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e救出Nelly后,平静的生活日常并不能将Lene带出对遥远的痛怀有的深深共情,没有一刻比上这一刻让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意义的瓦解,她所属的群体仍有一人不得拯救,她便不得安宁。大家仍无法建立可靠的新生,仍无法像从前那样紧密地分享共同,她便也无从给未来描绘出底色。
这种共鸣与责任,让她回不到过去的熟悉安宁,也沉重地让她无法走向一个真正的未来,所以她离开了这世界。
而Nelly呢,坚定地要见到基本可以确定背叛了自己的丈夫Johnny,而她见到的是一个并没有认出自己,却让自己去扮演所谓妻子,从而获取利益的Johnny。但好像这并不重要,Nelly在陪Johnny演戏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认同、欣赏,和好像人刚认识时的小心翼翼的给予,虽然她已经彻彻底底地看清了丈夫,但这些人和人之间创造的一种真空于现实的美好,是她重建生活的力量,她只需要拿走这些就好了。
就如片尾Nelly和Johnny共同演奏熟悉的曲子时,Nelly带着些许哀伤,却也只是至此的腔调唱出“太晚了”,便离开走向午后的花园。
自由便也就是如此了,她穿过了一切和生命有关的桥,也只是穿过了而已,孑然一身,抖落那些沉重的东西,留下了一些温暖,便向前走了。
女主角奈莉被挚友莱娜从集中营救了出来,莱莉从集中营中受了很多苦,全身都是致命的伤口,脸也被毁了容,医生极力奉劝她不要依照从前的面相去整容,没有人能回到过去。可莱娜坚持要整回自己本身的样子。她其实是想让自己的丈夫乔尼与自己重逢时能被认出,为了爱人,什么都不能变。 奈莉很爱乔尼,莱娜屡劝她都不能阻止她不停的寻找乔尼,哪怕是在尚未平静处处危险的夜晚的街道、俱乐部。 我一直在等,等着看奈莉什么时候能死心,醒悟:她与丈夫乔尼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可谓是日夜相守了,尽管莱莉整容后面相稍有不同,但乔尼能说还挺像就说明还是恢复得可以的,有不少人从集中营回来,毁了面相不敢见人,可乔尼并没有从这个与妻子还算相像的女人的蓝眸中认出她来,没从声音中认出她来,没认出默写的笔迹,甚至从不知妻子本来的发色。妻子在他的印象中只是光鲜靓丽,穿着红裙与巴黎买的高跟鞋。他的爱竟如此刻板,如此单薄。甚至没从拥抱与亲吻中认出奈莉来,奈莉的心为什么还没碎,她的爱太强大了,盖过了一切,甚至为乔尼可能的背叛背书找借口,荒唐得连觊觎“死去”老婆巨额财产的乔尼都没脸面听下去。 听乔尼说要复刻以前的自己出现在一帮好友面前,奈莉的崩溃与真实的见到早已为避祸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所谓朋友,听他们只是说着客套的话,真的如乔尼的预演那般没有嘘寒问暖,没有问她受了怎样的罪,也真的没有问一个刚逃出地狱的人怎么能还如从前般的优雅从容,面容姣好妆容完美。 苦难与折磨并没有毁了奈莉,莱娜甚至用死跟乔尼为免受自己身份的牵连的离婚复印件才唤醒了她,让她看清一切的幻想。莱娜是对的,已经发生的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卑鄙的背叛让人恶心。乔尼从奈莉的歌声中与奈莉的手臂上的集中营特有编号才认出了她,可正如歌词中那样,一切都太晚了。真是莫大的讽刺。 个人非常喜欢莱娜这个角色,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真是几世难修来。
