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休想能硬把天堂造出来!——看《潜伏》随感
1、历史的真实性问题:《潜伏》是以某一方的视角拍摄的,对己美化对敌丑化在所难免,若干情节的历史真相有待考证,譬如促使男主人公余则成思想转变的事件之一:戴笠抗战期间走私谋利。
2、余则成悲剧性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即使左蓝未死,即使他顺利回到组织,像他这种根不红,苗不正的前敌方人员,如何能够逃脱以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且看韦君宜《思痛录》中所载的一个案例:
还有一件肃反中的故事,那实在是冤枉了人,我是一直到1985年才觉悟的。杨述有一位堂兄,叫杨肆。年轻时数学极好,研究出一种破译密码的技术。抗战初期,他原在国民政府交通部工作。后来抗战展开,他到武汉,碰见杨述和他们这一大家子弟妹——全是救亡青年。他说,想跟大家一起去延安。想积极为党做贡献的杨述,当即把这件事秘密报告了住在八路军办事处的李克农(中央调查部的),问g.c.d需不需要这种人才。李克农当即表示:“好呀。叫他打到国民党里边去,把破译到的情报交给我们。不要他上延安。”于是,李克农亲自秘密召见了这个人,布置了任务,而且决定把他发展为g.c.d员。这个人就此加入了军统局戴笠系统,秘密为g.c.d搞情报,如此一干数年,一直升到少将,戴笠始终没有发现他的秘密活动。和他联系的g.c.d人,只有当时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长周怡一个。这样的单线联系,在周怡被调往延安之后就中断了。他失去了关系,在那个特务系统里继续做破译日本电码工作。
至解放前夕,他忍受不了,脱离了那系统,刚一解放就跑来北京找关系。周怡已死,杨述把这人又来的事情报告了李克农。李克农当即同意由军委技术部录用他,而且交代过:“可重新入党。”可是没过多久,肃反运动一起来,忽然听说他以反革命罪被捕。我们简直诧异万分。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又被定成战犯,被拘押在徐州战犯集中营里许多年。释放回上海,无事可干,只好到副食品商店当售货员。他们技术部调查部,都是g.c.d内的绝密部门,外人无从打听,更无从过问。这时杨述和我就分析:此中必有特殊机密,那种部门既肯录用他,忽又拘捕他,一定是发现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他一向置身于戴笠系统,又脱离组织那么多年。有一度他到我婆婆(他的婶母)那里去,曾有特务跟踪过。后来他回重庆又没事了。于是我们分析:可能是戴笠方面发现了他和g.c.d有关系,所以才来盯梢;后来又能解脱开,准是他叛变投降,把党的事情向戴笠交代了。这事我党过去不知道,大概到建国后组织上才调查清楚。这可是件神秘而又机要的大案子!这样越分析越像,我们始终对这种推理相信不疑,因此到杨述去世为止,我们一直对他冷冷的,也是这个缘故,他来北京,也不热心招待他。
1984年初夏我为了改小说去上海,小说的背景牵涉到我婆婆那段生活,于是我去访问他,问他那次到我婆婆家的事。他很坦率地说:是国民党特务系统里两派之争,两派都想要他。后来他赶回重庆面见戴笠,戴笠一句话就把这事解开了。我一听,已经有点感到他的事未必如我们过去的推测。此时潘汉年、杨帆等几个“铁证如山”的案子已经证明全属子虚,我心中既无把握,也便怀着疑问告辞。
更没有想到的是,1985年春,他的结论来了。那个结论本身很不公道(承认了他在李克农领导下做过地下工作,同时却又说他身份是国民党军官,按投降起义论),且不去说,最令我吃惊的是,全部结论没有一句是说他干过什么坏事或出卖党的机密的罪行,他的全部罪状只是在国民党内所任的各级职务,别的什么也没有!没有神秘,没有机要!他们逮捕他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国民党的少将!看来肯定是那一年摘镇反和肃反运动,凡够“职务线”的一律或审查或拘捕,就这么糊里糊涂让他坐了这么些年牢!
3、整个国家的命运也已注定。国共双方的碟报战堪称惊心动魄,正面战场更是血流成河,千百万人倒下不过是因为两党对统治权的争夺。玩政治玩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绝非国家之福,也绝非负责任的政党所应该干的。不仅双方你死我活,还把全体中国人绑上了,玩政治没有边界,胜利之后,权力也一样没有边界。
4、国共双方都口称革命,最后是更激进的一方赢了,回顾世界革命史,这样的例子似乎很多,这也许是某些民族的幼稚病,谁画的大饼更诱人他们就相信谁。
5、《潜伏》据说歌颂了真实的信仰,我们也相信革命者们抛头颅洒热血的确是因为他们真实的信仰,可是真实的信仰就一定值得歌颂吗?回顾人类历史上的宗教战争,宗教冲突哪一个不是由真实信仰而引起的呢?纳粹的屠犹、苏共的肃反、红色高棉的大屠杀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也是某些人的真实信仰所产生的后果吗?李敖在《天堂不是我们的》一文中记载:
垂死前的苏联老一辈“职业革命家”卢巴雪夫(Rubashov)曾表示:“我们全走了!只留下你们,历史在你们手里,我要能叫你们明白我当年的好梦和一开始就做错的地方就好了……我的儿子,休想能硬把天堂造出来!”
