!”
没待浪子答话,对方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浪子手握话筒,惶然失措。
5.同上,电梯口前
浪子的目光在花丛中搜寻,果然发现有一只白信封。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张用望远镜头偷拍的加奈子在加利福尼亚大街和大学校园里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步枪的准星竟然正对着加奈子!
浪子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心跳骤然加快。
6.同上,电梯内
电梯从十一层楼开始下降,透过透明的玻璃舱,繁华的街市尽收眼底。
浪子独自一人呆呆地在舱壁上。
“咣”的一声,电梯在八层楼停下,门启处,走进来一个膀粗腰圆的戴墨镜的男人。
电梯继续下降。
那个人嚼着胶姆糖,右手插在上装的内兜里,摆弄着什么金属器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浪子窥了那人一眼,那人也从墨镜后面盯着浪子。
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中,只有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7.同上,地下停车场
浪子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上。
在她身后,一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还是那个戴墨镜的人。他的手仍然插在上装内兜里,弄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浪子紧走了几步。后面那个人也加快了步伐。
浪子求救地环顾四周,然而偌大一座停车场上却无人影。
浪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人也站住了,脸上堆起僵硬的笑容。
就在这当儿,浪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开启车门的响声,浪子浑身一震,那只装着照片的信封掉在地上。
停在身后的原来是浪子的专车,司机关口打开车门站在一边。
戴墨镜的人慢慢蹲下身,用左手拾起信封递给浪子,他的右手依然插在上衣内兜里。
浪子哪还顾得上道谢,她一头钻进车内,软瘫在后座席上。
轿车启动。
就在浪子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侯,车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浪子心惊胆颤地盯着电话。关口欲接电话,浪子制止住他:“不,我来接。”
浪子把听简贴在耳朵上:“喂……”
又是那个通过混频装置传来的声音:“拿定主意了?”
浪子差点背过气去。
男人的声音:“听见了吗?”
浪子:“……哎。”
她扫了一眼车窗外的停车场,只见专车已驶到出口处。在专车的一侧,还有一辆轿车与它并排而行,车上坐着那位戴墨镜的人。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举着话筒。
浪子看见他,顿生几分戒心。
男人的声音:“不论你想干什么,都逃不脱我的眼睛。你在美国的女儿也不例外!”
浪子凝眸注视旁边车上那个戴墨镜的人,见他放下电话,忙把嘴凑近话筒:“喂喂!”
男人的声音:“今天就到这儿!”啪地挂断电话。
恐吓自己的并不是戴墨镜的人,浪子不由呆然若失。
8.法庭
脸上挂着一层油汗的浪子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她的内心深处显然正在痛苦地斗争着。稍顷,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已经下了决心。浪子翕动一下嘴唇,但却没发出声音。她把心一横,一字一顿地:“就是他!”
站在被告席上的青年(仓田)怒视着浪子:“撒谎!你撒谎!”
9.法庭外的走廊
仓田在法警的押送下走出法庭。猝然间,仓田猛地推开法警,抜腿向前冲去,他用身体撞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从五楼跳楼的仓田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当场殒命。
10.海滨高速公路
一辆赛车疾驰如飞。
开车的是浪子。她胡乱地打着方向盘,车子就象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横冲直撞。自暴自弃的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赛车驶离高速公路,朝断崖绝壁直冲过去,断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即将栽下断崖的一瞬间,赛车戛然止住。浪子还下不了死的决心。她把脸抵在方向盘上,默默诅咒着自己的软弱无能。
11.成田机场
加奈子随着人流从一架刚刚抵达的巨型客机上走下来。
在接机的人群中,浪子翘首等待着,她无意间一低头,发现手提包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入一封信。浪子困惑地打开白信封,只见一张白纸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今后也不许透露真情!我们可以随时杀死你的宝贝千金!”
浪子抬头环视周围,人厅里人头攒动,挤满了接机的人。
就在这时,加奈子从人丛中出现了。脸色晦喑的浪子强作笑颜,朝女儿挥手。加奈子也看见了浪子,微笑着朝浪子跑过来。
浪子的画外音:“多么残忍的家伙,多么狠毒的人啊!”
12.三年后。北里家,二楼浪子卧室(夜)
屋内只有躺在床上的浪子和守在床前的加奈子。
浪子:“……就这样,一个无辜的青年丟掉了性命。是我害了他。事情虽然过去三年了,可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加奈子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浪子:“你怎么啦?”
加奈子:“啊,这该死的眼泪差点把我的角膜眼镜弄掉了。”
浪子:“对不起,孩子。”
加奈子:“妈妈,您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讲这些?”
浪子按着胸口:“今晚我怕是过不去了。”
加奈子一时找不出安慰的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浪子:“再说我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加奈子:“可是,菊井医生不是说不要紧吗?”
浪子:“既然不要紧,那他为啥还要守在外屋?”
加奈子:“他是怕您的病发作呗。”
浪子:“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发作啦。”
加奈子:“妈妈,您今天晚上太悲观了。您如此多愁善感,哪还象我的妈妈哟。”
浪子:“加奈子,说实话……”
加奈子:“实话?什么实话?”
浪子:“那个真正的凶手就在和我们极亲密的人当中。”
加奈子闻言一惊,但旋即冷静下来:“这下倒是我的心脏快要停跳啦。”
浪子:“我也是最近才査觉的。不能放过这个坏蛋!你要找出足够的证据向警察告发他。”
加奈子:“证据?”
浪子:“我去成田机场接你时,不是有人偷偷地把一封恐吓信塞在我的手提包上吗?那封信上的字迹和今年夏天收到的一封问候信的字迹非常相似。”
加奈子:“仅仅相似?就凭这一点怎么好怀疑身边的人呢?”
浪子点点头:“我从信用调查所雇了一名私人侦探,现在正在调査。昨天他给我来电话汇报了一下调査经过,果然很可疑。表面看起来象是一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整夜和应召女郎鬼混,好象还有点性变态。信用调查所的侦探说准备直接试探试探他,看看他有何反应。明天他就来汇报。”
加奈子:“谁?他是谁?”
浪子:“他就是——”示意加奈子靠近。
加奈子把耳朵贴在浪子的嘴边:“啊?是谁?”但没有听见浪子的声音。加奈子定睛一看,浪子已经咽气了。
加奈子:“这……您是在胡说吧!”她使劲摇动浪子,“妈妈……妈妈!”接着猛地冲向房门:“来人!快来人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菊井医生和女佣莉子一前一后飞跑进来。
13.同上,一楼内客厅
厚实的房门被推开了,两眼红肿的加奈子走了进来。
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室内。加奈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落地长窗。
这是一个深秋的清晨,葱郁的树丛里穿来啁啾的鸟鸣。
加奈子似乎要驱走心中的悲伤,尖尖地打了一声唿哨。一条巨大的看家犬——锯齿郎应声穿过院子飞奔而来。
14.北里冢,内客厅
加奈子从书架上把一本本沉甸甸的书搬下来。
菊井伫立在门口,注视着加奈子的举动。
菊井:“……加奈子。”
加奈子猛地停下手,但紧接着又继续忙碌起来。
菊井哀怜地看着加奈子,默然无语。
加奈子:“一闲下来就想哭,还不如找点事做。”
菊井点点头,走了过来。
菊井:“要我帮忙吗?”