这部算是迄今为止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Christian Petzold)最有戏剧化情节的一部作品,跟他早期的柏林学派风格有不少出入,然而情节的可信度濒临危险边缘。即便是妻子毁容换了另一张脸,丈夫又怎会认不出枕边人的声音和笔迹呢?剧情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不禁为编剧抹了一把汗。幸好剧作里的众多细节让我释然:其实丈夫已经认出自己的妻子了,只不过碍于自己的心虚和愧疚,无法主动说破和揭穿真相而已。从这点来看,这个剧本堪称一绝。 表面上是战后创伤后遗症的题材,讲述一个经历纳粹屠杀而幸存的妻子寻夫的奇情故事。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似乎是讲述身份重建的过程,故事用女主角的眼光审视幸存的犹太人在德国社会的身份和地位问题。德国丈夫与犹太妻子的结合貌似完美无瑕,暗地里却埋下了人性阴暗的可怕裂缝。丈夫为了生存而出卖告发妻子的行为令人匪夷所思,而妻子身边朋友目睹她归来的行为态度也是耐人寻味。没有人再提起她在纳粹集中营里的惨痛经历,并不完全意味着他们对犹太人的礼貌和同情,也有部分是迫于压力而做出的选择性遗忘。由这个换脸重生的犹太幸存者,足以看出犹太人在二战后德国社会里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同情和尊重,更多情况下反而成为被利用和遗忘的对象。 剧本在刻画这个女主人公时,没有用以往常见的手法,诸如心怀怨恨地控诉,或者处心积累去报复。出乎意料地,她依然沉醉在幻想的爱情世界里,一心想与丈夫破镜重圆,更不惜与丈夫玩起角色扮演的游戏。可惜,在这个自我欺骗的过程中逐渐清醒,最终看清了丈夫的真面目,选择用最委婉淡然的方式来结束这段感情。影片结尾的处理又是一绝,在波澜不惊的场景里掀起一阵惊心动魄的情感风暴:一曲陶醉的爵士名曲Speak Low,妻子手臂上的数字记号,默然离去的朦胧画面,无疑给电影观众留下了广阔的思考空间和良久的回味时刻。这个结尾继承了导演一贯喜爱的作者标签,尽管没有早期作品里那些心惊胆战的车祸现场,却依然散发出令人出乎意料的错愕感,戛然而止的画面积聚了强有力的情绪表达,跟《芭芭拉》的结尾如出一辙。
上世纪40年代,柏林音乐圈令人羡慕的一对伉俪,被卷进了二战的洪流里,歌唱家奈莉因犹太血统被抓进了集中营,随后非犹太血统的丈夫强尼被释放,重获自由,这个幸福的小家庭分崩离析。奈莉生死不明,钢琴家身份的强尼沦落到夜总会刷盘子,住在半地下的陋室,生活清苦,与战前风光无限的他不可同日而语。 以上是可以看到的事实的冰山一角,然而,完整的真相是残酷的。妻子奈莉被丈夫强尼出卖了,在把妻子推入死亡营之前,强尼私下里已办理了离婚手续,奈莉对此一无所知。这能说明什么呢?他们的爱情一钱不值,奈莉单方面的一往情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笑话。演绎出的是赤裸裸的爱情坟墓,大难临头,不仅抛妻独自飞,飞走的时候还补了一刀,让自己彻底摆脱羁绊。借此,延伸出更深层次的寓意。独裁极权的可怖,生生把文明的人类异化成了无情无义的机器、怪物、武器。变异复杂的人性在灾难面前的面目异常清晰,加柴添火的种族仇恨让爱逃遁,再亲密的关系,在恐怖病态的社会环境中也可能被割裂成面目可憎的碎片。 这故事到这儿并没有讲完,接着引出财富的诱惑。犹太血统的妻子奈莉继承了家族的所有财产,强尼得知,他为了占有那份遗产,需要找回离婚的文件并销毁。这招没成功,他的如意算盘落空,却在档案局被奈莉的好友莱娜窥见到。事实上,从集中营里捡回一条命的奈莉,做了整容手术,那一刻正被莱娜照顾着。 所谓通俗的故事接下来可能这样讲,奈莉死在集中营,在留下的集体照里她的头像上方画着“已亡”的十字架,灭绝种族的罪恶赤裸地坦露在外。但一万里总有万一,电影虽然没交代细节,但奈莉获救了,在二战结束时,她走出了集中营。而在奈莉的内心深处,因不明真相,对未来的寄托之情是缘自丈夫强尼的。