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的第二个春天

直到电影结束之前，观影中一直有一种不适让我如鲠在喉，那就是玉梅对金树的殷勤和无偿付出怎么能做到处之泰然，难不成她认为金树扛了一天煤气罐晚上不休息陪她唱歌干活还不要钱是一种福报吗？

之所以导演对这段关系的处理让我一度感到违和，最重要的一点是玉梅在影片中是个超出男性意淫范畴上限很多的完美女性，是男人所谓贤妻良母这个形象在人间的代名词，简直是个受气包。单是被丈夫掌掴后的反应，就让人担心这会不会导致他老公迷上打别人嘴巴子。而且她劝她的堕落女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表明她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面临和堕落女伴相似的状况，她可以选择为了家庭伦理放弃个人自由去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老男人好好过日子，这份近乎宗教的笃定不是靠天真和容易满足就能完全解释得通的，这里导演用了一个明确的对立和镜像的处理。可以说她是在男人视角中的圣女。但在男人的视角中她却有这么一个致命缺点，就是对金树明显的爱听之任之，我不相信她不清楚这让她老公糟心。几十年后，她对金树的行为有个新名词，叫绿茶。总之我一开始总感觉这个人立不住，她的天真不立体，我没法相信。

直到最后，导演图穷匕见，老战友捕鱼时双眼被炸瞎，妻子变卖家财，滥交，成为瘾君子并最终走向毁灭，在最凄凉的晚景中，老战友还是不可思议的乐观，洗澡的时候还在聊着床事。我突然理解了这部电影。

这是一部讨论非常尖锐的社会问题的电影，揭开的都是各个族群最痛最敏感的伤疤，所以其实导演需要用玉梅做一个完美得不真实的镜像，来平衡堕落山地人玛娜的形象，避免把对玛娜堕落生活的描绘扩大到对整个山地人族群的概括。电影不方便过多着墨眼睛被炸瞎的老战友和他胡搞的妻子的故事，这个故事虽然很可能真实发生过，但是在现实中的投射过于尖锐反而容易模糊表达的焦点。

老莫和他的战友何其相似，同为大陆籍老兵，拿着退伍的养老钱买老婆，老婆又同样受本省年轻人的追求，有过成全年轻妻子追求个人幸福的情结，两个人都对传宗接代有执念但身体有些力不从心。两个人的妻子的性格却和结局一样相反。

对于玉梅这个人物不合常理的单纯和超范畴的百依百顺，我认为是导演有意把本来应该立体复杂的山地媳妇形象掰成了两个对立的平面，这种有意的扁平化，也不失为一个巧妙的处理。

综上，这部电影其实讲述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但是藏在了一篇考里斯马基式的温馨成人童话里，看罢让人久久不能平复。

在西单淘到的这张碟，可能是因碟的封面看起来是部老电影，加上导演李佑宁没什么名气，放在音像里无人问津，而我买下这张碟的理由也只是因为编剧是吴念真，主演是孙越而已。

在网上查了下资料，发现这部拍于1984的老电影，在与同年拍摄的《风柜来的人》，《省港旗兵》等经典电影的竞争中拿了当年的金马奖最佳影片奖，吴念真获得了最佳原著编剧奖，孙越和张纯芳则得到了最佳男女演员奖的提名，前者的表演是败给了《公朴》里的李修贤。

老莫，一个退伍的台湾老兵，在好友若松的建议下娶了山地少女玉梅（张纯芳），送煤气的年轻人金树随后进入这家人的生活，并且爱上了玉梅，善良的老莫打算成全两个年轻人的爱情，谁知玉梅早已被老莫的人品深深的打动，影片的结尾老莫得到了爱情和自己想要的孩子，梦想着早日回大陆的老家。

一个很普通的小人物故事，但吴念真却赋予了她深刻的情感，用细节一点点的敲击着我的内心深处，孙越和张纯芳质朴的表演风格，加上那个时候台湾小镇固有的风土人情，如在候孝贤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朝乡间开来的火车，居民住的日本侵略时期留下的带有蹋蹋米的房屋，电影的每一处都流入出那熟悉的真实感，这种感觉唯有80年代的台湾电影才能带给我们，后来，我在贾樟柯的《小武》里也找到了同样的感觉。

影片的情节发展有两条线索，主线讲的是老莫和妻子玉梅由陌生到熟悉直到彼此相爱的过程，副线是同样娶了个山地妻子的若松一家的故事，若松这个人思想很简单，他花钱买老婆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然后要个儿子，虽然他也爱他的老婆但他不知道两个人相爱是需要时间去了解对方的，影片的最后他的女人因为和镇上的痞子一起厮混染上吸毒并把家里东西变卖光然后因为染上爱滋病死在大街上，自己也因为出海打鱼不慎把两眼弄瞎接着感染了老婆的爱滋病落得独身一人。同样的两家人，因为各自对待生活的态度及自身的性格成就了两种不同的人生，不知道现实中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家庭在上演着他们各自的人生。