加奈子:“先生。”
菊井:“嗯?”
加奈子:“蒙您多方照顾,太谢谢啦。”
菊井:“唉,瞧你说哪儿去了。我也太乐观了,没想到夫人这么早就离开了我们。要是早点送她去医院就好啦。”
加奈子:“没有用。除了菊井先生以外,妈妈不愿请别的医生,再说妈妈也不是能在医院里躺得住的人。”
菊井:“孩子,你倒安慰起我来了。”
加奈子:“爸爸临终前也是请您看的病,我想妈妈会满足的。”
菊井:“……已经十年了。”他感慨地,“……这个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也该为将来好好盘算盘算了。别看我老了,帮你拿拿主意总还可以。”
加奈子:“谢谢,我得先把妈妈的葬礼安排好。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欲言又止。
菊井:“什么事?”
加奈子望着菊井:“……没什么。”
菊井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加奈子。
菊井:“孩子,有什么心事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你才十九岁,可不能沉溺在莫名的烦恼中不能自拔。”
加奈子:“……对自己信赖的人挨个都要怀疑,这该有多么痛苦呀。”
菊井:“这话是什么意思?”
加奈子微微一笑,替菊井把领带理好。
加奈子:“您放心吧,先生。”
菊井:“好吧,我先回家去一趟,马上就赶回来准备葬礼。”
加奈子:“不必了,这事就交给水原秘书办好啦。先生,您能不能通知和昌一声?”
菊井:“啊,当然可以。我想这个噩耗对我儿子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说着向房门走去,“不过,水原君这时候哪去了?一晚上迟迟不归。”离去。
加奈子看着堆在地板上的一大堆书,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的书可怎么放回去呀,我真傻!”
见屋内没有人了,加奈子伸手在书架后面一按,只见两个书架向两侧缓缓滑去,看上去象是墙壁的地方露出一间秘室。里面放着一张摇椅和一盏荧光灯,此外还有许多《电影旬报》、《银幕》、《电影之友》等旧电影杂志。
加奈子走入室内,坐在摇椅上。
加奈子:“……妈妈,只有这里才是您我歇息的地方。这个秘密除了我您谁都没告诉,它锁着多少少女时代的梦啊。”随手拿起一本电影杂志,“您见到迪安和博加德(均为美国已故著名电影明星)了吗?想必很快活吧……而我今后可要倒霉啦。您只留下一个写了三分之二的剧本,却让我去猜最后的谜底……这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15.北里家宅院
一辆警车沿着院内长长的道路缓缓行驶。
车内坐着两名便衣警察:安冈握着方向盘,多田坐在他身旁。
警车在停车廊上刹住。
16.同上,内客厅
加奈子正在把一本本厚书放回书架上。
加奈子:“杀人犯?!在我家里?!”
在她身后,站着由女佣莉子领进来的多田和安冈。
多田:“啊,百忙之中前来打扰,真……”话未说完,“啊嚏!”打了个大喷嚏,紧接着一个、两个连着打个不停。他急忙转过身,掏出鼻炎药吸了一下。
安冈:“多田先生对灰尘有点过敏。”
加奈子:“哎呀,真对不起!”慌忙挥手驱赶空中飞舞的灰尘,“莉子,拿手巾来!”
莉子:“好的。”转身离去。
安冈:“不瞒小姐您说,有一名一周前通缉的逃犯昨天夜里出现在这一带,所以我们赶紧采取了措施。”
多田:“所谓措施,就是说已在各处设了埋伏。”说罢又要打喷嚏。
安冈:“所谓埋伏,就是说布下了插翅难逃的天罗地网,可惜还没落网。”
多田:“所谓没有落网——不是我自吹自擂,我们这张包围网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那为什么没有抓到呢?这就说明他很可能还潜伏在这一带。因此我们特意挨家挨户登门叩扰,提醒诸位注意。”
加奈子:“所谓注意,就是说——”
三人对视一眼,不由都苦笑起来。
加奈子:“就是说严加防范罗?”
多田:“正是。”
加奈子:“不过我母亲刚刚病逝,这两三天客人很多,我想他不敢靠近我家。”
多田和安冈异口同声地:“小姐高见!”
加奈子:“即使他钻进院子,我还有一条三十多公斤里的看家狗呢。”
安冈:“狗倒是可以壮壮胆。”
多田:“只是……”
安冈:“多田先生,算了吧,小姐正忙着呢。”
多田:“嗯,不过……实不相瞒,那个逃犯几天前曾给警视厅打了个电话,声称自己是受冤枉的,还说什么要想抓住真正的罪犯,务必盯住北里家的人。”
加奈子闻言一惊,手中的书“啪嗒”掉在地上。
加奈子:“您是说真正的凶手就在我的身边?!”
“啊——”灰尘四起,多田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加奈子:“对不起。”
安冈:“那倒未必。犯人一旦被逼急了,往往信口雌黄。”
多田:“所谓信口雌黄就是胡说八道,这是那些走投无路的罪犯的一贯伎俩。我们也没把他的话当真。但是他果然出现在他顺嘴胡说的这一地区,我们也就不能掉以轻心了。为了以防万一,”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加奈子看了一眼:“……没见过。”
多田:“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叫上村裕三。”
加奈子:“不认识这个人。”
多田点点头:“失礼了。”对安冈:“咱们走吧。”
加奈子:“请问,这个逃犯真的杀人了吗?”
多田:“嗯,是一个和他同居的女人。”
安冈:“一刀就割断了她的颈动脉哩。”
加奈子:“颈动脉?”
多田:“安冈君,你跟小姐讲这些吓人的事干啥嘛。”
(回想)——卧在病榻上的浪子。
浪子:“那个应召女郎被人用小刀割断了颈动脉。据警察分析判断,这不象是过路强盗和色情狂干的,倒象是流氓和职业杀手所为。”
加奈子:“啊,这个逃犯是干什么的?”
多田:“上村吗?他无职业。您问这个做什么?”
加奈子:“无职业?莫不是流氓吧?”
多田:“不,他只是一个中途辍学的普通青年。”
加奈子:“普通青年……我是说,一刀割断颈动脉,这活儿干得多利索。象他这样一个普通青年怎么会掌握这种杀人技巧呢?”
多田:“杀人技巧,您可真会说俏皮话。”
加奈子:“我母亲是个西方电影迷,西方电影里不是常用这个词吗?”
多田:“哦,是从《星球大战》上看到的吧?”
加奈子:“是呀。不过这似乎与这个案子无关。”
多田:“小姐说得不错,一个生手很难干得这么漂亮。不过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
加奈子:“……是吗?”
“告辞了。”多田和安冈离去。
加奈子来到长沙发前坐下,疲劳和睡眠不足使她两眼发涩。她揉揉眼角,不小心右眼里的角膜眼镜掉在地上。她蹲在地毯上找起来,地毯的绒毛很长,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她索性趴在地毯上,朝长沙发底下望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吓得她魂飞魄散。只见在长沙发底下,有两只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原来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乱蓬蓬的头发,一脸胡子,正卧在沙发底下盯着自己。加奈子惊恐不已,张嘴欲喊,陌生人猛地伸出手堵住了她的嘴。
陌生人小声地:“我……我是有点怪,可我不是坏人。”
加奈子圆睁双目,说不出话来。
陌生人松开手:“您在干什么?”