她认为自己得以存活,是强尼,及他俩相爱的点滴给予了她努力求生的信念。因此,奈莉急切地渴望见到强尼,即便她换了一张与自己相似却又不同的新面孔。强尼以为这都是上帝的安排,让他巧遇气质长相与妻极其相似的女人,他开始了另一个计划。 我用强尼心藏秘密的反面做切入点讲述了这部电影。但在《不死鸟》中是以奈莉的视角叙述的。前七十分钟的剧情一直在交代奈莉的不幸与她整容重塑自我的缘由,好友莱娜试图引导观众看到阴谋的端倪。接近尾声时,莱娜退场,奈莉了解了真相,心知肚明的奈莉继续配合丈夫的表演,她从幻想的美好中清醒,最后用一曲《Speak Low》,温柔又凛冽地浇醒了丈夫的白日梦,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会发现,电影的名字就是它的主题,奈莉回归自我的过程,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民族从伤痛中走出来的过程,她像涅槃上的火凤凰,死去后,以更炫目的姿态重生,是不死鸟。 请你简单地描述一下你听到“犹太人”三个字的感受。噢!二战,屠杀,聪明,苦难,财富,以色列。。。。。小时候,班主任觉得我们的末考成绩不理想,他站在讲台上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我们,在发卷之前,他会说上几句,更像是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孩子又不是犹太人,爱因斯坦就一个,我对你们的要求太高了。”打这儿起,我就知道爱因斯坦是犹太人,犹太人有个聪明脑袋。后来,又听到另外的说法,犹太人爱知识胜过爱金钱,他们还说,如果不读书,行万里路也不过是个邮差。再后来,还有其他的说法,他们精明的令人恐惧,他们的神秘是你无法触及的,他们主宰世界的能力。。。。。。 对于任何人来说,不但有聪明的脑袋,还要不断学习充电,要有独立的思维意识,由此转换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了,财富其实只是一个方面,自由不屈的灵魂才是最无敌的。当然,他们说得没错,“财富就在一码之内!”他们证明了他们发现金子的能力。单单有关犹太人的生意经,就可以著书无数,譬如在亚马逊网,此类书必然在经济管理类的热门榜上。不管怎样,被公认为“世界第一商人”的犹太人,他们一路走来,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了太多神秘璀璨的民族瑰宝。可是,人类的某些劣根性一直兴风作浪,想要爬出等级的观念、不受限的权力,垄断的财富等等构筑的炼狱,却最后深陷其中甚至成为加固炼狱的刽子手。
事实上,从电影《不死鸟》的故事里去理解人物,理解他们想要传达的思想,这的确是一部与众不同的反战影片。在法西斯的大背景中,挖掘了另一种被忽视的卑劣的人性。在被迫害的犹太族群里锁定了男主仍这个反面形象,更加说明了主创们的试图要探索“人性”的意图。不能否认人性的弱点,更不能神话“道德”可以约束人性的作用。公正公平的法治才能让人类和平共处,与之对立的极权与独裁,可想而知它必然是制造灾难的。 再讲一个故事:纳粹上台后,对犹太人的迫害日益升级。一队盖世太保突然来到柏林郊区的一个农庄,抓走了这个犹太家庭的男主人,家里只剩下非犹太血统的妻子。她经过努力,设法同被关在集中营里的丈夫建立了秘密联系。在一封信里,她向丈夫抱怨家里没有人手,无法按节令耕地种马铃薯。 丈夫收到信后考虑了几天,然后送出一封信来,上面写道:"千万别动家里的地,我在那里埋着枪和手榴弹。"两天后,几辆满载盖世太保的汽车突然又光临了农庄。他们花了两个星期把这家人的地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枪和手榴弹,最后悻悻离去。女主人对此迷惑不解,又写信向丈夫叙述了这一切。丈夫回信说:"好了,现在种马铃薯吧!" 