老莫的师长在影片中的出现更多的是代表着那一代人的精神信仰，老莫对师长的情感就像对国家，对老家的那份爱，老莫梦想着总有一天可以回到大陆，他每天看着那张很久以前的地图，计算着得多远的路程可以回到老家，只不过后来多了一个人陪他看。孙越扮演的老莫，就像他在《搭错车》里扮演的那个父亲一样，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在《龙虎风云》再次见到他演的警察时，你不得不佩服这个老戏骨。

玉梅这个人物是典型的纯朴农家女人，被家里当物品卖给了老莫，所以当最后老莫准备离开她的时候，她会哭泣，因为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出卖，没有人去顾及她的感受。影片中她和金树的情感是模糊的，一方面她还年轻，她也渴望接触更多年轻人接触的东西，而不只是当作老莫的泄欲工具，另一方面，她又很矛盾，老莫给了自己自由，衣食无忧，而且对她很好，所以，最后是情感战胜了欲望，金树的出走和老莫老来得子代表着编剧的美好愿望。演玉梅的是张纯芳，还看到她演的《小毕的故事》。

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台湾电影，充满着浓浓的乡土气息，体味着小人物那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

http://blog.trivialfilm.com/2012/09/second-spring-of-mr-muo21.html

老莫的第二个春天 (1984)

本片获得1984年第21届金马奖最佳影片。

电影讲述一个台湾国民党退伍老兵的故事。男主角是一个国民党退伍老兵，退休后来看望老班长并参加他的婚礼。老班长婚礼后，失去老婆的男主角打算重新娶亲。于是，男主角变卖了一些首饰换来了钱，通过中介娶了一个住在山中的原住民。婚后两人虽然有些生疏，但开始慢慢了解。一天，老婆向男主角要钱，男主角就告诉了她钱放在哪里。第二天，男主角就发现钱不见了，他很生气，打了刚刚回家的老婆。这时，男主角才发现老婆是用钱买了做生意的设备，原来她打算做小生意。因此，男主角知道自己错怪老婆了。同时，男主角还发现老班长老婆在外与很多男人厮混，男主角看不惯说上两句，就遭他们的殴打。几天后，老班长老婆还抢走男主角老婆做生意的钱，此时她才知道老班长老婆已经有了毒瘾。一段时间后，老营长生病，男主角就去探望。老婆独自在家在家听歌时，听到男主角录在磁带上、留给她话：如果她愿意，可以与一起帮忙做生意的小伙子在一起，并且偷偷离开。已经怀孕的老婆听后非常伤心，这时小伙子又突然出现要强吻她，老婆只好将他刺伤。几天后，男主角回到家中，两人因为磁带的事大哭一场后和好如初，小伙子则辞掉工作伤心的离开了。几天后，人们发现老班长老婆因吸毒过量而死，男主角就带着老婆来看望老班长。此时，老班长因为出海捕鱼受伤成为了盲人。最后，男主角与老婆帮忙整理并照顾了老班长，并为他感到伤心。

这是一部故事比较简单的电影，通过两个退伍老兵迥异的生活，表现了这些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孤独老人所面对的生活困境。是的，电影确实只表现了他们中生活的不幸，并没有表现多少幸福时刻。比如老夫少妻的他们经常在背后遭到人们议论，男主角还要时刻提防着年轻老婆的方方面面，或是害怕老婆有了年轻情人，或是害怕老婆偷了自己的私房钱。除此之外，男主角还要为自己的身体担忧，生怕自己“不行”。而对于这些嫁给老男人的年轻女人来说，她们则要承受着外界的诱惑，以及比自己父亲年龄还要大的丈夫，等等。总之，这些国民党退伍老兵的生活是凄惨的，好一些的可以如男主角一样有一个比较稳定的生活，坏一些的则会落得如老班长一样——花钱买来的老婆给自己带上绿帽子，自己却因为赚钱弄成残疾。

电影拍摄上比较普通，但有一点给我印象深刻——固定镜头使用得很多。比如，电影刚开始时男主角与老班长的对话，几分钟之内画面根本没有变化，竟然没有特写！这让看得我很不舒服，搞得我看完了整部电影还不知道老班长长什么样子。后续情节中的画面也是如此，大部分都是中景，辅以部分特写与远景，这些都让电影显得中规中矩，没什么特色。而且，这种拍摄方式还让电影某些场景显得很压抑。通过这些可以看出，本片导演的技术水平很一般，只会中规中矩的按剧本拍摄。

所以说，本片之所以好看，都是源自于剧本好。吴念真凭借本片获得金马奖最佳原著编剧奖，还是实至名归的。

本片演员表现都是尽职演出。男主角孙越长相丑陋，演技也一般，不过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人倍感亲切。现在想在台湾电影中听到纯正的普通话，太难了！此外，这位年纪不小的大叔竟然还有一副好歌喉，而且还出了唱片，让人倾佩。女主角张纯芳这一次的出现，终于让我记住了她！她比在《小毕的故事》中给人印象深刻多了，而且我也第一次看清了她的相貌——长着一张大众脸。看来戏份对一个演员来说很重要，太少的话，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你。其他人都是龙套，不说也罢。

总结一下。这是一部表现退伍老兵的温情电影，故事不难看、情节很温馨，反映的现实也很深刻。因为本片获得金马奖，是可以理解的。

序列：0932

2012-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