加奈子:“……这话该我问你的。你是什么人?”
陌生人:“刚才不是在照片上见过了嘛。”
加奈子:“照片?”
陌生人:“警察没向您出示我的照片吗?”
加奈子吓得差点又张嘴叫起来,陌生人赶紧捂住她的嘴。
陌生人:“警察刚出去,别大声嚷!我又不会怎么您。翻墙进来时不小心摔伤了腿,真的做不了什么了。”
加奈子这才稍稍放下心,点点头。陌生人从沙发底下爬出来。加奈子没戴角膜眼镜的右眼近视得很厉害,她把右眼凑过去,仔细打量着陌生人。陌生人被加奈子看得不好意思地笑了。果然是上村裕三。
加奈子:“……果真是你。不过照片可比你现在精神多啦。”
上村:“累的呗,我已经东躲西藏一个星期了。怎么,您右眼看不清?”
加奈子:“对不起,我的角膜眼镜掉了。”
上村:“哦,女孩子戴这玩艺的可不多见。我来帮您找找。”说着趴在地毯找起来。
加奈子:“别忙!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呢!”
话虽这么说,她也俯下身一起找起来。
两人头顶着头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找着找着,加奈子倏地想起了什么,猛地朝后退了几步。
加奈子:“你是杀人犯吧!”
上村继续埋头找着:“我没杀人。”
加奈子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装饰用的短剑,慢慢向后退去,
加奈子:“胡说!我有证据!”
上村:“有啦!”
加奈子吓了一跳:“啊?”
上村拾起角膜眼镜,把它交给加奈子。
加奈子:“你倒真沉得住气啊。”
上村:“哪呀,我心里怕着哪。”
加奈子:“怕我?”
上村:“怕自己。有时我真灰心丧气了,我想要亲手抓住那个凶手,可这太难啦。”
加奈子:“你真的没杀人?”
上村:“当然。我连一只蟑螂也没踩死过。”
加奈子:“既然没罪,那你干么还要逃?”
上村:“唔,问题就在这儿。怎么说好呢?用警察的话说,是我逃他们追,其实我是为了追才逃的。”上村皱了皱眉头,他的腿似乎疼得很厉害。
加奈子:“很疼吗?”
上村:“没什么。……不过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哦,当然是对您而言。我不该卷到这个案件里去……您母亲的事我都听说了,真遗憾。”突然显得胆怯起来,“我还是离开这儿的好。您应该打电话报告警察,要是知情不举,人家该说您窝藏罪犯了。”
加奈子盯盯地望着上村:“……你真的没罪?”
上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
加条子:“那为什么沾上了杀人犯的嫌疑呢?”
上村:“说来话长啊。”
加奈子:“我想知道。——不过请简短点。”
上村:“您干么要打听这些?”
加条子:“你给警察打过电话吧,说真正的罪犯和我家有关系?你为啥让我们也凭白无故跟你受牵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村:“……府上是不是曾把打火机当作纪念品送过人?就是那种上面刻有两支紫苜蓿的打火机。”
加奈子:“是呀,大概是两年前吧,妈妈过四十岁生日的时侯,给至亲好友都送了礼物,男的是打火机,女的是耳环。为了庆祝她的第二次冠礼(在日本,凡是年满二十岁的男女须加冠礼,表示成人),特意在礼物上刻了两支紫苜蓿。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村:“我走遍了所有专营礼品的公司,最后才打听明白。”
加奈子焦急地:“喂,打火机怎么啦?它和你的案子有什么瓜葛?”
上村:“两个星期前……”
17.回忆——上村的公寓(夜)
桌子上放着一幅漫画习作。上村望着门口,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门口站着一位拎着手提包,浓妆艳抹的女人。
上村的画外音:“一个名叫明美的姑娘突然来找我,请求我留她住几天。明美是我高中时的朋友,正在上大学,业余时间出去做旅馆女郎。”
加奈子的画外音:“旅馆女郎?”
上村的画外音:“就是一个电话就得去旅馆陪客的妓女,哦,就是应召女郎。”
加奈子的画外音:“应召女郎!”
上村的画外音:“明美厌倦了这种卖笑的活计,洗手不干了。可是老板却一个劲威胁她,逼她重操旧业。没法子,她就求我把她藏起来。。我看她挺可怜的,只好答应了。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只能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必须回乡下去。她的老家在九州的山区。”
三天后。
一副邋遢相的明美在房间里遛来遛去,津津有味地嚼着油炸鸡。上村心情烦躁,无心作画。
上村的画外音:“可是都过了两三天了,这家伙还是赖着不走。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她的所作所为都很下贱,叫人讨厌。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气之下让她滚,谁知反把她惹火了,又是哭又是闹,差点没吵翻了天。”
上村和明美吵得不可开交,邻居家的主妇进屋劝阻。
上村的画外音:“我们俩的吵架甚至惊动了左邻右舍。一气之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离开了家。”
上村:“……离开公寓后,我到朋友家借住了三天。然后才回到公寓。我想又过了三天了,她就是脸皮再厚也该走了。”
18.回忆——上村的公寓,走廊(夜)
上村走来,摸出钥匙插进锁孔里,一拧,门并未上锁。上村咋咋舌,推门走入。
屋内没点灯,光线昏暗。正对着房门的是厨房兼餐厅,水池里堆满了肮脏的食物和残羹剩菜。
上村打量着乱糟糟的房间,不由心头火起。餐桌上放着一只打火机和一盒七星牌香烟;打火机上刻着两支四叶紫苜蓿。上村瞥了一眼打火机,伸手拉开折帘。
卧室内,明美一动不动地躺在被子上。
上村:“还没走?!”
他拉开灯定睛一看,只见赤条条的明美脖子上扎着一把小刀,血迹斑斑。上村见状大惊,就在这时,他的后脑勺被躲在折帘后的一个人用硬器猛地一击,顿时昏厥过去。
上村慢慢苏醒过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邻家主妇从敞开的房门探头朝里窥望一眼,尖声惊呼“杀人啦!”转身跑去。
上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趴在明美的尸体上,脸上、身上沾满了血迹。上村惊恐万状,狼狈不堪,挣扎着爬起身来。
室外一阵混乱,远处传来警车的警笛声。
上村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对策。
上村无意间瞅了一眼餐桌,发现打火机和香烟不见了。他略一思索,然后猛地打开橱柜门,从里面抓起一件上衣,迅速从窗户跳出去。
19.北里家,内客厅
上村讲完他这段经历,累得快虚脱了。
加奈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上村。
沉默稍顷,院里传来狗的吠声。
加奈子:“喂,你跳进来的时候,锯齿郎没咬你吗?”
上村:“谁?锯齿郎?”
加奈子:“看家狗哇。”
上村:“它呀,它正睡大觉呢。”
加奈子:“哎呀!这孩子,真该解雇它!”