李敖接下来评论到:
“休想能硬把天堂造出来!”这是一句多么凄惨的哀呼!这种哀呼的深刻意义,在于告诉人们,天堂是渺茫的,想在人间造天堂的人,是一场好梦、一场一开始就做错了的好梦,天堂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余则成抗战快要结束的时候,只想和自己的爱人左蓝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是一个普通民众的理想,然而革命大潮既起,必将裹挟一切,投入那轰轰烈烈的造梦运动中去。这是革命者的喜剧,然而观此剧时,我每每想到余则成那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不禁悲从中来。
2 ) 李涯,一个人的西西弗
一个人的西西弗
献给李涯
民国三十八年一月,春寒料峭,军统天津站行动队长李涯正踌躇满志。几分钟前,他刚截获了一个电话,听到彼端熟悉的声音,他一贯严峻的面上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微笑。终于可揭露这个可怕的潜伏敌人的真面目,李涯觉得几年来的忍辱负重总算有了个眉目。他不知道片刻后,自己三十五年的短暂人生即将戛然而止。
彼时,天津站站长吴敬中早已将私产转移到广东,冷眼旁观党国这条千疮百孔的大船慢慢没顶;南京特派员鲍某魂不守舍,将他费尽心血安排的名单向他人和盘托出;不远的北平,傅作义和CCP两次谈判,即将献城。更遥远的地方,在华北,在江淮,GMD的军队如散沙一触即散,溃败千里。 这一切李涯未必不知,然而就如他所说的,国家大事,非我辈能操心。他自知是一颗绝无回头路的过河卒子,孤军深入,以期有朝一日可反将一军,弥补当年戴笠未 实现的期许——“待战时,见奇效。”至于能否有实现的一天,他没有怀疑过,也从不允许自己怀疑。
不幸、或恰恰相反,李涯孤绝的信仰随另一种意志的舍身一跃被迫中折。死亡突如其来,那零点几秒钟的失重坠落间,他想过什么?难酬的热血,郁郁难伸的抱负,还是这单调一生也许有过的、难得幸福的吉光片羽。都不重要了。我只是一厢情愿的希望,那一刻足够短暂,短暂到他来不及体会痛苦和遗憾。对于他奔波徒劳的一生,这未尝不是一个幸运的结局。历史的顺 流者廖三民和逆流者李涯,泰山之重亦或鸿毛之轻,当死亡的阴影黯淡他们的眼睛,同样鲜红色的热血在冰凉的地面漫延冷却。“活着的人知道必死,死了的人毫无所知。他们的名无人纪念,他们的爱、恨、嫉妒,灰飞湮灭。阳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他们不再有份。” 军统特务未瞑的双目直直望向屋顶,其上是无垠的青空,翻腾时代变更的波诡云谲。
李涯是太渺小了。渺小到他的抗争、他的生死都那么微不足道。在时代巨浪拍击之下,个人意志被轻而易举的碾碎或抛弃,他的螳臂挡车,让人感到一种悲哀的荒谬。这是早已注定的,李涯的一切殚精竭虑只是徒劳,一切理想都终成泡影。这种必然的失败和屡败屡战,让他被解读为一个几分喜剧色彩的悲剧性反角。谁说不是呢?他四处碰壁,时时鼻青脸肿气急败坏的回来;纵使咬碎牙根,也不得不暂且向人低头,只在孤独的角落,让一贯强硬的外壳裂开一条缝隙,窥见灵魂柔软的本质——个人而言,我并不愿见李涯的眼泪。那么要强孤标的一个人,要他允许自己片刻的软弱,竟至流下泪来,岂不就是承认自己输了——不是输给敌人,而是输给了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一直以为的坚强;李涯落泪, 我更愿意将它理解成一种亘古与同、有志难伸的愁郁块垒,是眼见国事衰颓而肖小横行的忧愤疾痛。是大道如青天,而我,独不得出。
这种巨大的,无以排遣的痛苦,在安静狭小的办公室中,无可避免地逼迫下来,像黑色的洪流,用沉默淹没孤独的时刻,让这个男人静静落泪。高贵的悲伤有其动人之处,映射出一种水晶质地的人格,折射四周的光怪陆离依旧纯净坚硬,也许脆弱但是宁碎不折。
当然李涯的人格远非完善,他并不城府深沉,对己对人都近似严苛;他张扬外露、时而暴戾,甚至让我怀疑,这样的性格如何在延安潜伏;他也未必无欲无求,上校的军衔可以让他在意愤怒,但他的所求却甚少为一己之私。他说“我运即国运”,唯有俯仰无愧者,可以作此坦荡语。一个人的双手沾染血腥,精神世界却出奇的纯粹。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即便身陷泥潭不能独清,也曾勾心斗角机关算尽,一言一语依然掷地有声:“党国不公,为党不义,我李涯一片至诚从未改变”。“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这个偏执的殉道者形象总使我联想到雨果英雄主义悲剧气质浓厚的《九三年》中,那位凛冽肃穆的黑衣教士西穆尔丹。他们身上有一种根本的肖似,这种人只倾听内心的声音,单纯而严峻,为了自己信奉的真理不择手段,自以为可凌驾一切世俗。他们像黑夜一样森冷可怖,良心却纯洁忧郁,像子夜星斗一样闪烁;而在阳光中,这光辉就湮灭不明。李涯,他那简单的理想,唯独透露一丝温暖的“为了孩子”,是否也像西穆尔丹那样,带着一种普世的清教徒式的悲悯?他深谙自己阵营的弊病,也目睹过另一种主义缔造的“光明”,他的心却从未动摇。行走在黑暗和血泞中,孑然一人,好像神话里的西西弗,以整个身心致力于一种没有效果的事业。一个献身空无的斗者,被敌对的一方所抹杀,被维护的一方所边缘,荒谬地为着那些所谓赋予他生活意义的理想和幻想而死。
人们可以嘲弄这名历史的无名氏,他荒诞的雄心,无价值的死。然而对我而言,他的微不足道和失败,却仍为我昭示一种久违的,固守自我的生存方式。我们在生活中时会惊觉生存的荒芜,心中生满荆棘,灵魂干涸,面目全非。我们有意无意的扮演了很多人,余则成,吴敬中,谢若琳,在犬儒主义横行的年代里,这些名字是容易被认可的。而李涯穷其一生,都在与那块无形的西西弗巨石做周而复始的抗争,在失败与对失败的藐视中,在清醒的认识并承受痛苦中,他完成了一种对命运的反超。真正的悲剧决不是命运不济,而是屈从于命运的摆弄,是无底线的妥协,随波逐流。这种意义上,荒谬的反英雄李涯,他堪称一个大写的纯粹的“人”。