上面的故事听起来令人紧张,埋着黑色幽默的彩蛋,最后看到的是智慧的光芒。不深入探索,你可以无视犹太人这个“政治”身份了,故事场景放置高墙内外就可成立。因为没讲男主人的最终结局,你甚至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透着人生哲理的喜剧故事来读。若把这一段文字拍成电影,我想象的故事主题应该是不离不弃的爱情。但是,不能无视的一个真相是,罪恶的都是愚蠢的,何况极权统治下的生锈的脑子。 盖世太保的恶意结出苦涩的“善果”,解决的“耕地问题”,是为表现夫妻二人同心迎战的勇气。随后,故事的转折点来了,某一天,妻子无法再联系上集中营里的丈夫了。非犹太血统的妻子苦苦地等待着她的爱人。战争结束了,可是男主人杳无音讯,妻子迫于生活的压力,嫁给别人,生儿育女。至花甲之年,男主人出现在妻子面前,这时的妻子从现任丈夫的葬礼上回来。事实上,男主人幸存下来后,来往于以色列、德国,已是亿万富翁,他一直生活在妻子的周围,默默地注视着妻子。。。。。。 好了,我编造的俗气又俗气的浪漫爱情故事就讲到这里。现在把上面的故事编排成从始至终隐藏着秘密的悲剧,男女角色的命运调换一下,身份高大上一些,依然讲述爱情,但要在爱情里加入隐秘的背叛,这时,你看到的故事便是德国电影《不死鸟》,讲述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争,二战悲剧中的悲剧。 世界的文明史就是这样推进的,进步的躯体在磕绊中跪地、匍匐、起身、前行,人类在生与死的接替中碾压着牺牲者的血迹开辟着新的人生路。人性亦如此。虚伪与恶毒叫嚣时,善一定是受害者;当恶之言行被拆穿被晾晒被审判时,善者又被要求速速忘却伤痛,报以恶徒无限的宽容,若不能“原谅”,善者又要被道德绑架、拷问,这令善者痛不欲生的不公,亦是令善者作呕的病态人世。 “与其面对周遭的生灵,我更愿意走向死亡。”电影里女二号莱娜发出这样的声音,她就是那样的善者,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涅磐重生。她给我极深的印象,她像一个英勇果敢的斗士,但在所有细节动作里泄露的都是她的柔软她的慈心,静静地削果皮,默默垂泪,安心地酣睡,到最后以死换来惊醒梦游者的希望。想来,莱娜就是推动文明的铺路石。 特别有感于那一幕:房子被收拾过,人去楼空的凄冷弥散在屋子的各个角落。莱娜把奈莉丢下,一个人走了。这画面切入屏幕时,我就猜到了它接下来要宣布的结果。观看电影《修女艾达》时的情景重现,是类似的剧情处理方式。当艾达的姨妈挪动着清醒的步伐,移至窗口处,我便等待着接下来要表现的“义无反顾”的告别了。从窗口纵身一跃,抑或饮弹自尽,用影像传递这种猝不及防的噩耗时,不露声色地转场,自然又出乎意料,强化视觉感官上的乍然错愕之感,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观看者会有被“叮”了一下的感觉。 当然,奈莉对友人莱娜的“背叛”是无意的,甚至未能意识到绝望的猛兽会吞噬掉活生生的人。极力想要回到“从前”的行为举止都缘自恐惧,是要平复纳粹造成的创伤的避世心态,这让她选择性失明,用夫妻情深的记忆障目,奈莉得到转瞬即逝的安慰。但谁都知道,这不是办法,要么与人性之恶为伍,要么与人性之恶为敌,无法折中,没有中间的路可走。所以,她终究要回到现实面对已发生的一切。 剧尾处,全片的点睛之笔说明了这一点。奈莉与丈夫强尼合作演唱的歌曲《Speak Low》,是由作曲家德裔犹太人Kurt Weill创作。约翰在恍然大悟中停止演奏,奈莉用开阔流畅的气息唱出“Time is so old and love so brief。Love is pure gold and time a thief。We''re late, darling, we''re late。everything ends too soon, too soon。”