上村:“狗夜里也得睡觉嘛。”
加奈子:“人休息的时候好好看家护院,这难道不是看家狗的天职吗?”
上村:“这您可犯不着跟我发脾气。”
加奈子:“逃总归不好。你应该把情况如实告诉警察。”
上村:“这话倒是不假,可是公寓里的人和警察平时对我的印象很差哩。”
加奈子:“你有前科?”
上村:“那倒没有。我只是想当个漫画家,可泡在大学里并无助于实现我的理想,于是我就中途退了学,白天睡觉,夜里潜心作画。公寓里的人都觉得我挺怪,对我没好感。而且我这个人还有个怪癖,每当才思枯竭的时候,总喜欢半夜上公园,爬到树尖上去。就为这个,也不知被警察盘问过多少次。”
加奈子:“在东京爬树,自找倒霉。”
上村:“一爬到树顶上,我的心就会感到出奇的平静。”
加奈子:“哈,这不成了猴子啦!”
上村:“我真想变成一只猴子,人也太不招人爱啦。”说到这儿,上村的脸上现出悲伤的神情。
加奈子:“我……对人也不相信了。”
两人的情绪顿时都低落下来,默默无言。
电话铃响。
加奈子抓起话筒:“喂——”
莉子的声音:“刚才拜切过的警察再次求见小姐。”
加奈子:“啊!让、让他们等一下!”
莉子的声音:“他们已经上您那儿去了。”
加奈子不由傻了眼。上村也惶惶不知所措。
20.同上,走廊
多田和安冈顺着长长的、明光锃亮的走廊走来。内客厅越来越近。
多田把身子贴近内客厅的门,从门缝里朝室内窥探一阵,然后猛地推开门。房间里只有加奈子一个人,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多田:“对不起。”
加奈子:“进来时请先敲门。有事吗?”
21.同上,内客厅
多田和安冈径自走入。
加奈子神色慌乱地:“……哎,你们有何贵干?”
安冈:“请原谅!”
多田霍地趴在地毯上,朝沙发底下望去。
加奈子不由“呀”地叫了一声。
多田:“嗯?”
加奈子:“你们要找什么?”
多田:“刚才不小心把鼻炎药丢了。您没看见吗?”
长椅子下、沙发下空空如也。
加奈子:“没看见。那东西怎么会丟呢?”
多田掀开西装让加奈子看看内兜,内兜的底部有个破洞。
多田:“都成这样子了。真不好意思。”
安冈:“好象是丢在这儿了呀。”
多田和安冈重新环视了一遍室内,然后踅身向门外走去。
多田:“失礼了。”
安冈:“再见。”
两人离去。
加奈子把两人送走后,两膝不由筛糠似地抖了起来。
22.同上,走廊
多田和安冈朝大门走去。
多田:“难道看花眼了?从院子里看那个人影确实象上村嘛。”
多田从口袋里掏出鼻炎药,塞到鼻子里吸了一下。
安冈:“鼻子不灵接着眼睛发花,这大概是老年期的症象吧。”
多田:“阿安,有的病说说无所谓,有的病可是犯忌讳的哟!”
23.同上,内客厅
加奈子按动书架后面的机关,秘室显露出来,上村躲在里面。
上村:“谢谢您啦。”
加奈子:“再有几个心脏也受不了了,我非和妈妈死于同一种病上不可。”
上村:“真抱歉:不过,您为什么要帮助我这样的人呢?”
加奈子:“假如你真的无罪,而你却被抓去判了死刑……那我就要重犯妈妈的错误了。”
上村:“……嗯?”
加奈子:“再说,你要找的凶手和我要找的凶手也许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一刀割断应召女郎颈动脉的家伙。”
上村茫然不解地望着加奈子。
加奈子:“再过一会儿,这幢楼,尤其是这间屋子里,将有好几位我妈妈送过打火机的人出入。……尽管我很不情愿,但我必须从他们当中找出那个凶手。这对你兴许也很重要,希望你能助我一背之力。”
上村:“究竟是怎么回事?喂,您倒是说清楚呀。”
加奈子:“说来话长啊。”
上村:“我想知道。——不过请简短点。”
加奈子的脸上第一次浮出宽心的笑容。
24.同上,庭院
阳光明媚。
前来吊唁的高级轿车一辆辆陆续出现了。
25.同上,内客厅
加奈子拉开写字台的抽屉翻拣着文件,忽然,她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倏地一回身,就见房门敞开着,一个人悄悄地站在门口。来人就是秘书水原。
加奈子:“……敲门了吗?”
水原:“是的,敲了两遍。”
加奈子:“哦,请原谅。”
水原:“此时此地,我真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悲哀之情……昨天晚上菊井先生说没什么危险,我就离开了会长身边。紧要关头未能效犬马之劳,实在痛心疾首!”
加奈子:“行啦行啦,你是秘书,没什么可道歉的。母亲生前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说罢鞠了一躬。
水原:“小姐客气了。我虽然只当了两年秘书,但能伺奉会长这样伟大的人,我感到不胜荣幸。”
加奈子:“以后你又要回总社工作了吧?”
水原:“嗯。作为会长的秘书,请允许我把最后的事妥善处理好。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
加奈子:“葬礼的安排吗?”
水原:“是的。”掏出记事本,“首先要与参加守夜和告别仪式的人联系。公司方面我可和丹谷总经理及秘书室长研究商定,至于北里家的亲戚,还须仰仗小姐的指示。”
加奈子:“亲戚就算啦。自从父亲去世后相互间也就没来往了。母亲倒是有几个朋友,我自己来通知吧。”
水原:“……”
加奈子:“或者还是给你报几个名字好?看来你是那种不把事情写在本上就坐立不安的人罗。”
水原不由心头火起:“我不是那种人!”
加奈子:“那就不必劳你大驾啦。”
加奈子继续清点抽屉里的文件。
水原站在原地不动。他抑制不住心中的不满,身体挺得僵直。
加奈子:“……还有事吗?”
水原:“……没有。”转身走向房门。
加奈子望着他的背影,脑子里蓦地闪出一个念头。
加奈子:“水原先生!”
水原:“是。”
加奈子:“借个火。”随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水原:“您吸烟了?”
加奈子:“怎么,不能吸吗?”
水原:“不,只是,我只是以为小姐是不会沾上香烟的。”
加奈子:“沾上?你的意思是说抽烟不正经?”
水原:“坦率地说,我不喜欢未成年的女人抽烟。”
加奈子:“……借火用用。”
水原不情愿地掏出打火机,打火机上刻有两支紫苜蓿。
加奈子看着打火机:“这已成为我母亲的遗物了。”
水原:“事到如今,我会珍惜它的。”
加奈子没有点烟,又把打火机还给水原。
加奈子:“我不吸了,不过这可不是因为你的忠告。”直盯盯地望着水原,“水原先生是不是在某些方面瞧不起女人?”
水原:”啊?”
加奈子伸手从水原的西装口袋里抽出手绢。
加奈子:“男人应为绅士,女人应为淑女,是吧?”
水原:“等您进入社交界的时候,您会深有感受的。”
加奈子噗哧笑出声:“……社交界?”