而我对李涯复杂的情愫,唏嘘,伤怀,痛惜等等,终于也因此得到宁静,谨以此做结:
——不存在无阴影的太阳,而且必须认识黑夜。荒谬的人说“是”,但他的努力永不停息。(加缪 《西西弗神话》 )
3 ) 其实两个人人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其实故事刚刚开始
故事一
一个农村妇女,在一九四九年解放之前挺着大肚子从天津回到河北易县老家,上交了27根金条说是她们夫妻的党费,组织任命她为妇联主任
在十月一日那天,生下一个女儿,眼睛好小,她说像她爸爸
从此,母亲总是抱着女儿站在家乡的大山上望着山下的盘山公路,盼着有一天一辆黑色的小车把她的革命同志他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送回来
并且守着一个对组织承诺的誓言:余则成不回来她就不离开这个镇一步
女儿5岁的时候哭着问她她爸爸是谁,经常被人抓破脸哭着回来说别的小孩说她是野孩子
村东头的二柱子常到家里来,打游击的时候他就是她队伍上的好手,出生入死都跟着她。回家之后,家里没有男劳力,脏活累活二柱子都抢着干。那天晚上,他说他不在意给妞妞当干爹,她还是把他推走了
女儿8岁的时候镇里来了一些人,调查她曾经上交的27根金条的党费的问题,她不识字,有些事情说的有点不明不白,但是组织还在,还能给她一些证明,于是她离了职,带着女儿过起了单亲母亲的生活
这些年再苦再累她也要女儿读书,因为她告诉她女儿她的父亲是一个有涵养有文化的人
女儿17岁的时候突然没了高考,女儿天天戴着红袖标跑来跑去砸东砸西,口里念念有词的都是语录,走到哪里都拿着小红手册
有一天突然来了许多穿军装的学生,生生的把她拖走,到她曾经工作的妇联,把她关进牛棚,他们声嘶力竭,质问她,金条到底从哪里来,在天津到底和什么人接触,她私生女的父亲究竟是谁……
私生女,她想起红烛香台的那个晚上,想起曾经晃床腿的那些晚上,想起他和她一起站在窗边警惕着窗外无数双眼睛的那些晚上,这么多年,恍如隔世
女儿深夜来看她,红着眼睛问她父亲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究竟在哪里,她,又怎么说的清楚呢?!
从此她的女儿再也没来看过她
一晃十年过去了,二柱子家的小子都能打酱油了,十年的牛棚生活,让她的双腿受凉变形,蹒跚走路的时候,她还会想起那年在天津的郊外,他看着他打枪,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看着他,然后说看你打枪真有魅力!
她终于和女儿相认,女儿已经嫁给了下放来的城里青年
再后来,女儿跟着女婿回了城,她依然留在乡下,弄上几亩地,吃完晌午饭坐在家门口的石板上,晒太阳。阳光晴朗的时候,她会恍然觉得想不起他的样子
女儿和女婿的生活好了起来,家里搬来了电视冰箱,她一直是个跟得上形式的老太太,讲的故事也好听,全村的孩子们都是听着她讲地下党的故事长大的,故事的开头都是“从前啊,有一个小伙子…”
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故事二
“外公喜欢林青霞”二妹在路上一直不停口的念叨
外公住进疗养病房已经两个星期了,精神状态还不错,这次全家来看他特意叮嘱了要带音乐CD来
路上兄妹二人就爷爷的性格爱好聊的热闹
易平坐在副驾驶淡淡的对老公说知道父亲为什么喜欢林青霞?
那边说清丽可人,自然值得人爱
易平笑笑,说《暗恋桃花源》可看过?
易平的丈夫应道:赖声川的话剧,时空错而不乱的编排,是好作品。
易平学着话剧里的舞台腔:云之凡,自从上海一别,至今已四十余年!
易平的父亲四十岁上才得了她,后面也没有弟妹。父亲曾在岛内军方就职,后来离职做简单的生意,家境自然没得说,父母又酷爱文艺,现在的易平在台大文学院任教。她印象最深的,是那年,赖声川的话剧《暗恋桃花源》在台湾首映,父亲带着她去观看。
在被热热闹闹的掌柜和老板娘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易平回过头,看见父亲的脸上,淡淡的淌过一行泪
年少的易平把这一幕深深的记在头脑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知道,父亲一定有着非常难言的过去
到了疗养病房门外,听见母亲正在给父亲读报纸,随着父亲年岁越来越大,凡是大陆的一点点信息他都要听都要知道,若是没有了,就会让母亲反复的念,他反复的听
孩子们一到房间里便热闹起来,外公疼爱子孙自然是没的说,又是听音乐又是唱歌,其乐融融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和外婆由先生带着出去吃,易平留下来陪父亲,房间里安静下来,流转着周旋轻声的哼唱,这场景竟然和那场话剧无异,易平想就应该是这样的氛围吧
没想到是父亲主动开口了,他念着易平的名字,一边两边,易平笑问怎么了,父亲说:你小时候不喜欢这个名字,说不想别的女孩子那么好看好听,后来台湾的三毛去了沙漠人家原名字叫陈平,你才认可了自己的名字,对不对?
易平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开场,笑着说:小女孩子,都有这份虚荣心。
父亲点头,接着说:本来你这名字也不是这两个字,是你母亲取得,开始写作记忆的忆,浮萍的萍,后来我给改作了现在这两个字。
易平问:那是为什么呢?
父亲说:这些年两岸联系比以前频繁多了,你也有机会去过几次北京,你觉得北方怎么样?