显然,一切都结束了,那些她曾幻想用遗忘去修复的裂纹,也包括她与强尼的夫妻关系。 无须掩饰,我很喜欢这部电影。电影幕启,沉稳的叙述节奏带着一股神秘的风扑面而来。灰绿的色调让电影故事在刻板的复古意境中呈现出了复苏的“生机”,偶尔点缀的生命之红与阳光的暖黄,又让电影有了视觉上的温度。传统的“浅焦”镜头把人物从背景中过滤出来凸显在画面前,从近镜头定位的画框里可以清晰地洞悉人物的面目表情及心理活动。 德国电影特有的冷峻的画质在导演克利斯蒂安.佩措尔德的《不死鸟》中也有体现,克制的情感,构图干净简洁,处处显出一板一眼的规则。小景框的逼仄剧场效果,这也渲染了二战时期的生存氛围。看来并不是只有怪异凛冽的类型电影可以作为注脚定义导演与其作品的隐秘关系。事实上,地域、民族、时代这种大背景也是无形的模具,有意无意地捻塑着一些导演的作品风格。
「强尼!」
奈莉喊了一声,转身就跑出了「不死鸟」俱乐部。她既希望与丈夫团聚,但又害怕丈夫认不出她。在集中营里,奈莉的脸被酷刑折磨至粉碎性骨折,二战结束后在同为犹太人的好友莱娜的帮助下,她幸运地回到了柏林,还成功接受了整容手术。只是对比往日的照片,现在的她已然面目全非。
对这几年德国电影稍有了解的人应该不会对饰演奈莉和强尼的演员感到陌生。尼娜·霍斯、罗纳尔德·策尔菲尔德,曾在《芭芭拉》中有过精彩的演出,并且两部影片的导演也是同一个人——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德国诞生了「柏林学派」。这批导演的创作旨趣直指德国的历史问题以及社会现实,新人和新作辈出,并作为当代德国「作者电影」的典范享誉德国内外。前些年看过的一部《啊,男孩》(影评参见《啊!男孩》:文青尼克的一天)便是出自该学派成员扬·奥勒·格斯特之手。而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更是堪称柏林学派的领军人物,甚至被誉为「德国如今最好的导演」、「德国影坛美学和艺术的航标性人物」。由此可见,在德国作者电影的票房经常超不过十万欧元的背景下,以佩措尔德为代表的柏林学派导演及其现实主义作品的内在价值和意义是不言自明的。
佩措尔德比较出名的作品有四部,07年的《耶拉》和08年的《耶里肖》连续描写了两德统一后德国东部那些因「统一」而受损的群体,并借他们的生存悲剧揭开了历史教科书和政治家功劳簿上「德国统一」的另一面;12年的《芭芭拉》(多年前看过,值得重温,有时间会详写一篇影评)定位于八十年代的东德,与一度名声大噪的《窃听风云》不同,在以西方视角解构时代之外加入了另一种理性的见地;而上映于14年的《不死鸟》则将时光拨回到1945年的德国,同时依然因循佩措尔德一贯的风格,避开宏大叙事,用小人物的人生况味来剖析历史、状摹人性。
最近十多二十年,欧洲对二战的反思进入了一种广泛清算战时各国助纣为虐的「次生罪」的阶段,其中「背叛和出卖」是个重要的反思范畴。对勤于思考社会和人文关怀的德意志民族而言更是如此,《不死鸟》亦是这个语境下的产物。奈莉心心念念的丈夫强尼居然是个无耻的背叛者。当年在纳粹的恐怖高压下,强尼出卖了身为犹太人的妻子,还在暗中办理了离婚手续。而战争结束后,当他看到身材体型相仿、只是面孔不一样的奈莉时,又企图让她假冒自己的妻子,上演一出「奈莉归来」的骗局,用以领取亡妻所继承的巨额遗产。
影片是在奈莉破镜重圆的迷梦逐步碎裂的过程中推进的。强尼为了可耻的目的,用一笔两万美金的酬劳为诱饵说服奈莉「合作」,并对她进行全方位的「包装」,比如让她模仿妻子的笔迹、试穿妻子的衣服和鞋子。而奈莉起初为了留在丈夫身边,答应配合这出骗局。她满心盼望着当丈夫看到自己那么快就学会了笔迹、看到鞋子竟然那么合脚时能够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亡妻」,甚至在好友莱娜告诉她丈夫出卖她的真相后仍然拒绝相信,还千方百计地为丈夫的行为找借口来自我安慰。直到莱娜饮弹自尽,奈莉才在遗书中看到了强尼早已办理过离婚手续的证据。