这时,莉子端着红茶和三明洽走入。
莉子:“加奈子,该填填肚子啦。”
在没有外人的场合,莉子和加奈子显得很亲昵随便。
加奈子:“哟,谢谢。”
水原对莉子:“喂,你不要对小姐使用这种粗俗的语言。”
莉子:“好香啊!昨晚玩得好吧?”
水原:“你这个娘们!”
莉子:“娘们?这话有多粗野哟!”
水原愤然离去。
莉子:“……混蛋!”
加奈子:“你闻到什么味了?”
莉子:“嗯。准是去土耳其浴室了。”
加奈子:“啊!他会去那种地方?”
莉子:“别看他整天装出一副讨人喜欢的面孔,其实这种人都是老色鬼,顶下流了。以前有个姑娘和我住在一个公寓里,业余时间就去土耳其浴室挣钱。那姑娘每次从土耳其浴室回来时,身上总是带着那股香味。那儿用的都是特殊的香皂。”
加奈子:“男人可真难捉摸。”
莉子:“其实很简单。他们这种男人结婚前是不会去碰良家妇女的。他们专门用钱去买女人,恣意寻欢作乐,一到白天却装出一副绅士的派头。”
加奈子:“那么,假如……假如他花钱玩应召女郎,而那个应召女郎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虐待她呢?”
莉子:“虐待?——哎,快吃呀。我夹了很多你喜欢吃的泡菜。”
加奈子:“谢谢。比如说,会不会宰了她?”
莉子:“宰了她?!加奈子小姐居然也变得粗俗了。”咬了一口三明治,“真够味!喏,怎么样?”
加奈子:“哎——,在府邸里不能说‘够味’,要说好吃!”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26.同上,内客厅
莉子:“说不定真会杀人哩。那家伙是炮筒子脾气,一点就炸。”
加奈子:“嗯。……我说,我母亲的信件和明信片都放在哪儿了?”指指写字台。
莉子:“不知道。哎呀,吊唁的客人已经到了,怎么办?”
加奈子:“好吧,我得换换衣服。”
就在这时,丹谷正彦走进内客厅,上前猛地抱住加奈子。
正彦:“加奈子,这事太让我震惊啦!我真受不了了,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你哭吧,你就在我怀里尽情地哭吧!”
加奈子:“别、别这样,正彦先生。”
正彦对莉子:“莉子也受累了,家里这么忙,你也要当心身体啊!”
莉子:“谢谢。”
莉子吐了一下舌头,转身走了出去。
加奈子:“正彦先生,快松开我,我已经哭够了。”
正彦:“我和游艇上的伙伴喝酒一直喝到天亮,所以来晚了,请原谅。”
正彦说起话来机灵圆滑而又不失温柔。加奈子好不容易从正彦的怀里挣脱出来。
加奈子:“你大概不是和游艇上的伙伴喝酒,而是和某位女郎兜风兜到天亮吧?”
正彦咧嘴一笑:“这真是个好兆头!你开始嫉妒了,你的嫉妒使我感到你是爱我的。”
加奈子:“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啊。”
正彦:“我真想见到你母亲,哪怕是一眼也好。我本来该叫妈妈的。”说着掏出香烟点燃。他的打火机上也刻着两支紫苜蓿。
加奈子盯着打火机:“你是从什么时候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妻的?”
正彦:“从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呗。”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正彦说的对,你不用担心,加奈子小姐。”
随着话音,丹谷总经理走入。
丹谷:“我无法表达我的悲痛之情,但是孩子,你并不孤单,有正彦在。我和我太太也非常喜欢加奈子小姐。无论你何时来到我们身边,我们都举双手欢迎。这也是会长,不,是你母亲最大的心愿。”
加奈子:“可我从未听我母亲说过。”
正彦:“原打算等你二十岁的时侯再告诉你的。”
丹谷对正彦:“你去接待一下前来吊唁的客人。反正迟早你都是这里的主人嘛。”
正彦颔首,转向加奈子:“我们以后再慢慢谈吧。”说罢离去。
丹谷:“我打算让正彦将来继承北里产业,希望你能继承北里家的品德和尊严,和正彦一道重振令尊创立的、令堂留下的北里产业集团。”
加奈子:“……大叔。”
丹谷温柔地:“嗯?”
加奈子:“我不是一个木偶。……我要去换衣服了。”加奈子转身走向房门,同时悄悄瞥了一眼书架。
21.同上,二楼走廊
无精打采的加奈子顺楼梯走上来。她刚要拐进自己的房间,蓦地听到什么动静,驻足细听,响声原来是从母亲卧室里传来的。
28.同上,浪子的卧室
加奈子猛地推门走入。正彦蹲在床下正在找着什么,看见突然而至的加奈子,神色顿时慌乱起来。床上横陈着浪子的遗体。
加奈子:“……你在干什么?”
正彦:“我……我正在向你母亲做最后的告别呢。”
加奈子:“难道在正彦先生的家里,最后的告别是与搜家同时进行的?”
正彦:“搜家?”
加奈子:“你大概找到了吧?”
正彦:“找?找什么?”
加奈子:“……暑期问安的明信片。”
正彦诧异地凝视着加奈子,半晌,突然咧嘴一笑。见自己的试探竟然不期而中,加奈子更慌了。
加奈子:“……原来是这样!”不由得向后退去。
正彦一步一步逼近:“……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俏皮话?你简直太迷人了!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要陪伴着你。”
加奈子慢慢向后退去:“别靠近我……我要喊人啦!”
正彦:“喊吧……我恨不得马上就宣布订婚。我太幸福了!”
加奈子:“……你疯了!”
正彦:“啊,我已经为你发疯了。”说罢张臂欲抱加奈子。
加奈子瞪着恐佈的眼睛:“你……三年前……”
正彦眼里闪着疯狂的光,用英语重复着:“Three years ago……”
正彦使劲搂住加奈子,加奈子动弹不得。
加奈子:“在新宿……”
正彦(英语):“In shinjuku。”
加奈子:“把应召……应召女郎……”
正彦:“Callgirl……应召女郎?哦,你是说你母亲亲眼目睹的那个凶杀案啊,那个案子怎么啦?这种事何必总挂在心上呢。”
正彦用力抱紧加奈子,憋得加奈子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正彦:“加奈子,你母亲现在还在,这不是个机会吗?在这儿,在你母亲面前,咱们就定了吧……结婚。”
加奈子拼命挣扎,尖声叫了起来。正彦慌忙捂住加奈子的嘴。两人扭作一团,跌倒在地。加奈子连滚带爬地向外逃,正彦则死死抱住加奈子,想把她按倒。
正在这当口,门开了,莉子跑了进来。她望着地板上好象搂在一起的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加奈子求救般地:“阿莉!”
正彦这时一骨碌牦起身,接着扶起加奈子:“没什么。加奈子的母亲喜欢看职业摔跤,我们正为她进行告别表演哩。”对莉子,“好,走吧,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吧?”