易平答道:去北京,几次都是冬天,树叶都落没了,空气很干燥,冷得干干脆脆,非常直接。
易平的父亲笑着说:是啊,北方的冬天就是那种冷,北方还有好多山,都是那种连绵不断的山,你想知道山的那一边是什么么?你翻过山去,那边还是山。在那样的大山里,有一个地方,叫易县。
易平的想象随着父亲的描述一点一点展开。
易县是革命老区,那里有许许多多的老百姓在抗战期间跟日本军队展开了非常智慧的战斗,父亲继续讲着,虽说国军是正规军,但是那些拼死抵抗的百姓也给日军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牵扯了他们继续进攻继续侵华的精力。
易平接口说:正是他们的组织壮大,最后成立了国家,正规军由于内耗严重,最后撤到了台湾。这些历史,虽然双方都在粉饰,但总是客观存在,不会改变。
父亲点头道:不错,所以你下次到大陆去,要用站在大陆的角度看台湾,那一定是个不一样的台湾,也会产生不一样的历史。
易平点头,又问:那么这个易县,易县?
父亲说:不错,你的名字正是这个易字,我没有打过仗,没有在大山之中的易县生活过,可是我这辈子有生之年都想到那大山里去看看,看看那里的风物,那里的人。这一等,几十年都过去了,连你都这么大了!
易平从来没见父亲这么激动过,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话间,孩子们呼啦啦推门进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父亲又恢复了和孩子们在一起时的活力
易平知道许多大陆来的台湾人都对大陆有着深深的情节,他的父亲自然也不例外,人越是上了年岁,越是对故乡的东西念念不忘。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父亲不是对大陆不能忘怀,而是他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
4 ) 潜龙勿用
一定要为《潜伏》写点什么。可是又难以提笔成行。溢美之词,豆瓣上都穷尽了,有九成人毫不吝惜给了五星的口碑。
SONIC BBS上的兄弟们没有忽悠人。在明澈宽宏的《贞观之治》、雄浑耿介的《大秦帝国-黑色裂变》之后,在《血色迷雾》和《凤穿牡丹》的黑制服禁欲男之后,我没有错过这部好剧,幸甚。
钱之江安同志父子以降,谍报人员的力挽狂澜霸占各频道。谍战剧已经够多了,泛滥了,而且以GMD军为正面主角的也不少。沉浸在历史中的沙砾逐渐浮出水面。群众纷纷叫好。
到底被什么感动呢?为《潜伏》流下的泪水和为《士兵突击》流下的泪水有什么不同,不好说,但一定约等于为《春天的十七个瞬间》的夺眶而出。
解放战争的谍战。刚好BOSS批评我连几次国内革命战争的具体时限都迷糊了。不,我知道这是中国的历史又进入了内战,国人最擅长的窝里斗,延续了两千年的传统。在抵御外侮之后,亲兄弟势必要争个坐庄的你死我活。
正义战胜了非正义,当然要拍手称快。可彼正义与此正义针锋相对呢?三民主义起家的GMD,复兴社蓝衣社时期生气勃勃的青年组织,什么时候从眼里揉不得沙子,就到和光同尘,并同尘到跌进尘埃沆瀣一气?而被苏联输血的GCD,从穷乡僻壤里茁壮起来的革命嫩叶,又是如何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山无棱天地合,乃与君绝。革命,果然是天翻地也覆。有一种失败叫占领,有一种胜利叫撤退。博罗季诺曾奏效,在中国,更是屡试不爽。圣地延安也可以战略放弃。放弃,是反戈一击的亲娘。
间谍们,特务们,隐蔽战线的斗士们。他们把命悬一线当家常便饭,在腹背受敌的时候独善其身。普京迷恋那些第二战线的故事,义无反顾做KGB。郝和平的儿子郝在今在八一厂撰写《中国秘密战》,重庆、南京、各大员的身边都“隐藏着我们的人”。胡宗南郑洞国们作战计划刚一制定,备份已经送往朱毛的案头……这个仗还有什么悬念?
那些零号特工,习惯了在酒绿灯红中慢刀杀人。
潜伏吧。潜龙勿用。一枚闲棋冷子,发挥了以一当百的奇效。觉得余则成已经很强大了,可他不过是根本未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小角色。受制于无形的大手,从重庆到南京刺杀叛徒汉奸,从军统到TG诱导原来的袍泽自废武功,从天津到台湾继续“奉命活下去”。
信仰,在安身立命的上司和咄咄逼人的同事之间,匍匐成坚硬的香炉灰。
我欣赏《潜伏》里的所有角色。八面玲珑处变不惊的策反军统余则成,谦恭的外表下有一颗饱受折磨的良心。坚持使命的行动队两任队长马奎与李涯,不可谓不心狠手辣足智多谋,却让人心生怜悯。得陇望蜀又自命风雅的军统天津站站长,知天命,用财富明哲保身,制衡属下的御人术深得三昧。阴柔善变的情报处处长陆桥山,死于对旧僚余则成的信任。地下交通站的两任负责人,不辱重负。还有视主义如敝屣,活得万分圆滑的中统谢若林;在几秒内便做出决定,以一己之命阻止行动暴露的廖三民;甚至,在土改时被赶出村,为了两个待哺稚儿挥刀向军统杀手砍去的小地主。
谢若林说:这两根金条放在这,你告诉我哪根高尚哪根龌龊?