如果说本片的表象——强尼先背叛妻子、后炮制骗局妄图取财不义——是人性和道德的堕落,那么深层影射的则是1945年二战结束后德国社会的政治无耻。当奈莉(犹太人)从集中营死里逃生后,面对强尼(德国)这一具体和形而上的罪犯时,对方却只对「昔日的奈莉」感兴趣,只想霸占她的遗产、利用她来开始新的生活、且拒绝和她相认的所有机会。事实上,霸占被迫害犹太人的财产至今仍是德国应当忏悔与反省的公案。影片中有个桥段令人印象深刻,奈莉提醒强尼,我们的那些好友会不会问我在集中营经历了些什么?强尼断然答道:「不会,没人对那个感兴趣!」可见这一出政治寓言是对德国人战时和战后双重背叛的谴责,更是导演对当前德国和欧洲出现「宽容和原谅」话语的彻底回绝。
一直以来,精致克制的镜头、巧妙并符合逻辑的情节始终是佩措尔德叙事功力的体现。前者在本片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个人感觉在后者方面却略有瑕疵。其一是莱娜这一角色,其设计的初衷应当是用来反衬奈莉的不觉悟。作为在犹太人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莱娜目睹了大量的死亡、失去和背叛,对德国已不再留恋,一再劝说奈莉同她一起移居海法或者特拉维夫(当时以色列还未立国,这两个地方仍属于巴勒斯坦)开创新生活。但奈莉对丈夫不切实际的憧憬令莱娜大失所望、愤而自杀,这一行为显然有些不太真实。其二是奈莉的整容似乎只让自己和强尼感到陌生,其余诸如曾经的房东抑或好友都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奈莉,这在逻辑上也有点说不过去。
影片的末尾殊为精彩,奈莉突然提出想让强尼为自己伴奏一曲。两人在战前一个是歌手,一个是钢琴师。片中多次出现的犹太作曲家库尔特·魏尔的《喃喃低语》再度响起:「……爱情就像火花,终消失于黑暗,转眼即逝,转眼即逝。无论我去何处又如何挽留,那明天,分离的明天终会来临,转眼即逝,转眼即逝。一生如此漫长,爱情却这样短暂,真爱值千金却敌不过时间侵蚀。亲爱的,我们相见太晚太晚,帷幕即将落下,所有终将过去,转眼即逝,转眼即逝。」随着奈莉越来越动听的歌喉,强尼猛地看到她衣袖下露出的小臂,赫然刻着集中营里的编号。
唱罢,奈莉飘然而去。这一刻,她终于是「死」了。
♑
她唱出了最令人心碎的一版《Speak Low》,爱情再闪耀,也逃不过时间这个窃贼。这是波伏娃所说的那样的时代,需要很多勇气和爱,才会相信生命胜过死亡。
Petzold在叙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传说中会讲故事的文艺青年(鼓掌!),对女人心的把握赶上成濑了都。重要的是感情,至于真相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这部没有监视器但树林中有偷窥视角,以及他服装师是不是没换过,已经至少三部里见过nina穿棕+蓝了 @HKIFF
真是莫大的讽刺,丈夫没能从日常、笔迹、拥抱、亲吻中认出日夜相伴的妻子,却在最后从特有的编号中认出了奈莉,苦难与折磨并没有毁了奈莉,是爱,击垮了她。
电影结束时,我发现自己在喘气,在最后一分钟里我忘了呼吸。友邻路西法尔短评说得真好:"真伪不以甘苦为转移即是记忆的底线"。背叛者经常是怯懦的,只能往前看。只能弃苦思甜。没有勇气相信他人能够原谅自己。真实因此远离他们。真正的幸福和平安也因此远离了他们。
这是怎样一种隐忍和悲怆。她竭尽全力想回到从前,可到最后发现一切只是虚妄的幻想和谎言。不知情的丈夫训练她像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可是经历的这种种生死和磨难怎么可能抹去。故事徐徐展开,大背景下的小格局,难忘莱尼那句话:与其活着我更想一了百了。最后真相大白,不知丈夫是忏悔还是羞愧