正彦和莉子离去。加奈子整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一边强压着心跳,一边思索着。加奈子检査床头柜,抽屉里、小柜里整齐如故。正彦到底找什么呢……?她俯身看了看床下,然后把手伸到褥垫和弹簧床之间摸了摸,没摸着什么,她又把手向里伸了伸。突然,她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抽出手一看,竟是一个微型无线话筒。
加奈子:“……窃听?!……是谁?”
加奈子又陷入新的紧张和恐惧之中。她锁上房门,走进与卧室相通的化妆室。室内光线幽暗,里面堆满了浪子的衣服和装饰品。加奈子拨开挂着的礼服,仔细检查着各个角落,蓦地,背后咯嗒响了一声。加奈子悚然一惊,猛地转过身,只见自己的正面站着一个人。黑暗中那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加奈子急忙拉开架式。对方也拉开了架式。加奈子顺手抄起一把衣架,向前跨了一步。
对面的人——原来就是映在大镜子里的加奈子自己!加奈子哭笑不得地:“我打你……!”
29.同上,走廊
加奈子从浪子的卧室走出。她竖起耳朵听听对门(客房)屋里的动静,然后敲敲门。
加奈子小声地:“水原先生!”
屋内没人回答。
加奈子悄悄推门而入。
屋内除了待客的摆设外,还有一张放倒即可当床用的靠背椅和一个文件保存柜。
这里是水原秘书办公的地方。
加奈子在屋内检査起来。她扭了一下壁橱门的把手,没锁。拉开橱门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水原的衣服和皮包等什物,底下有一个用布蒙着的东西。
加奈子揭开布,露出了一台小巧精致的录音机。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录音机的开关虽然扳在“开”的位置上,但里面并没安上磁带。加奈子对着手里的微型无线话筒轻轻地喂了两声,录音机的驱动轮转动起来,声音一旦消失,驱动轮也停了下来。这原来是一台靠声音驱动的自动窃听装置。加奈子把布重新蒙好,关上壁橱的门。
加奈子疑惑地想,走向房门。当拉开房门,加奈子不由楞住了:水原就站在面前。他总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加奈子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水原盯视着加奈子,一言不发。
加奈子:“……你干什么?”
水原:“我倒要问问小姐有何贵干?”
加奈子:“……进来。”
水原:“进来?……在我尚未被解除会长秘书的职务之前,我认为这里就是归我专用的房间。”
加奈子极不情愿地:“……打扰了,我想在你房间里打听一件事。”
水原走入,顺手欲关门。
加奈子慌忙制止他:“别关!就那么开着。”
水原打开了门。
加奈子低声地:“你干么偷听?”
水原一怔,脸色遽变。
加奈子:“为什么?”
水原慢慢打开壁橱门。
水原:“这个锁是您打开的?”
加奈子:“它本来就没锁。”
水原:“……那就怪啦。”他检查了一下钥匙串,然后揭开布,看了看盒式录音机,“里面的磁带是您取走的?”
加奈子:“……原来就没有。”
水原:“真的吗?”
加奈子:“当然是真的。”
水原:“昨天夜里出去时,我确确实实放了一盘磁带,并给橱门上了锁。”
加奈子:“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水原:“对不起,无可奉告。”
加奈子:“妈妈每当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联系总是使用卧室的直通电话,你是想偷听啊!你并不想知道对方讲些什么,而是想知道我母亲讲些什么。要是想知道对方说什么,你就会把话筒装进受话器。之所以没这么做……证明你关心的不是工作而是私事。”
加奈子:“你是担心我母亲会在什么时候把那件事告诉别人。”
水原:“……”
加奈子:“昨天夜里,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妈妈和盘托出了你想知道的事。那盘录有妈妈讲话的磁带,是你自己藏起来了吧?”
加奈子见水原不作回答:“为啥不说话?”
水原:“我正在想是谁打开壁橱拿走了那盘磁带。”
加奈子:“你撒谎!”
水原:“我只能告诉您两点。第一,该装置的无线话筒性能非常好,它也能够捕捉到对方的声音。第二,窃听电话是受某位先生之托。至于录下的内容与我无关,每次我都原封不动地交给我的委托人。”
加奈子:“假如你说的是真话,那就告诉我,他是谁!”
水原:“此事碍难从命。”
加奈子:“那我就报告警察!”
水原:“我劝您还是别这么做,否则北里产业的丑闻将公诸于世。”
加奈子突然悟到什么:“总经理?是丹谷大叔命令你干的?……他儿子正彦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他要来收回已经没用的窃听话筒。”
水原:“正彦先生干什么了?他去过会长的房间?”
加奈子一指电话:“把丹谷大叔和正彦先生叫来!马上!”
水原:“您还是自己动手吧,我从不为个人的私事接受任何指令。”
加奈子没想到会碰上这么硬的钉子,她狠狠地瞪了水原一眼,一转身走出房门。
30.同上,正门大厅
换好丧服的加奈子走下楼梯。大厅里,丹谷和正彦并肩而立,正在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加奈子瞪了两人一眼,走进餐厅。
31.同上,餐厅
莉子正在忙活着指挥临时帮佣的人。
加奈子:“莉子。”
莉子:“咦,你去哪儿了?叫我好找哇!”
加奈子:“找我?”
莉子:“是呀。我刚才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是一个名叫岩下的人打来的。他只说了一句‘今晚登门拜访,请向太太问好’,就把电话挂了。”
加奈子:“岩下?我不认识这个人呀。你没告诉他我母亲去世的事?”
莉子:“还没等我说话呢,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对啦,他还说了一句什么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加奈子:“调査?!……哦,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么说是今天晚上罗。”
32.同上,内客厅秘室
上村大口大口地嚼着三明治,两颊塞得鼓鼓的。
加奈子给上村受伤的腿缠着绷带。
加奈子:“瞧你那狼吞虎咽的劲儿,会把肚子搞坏的。”
上村:“我已经有一星期没有吃过一顿象样的饭了。”
加奈子:“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逃亡者,一个个都挺神气嘛。”
上村:“还神气呢,在外面走路总是低着头,一不小心,脑袋就撞到电线杆和预制板墙上去了。”
加奈子:“脑袋一撞,眼里大概直冒火星吧?”
上村:“……话归正传,那个窃听装置这么说是丹谷安的罗?”
加奈子:“嗯。他这么做有两种可能。”
上村:“第一?”
加奈子:“这不过是公司权力之争的一种手段,与我们追査的事无关。我母亲器重副总经理越谷要胜过丹谷总经理,所以丹谷总经理就让他原来忠实的部下水原秘书刺探我母亲的意向。”
上村:“另一种可能您不说我也明白了。假如真正的凶手是丹谷或正彦、水原,他们当中的这个凶手担心您母亲了解真情,心中非常不安,所以就安上了窃听器。”
加奈子:“如果正彦是凶手,水原秘书将来总是要靠着他的,不用说他准会不问理由帮正彦搞窃听。”
上村:“啊,请等等。……水原秘书不是说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打开壁橱偷走了磁带吗?他说的如果是真话,那么会是谁干的呢?”