李涯说:……为了孩子们有个更好的明天。……我没休息过一天,睡觉都在办公室。
站长说:“敬爱领袖,精忠报国”——我琢磨了二十年,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站长秘书和行动队前队长太太偷情,那孩子抬起脸讨饶:我们不是偷鸡摸狗,我们是……爱情。
久违了,爱情。
249的书里,男女总是别扭,怎么也看不出水到渠成的恋爱,再大张旗鼓也没感觉。《潜伏》里,革命者的爱情暗流汹涌,让人欲罢不能。
八路军军调代表说:革命者的爱情是最浪漫的。
于是,领路人左蓝只能在交换情报的时候亲吻余则成,牺牲前用微笑去坚定“余太太”的信心。有名无实的余太太翠平,本是擅长一枪毙敌的女游击队长,却只能对有点洁癖非常小布尔乔亚情调的余则成小火慢炖。同样小布尔乔亚情调的晚秋,明知余则成是火炕也跳得义无反顾,但当组织真的把余则成分配给她,在台湾,她和他只能奉命去爱。
左蓝是那么美好,余则成把真爱埋进深海,不停朗读《为人民服务》,轻如鸿毛的死,重于泰山的死,左蓝的死,不,是牺牲,是为人民的利益而死,重于泰山。翠平是那么野草,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组织说翠平牺牲了,牺牲了,余则成的手脚不听使唤,他们刚刚没有打报告而私自拜了天地。晚秋是那么恬淡,她能够为爱情改变自己,也能够用信仰去坚定爱情,坚定到用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婚书陪伴余则成的余生。如果有余生。
感动的,不是一个真空包装的军营童话,而是混沌未凿的人生命题。
《春天的十七个瞬间》里,遥远的施季里茨把德国叫做“我们”,宪兵盘查时会自嘲地笑。他以一个德国人的心来消解着纳粹的暴行。《来自寒冷国度的间谍》里,越是忠诚的卫士越能被诬陷为叛徒,困惑吧,直至发现正义和阴谋往往互换了外套,破茧之痛不过如此。谁说组织不可靠?组织只是无比强大冷漠而已。我们也不轻言真实,只说,人生而无往不在枷锁中。
感谢龙一的小说,如此高蹈,期待更精彩的电影版。感谢编剧兼导演姜伟,与技术含量超高的美剧相比,《潜伏》的精彩不仅环环相扣而且人情练达。感谢孙红雷的余则成,你真的可以内敛和无奈,比起邱如白来更加不着痕迹。感谢沈傲君的左蓝,我一直喜欢你,虽然只看过你的明艳跋扈的高阳公主,多么难得的不假惺惺不让人讨厌的女革命者啊。感谢李涯,你的精神永远值得学习,有信仰,吾道一以贯之。感谢吴刚的陆桥山,您的演技出神入化。感谢姚晨的翠平,实在大有进步,没有落入芙蓉女侠的窠臼。感谢站长、廖三民、谢若林、龙二、站长太太、马奎、罗掌柜、小地主……所有坚定的或者背叛的或者受制于人的……那些我们。
《神圣的战争》的曲调,配之以“在黑夜里梦想着光……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的歌词,恰到精妙。
http://www.wyzxsx.com/Article/Class12/200901/67306.html
5 ) 打着信仰旗帜的反信仰?或曰:单纯情感限度内的信仰
康德有一本著名的著作叫做《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在看《潜伏》的时候,一直联想到这本书的这个名字。 1.每个女人的出现都是命运的转折点
这当然是一部非常出色的间谍片,但我也完全能够认同一种可能会被认为非常女性化的视角,就是把它看做一部彻头彻尾的言情片。
通观整部《潜伏》,余则成认识中共、加入中共到坚定不移地信仰共产主义理想,这一过程中每一个重要的环节都与女人以及爱情有关。前两者主要是因为左蓝的缘故。在重庆为中统效力的时候,余则成虽然全心抗日、同情中共,但毕竟还是心向党国,他和左蓝在陕西会馆的那一次争执就是明证。对国民政府内部的种种不满的确是真,但完全不足以使其背叛党国,所以左蓝本人也一度认为她策反余则成失败。余则成加入中共,实属无奈,完全是因为国民党基本把他当作一颗弃子,置其生命安全于不顾。他中弹后为中共所救,实际上已无他路可走。但在这种绝境中他之所以并非截然不甘愿地踏上他不得不走的道路,只是因为他怀揣着对左蓝的感情,以及对与其共同生活的期望。所以中共内部也把他定义为“仅仅为一个女人参加革命的人”。
对余则成来说,结实左蓝无疑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点,也是他一生命运的真正开启。与左蓝的爱情,是浪漫的、理想主义的,这和左蓝身上折射出的信仰是一致的。左蓝参观天津的时候,他的上司对她强调了一句话:“革命的爱情最浪漫”。还有左蓝与苏联的几次并列:围巾、共青团员之歌和去苏联的进修,统统暗示了这一点。她本身就是一个风花雪月般的人,她带来的信仰也是一种风花雪月般的信仰。似乎是极美的,但是却绝空虚。当然不是说左蓝同志的信仰不实不真,而是对余而言确实是这样,这可能是因为他对这位初恋情人(貌似是)信仰共产主义的前前后后都不甚了解,也更因为他和左蓝之间的感情就是这种风花雪月的感情。
所以真正奠定了余则成最后信仰的建立的,毋庸置疑是翠平。之前说余与左是风花雪月的感情,最大的证据是在左蓝和翠平这两个女人的对比中呈现的。比如余第一次吻翠平,翠平突然提到左蓝,令余顿时兴味大失。他劝翠平“必须要学习如何谈恋爱”,从这其中可以窥见他与左蓝的恋爱模式。但是在终日的打打闹闹中,在有惊无险的一次次危机中,更是在同甘苦、共信念的精神契合中,余与翠平之间磨砺出了一种相濡以沫、坚忍不拔的爱情。而余真正信仰共产主义也是在这期间,所以他的入党介绍人就是翠平,这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他自己的一句话道破个中玄机:“左蓝给过他一种信念,但这种信念的力量确实翠平给他的”。
最后命运给他安排的却是与他姻缘最深,不断在人生路上不断相遇的晚秋。全剧最后以他对着他和晚秋的结婚照黯然的表情结尾,标志着他一生情感与命运的归宿。这样一个表情作结,也正说明了这条情感线路,才是《潜伏》真正的线索。 2.真正的悲剧不是英雄死了,而是英雄结了婚
那么好评如潮的《潜伏》说到底只是一部言情片了?只是妇孺老幼茶余饭后的消遣之作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情感线索的确是《潜伏》的真正主轴,但这个主轴比起讲讲才子与佳人(或者女英雄)之间的罗曼史,蕴藏着深得多的内涵。为了说清这个内涵,就必须调转方向,再回头来说说作为潜伏中真正主角的男人们。