有一个比较聪明的做法就是注入情感,这个故事用惊悚片的拍法和节奏,就可以看出来情节逻辑上有多么愚蠢,但是依赖于尼娜霍斯的表演,这完全变成了一个高级的情感故事,在角色设置上她的表演甚至都不用做加法,而是做减法,一是整容,而是心境的外化。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在单薄的情节线上时容易显得拖沓,而佩措尔德的电影有时没有别的东西来填补整个影片的世界观,也许别人有新现实主义,他就是新童话主义吧。
我也脸盲,一直以为封面是于佩尔才找来看的。
Speak Low
2021-2-28重看。废墟中重逢的黑夜掩盖了直面过去的怯懦和羞愧,在柏林街头沉重迷暗的光线里,他们心照不宣地相约着圆一个谎,妄图以身份的重建粉饰所有伤痛都不曾存在;扮演过去的自己犹如面对历史的幽灵,如何说服自己一切均未发生?内莉与莱娜是典型的两类战后幸存者,一个潜入虚假回忆逃避眼前疮痍,一个 “与其面对周遭的生灵,我更愿意走向死亡。”(再次想到莱维以及他书写的劫后余生)一切都太晚了,战争腐蚀了爱情,时间偷走了信任,你背叛了我。《speak low》心碎又动人,“love is spark,lost in dark.”不死鸟再次重生了。
电影开场13分钟,女主角才露出“脸”,她说“我不再是我了”,然后她去找我,结果我从未存在。毁坏、迫害、欺骗、遗忘、辜负,都压在这张脸上,电影举重若轻地讲完人间的凉薄,一首甜蜜情歌结尾,给跪,太会拍了。
这片其实也可以叫“模仿游戏”。
圆润地将原可能有的戾气和苦难滤掉,这次的细节把握显然更加到位。布光置景现上世纪经典风味,带些许表现主义意味。仍然从细微处切入,政治背景是成包裹状的,只等随着一曲speak low散去。最狗血的不能相认,其实换个角度想可能是不愿直面的人之本性。一曲难忘,又是一次漂亮的收尾!
不管故事多不合理,只要结尾足够煽情
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爱到飞蛾扑火,是很伤痛,我只是相信人总会被感动;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像我那么深的爱你为什么。女主角的表演让我想起张曼玉,《清洁》里留下最后一首歌,之后就此息影再无留恋。
作为音乐家,不认得脸,声音总要认得出来吧,丝毫没怀疑过,以前结的塑料婚?
在那种年代,你可以为理想而死,也可以为生活而苟且偷生。重要的是在发现真相的丑恶与讽刺之后,依然懂得原谅,依然有勇气对爱追求和坚守。否则你的内心依然被关在集中营。
巴巴拉是体质冲突,这是种族(纳粹与犹太人)冲突下的道德评判
4 l 总体不如《芭芭拉》,但女主演太美,美在创伤后的节制而忠贞。被告发可原谅,男人贪婪可原谅,集中营、毁容与流离失所都击不垮她,唯有爱情遭背叛才让她崩溃。全片披着希区柯克Vertigo的悬疑外套,有着《吾栖之肤》般小神秘的质地,但和《归来》涉入历史aftermath的方式一样面临记忆伦理的拷问。
二战背景下的细腻刻画,甚至连荒诞的情节都变成了细水长流,内莉就是不死鸟,涅槃重生三次,从面容到精神,层次感被描写得很棒,而最后的一曲Speak Low更是升华全片,两位主角的表演都值得细细品味。
如许多佩措尔德的作品一样,《不死鸟》的剧情发生在被艺术架空了的时空里,它不是现实,却与一切伟大艺术作品一样无比真实。这便是战后德国真空一样的”当下“时空层,过去一片狼藉,未来遥遥无期。死了一次的女主角希望通过外貌的复原来回归她过去的身份,而以男主为代表的德国人则用遗忘而试图径直走向未来。到了最后,女主的tomorrow is here,而男主则被留在了过去的地狱里受到良心拷问。这就是电影里终极的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