加奈子:“正彦,准没错!他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就上了二楼,打开壁橱偷听了磁带。我母亲终于透露了真情。趁水原秘书还不知道,他悄悄取出磁带,井想乘机收回没用的窃听话筒。”
上村:“就在这时,您象一阵旋风出现了。”
加奈子:“那我不成了白马童子(日本神话中的英雄人物)了。”说着无意间用胳膊捅了一下上村的腿。
上村疼得“哎哟”一声叫起来。
加奈子:“对不起。总而言之,当时,就是正彦抱我的时候,他的情绪极不正常。他用的力气那么大,差点把我勒死。他一定是偷听了录音,以为我察觉了,正好我又用话诈他,于是起了杀心,想把我置于死地。”
上村:“您确信凶手就是正彦罗?”
加奈子:“今晚信用调査所的侦探一到,事情就会其相大白的。”
上村:“嗯。……不过在简单下结论之前,是不是可以设想另一种情況:有人在正彦之前取走了磁带。”
加奈子:“不会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水原、正彦和丹谷大叔没来之前,这幢楼里只有我、莉子和菊井医生。——哦,还有一个人!”
上村:“谁?”
加奈子指指上村。
上村苦笑一下:“菊井医生当时呆在哪间屋子里?”
加奈子:“他在接待客人的卧室里休息。”
上村:“没错吗?他在没在您母亲房间对面,就在水原秘书办公的房间里呆过呢?”
加奈子歪头想了想:“……你想说凶手是菊井先生?这绝不可能!”
上村:“凡是和您家有来往的人,都不能排除作案的可能性。”
加奈子:“可菊井先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呀,他怎么能一刀就送了应召女郎的命呢?”
上村:“别忘了,他是医生。医生比外行人自然更懂得杀人的诀窍。”
加奈子:“……医生?”
上村:“即使不是这位老头下的手,他是不是有儿子呢?和您家也有来往的?”
加奈子:“嗯,有的,叫和昌。他和私人医生的父亲可不一样,是一家大学医院的外科医生。”
上村:“……很可疑嘛。”
加奈子:“傻瓜!在我出国留学之前,和昌一直是我的英语家庭教师。我敢向上帝发誓,他和这事毫不相干。”
32B.大众牌汽车内
菊井和昌把着方向盘,随着车内立体声装置播放的流行小调吹着口哨。利用交通阻塞的空儿,和昌举出电动剃须刀刮到胡子,接着又用梳子漫不经心地梳梳蓬乱的头发。他目光柔和,表情木然。
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沙沙作响。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打火机上刻着两支紫苜蓿。
33.同上,客厅
守夜已经结束,还没走的客人分席而坐。
菊井和丹谷、正彦和水原分别在各自的位置上低声交谈着。加奈子穿行在座席之间,逐一向客人们致谢,眼睛却不时瞥向正彦和水原。
34.同上,大门
莉子:“请这边来。”
随着话音,她把一个披着雨衣,其貌不扬的男人让进内客厅。这位不速之客就是信用调查所的私人侦探岩下。
35.同上,内客厅
岩下背对落地长窗坐在椅子上。
他从纸袋里抽出一份调查报告的文件,还有那封恐吓信和暑期问安的明信片。岩下检查了一遍,又把文件塞回纸袋。
暴风雨猛烈地敲打着玻璃窗。
岩下无聊地哼着民谣。莉子端着茶和手巾走入,她把茶和手巾放在桌子上,眼睛瞟了纸袋一眼。纸袋上印有“内外信用调査所”的字样。
36.同上,客厅
加奈子在和客人们交谈。
莉子收拾着桌上的茶碗,见加奈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便走过去,贴着加奈子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加奈子:“好吧,一会儿我就去。”
莉子:“好的。”
加奈子又走到另一张桌前和客人寒暄,不过显然已经心不在焉。
37.同上,正门大厅
加奈子从客厅走出,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对着客厅门一侧的镜子拢拢头发,深深吐出一口气。猝然,她从镜子里看见内客厅的门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是正彦。他似乎喝醉了,走起路来就象一个梦游病患者。
加奈子满腹狐疑地走近一看,大吃一惊。正彦的衬衣上、手上沾满了血迹。目光游移的正彦看见加奈子,嘴唇翕动一下,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加奈子:“……怎么啦?!”
正彦抬手指指内客厅。加奈子飞身冲进去。
38.同上,内客厅
光线黯淡。加奈子跑进来,发现脚下躺着一个人。他(岩下)脖子后面插着一把短剑,鮮血淋漓。加奈子尖声叫起来。
39.同上,大门外
门前停着几辆警车。
此时风停了,雨也小了。
40.同上,内客厅
多田把鼻炎药塞到鼻子里吸了吸。
多田:“这么说您身上的血是绊倒在被害者身上时沾上的罗?”
脸色苍白的正彦点点头。
除他们两人之外,警察安冈、丹谷、加奈子、菊井、莉子、水原全都在场。墙上原来挂着的那把装饰用的短剑不见了,它已成了凶器。
房门处警察止在踏勘现场。
多田:“您的视力很不好吗?”
正彦:“不……屋里很黑,再说也想不到地板上会躺着一具死尸。啊,对啦,你们只要检验一下短剑上的指纹,马上就清楚我不是杀人犯。”
多田:“如今没有哪个杀人犯会在凶器上留下指纹。”
正彦:“……”
加奈子目不转睛地注视正彦。
丹谷:“警官先生,请您说话时要谨慎,不要随便使用好象我儿子就是杀人犯的词句。”
多田:“回您的话,我从未提到您儿子是杀人犯。因为正彦先生极力表白自己是清白的,我不过是针对他的表白做了直率的回答而已。”
丹谷被多田的气势震住了,无言以对。
多田转向莉子:“您端茶和手巾进来时,死者以及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吧?”
莉子:“没有。”
多田:“后来呢?”
莉子:“后来我就在走廊上走。”
多田:“嗯?”
莉子:“呀!”她自己似乎觉得这话不合适,“我太紧张了。”
多田:“不,很正确。请讲下去。”
莉子:“我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向小姐禀报了此事。”
多田:“您一进客厅就告诉加奈子小姐了吗?”
莉子:“是的。啊,不,当时小姐正和贵宾说话,不便打搅,我就等了一会儿。”
多田:“嗯。当时有谁不在客厅?”
莉子想了想:“我想,只有正彦先生和水原先生不在。我进客厅时正好碰上他俩往外走。”
多田颔首,对水原:“您离开客厅后就直接到这儿来了?”
水原:“是的。因为他并不属今晚邀请的客人之列,我想问问他有什么事。”
多田:“后来呢?”
水原:“我问他来这儿有何贵干,他说只有见到小姐才说,我就走了。”
加奈子审视着水原。
多田:“您在这儿呆了多长时间?”
水原:“最长不超过一分钟吧。当时外面风狂雨骤,我检查了一下窗户就离开了。窗户要是没关严,雨刮进来会把地毯打湿的。”
多田:“当时窗户关严了吗?”
水原:“关严了。不过没上插销。”
多田脱下拖鞋,在窗下的地毯上走了几步。
多田:“后来呢?”
水原:“我上洗手间了。”
多田:“您在洗手间见到过什么人吗?”
水原:“没有,谁也没见着。”
多田对正彦:“您离开客厅后也直接去洗手间了吧?”
正彦:“是的。”
多田:“您在洗手间碰上后来进来的水原先生了吗?”