潜伏中的男人们数量着实不少,分布于各方阵营的各个层次。但其中刻画最细腻、最有意味的,还是余则成、李涯和吴敬中三人。这三个人性格截然不同,身份立场也毫不重叠,在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亦敌亦友的互动中,故事呈现给我们的除了一段段精彩的斗智站之外,更有这些心机深沉的情报人员隐藏至最深处的真心。
李涯这个人颇为重要,虽然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但在一竿中饱私囊昏庸无能的国民党官员中,他仿佛一张干净的白布,没有任何忠诚上的污秽。也许在之前的种种行为中,还看不出他所表现出的对党国的忠诚是为公还是为私,但在天津濒临陷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尽忠职守孜孜不倦地展开黄雀心动,尤其在与懦弱胆怯的南京特派员的对比中,我们终于得以看清他心中的一份真诚。他曾经说:“钱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精神意志。”这句话听上去相当冠冕堂皇,但终其一生,我们可以看见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当余则成终于拿到黄雀计划100人的正式名单时,也是在廖三民与李涯同归于尽后,余表达了对李的一种肯定。这种肯定虽然有策略性的因素,但笔者相信也一定有真诚的因素。这可能就是余则成对这个整个天津时期所遭遇的最大的对手最后释出的一份敬意。
李涯这个人是有信仰的,这使得他散发着血腥臭的身上同时拥有着某种高洁。虽然他也愤世嫉俗,他也不满当局,虽然国民党并没有如共产主义般强烈的信仰。但李涯所做的一切,从不为名为利,最多也只能说为权为势。但后者与信仰其实是很难分离的东西,而吴敬中这个人,恰恰就是看清了这二者的关系的人。
如果说李涯和余则成的内心世界像是结构复杂、悬念迭起的推理小说,那么吴敬中的内心世界是一篇逻辑严密、言辞生涩的论文——如果你掌握了门径,你很容易就能读懂。但如果没有找到门径,那你一辈子也不可能读懂。
吴站长有很多的名言,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比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比如“你要做的就是活着,过生活”,比如“我得到了什么?除了衰老和贪污的来的那些好处”。而当余则成说“您得到了少将的军衔”的时候,吴敬中的眼中闪过的是对权力彻底的厌倦:“我年轻的时候也好斗,早看破,早解脱”。
吴对余有一份知遇之情,这份情也是到故事的最末尾才真正浮出水面。他钦点余去天津站,显然就是为了把他培养为自己的心腹。但在拥有权力和资源的时候,他始终没有真正把手中的东西向余倾斜,而是一直玩着高超的领导艺术。只有到了危难时刻,他对余的那份特殊的器重才真正暴露无遗。他竭力拉余离开,他力邀余跟他下海,也许还可以说有利用的成分,但他对余说的话,实际上包含了一个前辈能给与他所关爱的后辈的最大情谊。因为“早看破早解脱”这句话,其实是吴敬中在知天命之年,回首自己为国效忠的拼搏之路,大彻大悟的一句真心话,也是他作为一个长辈、老师,能教给余则成的最切要的贴己话。
可惜余则成并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也没有理解吴敬中说这句话的真义。也许在结尾处的那个颇有“只是当时已惘然”之感的表情里,他已经参悟了这句话的含义。只是那个时候,毕竟为时已晚。
朋友说《潜伏》是个悲剧,我当时立即想到了布莱希克所说的:“真正的悲剧不是英雄死了,而是英雄结了婚”。 我相信每一个看懂了《潜伏》的人,在看完最后一集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巨大的迷惘与无措,而绝非是巨大的悲伤。没错,《潜伏》无疑是个悲剧,虽然男女主角经历了种种危机毕竟都幸存下来,但是布莱希克的论点一点也没有错。具体到这部片的情况的话,《潜伏》真正诉说的东西不是信仰,而是信仰的破灭。
无论是李涯、余则成、还是吴敬中,都曾经是英雄式的人物。然而,除非在最激情的年代死去,不然英雄终会看破真相。真相就是他所为之奋斗的,也许是根本不值得的。这句话,就是吴敬中一直想要对余则成说,但终于也没有能够说出口的话。 3.单纯情感限度内的信仰 信仰与政治的牵扯,最后总是让英雄慨然长叹,郁郁而终,这样的情况似乎古已有之,而至今亦并未有任何改变。但是,真是只有“早看破早解脱”一途么?中国英雄的唯一出路,仍然只有释老之万法皆空,或者逍遥天地么?
我想不是这样的。《潜伏》中说的也不是这样的。 余这个人的最大特点,就是他仿佛是为了做间谍而生的。他深谙个中的游戏规则,也深得隐藏和掩饰自己的精髓。但就像他对翠平说的,他在翠平面前是真的,没有丝毫掩饰的。一个文弱的知识分子,一个喜欢逗女人玩的恶趣味大老爷子,喜怒哀乐、容颜举止,通通都是松弛自然,收放自如。
余则成这个人真正的理想,不过就是和心爱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吴敬中何尝不是?
吴敬中抗战一胜利就命下属接来自己的夫人,才引发了这一连串的故事,这个命令有做给上面看的部分,但难道不是反映了这个人注重家庭的一种内在倾向么?所以他在劝余离开的时候才说“要活着,过生活”,“你跟翠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安定的日子”。
这样的话对余则成而言肯定是充分赞同的,但他始终相信只要解放之后他和翠平就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一如他未背叛国民党时曾经和左蓝打赌,认为只要抗战胜利国家就可以安定,他们就可以结婚过日子。一次又一次,余则成选择了单纯的信任,和天真的憧憬,而现实也一次又一次击碎了他的安居梦。“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是一种牺牲了一个人所有的生活的奋斗么?那么这种奋斗又保护了什么?意味着什么? 然而我绝不是对共产主义信仰,乃至信仰这个词本身有任何疑虑。人是需要信仰的,不一定非要是一个需要抛头颅洒热血的伟大信仰,也许只是相信善、相信人性、相信希望,也许只是不害人、不逐利、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些难道不也都是信仰?
在和袁佩林对话的时候,李涯曾说:“我不为立功,为党国消除所有的敌人,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抗日如此,反共也是如此。”又说:“和平了,大家都是神仙。”
其实人心的盼望与渴求,都是惊人的相似。但是为什么这些相似的盼望与渴求最后集结而成的信仰,却往往成为剥夺了人追求这些渴望的最大侩子手呢? 其实有一件事是非常明确的,但却往往被我们忽略了。是信仰要求我们去杀人么?是信仰要求我们去死么?我觉得不能直接这样说。一个信仰如果教导我们去杀人,去死,那是多么可怕的信仰啊!是形势迫使我们杀人,亦是形势迫使我们去死。当外面的世界把我们逼到生存的夹缝的时候,在苟延残喘和英勇就义之间,我们可以做出正当的选择。但这绝不意味着信仰本身叫我们去杀人,或者自杀。这就是为什么余则成无论如何不能除掉晚秋而要冒险把她送往西柏坡的原因,也是廖三民必须与李涯同归于尽的原因。
战之罪也,何故归于信仰本身?
一种信仰,必须如脱离利益之掌控一般,脱离权力之掌控,它才有可能纯粹,有可能产生真正的力量与价值。政教分离,绝非荒唐之言论,而是当下必行之形】势。中国人在这个问题上,千百年来的孽根深种,难道不是到了应该连根拔起的时候了么?
然后,一种信仰,必须真符合人心,符合常情,它才不会偏颇、过激和扭曲。就像当余则成有余太太陪在身边的时候,他信的最真,信仰不是僵死的教条,也不是抽象的理念、空洞的口号。当然信仰也不是革命的欲望、暴力的欲望、发声的欲望。真正的信仰,应该是粹取于人心中最普遍也最真切的那些天性,那些本质,也是切实流露于人伦日用每一处的具体表征。它不指向单纯的“理”——一种脱离了具体的情境与活生生的人心的高全理论;亦绝不能指向“欲”——无论是与生理相通的诸欲望,还是更加隐蔽的心理深层之欲望;而必须严格限定在“情”的范围内。
这里的“情”不是情绪的“情”,亦不是不受约束控制的感情的“情”。以《潜伏》为例的话,余和左的才子佳人式的恋情还不能达到这个“情”的高度,而唯有余和翠平之间的夫妻恩爱才能达到这层含义。这个“情”也是“情状”、“情实”的含义,就是它永远关注于当下,关注于细小的、具体的、琐碎的人间世,关注于每一个情境和境遇。
就好像翠平曾经问余则成:“你究竟是要去看牌子(情报信号),还是真心要和我散步?”余则成的回答很妙,也很真诚:“都是”。
这是一种单纯情感限度内的信仰,爱自己的妻子,也是爱自己的祖国;爱自己的妻子,也就坚持了自己心中的信仰。
如果说我从《潜伏》中看到了什么可以叫做“希望”的东西,那么我想就是“都是”这两个字罢。
6 ) 潜伏----经典的谍战剧,逻辑性强,故事紧凑!
多年前看的电视剧,前几天,因为七七事变,又有电视台在放,所以,从第一集开始看起。
不得不说,经典的就是经典的!虽然这么多年来,步潜伏后尘的类似的谍战剧不少,但是,没有一部可以超越潜伏!
首先是剧本,潜伏的故事一环扣一环,非常紧凑!没有多余的不必要的镜头和台词,每一个人物的出场和消失,都紧扣下一环,很精彩的剧本!一开始就埋下伏笔的出门洒香灰,直到后来李涯怀疑余则成时才突显作用;晚秋的悲剧人生,在最后却来了一个惊天大逆转。。。。。。每一个章节的故事都非常精彩!逻辑性非常强,几乎没有太大的漏洞,比很多谍战剧或抗战剧都要经得起推敲!
接下来是演员演,不论是主演的孙红雷和姚晨,还是其它演员,站长,陆桥山,李涯,马奎等等,每一个角色都非常有亮点!个个撑起一大戏!非常棒!
再来是配乐,紧张时分分钟都让人心跳加速,抒情时为男女主的爱情喷笑,颂扬爱国爱党情怀时,让人热血澎湃,让我等饮食男女也想着如果生在那个年代,得为我们的祖国浴血奋斗!
7 ) 最好的时光
多年以后,余则成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翠平和他去藏金条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他会发现,原来那就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他也许会觉得,他的幸福来自于他无知。他不知道,自己身边藏龙卧虎,而他最瞧不起的投机分子谢若林才是个真正的先知。那些想利用他的人,有的给他灌输革命的美好前景,有的对他强调服务党国的准则,有人赞美他的信仰,有人赞美他的忠诚,这些字字动人的话语后来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谢若林的一语成谶:“这未来和平了,就没有主义了,有什么呢?只有钱。”青天白日旗和五星旗多么不一样,可是分列在蓝色和红色里的人们,“嘴上都是主义,心头全是生意”,两根金条放在一起,谁比谁高尚?(本人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在豆瓣上发表的内容完全是复制粘贴,本人并不明白其意思,故本人不对以上内容负法律责任,请不要跨省追捕。要详查请自己联系原作者谢若林和吴敬中)
他不知道,理想主义不是他们昼夜恍惚的这一生唯一的saving grace,而是一辆把无数人的血和梦撵得粉碎的Juggernaut。他曾对自己保证:抗战结束了,就是个和平的中国。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同胞之间无所不用其极的骨肉相残。他曾在心中默念:为了共产主义理想,经历这最后一场神圣的战争,就能为我的国和我的人民带来永久的福祉。可是他的身影离去后,没有战士的荣耀,人民的欢笑,国家的强盛,中国人民的泪水依旧是无底深海。如果他在海峡的这一头,是不是他还会为了理想的真正实现与专制、愚昧、饥饿、仇恨与荒谬斗争,他还会不会活下来?可是,他在海峡的那一头,他困守海岛,什么都看不到。悬的以赴,有为者亦若是,信仰,是辨正他手上的血和嘴上的谎言的光明神龛,可是这个信仰本身可以保质多久,可以推敲几次?他以为自己一生最闪光的是正义和信仰,而后人却可能偏偏瞩目他的阳谋诡计,明枪暗箭,并奉为职场宝典细加钻研。
他没有想到过,老天给他送来三个各有千秋的极品女子,一个美丽善良,一个机智泼辣,一个温婉体贴,最后却让自己的下场比她们都好。翠平一辈子都难以走完那道短短的山路了,那左蓝呢?自己曾经用颤抖的声音诵读过无数遍“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声明: 因本人智商奇低,完全不明白以上文字的意思,如果涉及到了低俗的内容,请直接查封原著或者缉捕原作者,切莫查本人IP或派警察来抓本人谢谢),这让人心旌摇动而不惜为之一死的伟大号召,没有让她珍视自己身边的爱人,那么“人民”的水深火热之苦有没有因她的血而解脱?在夜静无人共鸣的时刻,也许他不再能分别,她是真心爱他,还是要让他陪她寻找据说更崇高的快感;她牺牲前的微笑里也许蕴含着幸福,而未来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她以死追寻过的世界?