正彦:“……没有。”
多田:“嗯?”
水原:“我去的是二楼洗手间。”
多田:“特意的吗?”
水原:“不,我在这儿平时总是用二楼洗手间。”
多田逼视水原:“二楼洗手间?就是说您离开内客厅直到听见加奈子小姐的喊声,这期间您没遇见任何人,一直呆在二楼的洗手间里?”
水原:“……所谓‘一直’也就七、八分钟。”
多田:“七、八分钟。”对正彦,“您在一楼洗手间呆了多长时间?”
正彦:“嗯,大概五分钟吧,我还洗脸来着。”
多田:“五分钟。”
正彦:“五分钟左右。”
多田:“左右?您从洗手间出来就去内客厅了吗?”
正彦:“是的。”
多田:“什么目的?”
正彦:“没有什么目的。客厅里贵客很多,气氛又很沉闷,我只是想到内客厅去轻松一下。”
多田:“于是那个人就被杀了?”
正彦:“是的,是被人杀了!”
多田:“请等等。您大概也知道内客厅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吧?尽管明知有人,您还想去轻松一下?”
正彦语塞:“……这个,我听说来人是个侦探,但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挺感兴趣。”
加奈子默默地注视正彦。
正彦:“就这些!我决没杀人!”
丹谷:“正彦,镇静些!吉人自有天佑。”
多田:“如果您说的是事实——”
正彦:“是事实!”
丹谷:“镇静!吉人自有天佑嘛。”
多田:“从水原先生査看窗户后离开内客厅,到正彦先生来到内客厅,时间顶多相差三、四分钟吧。而在这三、四分钟的时间内又冒出一个第三者作了案,这可能吗?”说罢扫了水原和正彦一眼。水原木无表情。正彦神色慌乱。
菊井:“警官先生。会不会有人从外面闯进来作案呢?”
丹谷:“是呀,这很有可能。”
多田:“不可能。”他指着窗下的地毯,“如果有人从外面进来,窗下的地毯就会被雨水淋湿,可是它连点潮气都没有。”
菊井颔首称是。
正彦神色更加不安:“可我没杀人!”
多田抬手制止他:“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环顾室内,“什么人事先藏在这间屋子里。”
加奈子闻言大惊。
丹谷:“就是就是。您们好象在这公馆附近设埋伏抓什么逃犯,那个逃犯不是还没抓到吗?”
多田:“不错。一小时前我们已经布置了警戒线,对每个行人都要加以盘问。”
丹谷:“那家伙会不会潜逃到这里,被信用调查所的侦探发现后行凶杀人呢?”
多田:“嗯,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所考虑。一星期前外逃的那个嫌疑犯,他的作案手法和这里发生的作案手法几乎如出一辙,都是一刀切断脖子上的颈动脉。可是,那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间屋子里也无处可藏啊。这都是次要的,问题是信用调査所的岩下先生带来的纸袋不见了。他在电话里说要把调查结果带来,可以认为,调査结果就在那个纸袋里,当然也在他的脑了里。由此不难判断,罪犯的因的是夺取罪证,也就是说这是作案的动机。”
多田说罢,目光重又在水原和正彦的脸上扫了一遍。
加奈子也注视他们俩。
多田:“加奈了小姐。”
加奈了一惊:“……啊?”
多田:“您知道您母亲让信用调查所调查什么吗?”
加奈子看着水原和正彦,欲言又止。
多田:“您怎么啦?”
加奈子:“……我啥也不知道。”
多田:“真的吗?”
加奈子:“……嗯。”她犹豫着,很想索性把真情和盘托出。
加奈子:“其实——”
多田突然抬手制止她,好象要说什么。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在场的人都紧张地望着多田,静待下文。
“啊嚏!”多田打了一个大喷嚏。原来他是在等着打喷嚏。多田急忙掏出鼻炎药塞到鼻子里。
众人又露出胆法的冲情。
安冈:“这间屋子对多田先生好象不太合适。能不能另找一间房间?”
加奈子如释重负地:“那就去客厅吧。”
多田:“好吧。”
在莉子的带领下,众人离开内客厅。
加奈子最后一个离开屋子,她怨恨地瞅了一眼书架,关上了灯。
41.同上,秘室
腿伤的疼痛和高烧折磨着上村,他脸上布满油汗。忽然,书架的墙壁移动了。上村猛地坐起来,不由一阵晕眩。昏暗的内客厅里站着加奈子。她急忙走进来,关上书架。
加奈子:“你听见了吧?”
上村:“嗯,真让人吃惊。”
加奈子:“还有呢?”
上村困惑地:“嗯?”
加奈子:“你可真急人!你没听见凶手的声音吗?肯定是正彦或水原干
这电影看的怪怪的,像喜剧又不像戏剧,悬疑成分也不够,就欣赏渡边典子的颜了。
应该算是喜剧悬疑,但是笑点和悬念都略显老气。
不知为何渡边典子的作品老是这种旧式大宅夜晚哥特风。井筒电影爱大爆发,又是长镜头又是キネマ密室的,漫画式的节奏和少男少女的青春令人想起ガキ帝国和20年后的パッチギ。结果竟然跟打火机毫无关系!!??
有时晴天,有时杀人
“——你这小鬼懂些什么?”“——我看你才是小鬼。”恋母症的凶手是心理层面的不成熟,而两位主角,刚刚返乡的少女和做着发明梦的大学生则是主流价值定义的不成熟,这起案件是属于孩子们的战斗。通过设置搞笑漫画式的冷幽默桥段,比如嫖妓的秘书和鼻炎的警察,导演揭示了“主流”世界中的幼稚和残缺,也通过这种方式旗帜鲜明的亮出了自己的态度,但这也让电影落入了另一种无趣的“主流”中。密室中的经典好莱坞,正是本片模仿的对象。
The Sunny Sometimes Kill.1984.DVD.X264.AAC.HALFCD 稀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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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没什么意思,看点就是渡边典子的颜值。
渡边典子在片中绝对没有浅见美那性感和迷人,当然前者走清纯后者走情色,各取所需罢了。
没看到有什么喜剧效果,悬念设置的也一般
渡边典子
幽默感的点很奇怪以至于完全get不到剧情,夜戏室内戏过多,全片黑乎乎。不过也算了,反正是来看渡边典子的。
98
偶像电影吧,这颜值跟王子文差不多
7分。带有非常奇怪幽默感的一部喜剧+悬疑,标题令人喜欢,渡边典子短发也相当好看,就是这个剧情,在80年代偶像电影里也算数一数二的离谱了……
不愧是角川映画出品,为了捧彼时当红偶像、角川3人娘之一的渡边典子,推理悬疑、连环杀人的片子,不紧张,废话多,带着一股傻乎乎的气质,还好有些许浪漫,是服装和造型太差吗,典子还是没有原田知世、药师丸博子好看。赤川次郎的原著小说估计也很水。
零分推理,本来想看看井筒怎么拍,只剩下渡边典子的颜了
看存度
露点多,剧情太简单了
夜戏多的任性 但是渡边典子黑夜里饱满发亮的苹果肌和黑洞眼眶里钻石一样的亮光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