泪眼朦胧中,余则成体会不到他的幸福。在海岛上,若敌人没有发现自己,就可以继续他的香车,洋楼,小布尔乔亚情调,和失而复得的美女的甜蜜生活,不用在大陆为生灵的疾苦和倒悬的乾坤继续操心;若敌人发现自己,他也可以作为烈士死去,他深知这种死据说“重于泰山”,而不至于在“人民斗争的汪洋大海”里因为说不清的历史问题被批被斗,难以发声地死去——只有人悲鸟血,何尝有人悲鱼血,有声者幸也。
虽然如此,即使信仰是圈套,即使爱情是遗憾,即使金钱才永恒,他演出着爱与死的正剧,让观者都羞惭。在他的青春里,他冒着死亡的危险,怀着最无畏的勇气,亮出无人可敌的大智慧,不用在书斋虚度,不用为名利折腰。最终,他的付出让这个国家与他们梦中的自由国度更加靠近。
那么,等待他的会是本文开头的那一幕吗?或许,他也能够平安活到今天,他会回到这片土地吗?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声明:本文章内容99%不是复制粘贴,本人完全明白其意思,本人愿意对以上内容负法律责任,欢迎跨省追捕。要详查请自己联系本人,谢谢!)
最后一集说明了,打入敌人内部的谍战故事必然只能写到49年为止。49年对于谍战故事而言,就如同童话故事结局的盛大婚礼。至于婚礼之后信仰会不会破灭,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结局真是便宜了那个叫晚秋的女人了,可怜的翠平啊!!!
怀念电视剧30集还集集精彩不注水的年代
大部分谍战剧都是男人戏,女性在里面简直是愚蠢的化身(即使质量很好的《悬崖》、《黎明之前》),但《潜伏》里姚晨的角色却很鲜活,虽然也会失误,但人物的思维逻辑是可信的,而且值得尊重。事实上她作为一个来自农村的女性游击队员,也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改变了余则成,坚定了他的信仰。
这部剧不是我们所看到的传统的谍剧,有一个欲语还说的结局,故事中翠萍的结局是孤独的,一生只能在一座孤山里守着孩子渡过,甚至男主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而最终也会忘记她。所以这还是一部男子主义电视剧,但也映射也现实,那个时代,熟悉的人不熟悉,陌生的人因为信仰走到一起。
达到国内谍战剧的高峰了。毫不追求猎奇效果,很踏实的片子。除了孙红雷,扮演站长吴敬中、李涯以及陆桥山的一众演员均演技精湛。放眼望去,国企领导一个个都他妈是吴站长……
信任是一种滑稽的好感。
在内地电视剧还在模式化的时候 这部片子对节奏感的把握已经把其推到了:《越狱》高度。
小眼余则成,大嘴翠萍,老狐狸吴站长,笑面虎陆桥山,忠心耿耿李涯,信仰为天左蓝。每个人都出彩,唯独组织不靠谱。
刚刚看完,最感慨的是三个地方:秋掌柜的舌头,廖三民的死,翠平抱着孩子在山坡上等待永远不能见到的爱人。尤其是最后一个。忍不住泪流。无数革命前辈舍生忘死,取义成仁,可换来的是什么呢?看看眼前这个物欲横流,精神和信仰却严重缺失的世界,不知道他们在泉下有知,会不会在坟墓里哭泣。
佛龛是国民党的余则成,深海就是共产党的李涯。这俩我都喜欢,独不喜欢的唯“信仰”二字。然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一部少见的精品,能有几部这样的作品,中国电视剧就大大超越了中国电影。
为什么翠平不能和余则成在一起!!!我再也不相信组织了!!!
所有高管都应该向吴站长学习,所有不够高管的,就学学余副站长,其余,向李涯致敬!
结局悲凉,革命的成功以牺牲个人为代价,特别是剧中的两位女性。
电视剧的成功主要在于编剧。《潜伏》的编剧可以做教科书了,节奏掌握得非常好,每集的前10分钟一般都有一个小悬念,接近中间处解决,再设一个大悬念,快到末尾处解决,结尾再留一个钩子。一个手雷作为伏笔,从第二集埋下,一直到最后几集又用上了,设计很精巧。
余则成说:我喜欢潜伏,刺激。。。
真的可以算是中国谍战剧的巅峰了,余则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剧中的演员演技都杠杠的,现在拍的很多谍战剧都演技感人啊。姜伟导演也是真的厉害他拍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很经典,期待他的猎场
余則成原型吳石,50年在臺灣暴露6月犧牲,電視劇裡的結局政治寓意太明顯了吧?凌晨五點看完這個結局鬱悶得我不得不又找了個喜劇片安撫了一下。。。
目前看过最好的谍战剧,人人有金句。吴站长:时间就是头野驴……